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亦只觉得背后发冷,心中已经暗自后悔,当初为何鬼迷心窍买通人调到悦妃身边。
虽然她当初也是自持美貌,却没有路子,所以听闻悦妃不可能再有身孕,而悦妃长相相对并不出挑,这才起了一点心思,花了所有积蓄调到悦妃身边。
可是现在,难道她要一辈子听着疤痕度过,绵亦眼神中满是暗淡。
宋舒月这次看都没看绵亦,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绵乔,没听见我的话吗?”
绵乔一直站在宋舒月旁边,这会见娘娘确实是想给绵亦冰肌膏用,这才连忙应道,转身拿出比较珍贵反而冰肌膏。
绵亦虽不知道宋舒月的心思,但是看到在手中小小一瓶的冰肌膏,眼神都亮了,这样她就不用毁容了。
“滚出去,伤好之前别出来见人。”悦妃看到绵亦闪亮的眼神,心中憋气,大声怒斥道。
“是,娘娘,奴婢这就滚,伤好前绝对不会踏出房门一步,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伤口。”绵亦说完后,连忙跑出屋子,生怕宋舒月会后悔。
而一旁的绵乔看着绵亦的背影有一丝丝的羡慕,要知晓,娘娘的脾性喜怒不定,真的很难伺候。
宋嬷嬷手中端着亲自做的桂花糕,看到绵亦一脸血的跑进房内,不过瞧见其手中的小玉瓶,心中了然,慢悠悠的往回走。
宋嬷嬷对绵乔挥了挥手,走到宋舒月身边,“娘娘,您尝一尝,这是奴婢亲手做的您最爱吃的桂花糕。”
宋舒月瞧见宋嬷嬷,神情明显放松下来,看到桂花糕,此时屋内又无人,最后实在忍不住扑到从小照顾她的宋嬷嬷怀中,低声哭泣。
宋嬷嬷拍了拍宋舒月的后背,直至悦妃有些平静下来才开口,“奴婢知晓娘娘心中的痛楚和委屈,不过奴婢还是希望娘娘能够向前看。”
“在这个深宫之中,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宋嬷嬷轻轻捧起宋舒月的小脸,“奴婢很高兴,娘娘想通了。”
宋舒月其实心里面还是堵得慌,可是她知晓这样的决定是最好的,她不能生,就必须得保养孩子,去母留子,绵亦一个宫女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这看什么?”
方文妤踏入延禧宫,打算先按照规矩拜访悦妃,再去看仇人,却没想到,先遇上了同样居住在咸福宫的高常在。
高常在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方文妤,才松了口气。
“表姐怎么过来了。”高常在站好,略微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方文妤上下打量了下高常在,嘴角微微勾起,“来拜见悦妃娘娘。”
说完,方文妤绕过高常在准备离开。
高常在看着方文妤的背影撇了撇嘴,不过她并没有离开。
远远看到方文妤从悦妃的屋子出来,又连忙迎上去,“表姐,你是去要看,那位吗?”
方文妤文彦停下脚步,审视着高常在,“怎么?你也想去?”
高常在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她其实只是有一点点很好奇现在苏答应的处境,但并不是非看不可,毕竟只是想一想,就能知晓苏答应现在一定很不好。
她其实更想知晓方文妤和悦妃为何突然之间关系这样好,若说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但苏答应现在已经再无起复的可能性,怕是有些牵强。
高常在想到悦妃身边前段日子才调过来,看起来格外显眼的宫女,心中有了些猜测。
“那就一起。”方常在越过高常在,径直向苏答应的住处走去。
高诗芮连忙跟了上去。
整个咸福宫内最偏僻的房屋,虽然唤做锦绣阁,却是咸福宫内最小的一处房屋,尤其是在苏答应入住后,整个小院子看起来更加荒凉。
方常在面无表情的站在锦绣阁主屋门口。
高常在看到门上大大的门锁,抬头看向方文妤。
不过方文妤并没有理会人,不过是对身边的扶书使了个眼色,扶书就从袖口中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一股不算好闻的味道传了出来。
“呕,这什么味道啊?”
高诗芮一手支撑着门忍不住干呕出声。
而此时的方文妤早就退后几步,远离门口一点距离,口鼻还用丝帕掩住,此时看着高常在的眼神中暗含一点幸灾乐祸。
不过这些正在干呕的高诗芮并没有注意到。
“行了,苏答应关这一个月了,有些异味不是正常的。”方文妤等味道稍稍散开一些,捂着口鼻轻声说道,“你还进不进去。”
“不,不进去了。”
高诗芮虽然有想看苏答应笑话的心,但这会是真没勇气踏入这个充满异味的房间,这么一瞬间,她看到已经进屋的方文妤,眼神中都充满了敬佩。
跟着方文妤的扶书自然也进去了,随后还直接把门关上。
高诗芮想了想,低声与身边的香文说道,“我们离远点。”
香文连连点头,这屋子味道也太大了,虽然现在门关上,若是能远离一些,自然不想离得近。
也不知晓苏答应是怎么住的下去的。
高诗芮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看屋内,也不知晓方文妤在那个屋子内有什么好待的。
“啊……”
高诗芮只听见一声惨叫,下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房屋。
下一秒,扶书身上带着点点血迹,推门出来,神情慌张,待看到在不远处的高常在,眼神亮了下,“高常在,救命,苏答应疯了。”
紧接着,在高诗芮还疑惑呆愣的瞬间,扶书跌跌撞撞越过人,离开了锦绣阁的院子。
高诗芮和香文面面相觑,一同看向房屋,正好瞧见一个人受伤沾着血迹,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看向她们这边。
高诗芮倒吸了一口凉气,腿有些发软,这是苏答应啊。
看到苏答应手上的血迹,想到在屋内迟迟没出现的方常在,以及刚才扶书所说的话,高常在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被香文扶住。
苏答应一点点的走下来,高诗芮到是想逃跑,可惜腿软了。
而香文也着急,颤抖着双手扶着高诗芮,一点点往外挪动。
锦绣阁这块地方太偏僻,尤其是在苏答应住进来后,宋舒月更是直接把这里仅剩几个打扫卫生的粗使宫女都调离了,还下了命令,让宫女们不可随意过来。
“苏答应,你冷静点,我可没害过你啊。”高诗芮嗓音颤抖的说道。
苏清墨看都没看高诗芮,就这么径直越过高诗芮,离开了锦绣阁。
高诗芮和香文看到苏答应离开的背影,都松了口气。
“小主,奴婢先扶您回去吧,这里不要管了。”香文颤抖着说道。
高诗芮像是刚回过神一样,扭头看向锦绣阁的房屋,最后点了点头。
想问连忙扶起高诗芮,二人踉踉跄跄的的离开了。
扶书离开后,就跑到悦妃的住处,“娘娘,救救奴婢家小主,苏答应疯了。”
“外面嚷嚷什么呢?”悦妃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是方常在身边的宫女。”绵乔走到门口,看向门口被人拦住的扶书,才回去和宋舒月回复,“不过方常在不在,扶书喊着,苏答应疯了。”
“哦?”悦妃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起身说道,“去看看,虽然苏答应被禁足,不招人待见,但好歹现在还归我管,若是出了事,也不好。”
不过,宋舒月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第165章 (二合一)
“小主,咸福宫的苏答应和永和宫的方常在都殁了。”月桡凑近林翡轻声说道。
林翡诧异的看向月桡,“怎么回事?”
“苏答应在咸福宫的日子并不好过,寻了机会弄到了碗的碎片,把去探望她的方常在给……”月桡停顿了下,伸手做了个抹喉的动作,“不过,奴婢听说,方常在是流血过多,才导致……”
“苏答应是皇上下令赐死。”
“而且,悦妃被毁容了,左脸从眼尾到嘴角都划破了,苏答应很用力,伤口很深,也不知道日后还能否恢复,悦妃之前因为再无法有身孕,就性情不定,日后这伤口若不能恢复,怕是……。”
月桡叹息,继续说道,“现在皇上封锁了咸福宫的消息,咸福宫的宫女太监除去几个主子身边得用的,剩下的均被处理了,香云和绵言无事。”
林翡轻蹙眉头,点了点头,“我知晓了,让他们最近不要轻举妄动,老实些最好。”
“小主放心。”月桡点了点头。
“可见一个人被逼急了,即使平日里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做出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林翡轻声感叹,内心引以为戒。
月桡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林翡透过窗户,看向院子中的槐树已经开始抽出绿芽,心情有些惆怅。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鲜活的女子就这样去了,也挺让人惋惜的,还有一个,若是伤口不能修复……
这后宫果然不是普通之辈能待的。
苏答应和方常在的消息,在皇上和皇后合力镇压下,很快宫内就在无人议论,抹去了二人的一切痕迹,就好似宫中从没这俩人逸阳。
咸福宫的锦绣阁已经被封闭,咸福宫的魏贵人和高常在每日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过悦妃脸受伤后深居简出,所有念头都在修复面孔上,一时间也没心情就找茬。
魏贵人和高常在倒是挺想离开咸福宫的,毕竟日日胆战心惊的,尤其是魏贵人,以往可就和悦妃不太对付,近些日子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可惜,短时间不太可能,除非他们二人有身孕,还能在皇上面前提及一二。
“贾恩侯,你可知晓你呈上这折子上所言为何物?”
朱祈看到贾赦呈上的奏折内容,一开始相当激动,随后意识到这是贾赦呈上的,心中又存了疑。
无外乎皇上会如此,实在是贾赦名声并不算好,贪恋美色,平平无为,就是朱祈对贾赦的印象。
一介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发现如此重大的事情?而这事情又是否为真?
“皇上英明,这事,确实不是臣发现的。”贾赦恭敬的回答,“而是臣弟,现工部郎中贾存周发现的。”
“他之前领命推广种植玉米红薯的事,因此与农耕到时接触颇多,无意间发现了牛身上的牛痘,与天花有些相似,经过打听,牛痘是牛身上很常见的疾病,不似天花那般危险,很容易治好。”
“不过,臣弟身上还有命在身,无法分神去研究牛痘,便交给了臣处理。”
贾赦额头上还有些冷汗,不过从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已经越说越顺畅了,毕竟这事,虽不全部如他所言,可得到方子之后,寻找牛痘,再与赵大夫一起去做检测,他可是一点也没放松。
当然,当初寻个懂医术的大夫,自然也不是随便寻来的,得找个绝对忠心,还得医术好的。
这人选,还是宫中的贵人寻的人,贾赦和贾政虽然心中对赵大夫有些存疑,但二人觉得方子既然是贵人提供的,这赵大夫大概率也并不是随意寻来的人。
这是一定的,因为当初林翡是先把方子交给青云阁几个医术不错的属下研究,赵大夫就是其中一个。
贾赦抬头见皇上并不言语,继续说道,“皇上,虽然臣弟发现这个事情,又交与臣负责查看,但臣确实不懂医术,好在寻来一位医术不错的赵大夫,因为当初不确定,所以不好声张,此事一直都是臣和赵大夫秘密进行,臣弟也只是刚开始知晓一二。”
朱祈手中拿着奏折,看着贾赦挑了挑眉头,其实心里面已经相信大半。
“皇上,这牛痘可以种植在人身上,之后只要精心伺候,这种种植的痘种很容易就恢复了,并不会像天花一般,要人性命。”贾赦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向朱祈,语气还略微激动,“最主要的是,只要被种植过牛痘,出过痘的人,都不会再感染天花。”
朱祈眼神瞬间就亮了,虽然心中对于这个所谓的牛痘还存在疑惑,但如果贾赦所言为真,这在他继位期间做出这样大的贡献,足以名留青史。
要知晓天花自古以来防不胜防,至今没有治疗的方法,感染上的人也只能硬挺。
“贾恩侯,若此事为真,你可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朱祈走下来,拍了拍贾赦的肩膀,笑着说道。
“臣不敢当这个功劳,发现者是臣弟,中途也是臣寻来的赵太医验察,臣只不过是跑跑腿,出出力气。”
贾赦连忙谦虚道,“更何况,臣弟能发现牛痘,全托了皇上恩泽,若不是皇上下命让臣弟负责推广粮食,臣弟不会发现牛痘的事情,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全都是皇恩浩荡,泽及万世啊。”
朱祈开怀大笑,重重的拍了拍贾赦,虽然贾赦比较纨绔,能力平庸,但好在也并没犯过错事,好色只要不强抢民女,都好说,更何况,他也从没想像给贾政那样,再给贾赦实权。
不过该表示的还是得表示。
朱祈最后想其荣国府贾赦和贾政都有儿子,一个只捐了个虚职,一个似乎是个举人,不过成绩并不算特别好。
他先是见了赵大夫,看到了详细的种植牛痘的记录,后又传见了贾琏和贾珠。
也因此,贾赦和贾政心里明白,皇上最后大概是要施恩于二人的子嗣。
贾政倒还好,毕竟现在手中有实事做,可贾赦到是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此时他的年纪,再加上他这些年一直沉迷于女色,名声也不算好,而他倒也并不强求非要掌握实权,做个富贵闲人也可以,只要后人好倒也不错。
朱祈再见到贾琏和贾珠后,还是有些满意的,贾珠性情稳重,贾琏虽更为圆滑世故些,可心存善念,又颇为信服兄长贾珠,二人到是可以互相配合,当下,他便有了主意。
最后朱祈下了旨意,也让京城高层的格局又发生了一点变化。
贾赦成为真正的荣国公,降袭三代,贾琏则为世子,当然贾琏捐的同知也没撤除,反正一闲职,日后能不能升官,则要靠自己努力。
也就是说,日后贾赦逝世,哪怕还有其他儿子,爵位也只能由贾琏来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