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唐小耐陪夏思尔参加一个杂志社的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午夜了，夏思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是有不少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寒暄，媒体区的闪光灯一直亮着，对着她一通拍。
唐小耐很心疼她，又怕她被拍到丑照，扶了把她的脸蛋：“乖乖的，再坚持一会儿就回家卸妆。”
夏思尔小幅度地对着唐小耐嘟了下嘴巴，有点委屈：“知道了。”
“还真是个娇气的姑娘啊。”
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清晰地从嘈杂的环境里传了过来，唐小耐机敏地捕捉到声音的来源。
蒋越一脸笑容地走向夏思尔，心说沈峥说得果然没错，漂亮又娇气。不过这怎么看怎么也不像被惹生气的劲儿，他观察了夏思尔几个小时，能吃能喝，还能撒娇。
想到某个在酒店借酒消愁的人，他竟有点心疼沈峥了。
“你好，我叫蒋越，听说过我吗？”他微微一笑，对夏思尔伸出手。
夏思尔有些茫然地看向唐小耐，这人谁啊？
只可惜蒋越这个名字过于普通了，唐小耐一天到晚认识这么多人，也不太确定。
夏思尔只能笑着假装自己知道对方，微微一笑，“蒋老师，你好。”
“……”
“好的，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蒋越只好自爆家门：“你的老师蒋玉，我是她外甥。”
这么一说，夏思尔对这个名字的一系列认知就清晰起来了。
蒋玉出身于一个演艺世家，她的外甥蒋越，是混迹于主流圈的新生代导演，自小被艺术熏陶的年轻人，但凡有些悟性，自身能力就不会太差。
夏思尔是没有什么背景的，靠着一部戏一部戏地走上来。虽然国民度很高，也并不一定代表能得到主流圈导演的认可，走进那个圈子更是难上加难。
比如，她虽然和蒋玉的关系很好，但至今没有在沈国光的电影里拿到过一个角色，甚至是配角。
至于这个蒋越……主动来认识她，是要干什么？
蒋越这天晚上还有事，并没有太多时间和夏思尔在这个嘈杂的地方多攀谈。他做事很爽快，直接拿出手机：“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后面有戏可能要找你合作。”
夏思尔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唐小耐可太明白一个导演亲自来找夏思尔是什么意思了，眼疾手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方便的，方便的。”
蒋越笑起来，没动，问夏思尔：“这是你的手机吗？我加你的私人号吧。”
唐小耐不在乎这种细节，开心得跟弥勒佛似的：“可以呀。”
他把夏思尔的手机打开，给蒋越扫二维码，“扫这个，我通过一下。”
添加以后，蒋越甚至不避讳地点进了夏思尔的朋友圈，饶有兴趣地扫了两眼，然后才收起手机，准备回家再慢慢看。
唐小耐浪荡地说：“蒋导，有时间咱们一起出来喝两杯啊。”
蒋越笑得也跟朵花儿似的，跟唐小耐一见如故，不见外地说：“没问题，我和咱们思尔可是老熟人了。”
这上来就喊小名，夏思尔纳闷：“蒋导以前认识我？”
蒋越意有所指地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但我，可太了解你了。”
“嗯？”
难道还暗恋着自己不成。
蒋越下一秒就把沈峥给出卖了：“我是蒋玉外甥，沈峥和蒋玉的关系你也知道吧，我和沈峥……你懂得。”也算是表兄弟，总之就是千丝万缕，跟谁都能搭上关系。
夏思尔揉了揉耳朵，听到沈峥的名字心里的弦都被拨了拨。
蒋越戏笑：“那位少爷让我来好好哄哄你，说把你气哭了，他实在没辙。”
夏思尔：“…………”
第23章 坚守自盗的沈峥
哄她？
夏思尔忽然就有点不屑了, 他想凶就凶，想哄就……还找个别人来哄？当她没脾气的吗？
虽然夏思尔是有所求的那一方，可她也还有了点小个性的。
当时她没有立马表态, 而是假装没听到蒋越的这番话，和他客套了几句, 便在晚礼服外面裹上小毛毯，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会场的围栏外面仍然有很多人, 少量的粉丝，大部分的是职业代拍。他们看见夏思尔出来，就立马涌了上来对着她一个劲儿猛拍。夏思尔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耐心的打了个招呼。即使她知道职业的代拍只是把她的视频拿出去卖钱, 但也证明了她巨大的商业价值, 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夏思尔短暂地享受了一下, 这让她切实感受到存在的意义, 大概这就是当明星的成就感吧。
至于沈峥那个坏东西，喜不喜欢她……也不太重要。
蒋越看着夏思尔帅气的背影直至消失，才体会到沈峥说的, 夏思尔的脾气也不太好。那是真不好啊, 完全不为所动。
蒋越无奈地挠了挠眉毛，沈峥的小朋友的确不太好哄，还是让他自己哄吧。
*
不过, 蒋越说找夏思尔合作，却不是完全看在沈峥的面子。
那个代言的事不是不可挽回, 而是有了那么些不可控的因素。
比如陈菲菲那个二百五搅黄了这件事，搞得夏思尔方面和她的粉丝都特别生气。唐小耐无法消气不说，夏思尔的粉丝更是把品牌的骚操作在超话里骂出了翔；发誓再也不买他们家东西。
同样他们自然也希望蒸煮也要有骨气一点，别低头。唐小耐明白夏思尔的基础全部都来自于她的粉丝, 就算他心里觉得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但也不能让粉丝失望。
所以，唐小耐拒绝了和品牌方的继续合作。就算还有继续的意向，也要过一段时间，品牌方认真道歉，粉丝消气之后，再考虑。
蒋越对这些商务上的事情无能为力，但是他有更好的东西给夏思尔啊。比如她最想要的影视资源。
为此，他去看了夏思尔过往的电视剧。他这种文艺片的导演，一直就不太看得上偶像剧，跟快餐无异。但是认真了解了夏思尔之后，倒发现她要转型做实力派演员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
她和一般的流量小花还是不一样的，她的演技是经过了打磨的。
倒霉催的唐小耐没背景给她撕到主流圈资源，现在蒋越有这个机会给她。
隔天下午，蒋越就约了夏思尔见面聊剧本。夏思尔当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没想到蒋越还真找她了。
“咱们找个好点的地方，坐下来吃东西慢慢谈吧。”毕竟也不是严肃的试镜。
夏思尔问：“你推荐地方吧。”
于是蒋越说了一个地方，正是夏思尔住的这家酒店。
蒋越贴心地说：“你叫上唐小耐，我这边还有一个制片人，咱们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他把房间号发给了过来。
真是巧，夏思尔看着那个号码，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劲。过了一会儿唐小耐过来了，两人下个电梯就到了。
蒋越来开了门。
沈峥在这家酒店有个固定的房间，被蒋越借过来，用来会客。
这是夏思尔第一次进入沈峥的个人领域，她自然不知道这是谁的屋子，但是一走进去，就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气场，牢牢地笼罩在她身上。
房间的调子是冷冷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居饰品，倒是比她的大一点，估计也更贵。
蒋越看到夏思尔，“还挺准时。”
夏思尔道：“我在上海也住这里，就在楼上。”
蒋越笑：“巧了。”
正是这句巧了，勾起夏思尔一丝记忆来。某一天她被私生堵在电梯间，在走廊看见了沈峥，好像就是这个位置……难道这是沈峥的房间？
怪不得气息有些熟悉，再看看沙发上，搭了一件枪灰色的西装外套，商务又利落，尺寸也不是蒋越那种体格的。
这让夏思尔的猜测更加深刻一些。
不过她是来谈工作的，很快把心思收回来。
蒋越给夏思尔讲了项目，他自己写的本子，一个现实题材的话剧，卖座的话，后期还会筹备电影。
众所周知，电影和电视剧会比较考验导演和编剧的功力，比如想表达的主题立意，运镜以及剪辑的手法，演员也重要，但也只是剧本的其中一部分，但比较被动，后期还有剪辑和配音的加持成分。
但是话剧就非常考验演员，几千个人坐在下面看你的表演，贯穿着好几个小时，一帧都无法剪辑，呈现出最真实的表演效果。
还能和优秀的话剧演员搭戏，这不正是流量向正剧转化的最好机会吗？
唐小耐没有看本子就想替夏思尔答应了。
蒋越把剧本梗概递给夏思尔，她粗略的看了主角的人物小传。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巧，女主是一个先天性病人，故事讲的是这个特殊的群体从家庭，到学校，甚至走上社会，所诱发的自闭等一系列反应。
人格非常有张力，换句话说——就是个神经病。
某个病态的形象忽然就跃然纸上了，夏思尔有些沉默，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对这个故事的看法，某些东西，狠狠戳中了夏思尔的痛点。
蒋越发现，她的表情竟有些凝重和敏感。
这个时候，门边传来响动，有人进来了。
沈峥开门进来，看见一圈人坐在他的客厅，领地被侵占的不悦几乎要表现出来，但是下一秒他看到几个人中，有个亮眼的姑娘，是夏思尔。
于是，一脸阴沉的沈总，忽然就没那么阴暗了。
蒋越抬了下手：“老板，借你的客厅一用。”
沈峥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一件深灰色的衬衫，布料勾勒着他清瘦的身体，宽肩窄腰，有种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夏思尔的目光悄悄跟随了下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腰细腿长，臀还挺翘。
书房和客厅是连着的，他拿了本书，坐在书椅上看起来，温和道：“随你。”
蒋越看看沈峥，又看看夏思尔，笑了。
因为某人拿着书，眼睛却盯着夏思尔的脸看，目光拉丝了都；可是夏思尔就面无表情，原本她坐在面向书房的书桌的位置，现在倒是好，干脆挪了个方向。
蒋越：“……”
配合着大纲，夏思尔一边看，蒋越这个导演兼制片人一边给她讲创作立意。夏思尔听完，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从未演过折叠度这么多的角色，没经验。
蒋越总觉得夏思尔在掩藏着自己不愿意展示于人的一面，说没经验定是借口，可是她的顾虑是什么呢？
唐小耐却明白。
蒋越的本子写的太好了，共情能力很强。
这一刻的夏思尔，会有种自己被冒犯到的感觉。让一个演员去演她自己，表现出懦弱，自卑，不耻于人的一面。考验的不是演技，是心理建设。
夏思尔不需要与角色共情的时间，已经开始难过了。
唐小耐考虑到夏思尔可能不愿意演这样的角色，为避免尴尬，对蒋越说：“思尔看剧本需要时间，我们先讨论别的吧。”
蒋越还想说点什么，被唐小耐用别的话题打岔过去。
而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沈峥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忽然站起来，眼神凝住；夏思尔起身走到阳台透气，沈峥倒了杯水，跟过去了。
“怎么不高兴，谁又惹你了？”他将杯子往她手边推了推，放低的声音里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夏思尔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同时心里对沈峥的怨愤还在呢，她扭了个头：“谁不高兴了？”
“还没不高兴？都嘟嘴巴了。”他低头，靠近她，要确认她的表情。
气息交缠混乱，夏思尔赶紧收敛表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沈峥冷然的表情中浮现一层温和的笑容，“不用收着，还是可爱的。”
夏思尔可不敢用“可爱”两个字来标榜自己了，这么近的距离，她回视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发现他冷艳的脸竟然没有被岁月侵蚀过，肤质冷白，五官精致，一双美人眼尽是引人的钩子。
不过，他刚刚是夸她可爱？
有病病吧？
夏思尔没理他了。
沈峥看出她心底的怨气还在，顿时觉得那天晚上自己玩火过度，还真把这个傻乎乎的小祖宗惹火了。
夏思尔不愿意搭理他，他只能自己上赶着找怼，自己心里那点儿挤压许久的不服气，在夏思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可惜，夏思尔不愿意与人沟通的时候，说再多也没用。
“我没跟蒋越说过你的太多事，他也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如果不喜欢拒绝也没事。”他看着她的眼睛。
“你跟别人说过我什么？”夏思尔紧张地问。
沈峥战术性咳嗽了下。
那说的可太多了。当年夏思尔的妈妈觉得他挺靠谱又面冷如磐石，就拜托他照顾夏思尔。
他答应的倒是快。
结果这个神经病，监守自盗不说，还笨拙地把自己发展成了夏思尔的死对头。
第24章 半个身位露出水面……
夏思尔自然不会想到沈峥能和蒋越说什么, 就像她一直猜不透这个神经病心底想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说话坏话了？”夏思尔有些不满地看着沈峥，因为她想起来昨天蒋越来找她时说的那些话，对方还亲昵的称她为思尔, 明明她和蒋越就不认识，这得讲了多少坏话才能让蒋越对一个没见过的人数次熟练的喊出小名。
但其实, 上高中时的沈峥只是把夏思尔这个人刻烟吸肺了而已。蒋越差点儿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弟媳妇了，结果实质上某人还只是混了个对方心目中“铁面无私的学生会长”, 夏思尔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
沈峥默了默，“想多了，我没有提过你。”
如果蒋越和夏思尔说了什么, 大概率是他脑子有病。
夏思尔觉得也是, 沈峥这种冷得要死的人, 怎么会闲得和朋友提起她呢。
她把茶桌上的水端过来, 一口气都喝掉了, 被高空的风一吹，带来湿漉漉的空气颗粒感，阴霾的心情都消散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