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拿了世界冠军,不存在学艺不精了,可……
詹星鹭皱了下眉头,“你住在蘅园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可以住。”
“我知道,老师和师母也把我当成家人看待,不会在乎这些,但是,大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的。”时砚偏头看着他,眸光深沉。
詹星鹭的智商很高,从小学什么都很快,也会思考,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有些人情世故,她并不懂。
尽管时砚这么解释了,但她还是没明白,直到后来,她问起佟茉时砚不搬走哪里说不过去。
佟茉说:“我们也不希望时砚搬走,但他现在毕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成就,再住在老师家里就说不过去了。”
“主要还是和他家里有关系,谷时集团你也知道的,时家在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你爸和你时叔叔是至交,不会说什么,但时家叔伯什么的一大家子人都在,多多少少也会说几句,他们家都是生意人,时砚在围棋界也是备受瞩目,生意场上难免有人会聊闲话,说多了对时氏的影响也不好,小时候学棋住家里很正常,但现在不是大了么。”
“没事的,搬走了也能经常回来呀,时间晚了也可以住家里,房间都给他留着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的詹星鹭虽然没再追问,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平时嫌弃他惯了,但他突然说要搬走,想想以后家里少这么个人,还真不习惯。
她靠在沙发上一直不说话,时砚弯了弯唇,语气带了几分很明显的哄人意味,“我会经常回蘅园的,还和以前一样,你周末回家的时候我都会在,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周末?
她下学期就去明大做交换生了,周末回不了蘅园!
对啊,虽说没想明白哪里说不过去,但是反正她下学期去明城了,也见不到他,他搬不搬走对她的日常生活习惯都没什么影响。
如此想,詹星鹭便想通了,她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轻舒了口气。
看她眼中的失落散去,换上了惯常的清淡,时砚怔了一下。
虽然他的目的是想把她哄开心,但他刚说了一句,她就不失落了,情绪转变的有点快,让他一时无法反应。
他还想再哄一会儿呢,不是……
就,就是有点突然……
时砚轻叹了口气,又说:“以后周末,我还是会去学校接你回家。”
詹星鹭偏头看了看他,忽然说:“我大三要去明大做交换生,交换一个学年。”
“……?”
“什么?”时砚有些错愕,“你要去明城?”
詹星鹭点头“嗯”了一声。
时砚怔了怔,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章
夜深人静,时砚单手插兜站在落地窗边,定定的看着窗外。
夜晚的风吹动纱幔,拂过他额角的碎发,带来丝丝凉意。
窗外的夜景很美,整个灵康江尽收眼底,灵康江两岸潋滟的灯火安静的流淌,偶尔传来的邮轮汽笛声,像是在诉说着深沉的故事,显得既静谧又深远。
但时砚却无心欣赏这些,他一直在想詹星鹭要去明大做交换生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手机给时蔚然发了条消息。
时砚:【姐,关于铭章康城队出战围甲联赛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
第二天早上,詹星鹭起来时,时砚已经在客厅了。
他的T恤和短裤穿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显得她小小的一个,很像小朋友,脸上困意还未消,迷糊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很想把她圈进怀里。
时砚很浅的弯了下唇角,递了杯水给她,“睡得好吗?”
“还行。”詹星鹭打了个哈欠,径直去了阳台,“昨晚洗的衣服应该已经干了。”
洗衣机本来就有烘干功能,又在外面晾了一夜,确实干透了。
詹星鹭回房换好衣服再回到客厅时,时砚叫的早饭已经到了。
他打开燕麦粥推到她的面前,“今天早上的课是从第三节 开始的,吃完早饭在这休息会儿,我再送你回学校。”
詹星鹭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课表?”
时砚:“……”
其实,他每学期都会看她的课表。
时砚动了动唇瓣,又轻抿嘴角笑了下,轻声:“因为我暗恋你啊。”
詹星鹭稍顿,“哦”了一声,说:“可以理解。”
时砚笑了下,低声:“傻……”
詹星鹭没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边打开手机看课表一边说:“不过,现在是学期末,很多课都已经结束了,上午的那门课也结束了。”
话音还没落,她忽然顿了一下,“下午的那门课也结束了……”
“早知道昨天就回家了。”她瘪了下嘴角,语气有些懊恼。
时砚用勺子缓缓搅拌着粥,“还回学校吗?”
詹星鹭点头,“嗯,梳理完证据,主任应该还要再把我叫去办公室一次。”
时砚:“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詹星鹭顿了顿,又说了句,“谢谢。”
吃完早饭没有多待,詹星鹭便让时砚送她回了学校。
学校的处理效率虽然没她想象中的快,但也不算慢,下午的时候把她和陆卓叫去了办公室,詹星鹭的系主任和宋娅茗的系主任都在,说已经找了宋娅茗谈话,她也承认了错误,问当事人对处理结果有什么意见。
陆卓说,宋娅茗毕竟也算是他的学生,一时走了歪路,只要认错态度好,改正不再犯,就从轻处理吧
詹星鹭就只说了一句:“校纪校规有明确规定,学校正常处理就好,我没有意见。”
宋娅茗的系主任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让詹星鹭先回去了。
当晚,官微就发布了关于陆卓老师徇私事件的调查结果。
以长图文的形式公布了詹星鹭在围棋社下过的每一盘棋的棋谱,证实了陆卓老师是依据围棋社每位同学的棋力来斟酌的比赛名单,帖子的内容纯属造谣,并且散布谣言的同学已经主动认错,学校会给出严肃处理。
公示中没有提及发帖人是谁,很多吃瓜的同学留言要求公布处理结果,问的多了,官微回复说处理结果还在校级管理部门审批。
官微平时是学生会的干事在管理,回复的时候可能没想这么多,但这句回复却无意透露出一个信息——
通常严重警告以下的处分可以由院系直接给予,记过及以上的处分由院系给出处理意见,上报校级管理部门审批。
这就说明,处分必定是记过及以上的。
但,也合乎情理,校纪校规明确规定,通过网络发布不良信息,捏造是非,散布谣言,诽谤他人,扰乱网络秩序的,给予记过至开除学籍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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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周要开始期末考试,最近图书馆都是爆满,詹星鹭本来打算周末回家的,但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却拦着不让她走,说是要和本系学神一起在宿舍复习。
詹星鹭勉强同意了。
周六上午原定要去围棋教室练棋,但由于第二周期末考试,陆卓便说,被定了要参加大学生围棋联赛的同学必须去练棋,其他同学随意。
詹星鹭在学校,便也去了,文思思听说她去,也以陪她的名义去了围棋教室。
两人去的比较早,在路上遇到了温子昂,他说宋娅茗昨天就和陆老师说要退社了。
文思思掩嘴小声说:“要是我,恨不得退学,幸好她下学期大四了,可以不经常在学校,免得尴尬,娅茗学姐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坏起来这么坏!”
温子昂低声说:“既然她已经退社了,这件事以后就都别说了,毕竟她也是个女生,星鹭你说呢?”
詹星鹭淡淡“嗯”了一声。
到了围棋社门口,正好遇到宋娅茗拿着自己的东西从教室出来,看到詹星鹭,她愣了一下。
温子昂和文思思也愣了一下。
詹星鹭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径直去推门。
宋娅茗的视线极快的扫过三人身后刚拐到走廊上的围棋社其他同学,猛的抓住了詹星鹭的胳膊,“等一下。”
詹星鹭垂眸,视线掠过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最终落在宋娅茗身上,皱了下眉毛。
宋娅茗很识趣的放开了她的胳膊,往后退了一小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神情委屈又可怜,“星鹭,对不起,我和你道歉,请你原谅我,我也是受人威胁挑拨一时糊涂,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让学校开除我的学籍好不好?”
后面的同学已经走到了围棋社门口,宋娅茗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虽然都没开口说什么,但心里不免有些诧异,要开除学籍这么严重吗?
对于宋娅茗这突如其来的表现,詹星鹭也懵了一下,学校给处分是会结合这个同学的平时表现的,不管是不是装的,宋娅茗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很好的,这件事处理的也及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学校给出的处分不可能会是开除学籍这么严重。
她先前匿名发帖时不是部署的挺严谨的么,怎么这么会儿就想不到这些了?
詹星鹭脑子里的疑惑还没转明白,站在几个同学后面一直沉默的付惠说话了,“詹星鹭,娅茗学姐说了她是受人威胁挑拨,她也知道错了,都是同学你也不用让学校开除学籍吧?”
?
她真的很好奇,付惠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考上康大的。
詹星鹭抬眸扫了眼付惠,“‘都是同学’这四个字可涉嫌道德绑架,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都是同学’呢?”
“你!”付惠气得脸又红了。
宋娅茗赶忙,颇有些忍辱负重的说:“星鹭,都是我的错,小惠也只是关心我,你要是不开心就冲我撒气,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是,你不要让学校开除我的学籍好不好?”
詹星鹭没和她多做纠缠,原本是想说“不用求我,学校本来也不会开除你的学籍”,但话到嘴边,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她立马转了话头——“好的。”
听詹星鹭这么爽快的答应,宋娅茗直接懵了。
她原本只是想刻画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形象,博取同学们的同情从而让他们忽略事件本身,她想过,以詹星鹭的性格应该会直接开怼,一方强势一方柔弱的对比明显,人都是会同情弱者,但她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
詹星鹭扯了下唇角,说:“学姐,你放心好了,学校不会开除你学籍的。”
宋娅茗的这招装可怜有没有打动到其他同学未可知,但确实打动到了不知道怎么考进康大的付惠同学。
付惠打抱不平的嘀咕了一句:“你会这么好心和学校说?”
詹星鹭淡淡说:“等处分结果出来,你不就知道了。”
宋娅茗也缓了过来,又开始继续酝酿眼泪,“我听说,在办公室,陆老师替我求情,你说让学校按照校纪校规秉公处理,我害怕……”
付惠立马说:“看吧,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詹星鹭有些想笑,“我不干涉学校的决定,让学校秉公处理,这有问题?”
“她违反了校规,受影响的不单是我和陆老师,这件事也给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是学校要给她处罚,不是我要给的,也不是我说不追究学校就不处罚的。”
詹星鹭轻吐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再说了,我还只是个未成年我懂什么呀,当然是学校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听着了。”
说完,她弯唇轻轻歪了一下头,便径直进了教室,懒得再和她们僵持。
付惠“哼”了一声,“你装什么,你刚才说你不会让学校开除学姐学籍呢。”
文思思接话:“星鹭可没说她不会让学校开除学籍,她说的是让学姐放心,学校是不会开除她学籍的。”
温子昂轻叹了口气,说:“好了,都别说了,进去练棋吧。”
史沛抬眼瞥了眼宋娅茗,默默叹了口气,她以前虽然也和她们一起故意让詹星鹭迟到受批评,但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不对付,也没有大影响,没想到宋娅茗会暗戳戳的做出这样的事。
她走到付惠身边,又看了眼宋娅茗,低声说:“学校本来也不会给开除学籍的处分,没必要放在这里说,詹星鹭也没有错,她才是受害者。”
付惠怔了怔,“史沛,你……”
史沛没再说话,直接进了教室。
其实,付惠虽然看不惯詹星鹭,但也知道她有实力,当时看到帖子时也觉得发帖人凭空造谣有点过分了,可是没想到发帖人竟然是宋娅茗,后来听宋娅茗说是受人挑拨,她也觉得学姐挺可怜,但仔细想想,詹星鹭确实也没错……
她抿了抿唇,说了句,“学姐,那我先进去了。”便也进了教室。
教室外的走廊只剩下宋娅茗一个人了,她紧了紧掌心,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最终忍住了没有落下来。
席嘉玉是她舍友的朋友,是在她舍友约的聚会上认识的,知道对方也是学围棋的,就多聊了几句,席嘉玉对她很热情,还无意中聊到詹良畴的女儿在他们学校,她好奇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是詹星鹭。
席嘉玉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对詹星鹭反感,她的小心思也蠢蠢欲动,两人顺理成章的就策划了这件事。
校领导找她谈话时,她哭着说是受外校同学的挑拨才做的,自己不是故意的,校领导严肃批评了她,但这件事确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处分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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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学校给宋娅茗的处理结果是记大过,入档案。
后来,陆卓找詹星鹭谈话告诉她,康大的理念是立德树人,不包庇自己的学生,也不会任由外校的学生破坏风气,给了宋娅茗处分后,校领导就此事和康城理工学院的领导谈了一次,康城理工也没有包庇学生,也就此事给了席嘉玉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