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特殊情况。”
他懒懒吐出个悠悠的“哦”字,说服力不是很强。
陆茴盖好毛毯,戴好眼罩往后一趟,她说:“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吵我。”
黑色眼罩盖住了她上半张脸,岑越泽的眼神肆无忌惮打量她,鼻尖粉粉的,樱桃小嘴柔软水润,下巴精巧细致,长发陷落在颈间,呼吸里好像夹着柔软甜腻的橘子香味。
岑越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唇角,喉结无声滑动,指端蜷缩了两下,盯够之后他好像才舍得移开眼神。
岑越泽放下椅背,靠着枕头闭目养神。
陆茴的睡相不是很好,身体往他这边钻了钻,后脑勺刚巧磕在他的手臂上,温甜的气息如轻柔的羽毛扫过他的脖颈。
男人整个身体一僵,他睁开眼睛转过头,下巴恰好搭在她的脑袋上。
陆茴的头发柔软蓬松,甜腻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尖,发丝蹭到下巴也不会难受,他轻叹了口气,长臂一动,默默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中靠拢。
陆茴这一觉直到飞机落地滑行才醒,睁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整个人几乎滚到了岑越泽的怀中,脑袋安逸靠着他的胸膛,腰上多了双男人的手掌。
几乎是同一时间,岑越泽也醒了,看见她大惊失色的惊恐之色,哑着嗓子:“醒了。”
陆茴赶紧坐起来,“你你你我我我……”
岑越泽不慌不乱整理身上有些乱的衣服,调整好座椅,看着大惊小怪的她,“很简单的一个事,刚才你睡了我。”
陆茴无地自容。
岑越泽说:“虽然我的手臂麻了,但是我不介意。”
陆茴也知道自己睡相不好,睡的太香可能就滚过去了,这事她认,她说:“抱歉。”
岑越泽愣了愣,“不用道歉,人之常情。”
他后面其实也睡着了,抱着她睡感觉比想象要好。
“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件事你是不是预谋很久了?”
“什么事?”
“还用我说的那么清楚?”
“你说。”
“睡我。”
“真没有。”陆茴就知道他这个臭屁精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题发挥,她摘掉脖子上的U型枕,散落的头发慵懒凌乱,刚睡醒气色红润,她指着天发誓,“绝对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一切都是意外。”
岑越泽轻扬唇角,“这种意外也不止一次,我很难相信你对我没有别的企图。”
陆茴烦了,回答的很没礼貌,“随便吧,你爱信不信。”
岑越泽想起她方才睡觉时乖巧枕在他胳膊上的画面,回味无穷,好像现在还能闻到她身上软甜的香味。睡着时是只乖巧粘人的小猫儿,醒来翻脸不认账,他咂舌,“还好你没流口水,不然我身上这件西装外套要你出钱赔。”
陆茴:“多少钱?”
岑越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难以形容,和她认识这么久,没见她这么大方。他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尚未来得及吞吐。
陆茴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给你烧。”
“……”
岑越泽就该知道,不应奢求能听见好话。
飞机已经停稳,陆茴戴好围巾口罩,遮住精致小巧的脸,露出一双漆黑湿润的眼睛,她站起来时的动作轻缓,发间停留的浅香随着动作在空中摇摆。
岑越泽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不庸俗不刺鼻,味道刚好,很合他的喜好。
他也随之站起,问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蓝风铃。”
“不对,不像那个味道。”
“你鼻子出问题了。”
头等舱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岑越泽双手插兜立在她身后,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后脑勺,逼迫摄人的目光难以忽略。
上了廊桥,空间有所拓展。岑越泽迈开大步上前与她并肩而行,他歪过头,随口问:“我送你?”
陆茴反问:“多少钱?”
岑越泽被呛了个正着,“免费让你蹭。”
陆茴也不确定林桐有没有安排车子来接她,给林桐发的消息石沉大海收不到回信,多半是人还没醒。
按理说她本不该答应岑越泽的邀请,但迟疑两下她还是点了头。
她掐紧手指,强调说:“不蹭白不蹭。”
出了关口,一阵浓郁的冷风迎面打过来,寒气逼人。玻璃窗外因为严寒的天气结了层白白的霜花。
陆茴自觉裹紧大衣,打扮的密不透风,她有先见之明走了VIP通道,一路畅通无阻。
岑越泽的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停了四天,收费八百。
陆茴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大侄儿呢?”
岑越泽起初没反应过来,“谁?”
“岑宝儿。”
“他是我儿子吗我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岑越泽早就把岑宝儿丢给他助理了,从机场回岑家老宅难道是件很难的事情吗?排个队打个出租就行了。
陆茴感到不可思议,“你不送他回岑家吗?你不就是来照顾他的吗?”
不然他跑去录制点做什么?吃饱了撑着跟全程。
岑越泽一直都是拿岑宝儿当借口,被问的说不出话,他认真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陆茴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又变了。
岑越泽说:“我侄子与我儿子无异,孩子还小,我不应该就想锻炼他。”
陆茴问到点子上,“那么?”
岑越泽将车子熄火,“你稍等。”
他随后拨通助理的电话,让他把岑宝儿送到地下车库A区。
助理本就不想伺候这位小祖宗,已经走到航站楼,甚至来接他们的车都已经到了还是折返到地下车库,把人送上车,溜之大吉。
岑宝儿撅着屁股滚了两圈,歪歪扭扭坐好身体。
岑越泽警告他:“把安全带系好。”
岑宝儿老实系好安全带,翘着小脚脚,歪头看着副驾驶上的人,“你也要跟我们回家吗?”
陆茴:“不是。”
岑越泽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轰出去,“陆小姐,虽然你对我也很重要,但是我也得先把我的大侄子送回家,才算完成父母给我交代的任务,所以你懂吧?”
陆茴懂,她善解人意地点头,“行,我可以下车。”
岑越泽充耳不闻,咧嘴一笑,“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既然答应要送你回家,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我把岑宝儿送回去,再送你,您看成不成?”
这个您字,落入耳中听着就奇怪。
陆茴:“我知道你是个十分讲诚信的人,是我赶时间,我就不麻烦你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虽然是麻烦了点,但我不介意。”
“我介意。”
两人在这扯嘴皮,岑宝儿听也听不懂,低头戳着自己的手指头玩,掰手指算日子,说:“今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家!”
是周六!
陆茴一听就更不能去了,她可不想撞见岑家的长辈,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和长辈寒暄,拘谨难处。
陆茴低声下气和他商议:“岑哥,不然您先送我?”
岑越泽无情呵了声,余光瞥向她,问:“你和我儿子,你说哪个重要?”
真记仇,还记恨之前她说岑宝儿是他儿子这件事!
十字路口绿灯还剩三秒,岑越泽加速轰了过去,又说:“上了我的车,就得听我的。”
上了贼船还有下的道理吗?做梦。
第60章 绿了。
岑家, 陆茴也不是没去过。只不过上次还是盛朝明“施舍”给她一次去豪门世家抛头露面的机会。
时至今日陆茴还对岑越泽和他那个好朋友在洗手间门口那段对话记忆深刻。
车子还没开上主干道,陆茴就已经是坐立难安,认真思考现在跳车会是什么结果?
车速六十, 跳下去好像会出大事的样子, 说不定第二天还要上新闻,她都能想到那些人会起什么样的标题——当红女星为爱跳车。
陆茴的眼睛时不时就往窗外张望, 岑越泽通过镜子捕捉到她的小动作, 漫不经心开腔说道:“跳车不死也得残, 下半生想要赖着我也不要用这种办法。”
陆茴别扭地说:“我没有要跳车。”
“我家不是火坑。”岑越泽扫了眼时间, 说:“估计等我们到刚好就是吃午饭的时间, 这下你不仅蹭到了车, 也蹭到了饭,一举两得。”
陆茴忍不住腹诽, 她还没有寒酸到这种地步吧?
她一本正经道:“饭我就不吃了,你把我送回家就行。”
岑越泽拥有一双漂亮的瑞丰眼, 眼睛珠子清澈透亮,他似笑非笑弯起眼眸, “知道了。”
从机场到岑家几乎要开一个半小时还要多的时间, 陆茴嫌在车上睡着不舒服就没睡, 为了防止自己被气死,她也懒得和岑越泽聊天,干脆埋头认真的玩手机。
林桐终于起床,姗姗来迟看见她的信息。
林桐说:【公司没有安排车来接你吗?】
陆茴敲字:【没人联系我。】
林桐:【没事,应该没有下次,公司给你安排了新的助理和专车司机。】
陆茴觉得这一天来得也太快了,【好的谢谢。】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盛朝明也不知抽哪门子的风, 连着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陆茴忙着和别人聊天,一时就没顾得上他。
盛朝明大少爷脾气当场发作,【你是不是不要这个家了?】
【你还把我们当成家人吗?】
【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了?】
【?】
【你还不理我?】
【三分钟过去了,是个死人也该复活了吧。】
陆茴点开最近联系人里他的头像,很无语看完这一连串的信息,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回他,轰炸还会及继续。
她想了想,慢慢打字:【会晚一点。】
几秒种后,盛朝明发来一条看着就洋洋洒洒的语音,她小心翼翼点开,一道不太客气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陆茴此时就很迷惑。
盛朝明的语音还没停,手机自动播下一条,“晚一点是多久?”
“怎么着,这个家现在是留不住你了吧?”
陆茴:“……”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盛朝明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作,他高中和校花早恋,对女朋友也是这样的吗?他的前女友们一定都是嫌他太烦和他分手的吧。
陆茴打字:【十一点半。】
盛朝明已经不回她了,也许生气了吧。
她无聊的刷起微博,坐车的时候看屏幕看久了就会想吐,胃里翻江倒海,胸口又闷又堵,各种难受。陆茴关了手机,打开窗户透风,不过想吐的感觉还是没压下去。
岑越泽一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边问:“刚才是你哥?”
陆茴嗯的一声。
岑越泽收回目光,肯定的语气说:“十一点半回不去。”
“你闭嘴。”
“OK。”
陆茴实在没事情做,犯呕感稍微缓和就拿起手机玩,看了不到一分钟就不行了,她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她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岑越泽身上,说:“你开车能不能开得稳一点?”
岑越泽挑眉,“妹妹,自己要看手机也要甩锅给我?”
陆茴狡辩,“我这不是无聊!”
岑越泽放缓了车速,等红绿灯的时候,漂亮削瘦的手指一根根在方向盘上敲,他仿佛是随口一说:“别看手机手了。”
陆茴不高兴地说:“说了很无聊。”
岑越泽小声说:“别看手机看我吧。”绿灯一亮,他缓缓起步,用余光去瞥她,“我好看。”
陆茴潜意识转过头去看他,暖阳穿透车玻璃打在他的侧脸,睫毛漆黑浓密,鼻骨挺拔,下颚的线条俊美,乌黑的眼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好像成了浅棕色。
岑越泽大度让她看,轻笑了声,“看够了吗?”
陆茴犹如大梦初醒,匆匆回过神,脸颊一下烧了起来,耳朵发麻发热,她迅速别过脸,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有点姿色。”
“马上要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岑越泽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打开副驾驶前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喝点水。”
陆茴接过瓶装水,拧开盖子抿了两口,说了声谢谢。
岑越泽用目光打量她的脸色,唇色泛白看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说:“不用谢,吐车里两百。”
陆茴刚升起来的好感立马被打回原形,“哦。”
因为这句话,她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吐,死都不能吐,哪怕闷死自己也不能让岑越泽这个狗东西挣了这两百块钱。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岑家门口。
车子停稳当后,陆茴迫切下了车,用力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她的头还是有点晕,扶着车身站了一会儿。
岑宝儿下车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又是跑又是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小霸王是爷爷奶奶的心肝肉,几天没见都想得不行,两位长辈抱着心肝肉笑的合不拢嘴,“让奶奶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瘦了!”
还是岑宝儿的父亲想起他那个不靠谱的弟弟,“你小叔呢?”
“在门口。”
“怎么还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