可不等Dana反应过来,霍修廷一甩手将她甩在墙角。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滚!”
Dana把握住最后的机会:“霍先生!我只是见不得你难受!”
也是在这个时候,霍修廷见到了躲在角落的□□短炮。鬼鬼祟祟的狗仔,见缝插针地出现,阴魂不散。
霍修廷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Dana一番。
Dana心里紧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姑娘今年才多大?”他问。
Dana说:“十九岁。”
“十九岁就好好在学校里读点书,毛都还没有长齐呢,就这么作践自己?”
Dana说:“跟了霍少,怎么算作践呢?”
“跟我?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想跟着我?”
Dana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到底是年轻,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气场强大的人物,吓得整个人都在抖。
她心里虽然清楚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却不曾想霍修廷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
不多时,周任赶过来准备搀扶霍修廷,霍修廷转而又去洗手,刚才被Dana碰过的地方,他恨不得能洗下一层皮来。
应酬上的事情,霍修廷也从来不会和谢妤茼解释,毕竟谢妤茼也从来不会多问。
这事情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最后麻烦的还是谢妤茼。
下午的时候,韩宜破天荒给谢妤茼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谢妤茼笑:“我自然是在公司上班啊,还能在哪儿?”
韩宜说:“霍修廷在外面这么乱来,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你也得想想办法。”
“懒得想。”
“你是名正言顺的霍家少奶奶,能不能拿出你的威严?”
“你别说,我还真的有点胃炎。”
“谢妤茼!”
“妈,如果你打电话是为了跟我谈论这个的,那现在我就可以挂了。”
韩宜深吸一口气:“晚上来宅子里吃顿饭吧。”
“我忙。”
“难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我不叫你,你就不回来?”
“……”
“刚好嘉致也在家里。”
谢妤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好的。”
*
晚上五点,谢妤茼准时下班前往谢宅。
其实单从住宅上来看,谢宅的建筑其实比霍家老宅更大气蓬勃。大门口种植了两排整整齐齐的松柏,看起来倒是架势十足。
可看待一样事物不能仅仅看外表。如今的谢家和前些年早不能相提并论。住宅的精致装修也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谢妤茼到的时候,听到妈妈韩宜正在客厅里喊:“嘉致,快下来吃饭了,别总是待在楼上玩游戏机。”
喊了几声,楼上都没有反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到了叛逆期,也很反感家长的念叨。
韩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到女儿谢妤茼。
韩宜眼前一亮,笑着说:“来了啊。”
“嗯。”谢妤茼点点头,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一旁的阿姨。
韩宜说:“你回娘家还带什么礼物啊?那么见外。”
“应该的。”谢妤茼说,“叔叔呢?”
“他在外面应酬呢,没回家。”
谢妤茼了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霍修廷所说的话。今年五十五周岁的谢宏远本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但他却还要拉着老脸亲自去应酬,对人打躬作揖、低头哈腰。谢宏远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谢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谢嘉致。
韩宜拉着谢妤茼到沙发上坐下,“电话里说的事情说到一半,谢妤茼,你可别跟我打哈哈。”
谢妤茼笑:“我跟您打什么哈哈?难道你不知道我当初是为什么嫁给霍修廷的?我还能指望他守夫道?”
“外面女人那么多,可霍修廷却愿意娶你,你在他心里或多或少是有分量的。”
谢妤茼笑笑,这次不再出声。
因为她太清楚,自己在霍修廷心目中所谓的分量大概就是当年的爱而不得。那年他们两个人的分手闹得那么不堪,估计也是霍修廷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挫折。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和得失欲,才会逼她嫁给他。
得到手之后呢?新婚的第一晚上他就彻夜不归,此后也是花边新闻不断。
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么?
韩宜见女儿听不进去,索性也不再开口说话。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有时候闭嘴才最和适宜。韩宜从当初一个默默无闻的看护到嫁入谢家,背负小三的骂名多年,却从未解释一句,就是知道过多的解释无用,有用的是谢宏远内心有愧就行。
事实上,当年韩宜并未主动勾引谢宏远,也并未做什么小三。这一切都是谢宏远有愧韩宜在先,他趁着醉酒强行将她占有,让她意外怀孕。韩宜也是顺势而为,借着腹中的孩子让谢宏远做个选择。最后谢宏远选择和前妻离婚,娶了当时貌美的韩宜。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再过一个月的六月三十日就是霍修廷的生日了。”韩宜说。
谢妤茼淡淡道:“不仅是他的生日,还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
没想到,转眼结婚都快满一年了。
韩宜对谢妤茼说:“你也赶紧的和霍修廷要个孩子,这样才能母凭子贵,牢牢在霍家站稳脚跟。”
谢妤茼低笑一声:“妈,我不但不会和霍修廷生孩子,还会跟他提出离婚。”
第14章 薰衣草
韩宜听见女儿谢妤茼这番话差点没有原地爆炸。
“你疯了吗!好不容易嫁入霍家,你居然想离婚?”韩宜做了肉粉色美甲的食指戳了戳谢妤茼的太阳穴,“你脑子给我清醒一点!”
谢妤茼往沙发里侧坐了坐,离开韩宜的魔爪:“你要是让我回家是谈这个的,那我现在就走。”
“怎么?你翅膀硬了,话也不让我这个当妈妈的说了?”
“总说别人不爱听的话,谁想听?”
韩宜轻叹一口气,起身:“吃饭吃饭!跟你这个傻丫头真是话不投机。”
谢妤茼吐槽:“我跟你也是话不投机。”
“那你有本事别认我这个老娘。”
谢妤茼投降:“不敢。”
到底是母女,谢妤茼在韩宜面前或多或少还是会有点孩子气,尤其是跟母亲斗嘴的时候。
即便韩宜的很多价值观在谢妤茼这里都不成立,但这人生她养她,给了她最多的关心和爱。
今年五十岁的韩宜这些年也算过得滋润,她保养得十分年轻,言行举止都是贵气做派。所以也没人看得出来,韩宜是从贫瘠的小山里走出来的。
二十岁的时候韩宜意外怀孕生下谢妤茼,当时的谢妤茼本名还叫韩茼。
和很多意外怀孕选择把孩子打掉的母亲不同,韩宜不仅选择生下了谢妤茼,对谢妤茼的爱也是有目共睹的。后来韩宜为了自身发展继续求学,把女儿谢妤茼交由自己的父母养育,但她还是经常会和女儿通电话,告诉女儿要好好成长。
在谢妤茼十二岁的时候,韩宜将她接到了谢家,正式加入谢家的族谱,成为了一个体面人。
*
饭桌上,谢妤茼看着那个小自己十岁的弟弟谢嘉致,终于忍不住一筷子伸过去打在他的手背上。
谢妤茼板着脸教训:“坐没坐相,吃菜的时候筷子不要在盘子里翻来翻去的。”
谢嘉致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他一脸不乐意,但也不敢说什么,瘪着嘴不开心。
谢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的思维,当年谢宏远得知韩宜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说什么都要让她生下孩子。
后来谢嘉致出生,果不其然成了谢家的小霸王,获得万千宠爱。而母凭子贵这四个字在韩宜的身上也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嘉致今年马上就要满十八周岁,他遗传了母亲韩宜的优秀外貌基因,不仅长得帅气,身材也高大。仔细看,他和谢妤茼也有几分相似。姐弟两人虽说年龄差十岁,但谢妤茼站在谢嘉致的身边并不显老态,反而在弟弟一米八五的身高下衬托得小鸟依人。
韩宜在一旁笑谢嘉致:“也就只有你姐姐治得了你。”
谢嘉致忍不住小声嘀咕:“对,姐姐本事大,姐夫都拿她没办法。”
谢妤茼眯了一下眼:“你嘀咕什么呢?”
谢嘉致大胆开口:“我姐夫呢?他怎么没来啊?”
“忙着在外花天酒地。”谢妤茼一脸波澜不惊,说起丈夫的花边新闻仿佛是在说别人的。
“男人在外面应酬不是很正常的吗?”谢嘉致说。
谢妤茼:“对,很正常,不就是左拥右抱,身上染上别人的香水味而已。”
“姐,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你个头。”
谢嘉致说:“姐姐,有一次姐夫喝醉跟我说他很爱很爱你。”
“他的鬼话你也信?”
“我觉得姐夫这个人很真诚。”
谢妤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夹了块红烧肉塞到谢嘉致的嘴里:“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红烧肉的确堵不住谢嘉致的嘴,他继续说:“姐,讲真的,你这个暴脾气,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我姐夫也算是好脾气了……”
“谢!嘉!致!”
谢妤茼也不知道霍修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和谢嘉致暗度陈仓,以至于谢嘉致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张口闭口就是姐夫姐夫的。
结婚将近一年时间,霍修廷来谢家的次数算是屈指可数,可整个谢家上下对他这个女婿算是毕恭毕敬的,半点不敢怠慢。他有这个本事,不仅讨得老丈人开心,也让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更让那个小舅子对他百依百顺。
*
饭后韩宜留谢妤茼今晚在家里住下,谢妤茼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韩宜无奈:“你这牛脾气啊,也不知道是像谁。回去路上小心点啊,别老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谢妤茼知道韩宜有些话想对自己说,故而问:“妈,今晚叫我回来吃饭,到底有什么事?”
韩宜轻叹一声:“其实是你叔叔的事情。”
“怎么了?”
韩宜说:“你叔叔的公司现在经营得不好,你看看能不能让霍修廷帮帮忙。”
谢妤茼神色变了变:“怎么帮?”
韩宜说:“他总归是有办法的,去年他不也帮了一次吗?”
“妈!”谢妤茼咬咬牙,“我不想再去求他了。”
“谢妤茼,你不要任性。”
“这是任性吗?你有没有想过我?”
对话到最后不欢而散。
谢妤茼独自一人驱车离开。
经过一处红绿灯时,谢妤茼的目光却不经意掠过窗外的一个广告牌上。犹记得某个夜晚也是同样的这段路,广告牌上的“霍城薰衣草”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在她心上扎了一下。
已经五月,霍城的薰衣草好像要开了吧。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履行当初的约定,再去一次霍城。
17岁那年绘画写生,谢妤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的霍城。去的时正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短短的花期,只有五月到六月。
那几乎是谢妤茼人生当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不知道是谁在学校里散布谢妤茼的妈妈韩宜是小三的事情,以至于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当众在谢妤茼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一向争强好胜的谢妤茼第一次无力辩驳,任由别人欺负,没有辩驳。只有霍修廷看不下去,见神杀神,见佛杀佛。霍少爷放下狠话:“要是谁再敢说一句,老子有办法让他休想在这里混下去!”
谢妤茼也知道,那次霍城的写生是霍修廷安排的,他的本意是想让她放松心情,于是带她逃离了世俗的眼光,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到霍城。
霍城的一切都很美好,宛如深紫色波浪层叠起伏的大片薰衣草,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浪漫这个词在这里被完美地呈现。
唯一不好的是那天谢妤茼的手上的佛珠手串不知遗落在何处。那是外公送她的手串,仅此一串,她视若珍宝。
霍修廷得知后,沿着谢妤茼走过的足迹一一找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紫色的海洋里。不管谢妤茼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霍城夜晚十点的天空,日暮刚刚落下。
谢妤茼站在那两万亩的薰衣草里哭着大喊:“霍修廷,我不要佛珠了,你快回来啊!”
下一秒他出现在她的身后,手上拿着那串佛珠,灰头土脸又得意洋洋:“谢妤茼,佛珠我可给你找回来了啊,别再难过了成吗?”
谢妤茼红着眼睛盯着霍修廷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上前抱着他。
霍修廷的心跟着狂跳,少年的脸第一次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螃蟹。
也是那一晚,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
谢妤茼问霍修廷:“你接过吻吗?”
下一秒,她的吻落下来,不给少年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机会,封住了他的唇。
她嬉笑着故意去挑衅他:“霍修廷,你没接过吻吗?”
后来她更加肯定:“你肯定没接过吻,都把我咬疼了。”
霍修廷脸红,不是因为那年的伊犁霍城县的天气太过炎热,而是因为谢妤茼在他耳边低喃:“阿廷,阿廷,以后只能我这么叫你,你是我的阿廷。”
第二天,他们站在满是薰衣草的紫色花海里许愿,约定每年都要在花期到来的时候来一次霍城。因为这是他们定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