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谨：“……”
而就在佟谨前往蹭专梯的路上，很巧地碰上了一位老同事。
阿猫只看了一眼和佟谨并肩而行的蔺驰便立刻收回目光，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蔺总。”
蔺驰依旧是一贯地高冷，只淡淡“嗯”了声，脚步不停便直直走过。
佟谨暗自看了眼阿猫，对方仿佛是没看见她一样，置身事外地朝大堂电梯方向走去。
佟谨也是尴尬，好像每次遇见对方，都是这种容易让人脑补的场景。
“这下关系户的头衔可是真的是实至名归了。”
蔺驰却挑眉，“关系户？用这词来形容你，也未免太小看你了。”
佟谨发觉，只要蔺驰这人一本正经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都没有接话的道行。
她这位领导，太闷骚了。
周一早上九点半，每月销售总监汇报例会。
佟谨依照惯例，坐在蔺驰的左手边。
这次佟谨除了作为负责会议纪要的小助理外，在座的都知道她刚刚独立负责庄芜的那个旅游标，成功为公司夺得一个五亿的项目。
此时没有一个人能够忽略一直默默坐在蔺驰身旁的这个女生，此时的佟谨，加上程明，无疑是LinKe集团里，蔺驰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会议结束时，蔺驰难得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他偏头朝正常收拾笔记本的佟谨说了句，“来一趟我办公室。”
蔺驰声音不大，一贯的沉稳不带半点多余情感，可此时声音传到佟谨耳边她却不知为何听出了丝笑意，在一众高管总监从会议室鱼贯而出的环境中，不得不说有些撩人。
佟谨看都没看他，只轻咳了声，“好的，蔺总。”
蔺驰仿佛是有意等着动作慢吞吞的佟谨，一直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看着其中一份销售报表。
高管们几乎已经撤完，程明从会议标记的电脑数据中抬头，看见自家老板竟然还在，“蔺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蔺驰：“没有，纯粹看看会后的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拖沓。”
一直勤勤恳恳码数据的程明：？？？
一直慢慢吞吞找事情的佟谨：“………………”
佟谨将手边记事本连同电脑快速合上，起身时蔺驰也适时从座位上起来，然后佟谨便跟在了蔺驰身后一路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对方办公室。
蔺驰没有走往办公桌，而是坐到会客沙发上，然后对站着的佟谨说，“没有外人在了，还想喊蔺总吗？”
佟谨：“那要看蔺总喊我进来是因公还是因私了。”
蔺驰有点意思地看着她，“公私占半。”
佟谨：“那蔺总，咱们先把公事谈了？”
蔺驰扬眉，“也不是不可以。”他朝她示意了下，“坐。”
蔺驰颔首道，“这次庄芜的项目，很漂亮。”
佟谨一直觉得蔺驰在职场上的气场强大且瞩目，当他夸一个人时，轻易便让人获得史无前例的成就感，更何况蔺驰这次赞扬得毫不吝啬，佟谨很难不触动。
可她之所有有这个机会，都是全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谢谢蔺总的提携，这只是我的分内事。”
蔺驰：“我说过，我选中的，都不会让我失望，你让我很高兴。”
佟谨没有料到蔺驰会说这样的话，身为上司和下属，她按需完成任务，的确只是她的分内事。
可她几乎是下一秒就想起那天在温泉酒店酒吧里对方说的话。
我的女人，自然要站在高处，和我并肩而立
佟谨看着对方，不说话。
蔺驰与其对视，觉得身心舒畅，他开口说道，“这回，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提要求了。”
佟谨：“这是领导给予下属的奖励吗？”
蔺驰：“那就要看你的要求属于哪个范畴了。”
佟谨想了想，“有期限吗？先欠着可以吗？”
蔺驰颔首，“也不是不可以。”
佟谨：“那公事如果是这个，有点好奇私事是什么了。”
蔺驰笑了笑，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佟谨一坐过去，对方便轻轻捏了捏她的后脖子，早上那被掌控的记忆瞬间冒起，佟谨下意识就用手抵住对方，提醒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蔺驰挑了挑眉，本来是没什么打算，但这时看着对方一脸义正言辞却耳根涨红的样子，便勾了勾唇，丢出一句“我批你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用手托住对方脖子根部便欺身压了下去。
……
佟谨无能自恼，事后只能暗自瞪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蔺驰伸手擦了擦她的唇角，“休息时间到了，你可以选择加时或者把庄芜项目的资料汇总给我。”
佟谨立刻起身，再见也不说，转身就逃离了现场。
佟谨回到工位，立刻打开了几个工作表格，十分钟过去，发现竟然还是没法专注起来。
她暗自瞪了眼对面大门紧闭的办公室，决定将之前冲的咖啡倒了，换一壶静心的绿茶喝一喝。
茶水间，负责会务工作的前台正在里清洗着刚才会议中使用的杯子，看见佟谨进来，热情地帮其递了罐茶叶，“这是铁观音，味道很清幽，感觉你会喜欢。”
佟谨笑着接过。
对方突然留意到佟谨脖子上的项链，“哇，这是不是lieutenant的最新款？”
佟谨“嗯？”了声，然后随对方的目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硬冷的触感让她顿时愣了愣。
对方继续说道，“这款我记得是限量款呀，是品牌创始人纪念和爱人相识的第50年特别款，全手工打造，所以全球只有限量50条。”
佟谨摸着锁骨上的吊坠，听着对方说的话，突然想起刚刚蔺驰喊她坐过去后覆在自己脖子后跟的手。
前台：“佟谨你是怎么买到的？！不便宜吧？”
佟谨面对对方的发问，顿了一秒，朝对方眨了眨眼，“这哪里买得到啊，我就是买个款式，你懂的。”
对方恍然大悟，“理解！不过是哪家店啊？看着质量很好，能推一下吗？”
佟谨：“我得问问我朋友，听说是他的渠道货。”
佟谨端着壶绿茶回到工位，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小镜子，看着脖子上细细的铂金项链，吊坠处是极简的两颗如藤蔓纠缠的心。
和某人的品味十分相符。
桌子上的绿茶茶香的确清幽，可人却好像更加躁动了。
此时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点开信息，正是此时她满脑子的那人。
蔺驰：庄芜项目的资料汇总恐怕你要捉紧一下进度，今晚不批准加班。
Jin：为什么？
蔺驰：我说过，出差回来，带你参观一下我的那套小公寓。
佟谨看着对方发来的信息，心跳快得仿佛连锁骨上的双心也微微颤动。
第五十二章 另外的价钱
这天可以说是佟谨工作以来最不在状态的一天, 就算是静心的绿茶连喝两壶都没法把心静下来。
庄芜项目的资料佟谨是在下班前踩点打包好发到了蔺驰邮箱的。
五分钟后，对方发来私信：打好卡在专梯隔间等我。
佟谨因为蔺驰上午那条微信已经魂不守舍了一整天，这会直到上了对方的车, 认出车子正朝她公寓小区方向走，她便越是紧张。
蔺驰在途径交通岗时第三次扫向异常沉默的她，“在想什么？”
佟谨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 “没什么啊。”
蔺驰挑眉，“如果你想的事情与我有关, 我就在你隔壁, 你可以直接开口问。”
他接着说, “但如果与我无关的，那建议你可以抛到一边, 因为基于尊重在你身旁的我, 你也只能想我。”
佟谨靠在副驾驶位置上侧过头看向他，似乎被他过于霸道的话逗笑，她想了想，说道, “我是在想,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项链？”
蔺驰：“尾款是出差前付的, 但订金就有些久远了。”
佟谨：“久远到什么时候？”
蔺驰：“忘了。”
忘了？
佟谨定定看着他, 对方便光明正大地任由她看。
佟谨想笑, 暗自骂了声骗子。
过了片刻, 她又开口, “我还在想, 你那间买了还没入住过的公寓，有什么好看的？”
蔺驰将车拐了个弯，像个神秘的商人一样缓缓说道, “别心急，待会我会给你足够的问答时间。”
他顿了顿，突然勾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补充了一句，“不收费。”
佟谨心下轻轻一跳。
眼前的蔺驰像是开始亲手掀开那层纱，跟藏在微信里的那个人慢慢开始重合在一起。
佟谨说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是隐隐有些期待。
车驶入公寓小区，一路驶进一期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佟谨下车时看了眼他们所停的车位，是已经被买下的业主车位，车牌号正是蔺驰的日常座驾。
佟谨没有好奇发问。
蔺驰牵着她走进她那公寓的电梯间，按亮28楼的按钮，佟谨同样没有好奇发问。
蔺驰在电梯门的反射倒影中看向对方，轻轻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电梯打开，两人站在佟谨那间公寓的门前，两人都没动。
蔺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佟谨也抬头看向他。
蔺驰：“不开门？”
佟谨：“我以为你要为我开门。”
蔺驰眸光微动，露出一个似乎觉得十分有意思的笑，然后便当着佟谨的面，握住大门的把手，只一秒，电子锁解锁音轻响，他也不说话，直接宛如男主人的姿态牵着对方直直走了进去。
蔺驰只在那次金科集团的饭局后送她回来时来过一次，那次虽然没有很细致地参观，但印象中跟此时的并没什么两样。
“不错，如果将这公寓再转租，以这新旧程度，大概可以将租金翻一翻。”
蔺驰站在客厅，目光绕着公寓扫了一圈，最后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佟谨的。
佟谨的手依旧被他牵着，宽大且有种被温柔掌握的感觉。
佟谨问他，“那你想转租吗？”
蔺驰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那要看你这个租客什么时候搬了。”
佟谨：“我觉得这很好啊。”
蔺驰：“那这里就永远属于你。”
佟谨看着他，说道，“那不一定，万一房东要把房租翻倍，那我就租不起了。”
蔺驰朝他勾出一抹笑，笑意清邪，摄人心魂。
“那简单，回去让法务拟一份房屋转赠的合同，这房子就直接过户给你了。”
佟谨看着对方没有接话。
蔺驰稍用力，就将她往自己拉得靠近了一些，他垂眸将她一切微表情都收入眼底，他开口问，“知道了？”
一句没前没后的问话，佟谨却听懂了，“知道了。”
蔺驰：“知道什么了？”
佟谨想了想，“大概应该都知道了。”
蔺驰：“什么时候知道的？”
佟谨：“前天吧。”
蔺驰眉目微敛，思绪轻轻转了转，没有继续发问，唇角笑意却逐渐加深，“你真的让我惊喜不断。”
佟谨难得撇了撇嘴，“你也是啊，骗子。”
说一点都不生气或者没有一丝异样情绪那肯定是假的，甚至有一刻很想指着对方胸口指责着问为什么。
可当她那晚窝在被窝里从头到尾翻看着她和那个“sun”的所有对话后，她除了不理解外，更多的是一种被默默眷顾着的感觉。
即使她不能确定对方的出发点是什么，目的性是什么，但收益方一直都是自己。
蔺驰把她拉往沙发上坐下，两人一鹅便将整张双人沙发给填满。
蔺驰看着佟谨难得有了些情绪，不看他，也不说话，像一只平日里温顺的小羊突然生起了闷气，可他竟然反而有种想要更加靠近的冲动。
可与此同时的，也从心底冒出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一种对一件事无法彻底掌控的感觉。
他记得很久之前对方曾经在微信上问过他，有没有试过因为一件因为自己无法掌控的事而焦虑的时候，那么此时此刻，他的这种感觉大概就是那所谓名为焦虑的感觉。
蔺驰开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佟谨：“不知道。”
蔺驰：“我在想，要用怎样的道歉方式，才能达到效率最大化。”
佟谨：“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算计得这样一清二楚吗？”
蔺驰：“我只会根据预判的结果去决定一件事做还是不做，但不会因为一个未知的结果而费尽心思、步步为营，也不会在不确定回报率的前提下一次次地做着亏本的生意，更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事打破我的既定原则。”
“但很凑巧，这些“不会”，通通都发生在了你身上。”
对方这段话，说得并不煽情，却很真诚。
佟谨微微发愣，她想起微信上，对方一次次因为她的求助而开展的一单单几十块钱上下的廉价交易，一次次操着毒舌的态度却又一次次地有求必应。
有学识、有金钱、有地位的这么一个人，将一只被碾压在社会底层的菜鸟的她一路支棱起来，一路扶摇直上。
是因为什么？
佟谨：“是因为你觉得这件事引起了你的兴趣？觉得有点意思吗？”
蔺驰：“是确定了这件事和这个人，能一直引起我的兴趣，并且这种感觉不为我所控制。”
佟谨咽了咽喉咙，“也或许很快就没兴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