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回握住秦怀初的手,食指的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挠一下,“我这不是,想出来找你么。”
掌心处传来细微的痒,激起心头的一丝颤栗。
秦怀初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炽热的眼眸凝着她:“别勾我。”
对上他的视线,沈冰檀赶紧跳开这个话题,看向舞台:“这首歌真好听。”
秦怀初失笑:“都结束了,你听了没就说好听?”
“我听了啊。”她强行挽尊,“就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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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陆继臣的咖位和资历,被节目组安排在零点压轴出场。
一段漂亮的主持词之后,一曲《归离》在舞台上拉开序幕。
自从陆继臣和沈冰檀合作,一起登台长莞卫视跨年晚会开始,不少人都盼着这一刻。
直播平台上,弹幕也骤然间多了起来。
【陆继臣的歌每一首都是经典,声音太好听了呜呜呜】
【永远的男神,不灭的光!】
【沈冰檀这身舞衣太仙了吧,舞蹈绝美!】
【第一次看到这两人同框,想不到配合还挺默契】
【有没有人发现,刚刚镜头一瞬间,他俩眉眼有点相似】
【倒回去看了,还真是,《归离》本来就是讲亲情的歌,这俩人在舞台上好搭,陆继臣团队真会挑伴舞】
……
现场的观众席,秦怀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沈冰檀的身上。
追关灯打在她身上,渐变色的舞衣上有粼粼波光舞动。
舞台太大,独舞一个不慎就很容易变成尬舞,沈冰檀却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都目光。
她身姿轻盈,动作闲婉,裙摆飘逸,若仙若灵。
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又似杨柳扶风,烟雨阑珊。
她顾盼嫣然,行云流水,就像特地为舞台而生,惊艳全场。
一曲歌舞结束,现场的不少人还在回味着。
这天晚上,沈冰檀的名字和陆继臣一起,频繁登上微博热搜。
跨年晚会结束已经很晚了,沈冰檀一坐上秦怀初的车,便困得脑袋歪在一旁睡熟了。
秦怀初驱车回到水云湾,已是深夜,万籁俱寂。
副驾驶上沈冰檀还睡得正沉,他没舍得将人叫醒,开门下来,轻柔地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电梯。
沈冰檀睡得迷迷糊糊间在他怀里蹭了蹭:“初初。”
秦怀初看她一眼,走进电梯,按了七楼:“睡吧,我们已经到家了。”
沈冰檀眼皮沉得睁不开,呢喃着开口:“我还有话没跟你说。”
“什么话?”
她闭着眼,红唇微嘟,声音软软的:“我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回到家,秦怀初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沈冰檀强行睁开眼,勾住他的脖子静静望着他:“之前每次新年都好想跟你一起过,好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秦怀初深沉的眼眸锁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缱绻温柔:“新年快乐。”
沈冰檀满足地闭上眼,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沈冰檀睁开眼,人还依偎在秦怀初的怀里。
她稍微动了动,秦怀初睁开眼,目色清明:“醒了?饿不饿?”
沈冰檀摇摇头,她才刚睡醒,此时还没什么胃口。
手从床头桌上捞起手机看看时间,她抬起头:“我们下午直接去超市买点食材准备晚饭吧,今天晚上陆老师和他的经纪人颖姐都会来,要多准备几样菜。”
秦怀初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好,那一会儿你列个菜谱,看都需要哪些食材,咱们去买。”
沈冰檀应着,随意点开微博。
关于昨天晚上跨年晚会的热度还没退,各种话题飘浮在列表上。
昨晚上陆继臣和沈冰檀压轴登台,另长莞卫视收视率爆红,那首《归离》的歌舞被人剪辑发在网上,一夜之间火了起来。
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还能再次回到舞台,引来网友们的关注和赏识,甚至能有如今的成绩。
这一切,都是陆老师带给她的。
到现在沈冰檀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网上夸奖她的言论那么多,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沈冰檀忽而看向秦怀初:“你觉得我昨天晚上跳得好吗?”
“当然好了。”秦怀初脸上挂着笑,很是为她骄傲,“我早就说过,站在舞台上的沈冰檀才是最耀眼的,璀璨夺目,让人着迷。”
他指指网上的那些评论,“大家的呼声和赞美,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冰檀眼睫垂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事重重的。
秦怀初看着她:“即便姥姥还在,看到你昨天晚上的样子也会很为你高兴的。当初你学跳舞,是姥姥一直在支持你,她那么疼爱你,怎么可能不盼着你成功呢?你重回舞台,她不会怪你的。”
沈冰檀想着他的话,默了一会儿,忽而问:“你说,当初姥姥为什么不让我跳舞了。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我其实还挺想知道答案的。”
秦怀初薄唇动了动,说:“可能,答案很快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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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后沈冰檀和秦怀初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一下,列好清单去超市买了食材回来。
下午,两个人在厨房展开忙碌。
也不知道陆老师会喜欢什么,不过去陆家练舞那段时间沈冰檀经常吃陆老师做的饭,大致能摸清楚他的口味,剩下的便自由发挥。
时光在锅碗瓢盆间静静流淌,外面天色渐渐暗淡,秦怀初打开了厨房的灯。
沈冰檀做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的时候,家里的醋用完了。
秦怀初正在箭牛排,沈冰檀把围裙摘下来:“我去楼下的小超市买点醋,很快就回来。”
秦怀初看看外面的天:“穿厚点,外面冷。”
“好。”沈冰檀拿起沙发靠背上的羽绒服穿上,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你一会儿先把做好的菜摆上桌,陆老师估计也快过来了,我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他。”
从单元楼里出来,外面的风冷飕飕地垂着,顺着羽绒服的领口往人的身体里钻。
沈冰檀把拉链拉至最上方,加快速度跑去门口的小超市。
买了醋出来,她站在小区门口,朝道路的尽头探着脖子张望一会儿。
天已经黑了,所有的车都亮着灯,有点刺眼,也看不出陆老师和姚颖姐来了没有。
她准备先回家,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做好,再给陆老师打电话。
刚转身,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下。
妇人穿着黑色羽绒服,此时被冻得瑟瑟发抖,正拦着一个行人指着水云湾小区的方向问着什么。
灯光洒在妇人的脸上。
是沈秋兰。
她居然跑来了长莞,甚至找到了她的住处。
沈冰檀心里一阵烦躁,懒得理会她,转身往小区里进。
那边沈秋兰已经看见了她,喊了声朝这边走过来。
沈冰檀当没听见,头也不回。
沈秋兰直接冲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臂:“檀檀。”
迫不得已,沈冰檀停下来,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沈秋兰比她记忆里的样子瘦了不少,额头上有淤青,看来跟继父最近关系不好是真的。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沈冰檀语气疏离又陌生:“有事吗?”
沈秋兰一怔,没计较沈冰檀的态度,语气关切地问:“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冷不冷,当心感冒,你打小身体就不好……”
说着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要给她。
沈秋兰从来没这么关心过她,如今看到她递来的围巾,沈冰檀觉得有点讽刺。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耐着性子又问一遍:“到底有什么事?”
沈秋兰讪讪地把围巾收回来:“妈不是说了吗,要过来接你回安芩,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你昨晚跨年晚会上的演出我看了,跳的是不错,但网上还是有挺多不好的言论的,这一行需要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妈是心疼你,不想你吃苦。”
沈冰檀不想理会她:“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关心。”
她想离开,却被沈秋兰紧紧拽着手腕:“檀檀,你别生妈的气了,你跟我回安芩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跳舞到底能有什么好?”
沈冰檀皱眉,试图甩开沈秋兰的钳制。
刺目的车灯朝这边照了过来,很快一辆保姆车停在两人跟前。
副驾的车窗打开,姚颖探头看过来,跟沈冰檀打招呼:“大晚上的,你怎么在外面啊?”
沈冰檀和沈秋兰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姚颖下了车,亲自打开后车门,里面的陆继臣还在假寐。
昨晚跨年晚会熬到很晚,他今天白天还有各种活动,如今又被邀请来沈冰檀家吃饭,都没怎么休息。
“陆哥,到了。”
陆继臣按了按眉心,睁开眼。
在他走下车的一瞬间,沈秋兰的脊背明显僵滞,抓着沈冰檀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松懈了。
沈冰檀顺势挣脱,顾不得腕上的疼痛,含笑望过去:“陆老师……”
陆继臣的视线落在沈秋兰的脸上,夜幕下,那双眼睛是沈冰檀从来没见过的幽沉,冷厉。
沈秋兰下定决心今晚要把沈冰檀带回安芩,却没料到,居然在此时撞上陆继臣。
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沈秋兰目光躲闪着望向别处,惧怕与不安将她笼罩,背后凉风阵阵。
她想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了,陆继臣高大的身影已经将她笼罩。
沈秋兰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看着沈秋兰和沈冰檀站在一起,心底一个荒诞的猜测,令陆继臣攥紧了拳头。
他视线早已从沈秋兰脸上移开,望着沈冰檀时,一如既往的儒雅温和。
只是一开口,声音却仍有克制不住的异样:“她是你母亲?”
沈冰檀神色稍怔,看看陆继臣,再观察沈秋兰惨白的脸色,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乱窜,整个人懵了一下,没有应腔。
秦怀初在不远处站着,静静望着这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步走过来,接过沈冰檀手里的醋,语气温柔:“买个东西这么久不回来,我还当你丢了呢。”
他抬眸对着陆继臣礼貌开口:“陆叔叔来了,外面冷,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陆继臣还盯着沈秋兰,跟姚颖道:“你先跟他们进去吧,我还有点事。”
沈冰檀站在原地一动不肯动,秦怀初牵起她的手:“先回家。”
回到家,最后的那道糖醋排骨没有再做。
沈冰檀怔怔地在餐桌前坐着,一语不发,脑子里有点乱。
陆老师和沈秋兰分明是认识的。
她又想起之前沈秋兰和姥姥的对话。
——“这丫头名气越来越高,圈子就那么大,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我已经结婚生子,回不了头了。沈冰檀再这么跳下去,她会害了我的!”
沈秋兰害怕被谁发现?发现什么?
就是今天晚上这样的局面吗?
她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姓季。
倒是从来没想过,陆继臣的名字里也有个继字。
姥姥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小季,而是小继。
但这怎么可能呢,陆老师这样的人物,她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
屋子里静悄悄的,姚颖看着沈冰檀,忽而开口:“原来这女人就是陆哥的初恋啊,怪不得四年前我邀你给陆哥在演唱会上伴舞,那女人把我电话挂断了。她不就是怕陆哥因为你找到她,报复她当年虚荣愚蠢,狠心抛弃陆哥的事吗。毕竟陆哥现在的身份地位,捏死她就跟玩似的,她自己做贼心虚,不怕才怪。”
“你居然是那女人的女儿,这世界可真小。”
姚颖若有所思着,“不对啊,按照年纪来算,你是……陆哥的女儿?那女人当初没把陆哥的孩子打掉?!”
姚颖激动地拍桌而起,对上秦怀初犀利凛冽的视线后,又悻悻地坐回去,保持沉默。
沈冰檀看向姚颖:“颖姐,你知道沈秋兰和陆老师以前的事?”
“知道啊。”姚颖点点头,“他从一出道我就跟着他嘛,我俩也算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有次他喝醉酒,就跟我说起过这事。”
姚颖回忆着:“沈秋兰天天去酒吧黏着陆哥,人很漂亮,嘴巴又甜,眼神里满是崇拜,陆哥当时一个没经过事的大男孩,当然很容易就陷进去了。原本两人感情挺好的,后来有个富二代追她,每天鲜花超跑,珠宝首饰,她沉进物欲的满足里,想要跟陆哥分手,结果发现自己怀了陆哥的孩子,非要打掉,最后两人感情彻底崩了。 ”
姚颖叹了口气,摊摊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外面门铃声响起。
“应该是陆哥来了。”姚颖说。
沈冰檀站起身,亲自过去开门。
陆继臣笔挺地站在门外,望向沈冰檀的那一刻,眼角泛起微红。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沈冰檀心里有点乱,一时不愿意看到那种亲人相见,泪流满面的画面,抢先开口:“陆老师,就等您了,先进来吧,饭菜很快就凉了。”
陆继臣走进来,饭桌上沈冰檀对他一如既往的尊敬,热情地招呼他吃东西。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愿提。
陆继臣尝试着提起几次后,察觉到沈冰檀的态度,也暂且将此事搁浅。
饭吃得差不多时,陆继臣跟沈冰檀道:“你大学没有报考舞蹈相关的专业,这几年都是自己练的,上次方媛老师给你指导时不是说,你还缺乏专业的指导训练。刚好她明年会有一个夏令营培训,能跟着她学点东西对你的帮助会很大,你如果愿意去的话,我试着跟她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