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奴婢并不知晓，但渐渐长大，奴婢到是有了些猜测，只是不确定。”林翡直视着贾元春，内心淡定的说道。
“嗯。”贾元春抬头看着林翡，示意其继续。
林翡顿了一下，“奴婢与玲珑，珍珠三人，应该是小姐以后出嫁时的陪嫁。”
“你说的确实是。”贾元春笑了下，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如此，你没什么想法吗？毕竟你知晓荣国府地位不低，我未来的夫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小姐，在奴婢心中，当然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儿才能当得小姐的夫婿，只是小姐的东西，奴婢并不觊觎，这也是当初奴婢求得小姐学习医术的原因，翡翠，最初只想照顾好小姐，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奴婢心大了。”
“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更何况，你并没有背叛我，只不过是想专研医术罢了。”贾元春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愈发温柔，伸手扶起翡翠，轻声感叹，“我并没有怪你。”
“小姐。”林翡内心还是有些触动，不管贾元春出于什么目的，在这一瞬间，她是感动的。
这些年，她深知古代阶级之间的差距，在上位者眼中，下位者的命又算得了什么，有利用价值好，有利用价值她才能有谈判的资本，说不定愿望也能实现了。
“翡翠，今日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事关我以后的人生，现在，也许也事关你以后的人生。”
贾元春思索了一会便下定了决定，相比较抱琴，翡翠能帮助她的更多。
更何况说道衷心，谁又能保证人心不会变，只要有利益相随，才能保证人的衷心。
“小姐。”林翡疑惑地看着贾元春，心底却一片明了。
贾元春拉过林翡，示意其坐下。
林翡先是摇头推辞，推辞不过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边，侧耳倾听贾元春说话。
“想来，你也有些猜测，没错，一开始家族打算让我进宫参加选秀，只是，时不待我，运气不佳罢了。”
贾元春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嘴角的笑容都消失了。
“小姐。”林翡嘴角颤动，最后也只是轻唤了一声。
贾元春回过神对着林翡摇了摇头，嘴角重新露出温柔大气的笑容，“无事，我已经接受了。”
“以后谁娶到小姐，一定是最幸福的。”林翡笑着安抚。
贾元春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悲哀，不自觉的低声呢喃，“身不由己罢了。”
“小姐？”林翡听见贾元春的低喃声，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收敛装作没有听清。
“无事。”贾元春回过神，抬头重新看向林翡，把所有的不情愿都压在心底，恢复往日大家小姐风范，“翡翠，去梳妆台最底下的柜子里面有个紫檀木盒拿过来。”
“是，小姐。”林翡疑惑地来到梳妆台前，果然最底下的柜子里面有个精致的紫檀木匣，看着眼生。
虽然平日里贾元春的东西都是抱琴保管，但是她负责贾元春妆发，对于梳妆台的东西心里还是有数的，那这个匣子，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林翡压下疑惑，把匣子放在贾元春面前。
贾元春看着翡翠笑了下，看着小匣子，没有动作。
“这次，我会参加小选，如有幸做了贵人身边的女官，到是可以带一人进宫。”贾元春目光依旧温柔，却一直没有离开林翡的面孔。
林翡先是表示震惊的抬头看了贾元春一眼，然后低垂着眼眸，轻抿红唇。
贾元春轻眨了下眼眸，继续说道，“这个人，我本就打算是在你和抱琴中选一人。”
“那现在？”林翡抬头看向贾元春，“小姐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翡翠。”贾元春笑着摇了摇头，“我会带一个人进宫，但是还会选择一二人与我一起参加小选。”
“可是，小姐，小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吧？”林翡没想到贾府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不就相当于光明正大的在皇宫中为贾元春安排人手。
“这自然是有办法的。”贾元春不想把这些与林翡细说，脸色也郑重起来，“现在我问你，你可愿意随我进宫？”
林翡抿了抿红唇，内心有些挣扎，真到这个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进宫好，还是求了贾元春拿到卖身契，直接离开贾府的好，毕竟贾元春说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即便她直接要卖身契，大概率是要不到的。
贾元春似乎也看出来林翡是有些不情愿的，这让她安心，又有些不悦。
林翡察觉到贾元春的情绪，还是直接说道，“小姐，奴婢不想欺骗您，但是奴婢愿意随小姐进宫，只求小姐在宫中如愿之后，可以放奴婢出宫。”
“你这话倒是大胆。”
贾元春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翡，但是不得不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那么问，却也没想着林翡在正房说了那一番话后，还能心甘情愿的随她进宫，若林翡真表现的忠心耿耿，誓死随她入宫，她反而不放心，毕竟翡翠长得可不比她差多少。
“不过你也很聪明。”贾元春摸了摸紫檀木的匣子，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到底是从小陪她长大的。
若是真让翡翠留在府中，经过这次珍珠做的事情，最后翡翠的结局也不过是和珍珠一样，而且，翡翠虽然不是足够的衷心，但是也够用了，到了宫中，谁还能保证一个人永远不变。
“翡翠，我答应你，这次你随我入宫，待我达成所愿，自然放你出宫，若是到你出宫的年龄，我还是没有如愿，我亦答应你，会放你走。”贾元春面色郑重的说道，“这样，你可愿意？”
林翡思考了下，现在她十五岁，宫女都是在二十五岁出宫，虽然对于古代人来说二十五岁年龄很大了，但是对于她来说正是个好年龄，倒也可行。
更何况，与贾元春相处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一点情谊都没有的。
“小姐，翡翠愿意。”林翡重新跪下，不管心里怎么想，语气却很诚恳。
贾元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扶起林翡，随后打开之前的紫檀木匣子，里面郝然放着抱琴，林翡以及玲珑的卖身契，而且还是已经消了奴籍的卖身契。
她找出林翡的卖身契递过去，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个提前给了也无所谓，她不怕林翡拿了卖身契就不履行诺言，毕竟荣国府真要处理一个人，有的是方法。
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贾元春脸庞温柔的说道，“这个，你自己收好，或者销毁都可以，希望我们都能达成所愿。”
林翡双手接过卖身契，心情有些复杂，这就是古代的身份证，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
虽然为此可能还要失去十年的自由时间，但是她不后悔。
至于直接拿着卖身契逃跑，她不是没想过，但是还是压下了想法，贾元春这次的举动虽然有卖好的嫌疑，可平日里对她确实还不错。
从睁开眼睛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卖到了荣国府，相处最多的人就是贾元春。
通过这些年的相处，她知晓贾元春有心计，但对身边认同的人也格外护着，也心软，最起码对她和抱琴是这样，还有被放出去嫁人的几个丫鬟都是如此。
林翡虽然从末世来，但并不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人，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死后会怎么样，是重新投胎转世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她更珍惜生命。
她已经决定，跟着进宫，就当是还了与贾元春这些年的情谊和这次在贾母面前的维护之情。
玲珑回到房间，先是大口饮了两杯凉茶水，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她真的怕极了，害怕在正房时落得和珍珠一样的下场。
可是，抱琴刚才的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察觉到什么？还是只是随口一问？抱琴会和小姐说吗？
玲珑坐在椅子上又开是惶恐不安，可是左思右想，即便小姐真的计较这件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这么一想，玲珑有些泄气的跌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
抱琴确实不会替玲珑隐瞒，甚至把自己的怀疑一五一十的向贾元春汇报。
不是她对玲珑有意见，而是玲珑明明察觉到珍珠要做的事情，就应该明白这种事情若是被外人知晓，对小姐名声的伤害有多大，而玲珑不加以阻止，便是不忠。
第9章 翡翠
贾元春听完抱琴的汇报有些头疼，想了想平日里玲珑的作风，和她自己的打算，又想起祖母对她说过的话。
“我知道了。”贾元春抬头目光带着信任的看着抱琴，“抱琴，玲珑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弄清楚，近段时间你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好好准备小选的事。”
“是，小姐。”抱琴也不再多言，小选可是大事，她得好好准备。
“你去唤玲珑过来。”贾元春思索了下，还是决定早些下手。
玲珑听到传唤，内心忐忑的去了贾元春处，一进屋，就看见贾元春正坐在软榻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壶茶，和一个茶杯，看起来似乎在饮茶。
“小姐。”玲珑低着头恭敬的施礼，内心却极为不安。
“坐。”贾元春仿佛没有看到玲珑脸上的惶恐，笑着说道。
“小姐，奴婢不敢。”玲珑抬头，苍白着脸看着贾元春连忙摇头。
贾元春眼神中的笑意加深，也没再勉强，目光在玲珑脸上转了一圈，“脸色怎么这样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小姐，奴婢，奴婢只是来了小日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污了小姐的耳。”
玲珑看到这样关心自己的小姐，内心更是愧疚。
平日里她虽然老实，但也不能说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不然她那会放任珍珠不管，不过是觉得珍珠比她漂亮，她是三个陪嫁丫鬟中颜色最差的。
贾元春眸光一闪，“是了，我记得你每月是这几日来，每次还都会腹痛，明日可以去小厨房找李妈妈领些红糖阿胶，用些，想来会好受些。”
“谢小姐。”
玲珑眼眶有些泛红，低着头，不敢看贾元春的目光，她不仅是来小日子才面色苍白，还是因为内心有愧，她觉得自己真的受不起小姐的关心。
“对了，刚才抱琴与我说了些有关于你的事情，我唤你来，就是想问一下。”贾元春上下打量了下垂着头的玲珑，语气柔和又不失气势。
“小姐，奴婢真没有其他心思，只想一心伺候小姐。”
玲珑面色慌张，连忙跪下，膝盖声碰撞在地上，即便屋内有地毯，但是声音依旧响亮。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平日里你是什么性格的人，我也是一清二楚的。”贾元春缓缓起身，双手扶着玲珑起来，语气温柔的安抚，“你身体还不舒服，这里就你我主仆二人，可以自在些。”
玲珑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愈加愧疚，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奴婢确实看到珍珠出去，虽然并不了解珍珠的想法，但是奴婢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可是奴婢依旧没有去阻止，是奴婢的错，害得小姐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着，玲珑一边跪下，话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不再提心掉胆的了。
“好了，我知晓了。”贾元春沉吟了下，重新扶起玲珑，温柔的拍了拍玲珑的手，“这事，是珍珠心大了，我也没有办法救她。”
“都是珍珠的错，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居然起了别的心思，小姐不要为珍珠伤心了，珍珠不值得。”
玲珑看到贾元春神情黯然，想到平日里小姐对珍珠的重视，内心虽然嫉妒，却也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当初老太太处理珍珠时，小姐可没出言阻止，此刻那一点别扭却烟消云散了。
“罢了，都是命。”贾元春收起表情，叹了口气。
“小姐？”玲珑有些疑惑。
“今日唤你来，是有别的事情要与你说。”贾元春重新坐下，“你也不必紧张，珍珠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小姐。”玲珑忐忑的心彻底放了回去。
贾元春自然是把自己要小选进宫，并且询问玲珑是否愿意与她一起参加小选。
玲珑听完贾元春的话，双眼闪烁着光芒，内心更是极为激动，连忙跪下，“小姐，奴婢愿意。”
贾元春幽深的目光看着激动的玲珑，嘴角的弧度缓了下，语气却依旧温柔平缓，“那便是最好了，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以后有了你，翡翠，抱琴与我一起，让我也有在宫中走下去的信心。”
玲珑听到贾元春说翡翠和抱琴也随着一起进宫，内心就有些紧张，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相比另外俩人，她在小姐这里只能靠后。
贾元春没有察觉玲珑的心思，继续说道，“只是小选进宫，我们并不会分到一处，到时还需要你多多打探消息。”
“不过你放心，等有机会，我自然会把你调到我身边，只是早期，还需要你在宫中小心谨慎些。”
“小姐放心，奴婢知晓该怎么做。”玲珑很快反应过来，贾元春安排她进宫的目的，不过她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欢喜，那可是九五至尊。
“好了，你起来，你现在身子还不舒服，不用跪来跪去的。”贾元春察觉到玲珑的兴奋，虽然语气依旧温柔，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了。
玲珑还沉浸在以后可能会侍候圣人的心思中，自然没有察觉到贾元春的情绪变化。
看到这幅模样的玲珑，贾元春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立马坚定起来。
她拿起一直放在桌面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随后递给玲珑，“看你，紧张的口都干了。”
玲珑回过神，听到贾元春的的话，也确实觉得口干，见到贾元春亲自为她倒茶，心中更是感动又惶恐，还隐约带着一丝得意，她连忙接过茶杯，“谢谢小姐。”
话落一口饮尽。
贾元春看到已经空了的茶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不用来伺候了，也好好准备小选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