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吐槽,但还是毫不客气的把他手心里的抹茶奶糖拿走了。
时砚的嘴角往前牵了牵,眼底的笑意深浓。
抹茶奶糖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小默契,她生气闹小脾气不搭理他的时候,他拿着抹茶奶糖跟她道歉,她嘴上不说,但收下奶糖就说明原谅他了。
庄园内的茶室在碧波湖边,整体建筑使用竹子的材质,玻璃幕墙给室内提供了充足的光线,还使视野更加的开阔,坐在茶室里悠闲的品茶谈天,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坐在了面向碧波湖的外侧位置,另一侧的竹篱笆上缠绕着含苞待吐的蔷薇,微风夹杂着花草木香吹来,让人感觉轻松又惬意。
詹星鹭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对面的碧波湖,心情莫名的轻松平静,连对面的时砚都顺眼多了。
她忽然问了句,“世界围棋锦标赛是在六月?”
时砚稍顿,弯唇“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下个月老师和师母的结婚纪念日,别忘记了。”
詹星鹭叉了一颗草莓,“没忘。”
她咬了口叉子上的草莓,又似不经意般说:“你的生日也在下个月。”
时砚握杯子的手指动了一下,低头抿茶时嘴角往上牵了牵。
两人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的景色,时不时聊一句,不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尴尬。
两人安静和谐的氛围在几个师兄师姐到来时被打破,师兄师姐们提议去碧波湖划船,时砚和詹星鹭便跟着一起去了码头。
陆经纬指了指一艘游船对靳雅柔说:“我们坐那一艘吧。”
许姣见状,主动分配组别,对曲厚说:“在水里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曲厚,要么你就照顾小妹妹好了,我和时砚弟弟一组。”
曲厚没想太多,下意识的就说:“这种船很安全,而且星鹭和时砚都会游泳,没事的。”
许姣笑了笑,说:“会游泳也不是就可以随便掉水里了呀,况且现在这个天气还有点凉呢。”
时砚伸手握住詹星鹭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我们以前在公园开过这种游船,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不用担心。”
许姣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詹星鹭看了眼游船,“不是有四人座的么,一起好了。”
许姣:“……”
时砚:“……”
曲厚倒没觉得有什么,点头说:“那行,我来开吧。”
上船时,曲厚坐在驾驶的位置,许姣第二个上船,坐在了后排。
时砚扶着詹星鹭上船时,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坐后面。”
詹星鹭顿了顿,坐到了许姣身边。
四人组显然没有那边的两人组玩得开心,湖面上风大,没一会儿,许姣就说冷,曲厚便把船开到岸边,四人上岸去了茶室。
抿了几口热饮料,身上渐渐回暖,四人闲聊了起来,詹星鹭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她还是发现了,许姣对曲厚和时砚的态度很明显的不同,对时砚的话总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曲厚这个人如他的名字一样,看起来很憨厚,倒也没有在意许姣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
陆经纬发消息让他们去买一下晚上的火锅材料,四人便又一起去了附近的生鲜超市。
逛超市时,詹星鹭趁着时砚和许姣在选海鲜,拉着曲厚一起去了零时区拿零食。
趁着两人单独相处,詹星鹭问:“曲厚师兄,你喜欢许姣吗?”
曲厚笑道:“我喜欢她干嘛呀?”
詹星鹭疑惑的看着他,之前他明明很希望许姣会过来玩,还殷勤的去门口接。
曲厚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小声解释道:“你不懂,没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但不是那种喜欢,那种喜欢要看性格啊什么的合适才行。”
詹星鹭:“……”
是她多虑了。
詹星鹭敷衍的弯了弯唇,结束了这个话题,又继续拿她的薯片虾条小曲奇。
“星鹭。”时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詹星鹭稍顿,并没有因此就停止挑选零食,抱着薯片小虾条转身去了另一个货架继续选。
时砚把购物车放到曲厚旁边,跟了上去。
曲厚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许姣,“看到没,这就叫青梅竹马。”
许姣扯了扯唇,没有说话。
时砚和詹星鹭进行了一番话语拉扯,最终詹星鹭屈服在佟茉女士的威胁之下,只拿了一包薯片一包虾条。
把零食放到购物车,詹星鹭又去了冷饮区,曲厚去看调料,时砚推着车往冷饮区去找詹星鹭,许姣始终跟着时砚。
发现时砚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詹星鹭,许姣笑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我们不是兄妹。”时砚的语气清淡。
许姣顿了顿,笑说:“你……喜欢她啊?”
时砚弯了弯唇,没有丝毫的犹疑:“是啊。”
许姣抿了下唇角,看了看时砚,又看了看詹星鹭,没说话。
从生鲜超市回到庄园,陆经纬和靳雅柔已经洗好了碗筷,几人拆包装袋准备洗菜的时候,许姣出门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先回去。
几人礼貌的留她吃完饭再走,她却说事情有点急,必须要走,但太晚了没有车,最终还是曲厚开车把她送了回去。
第十六章
四人吃完晚饭,接到曲厚电话,说太晚了就不再来回折腾往庄园去了,直接回家了,几人表示理解。
詹星鹭周日晚上还要回学校,吃了中午饭,四人便离开了庄园。
时砚和詹星鹭回到蘅园,詹良畴和佟茉都不在,詹星鹭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直接回学校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新一周的周末正好是清明节假期,很多同学选择了出去玩,詹星鹭不喜欢拥挤的节假日,三天都待在蘅园和时砚一起练棋。
清明节过后的第一个周六正好是四月十日,时砚的生日。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即便詹星鹭不刻意去记,也能记得他的生日。
生日当天,时砚要回镜湖公馆,晚饭便不在蘅园吃了,詹良畴和佟茉准备的礼物都在早饭时给他了。
吃完早饭,詹星鹭忽然说:“时砚,和我下盘棋。”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也有过下棋,但她这么正式的邀他下棋,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佟茉一听,立马说:“等会儿输棋了可不许欺负时砚啊。”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詹星鹭不满的反驳,转身一边上楼一边嘀嘀咕咕,“谁欺负谁呀……”
时砚笑了下,和老师师母说了声,便跟在詹星鹭身后上楼了。
棋盘摆好,时砚抬眼看她,似笑非笑的说:“我让你三子。”
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虽然这是对弈礼节,可她总有一种受到了蔑视的感觉!
“好啊。”詹星鹭昂了昂小下巴,“这段时间我进步很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在佟女士的注视下给我买一整货架的薯片!”
时砚笑,指尖捏着棋子来回摩挲,轻挑了一下眉,“如果我赢了呢?”
詹星鹭起身,拿起桌上的黑胶唱片放到棋盘旁,声音清清淡淡:“如果你赢了,这张克劳德·德彪西的前奏曲集送给你。”
德彪西是近代“印象主义”音乐的鼻祖和代表,时砚很喜欢德彪西的作品,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钢琴曲。
她竟然记得。
找他下棋就是为了有理由送他一张他喜欢的黑胶唱片吗?
这个小傻子。
时砚眸光动了动,心口似是有什么化开,软的一塌糊涂,唇角柔软的笑意直达眼底,眸光专注又宠溺的看着她,“我想再加一个条件。”
詹星鹭疑惑:“什么?”
时砚的声线柔和:“如果我赢了,我还要听你弹《流水》。”
《流水》是古琴名曲,詹星鹭也确实会弹古琴。
她没有走职业棋手的路,小时候的空余时间比时砚多得多,佟茉女士便如同所有家长一般帮她选择兴趣特长。
小时候的詹星鹭也像大部分孩子一样对家长选择的兴趣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佟茉女士的兴趣高涨,她也得跟着学了。古琴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她越学越觉得很有趣,后来便一直没有放下。
詹星鹭顿了顿,抬眼睨他,“你别得寸进尺。”
他勾唇,语调轻缓而从容:“你说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这会儿怎么又怕输不敢增加筹码了?”
詹星鹭:“……”
她哪是怕输,她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赢不了!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眼底的笑意更深,深棕色的眼瞳被笑意浸润出清润温柔的色泽,眼神专注而宠溺,“这样好不好,如果我输了,除了给你一货架的薯片外,你以后的小甜点我也全都包了。”
呵,就算他开出再高的筹码利诱,也蒙蔽不了她清醒的大脑!
这些都只不过是他的计谋罢了!
詹星鹭虽然清醒,但想到今天是他生日,最近他也确实有抽空陪她练棋,再者,虽然日常看他不顺眼想怼你句,但心里到底是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家人之间可以吵闹甚至可以打上一架,平时再怎么不对付,也不会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
他生日有这个愿望,詹星鹭便勉为其难的应了声,“那好吧。”
这盘棋,时砚下的格外认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毫无意外的,詹星鹭输了。
她把黑胶唱片丢进他怀里,没什么语气的说:“拿走。”
时砚抱着黑胶唱片,嘴角往上牵了牵,澄净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示意了一下安静躺在她房间角落的那张古琴。
詹星鹭:“……”
虽说愿赌服输,可詹星鹭还是有点不情愿,走到房间落地窗前的软塌上一趴,懒懒散散的说:“我现在有点累,不想动。”
时砚笑,坐在软塌上,摸了摸她的头顶,“那就等你休息好,午饭后再弹给我听。”
“出去。”詹星鹭闭目假寐。
时砚揉了揉她的头发,便转身出去了,关上房门前轻声说了句,“谢谢你,星鹭。”
詹星鹭没理他,听到关门声后,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又很快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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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詹良畴和佟茉要去院子里池边的水榭喝茶,时砚转头冲詹星鹭挑了一下眉。
詹星鹭稍顿,一脸嫌弃的斜睨他。
佟茉看了看两人的状态,上去就揪住詹星鹭的脸蛋,“又和时砚闹别扭了?”
詹星鹭满头黑线:“没有!”
时砚笑了下,解释说:“师母误会了,星鹭之前答应要谈《流水》给我听,但我看她是想赖账。”
詹星鹭瘪了下嘴角,因着父母在场,她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撒娇和告状的意味,“我又没说不弹,他就像追债似的。”
“我凭本事赢来的,为什么不追着要。”时砚满脸的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点无辜的味道。
詹星鹭:“……”
告状精,真能装!
詹良畴笑了几声,说:“这就是你们早上下棋的赌注?囡囡,愿赌服输你可不能耍赖啊,正好我和你妈也挺久没听你弹琴了,把琴拿到水榭弹。”
“……”
詹星鹭看了眼时砚,他也正看着她,眉眼满带笑意,眸光专注又柔和。
她有点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说:“你笑什么笑,去把琴拿到水榭。”
时砚点了一下头,转身上楼去拿琴。
春天晴暖的午后,草长莺飞,院内的花也开了,坐在院中晒太阳本就是件惬意的事,再加上淡雅的古琴音和偶尔的几声鸟鸣,别提多能修身养性了。
詹星鹭弹完一首《流水》,又附赠了一首《阳关三叠》。
演奏结束,詹良畴和佟茉继续在水榭品茶,詹星鹭打着哈欠进了屋,时砚抱着她的琴也跟着进去了。
放完琴,时砚看了眼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镜湖公馆了。”
詹星鹭窝在窗边的软塌上划着手机游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时砚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又说:“今晚应该不回来了,明天……应该也会待在镜湖。”
手机游戏开始的提示音响起,詹星鹭眼皮都没抬,又“嗯”了一声。
“……那我走了。”时砚见她完全没放在心上,便起身离开了她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她音质干净的声音,不算大,却不是敷衍的语气,“生日快乐。”
时砚稍顿,回头看她。
她整个人陷在软塌里,像个娇小又可爱的瓷娃娃,窗外细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冲淡了她周身的清冷气质,显出了本真的柔和,眼睛也没在看手机,而是专注的看着他,灵动的鹿眸此刻显出了少女的纯真娇憨。
他突然……好想抱她。
时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着弯起的眉眼,眼底的光澄净又明亮,声音低了一些,“谢谢。”
她轻抿的嘴角往上翘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又强行往下压了压,声音清清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关门。”
时砚勾唇笑了下,轻缓的替她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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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鹭在一个父母健全有爱的|家庭长大,长辈之间的感情也很好,从小到大她所看到的人、事、物也都是有礼且有爱的。
耳濡目染加之受到的礼仪教养,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的清冷,只不过她小时候跳过级,身边都是比自己大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去,久而久之便习惯了疏离。
但她的内心仍然是柔软且细腻的,就像她主动帮文思思复盘打谱带汤,也不在背后议论和自己有矛盾的同学,即便再和时砚不对付,也不允许外人说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