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付惠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詹星鹭浑身散发着比平时更清冷的气息,又刚怼了付惠,其他同学也不敢说什么。
詹星鹭的目光又冷淡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围棋教室,声音清清淡淡的说:“还有,法治社会,在网络上造谣,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付惠哽了一下,提了口气刚想开口反驳,詹星鹭看了她一眼说:“这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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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惠虽然脾气冲,但心里藏不住话,对詹星鹭的敌意也一向是放在明面上阴阳怪气的直接怼的,知道了关于她的事情不可能沉得住气一句话没有就去投稿。
发帖人或许顾及到是编造的谎言,只是想在学校里引起风波,并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出现不可控的局面再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只选择了校内平台,
一开始投稿学校万能墙大概是因为万能墙的浏览量更大,或许也想到了事关学校老师,在校内平台会很快被删除,所以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件发酵的更大。
但没想到万能墙是学生会的干事在运作,也不是什么热点投稿都发出去的,投稿失败就只能匿名在学校论坛上发了。
学校的办事效率还可以,詹星鹭刚从主任办公室回到围棋教室教付惠做了个人,帖子就被删掉了。
“帖子被删掉了,学校的官微通报了这件事,说会给调查结果。”文思思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心思完全没在围棋上。
詹星鹭盯着下得稀烂的棋局,一阵无语。
文思思讪讪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啊,星鹭,这也就是我的水平了,那个什么,我先记个谱。”
说着,就起身到教室后面的文件柜里拿记谱的本子。
陆卓比较严格,一向要求同学们手工记谱,既能锻炼专注力,也能在记谱时再次深入思考。
记谱的本子平时就放在围棋教室后面的柜子里,不止自己可以反复思考对比,同学之间也可以互相看棋谱,方便互相学习。
文思思翻了半天只拿了自己的本子过来,“星鹭,我没找到你的记谱本,你拿了吗?”
“没有。”詹星鹭顿了顿,“大概是丢了吧。”
詹星鹭下午下课是先去找了陆卓,然后和陆卓一起来围棋教室拿围棋社同学记谱的本子。
她原本是想把之前和同学下的每一局棋都找出来作为证据来证明她的棋力,也能作为证据说明陆卓是根据棋力选的参赛者,但来到围棋教室时才发现,她的记谱本没有了,其他同学和她对局时在各自本子里记下的那几页棋谱也被撕掉了,一局都不剩。
围棋教室里没有监控,走廊里虽然有监控,但就算没有安排训练,每天自觉过来练棋的同学也有不少,不太好排查。
还没从围棋教室出去,陆卓便接到主任的电话,带着她一起去了办公室。
文思思翻了翻自己的记谱本,怔住,“果然没有了,我之前都没想到这些,那个坏人思虑的这么周全,这可怎么办?温社长和陆老师一直没过来,是不是被叫过去了解情况了,没有证据再怎么解释学校领导都不相信吧……”
话音还没落下,温子昂就推开围棋教室的门走了进来,他扫了眼教室里的同学,又走到了詹星鹭的面前,低声说:“星鹭,这件事学校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别着急。”
詹星鹭点了点头,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有消息进来,她垂眸看了眼,抬头看向温子昂说:“学长,我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
温子昂考虑到她的情绪,便说:“好,那你先回去吧。”
第二十九章
詹星鹭走出围棋教室,又重新打开了那条消息。
时砚:【我到了,在校门口。】
詹星鹭:【嗯,我出来了。】
黑色卡宴停在马路对面的老位置,詹星鹭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时砚把折叠的纸张递到她面前,笑了下,“你怎么知道年初集训那次你三面打的棋谱在我这?”
他收走棋谱的时候她看到了,而且她也问过温子昂,温子昂说没拿过,那就肯定还在时砚这里。
詹星鹭接过棋谱看了眼,淡淡说:“猜的,你不是暗恋我么,收藏我的棋谱也正常。”
她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很像是开玩笑,但说的却是事实。
时砚稍顿,弯唇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纵容:“猜对了。”
詹星鹭唇角微抿了一下,没说话。
时砚又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递到她面前,“你让我去查的监控。”
詹星鹭没有接过手机,就着他的姿势低头看。
监控画面是一家咖啡厅的大堂,咖啡厅人不多,一眼就能数的过来,多是看书或和朋友交谈的,靠里侧角落的座位上并排坐着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对着一台电脑,边打字边讨论着什么。
时砚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落在了詹星鹭脸上,“星鹭,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詹星鹭抬眸看了他一眼,问他:“你认识视频里的人吗?”
时砚:“左边这个是席嘉玉,右边的是上次你三面打的对手之一。”
詹星鹭“嗯”了一声,“没想到她们认识,这件事竟然还有席嘉玉的份。”
她把视频发到自己手机上,又把视频发给了陆卓,才抬眼看向时砚,把论坛帖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末了,她又说:“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爸爸了,我不想让他担心。”
时砚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澄净眼底满是心疼,手指顺着她的头发下移,忽然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按进了怀里。
猛的一下被他身上浅淡的柚木味道笼罩,詹星鹭懵了懵,“你…你抱我干什么?”
时砚轻叹了口气,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身上的柚木味道也很好闻,浅浅淡淡的木质清香,莫名的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虽然没有表现出着急无措,但心里确实在紧绷着,此刻趴在他怀里,那根紧绷的弦好像也松弛了下来。
詹星鹭顿了顿,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放缓了声音说:“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一共也没几个小时,我一直都在忙来不及说,而且,你已经帮了我,帮的还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IP查出来的那一串数字确实无法去找运营商查询具体地址,不过只要她找到这个IP发过的其他帖子,就能找到一些线索,可搜索了整个学校论坛都没有找到相同的IP。
但是,却在学校论坛找出了和这个IP地址同一个网络编号发过贴的IP。
好巧不巧,用这个IP发帖的账号就是詹星鹭宿舍的兼职小达人崔迎的,那个帖子是分享她的打工经验的,詹星鹭根据发帖日期问崔迎这个帖子是在哪里发的。
崔迎对自己的兼职都有记录,翻了翻备忘录就找到了,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某商场三楼的咖啡厅打工,连的是咖啡厅的网。
这家商场是去年开业的,詹星鹭有印象,那时候时蔚然还送了她好几套品牌护肤品礼盒。
据时蔚然说,商场是铭章控股投资的,那些礼盒都是品牌入驻商场时送过来的。
詹星鹭便给时砚发了消息,让他找时蔚然帮忙协调一下商场咖啡厅今天下午的监控录像,顺便把之前她三面打的棋谱拿过来。
只找出发帖人是谁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要证明她不是陆卓徇私定的参赛者。
时砚默了默,说:“你除了小时候参加过少年组的围棋比赛外,后来就没再参加过业余比赛了,只有三张棋谱,并不能有力的证明你的棋力,最好能有实际的对局来体现。”
他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又说:“我之前和你下棋的棋谱都有保存,也可以作为证明你棋力的证据。”
詹星鹭抬眼看他,“你傻吗?你能从一盘棋中看出双方棋手的水平,但我们校领导和其他吃瓜群众可没有你那么高的水平,他们大概只能从那些棋谱中看到我输的很惨。”
时砚稍顿,“对不起……”
詹星鹭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靠在椅背上轻吐了口气,“不过,我可不是就只有这三张棋谱。”
她勾了勾唇,“虽然陆老师要求手工记谱,但我是学计算机的,平时习惯了用电脑,除了手工记谱外,每天回去我都会在电脑上再复盘一次,电脑上存档的棋谱在下午就传给陆老师和主任了。”
时砚笑,眉眼弯起的弧度温柔又欣慰,“星鹭很棒。”
他抬手,按了按詹星鹭的头顶,刚想揽住她的肩膀就被她推开了。
“又想趁我不备占我便宜?”她歪着头质问他,但眼中却没有怒气,清澈的小鹿眼灵动而娇憨。
又冷又甜。
他不止想抱她,他还想咬一口,不是……
时砚顿了顿,又揉了下她的头发,声音略带笑意,“那等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了,我再抱。”
詹星鹭唇角微抿,很浅的往上翘了一下,头枕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我有点累了。”
他知道她,不喜欢重复琐碎的话,她虽然平时清清冷冷的,但和同学相处的都还不错,回到宿舍必定会被问起这件事,她们是真的关心她,她自然也不会对她们冷脸,但有的时候,她只想安静一会儿,不想一直被提起烦心事。
时砚抬手,轻轻拢了一下她额角的碎发,“今天跟我回家住吧。”
詹星鹭闭着眼睛,声音也懒懒的,“今天才周四,冷不丁的回家了,佟女士要以为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呢,还是住在宿舍吧。”
时砚顿了顿,“那不回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詹星鹭轻吐了口气,“不用了。”
时砚按了按她的头顶,“我只是想让你舒服自在一点,可以好好的休息,不需要去想烦心的事情,直到明天事情解决。”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好听极了,像是有一股暖流滑过耳膜流淌过她心间。
詹星鹭睁开眼睛看向他,“你预定了公园的长椅?”
?
时砚没忍住笑出了声,捏了下她的脸,“是啊,不过,要是去晚了,长椅可就被流浪汉占去了。”
詹星鹭弯唇笑了下,“那出发吧。”
时砚笑,发了条消息让司机回车里,很快,黑色卡宴便开出了车位。
-
折腾了一下午,詹星鹭确实有点累,她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
一排排行道树快速后移,路灯昏黄的光线在车窗上投射出跳跃的光影。
她没有刻意去看路,反应过来时,发现车子已经驶过了灵康江,在滨江大道上飞驰,最后驶进了滨江天宸。
滨江天宸坐落于灵康江最美的江湾处,是康城有名的超高层住宅之一,站在阳台上能够俯瞰整个灵康江。
堪称繁华闹市中的宁静之所。
时蔚然从镜湖公馆搬出去后就住在滨江天宸。
詹星鹭偏头看了眼时砚,“是去蔚然姐那里吗?”
“不是。”时砚弯了弯唇,“先下车吧。”
他有意卖关子,詹星鹭也没再多问,跟着他进了电梯,刷卡上行到30层。
进门之后,他说:“今晚先住在这里吧,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
詹星鹭抬眼打量室内,空间很大的大平层,冷色系装修风格,简约又不失雅致,打扫的很干净,生活用品也确实是一应俱全。
“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詹星鹭满脑子问号。
时砚笑了下,“不是我买的,去年生日我爸送我的礼物,一直没人住,生活用品是前段时间刚补齐的。”
詹星鹭看了他一眼,“没人住为什么还要补生活用品?”
时砚默了默,“其实,我早就该从蘅园搬出去了,一直没搬走是……”
他停了一下,又弯唇说:“我现在也不是小孩了,再不搬走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平时詹星鹭经常单方面和他闹小别扭,但在她的意识里,他就是家里的一份子,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会离开蘅园这个问题。
她也相信,她爸妈是和她一样的想法,詹良畴和佟茉一向视他为己出。
詹星鹭靠在沙发上,小声嘀咕:“又没人赶你走。”
时砚弯唇,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知道,但我一直住在蘅园,说不过去的。”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詹星鹭偏头看着他,一脸认真,语气也是决心要和他认真探讨这个问题的语气。
时砚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深棕色的眼瞳被笑意浸润出温柔清亮的光,“舍不得我?”
“……?”
詹星鹭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合适,她抓起抱枕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的说:“我是怕爸妈舍不得你。”
时砚“哦”了一声。
他这一声“哦”,音调很轻,略带笑意,颇有些看破不说破的意思,詹星鹭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还没来得及反驳,时砚往她身边挪了挪,放轻了声音说:“我不会立刻就要搬走,至少会等到你过完生日再搬。”
等她过完生日搬家?
詹星鹭顿了顿,“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时砚眼底的笑意更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这么舍不得我?”
……?
重点是不是跑偏了?
他们不是在讨论为什么要搬出蘅园的问题么,怎么跑到舍得舍不得上去了?
詹星鹭推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要谈论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搬走,有哪里说不过去?”
时砚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以前住在蘅园是因为年纪小,后来长大了可以说是学艺不精要继续学习,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