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
白绣绣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无数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这大概就是,在被欺负受委屈的时候,看到最亲的人,会有的那种情绪。
她不需要再坚强。
因为她有人保护。
原本还怒意满满的老人,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白绣绣时,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自己养大的孙女,从小就让他们喜欢心疼,无论是哪方面,桑家都是在尽量的弥补着白绣绣。
自己这个孙女,眉眼长得又和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更是让他这个老人家,想到自己那死的早的儿子,便对白绣绣越发的宠爱了。
可谁想,自己这孙女竟然在内地受这么多的委屈呢。
白善平眼泛着泪花,还在那朝着白绣绣笑,“绣绣丫头,爷爷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话,白绣绣哪里还忍得住,一个劲的摇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喊着,“爷爷我不委屈,我就是想你。”
“好孩子。”白善平更难受了。
看到白善平来,仲老爷子楞了一下,两人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这一见,还正好是这种节骨眼上,虽然这一回的确是让白绣绣受了委屈,但是没办法,对方是自己的另一个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真叫仲灵儿去派出所吧。
只是被人抓包,多少有些挂不住,仲老爷子勉强笑了笑,“老白,你怎么来了北城,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来北城你很不高兴?要不是我亲自来一趟,我哪里能看到你们怎么欺负我家绣绣的!”白善平气的很。
他那么宝贝的孙女,竟然让她们这么欺负。
仲老爷子面上更挂不住了,“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绣绣也是我的孙女,我怎么会欺负她呢。”
白善平冷笑了一声。
当初自家闺女,嫁给了仲振邦这种畜生,害了自己女儿的一条命,他已经告诉自己,不会再对仲家心软了。
与人为善,对他来说,并没有得到什么。
这一个孙女,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作践。
白善平走到了白绣绣的身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跟哄小孩子似得哄着,“爷爷的好绣绣,别哭了,爷爷这不是来给你撑腰了么。”
白绣绣更想哭了。
眼睛红通通的。
白善平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看我在,谁敢欺负我家丫头。”
要是只有白绣绣在,就算她不愿意原谅仲灵儿,也只能被迫原谅,可是现在有了白善平在,那就不一样了。
仲家不好再插手。
白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虽然移民去了港岛,但是在北城不是没有人脉在,更何况桑家一向与人为善,这事情又是仲灵儿做的不地道。
仲老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白善平明显是不想要和她们在废话了,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和我的律师说吧。”
仲家人:“……”
这是来硬的。
仲老爷子没办法,本来就对不住桑家,现在看对方要这样,本就烦的厉害,哪里还愿意去管这档子事,直接就走了。
而仲振邦看到自己的前岳父就心虚的很,本来自己就不是很对得起桑家,对桑阮沁生的两个孩子,也不是特别关心照顾,现在看到白善平哪里还敢帮仲灵儿说话。
岳云月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
大概在场的目前,只有她发现了,白绣绣一口就叫出了爷爷那两个字。
怕是她已经记起来了。
想到这,岳云月的脑子一团混沌,也没办法再去帮仲灵儿擦屁股了。
至于仲灵儿这会儿,还不是特别明白,不知道这个出来的老人是谁,但是看家里人似乎对这个老人都很尊敬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
回去的路上,还想要说什么,就被仲振邦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一回,就应该让你受点教训!”
仲灵儿有些发蒙,怎么自己的父亲变脸这么快呢。
不过她一向来都是被宠着的,现在见家里人似乎都不怎么理会自己,关心自己,那点不悦瞬间就起来了,她赌气道:“明明就是白绣绣的问题,爸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有那个老人是谁啊,他怎么一来,你和爷爷都不管我了,爸爸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说到这,仲灵儿又哼了一声道:“白绣绣搬救兵来也没用,这事情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北城哪里有人还敢动咱们家么,她要来硬的,咱们家也来硬的,爸爸,你别怕事!”
仲振邦气坏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到现在都还看不清状况。
她要是聪明点,一开始就去和白绣绣道歉,事情也不至于要摆在明面上来,相信依照白绣绣的性子,是会原谅的。
只是仲灵儿真的被她们宠坏了。
这种事情,要是传开了,她们仲家还要不要做人了,跟以前的岳父家进派出所,还是为了后面妻子生的女儿。
这么一想,仲振邦更生气了。
接下来几日,仲家都想办法找过桑家那边,但是白善平一概不见,还真的正儿八经的带了个律师,要是来见他的话,就和律师谈。
跟律师能谈什么,人家一板一眼的,全都是说的那些场面话。
至于白善平,年纪一大把了,明明身体也不是很好,但就是陪着白绣绣在病房里。
对于有爷爷在,白绣绣自然安心,不过想着他年纪大了,还是规劝了几句,可是老爷子不听,跟个小孩似得,非要陪着白绣绣。
直到人康复为止。
出院后,白绣绣不知道出去住哪,白善平直接拍板,“北城我有房子在的,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去安排打扫了。”
“爷爷……那仲家那边?”白绣绣看了一眼老爷子。
提起仲家,白善平就冷哼了一声,“不用管,这件事情爷爷会管的,还有你突然来到北城的事情,我全让芝华告诉我了,你放心,这件事情爷爷会彻查到底的,要真是有人搞鬼,我绝对不会轻绕。”
白绣绣没在管这件事情了。
桑家的确是有老房子在这里,房子很大,东西都是后面添置的,好在的是够干净,住人完全可以。
不仅如此,白善平还请了个保姆回来,当然对外肯定是说老家里来的人,不会说是保姆的。
现在请保姆,那是资本派的作风。
港岛不要紧,可是北城是要了命的事情。
白绣绣其实出院后就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可架不住白善平,只能听她的话,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却很头疼。
那就是自己结婚的事情,白善平知道后,大发雷霆了,把肖苏望亭给查了个底朝天后,更是不让白绣绣和肖苏望亭一个房间住,拉着白绣绣去了书房,非常严肃,却又慈爱的和白绣绣道。
“知瑾,这件事情是爷爷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既然你回到爷爷身边了,那爷爷也不会让你再这么委屈下去了,那两个孩子生了,那就是我桑家的孩子,是我的曾外孙,你用的是白绣绣的身份和肖苏望亭结婚,跟你白绣绣的身份是不一样的,咱们回去港岛,重新开始,你以后遇到好的,想要嫁人那就嫁人,这两个孩子我和你外婆替你养着,要是不想嫁人,那就跟爷爷外婆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你想开画廊就开个画廊,想要去深造,爷爷就送你去深造,往后绝对不叫你再受这样的伤害。”
显然,白善平是误会了。
以为白绣绣北人贩子拐卖后,落入了肖苏望亭的手里,还结了婚生了孩子。
这种事情,白善平几乎想都不敢想,甚至不敢告诉自家老婆子,怕她每天晚上睡不着,要哭。
这种事情,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啊。
白善平也不敢问什么细节,这几年全当是梦,梦醒了就好了。
白绣绣目瞪口呆,半晌才明白是爷爷误会了,她解释道:“爷爷,我和苏望亭已经结婚了,他是个好人,要不是他的话,我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说不定一辈子读不能回到你的身边,我不想和苏望亭离婚,他真心对我好,我也真心想和他过一辈子。”
白善平还是心疼,自己好好培养出来的外孙女,配了个大老粗,这心里头更难受了,他道:“在这里,女人离婚是大事,但是在爷爷这里,这不要紧的,再说了,港岛风气开放,跟爷爷回去,咱们把这里的事情都给忘了。”
自己的外孙女,在白善平看来,那就是配的上所有好的人家,而不是苏望亭。
虽然说这有歧义的意思,但是这是自己的外孙女,从小养到大的,白善平有私心,不想要委屈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外孙女。
当初白绣绣就那么点点大,就没有了妈妈,他怎么舍得让她就这么跟了苏望亭,他宁愿自己养着一辈子。
勉强混口饭吃,他在生产队里干活喜欢偷懒,要不是写字好,大家都要找他帮忙,能拿点酬劳不说,还能捞点酒席上的吃食,他怕是都要被饿死。
现在倒是好。
原本方圆十里,都没有人会写好看的毛笔字,可现在来了个白绣绣,可不就是抢了刘国庆的饭碗了么。
更别提之前刘国庆还因为只有自己会写字,得罪了不少人哩。
听到自己丈夫说起这个,李秀兰却是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些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撇撇嘴道:“你难道忘了刘国庆的二姐是谁了?”
“你是说程家?”村长还真没想到这一回事,主要是他压根就没这个方向去想过,他皱了皱眉,迟疑道:“不应该吧,大壮不像是这样小气的人。”
刘国庆的二姐就是刘美莲,也就是程大壮的妻子,程柔的母亲。
要真是跟刘美莲有关系的话,那程家这事情做的可不地道。
李秀兰道:“程大壮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刘美莲呢,当初退婚,退的那叫一个难看,她回头就去其他村抹黑苏望亭,要不是程大壮说了她一顿,估计现在都还一堆人讨论苏望亭,这一次刘国庆说不来也就算了,可偏偏要在结婚前一天不来,要说不是故意的,你相信?”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村长叹了口气,“这都叫啥事,退婚还退出问题来了,当初要不是程柔看不上苏望亭,这婚事早就成了,明明自家闺女也在外头和那个修拖拉机的杨同志有来往,怎么现在还这么小气,这么缺德阴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有些人的心眼就这么小,反正现在啊,也算是雨过天晴了,苏望亭没和程柔一块,我看是苏望亭的福分。”李秀兰现在对白绣绣的印象很好,自然事事都帮着白绣绣说话。
聊了几句闲话,村长就去了村支部,等到肖苏望亭和白绣绣上门的时候,家里头只有李秀兰和肖山杏在。
李秀兰在灶房里忙活,肖山杏很是勤快的去给两人倒了茶,甜甜的喊了一声,“苏望亭哥,软软姐。”
“山杏,你爸不在么?”肖苏望亭看了一眼,发现屋里头没瞧见村长的身影。
肖山杏点点头,“他去村支部了,等会就回来。”
坐在堂屋里,白绣绣感觉怪不好意思的,赶紧站了起来就道:“我去帮秀兰婶子的忙吧。”
听到这话,苏望亭微微蹙起眉头,要是在自己家,这些活都可以自己干,可是再别人家,一个大男人若是去灶房里的话,可是要被笑话的。
他这人大男子主义,多少还是爱面子的,自然不可能去灶房。
而白绣绣这会儿开口说要帮忙,他又不能说让白绣绣别去,就只能让自己媳妇去帮忙了。
见肖苏望亭板着脸偷偷瞪了自己一眼,白绣绣却是一点都不害怕,还冲着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心里多少有些摸透苏望亭的性格脾气了,这样就方便她以后对症下药了。
进了灶房。
李秀兰正在那切菜,地上木盆里放满了水,蔬菜就放在里面,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