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大约又是用了那个特殊能力。
楚攸宁从坐榻上站起来,拍拍身上木屑,下榻穿上鞋子,看到坐榻上的木屑,她本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沈无咎忙朝外喊,“程安,进来收拾!”
程安赶紧进来,东跨院这边,主子一般只让他和程安打理,收拾洒扫的事自然也得他们来。
楚攸宁听了也就不收拾了,拿起小木剑挥了挥,跟沈无咎说,“我要去找归哥儿了。”
沈无咎:“让程安把剑送去就行。”
程安以为自家主子还想跟公主多待一会,连忙点头,“对!公主,让属下送去就行。您是公主,又是归哥儿的婶婶,亲自送上门,福气太大,归哥儿可受不住。”
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说法?长辈不适合去找小辈,只能小辈来见长辈,这么说来,当长辈似乎也不错啊。
但是——
“我答应过归哥儿,要送他一把会飞的剑。”她还是得亲自去一趟的。
沈无咎拧眉,“那就把归哥儿叫过来。”正好他也想看看会飞的剑是什么样的。
“那也行。”楚攸宁把剑放一边,自个倒了杯茶喝。
沈无咎的目光落在那木剑上,“公主可否拿过来我瞧瞧。”
“原来你也喜欢木剑啊?也对,你对那把太启剑比对自己的媳妇还好,喜欢木剑也正常。”
“公主误会了,我绝对对媳妇比对太启剑还好。”沈无咎正色声明。
也不知公主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他是哪里做得不好叫她误会了吗?
还是公主吃味了?吃太启剑的味?
想到这里,沈无咎心里就控制不住飞扬。
“打比方嘛。对自己的媳妇好难道不是每个男人该做的事吗?”楚攸宁把剑拿过去给他,她是在书上看到过那样一句话,说男人一向把车子看得比老婆重要,沈无咎那么看重太启剑,她就套上说了。
“嗯。所以以后我会对你好。”沈无咎接过小木剑,笑着说。
楚攸宁懵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算起来是他媳妇!
末世里早就没有了婚姻制度,看对眼的就在一起,哪怕你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都没人管。
作为男人要对媳妇好,那作为媳妇要做什么来着?
第28章 小飞剑
楚攸宁想了想, 觉得自己还是很负责任的,既然担着媳妇的身份,那就负责吧。
看到沈无咎拿着小木剑在转着玩, 好媳妇就从小木剑开始吧。
她认真保证,“我也会对你好的,从小木剑开始, 等有空我给你做一把。”
沈无咎的心刚飞起来,听到后面那句又啪唧坠落。
他不需要小木剑, 真的。
沈无咎哭笑不得, “公主, 我不是小孩子。”
楚攸宁眨眨眼,“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喜欢就喜欢, 我又不会笑你。”
沈无咎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了,他为何要问她看小木剑呢?
*
归哥儿一听说公主婶婶找他,立马哒哒哒跑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四叔的东跨院,到书房门口就捏着衣角不敢进去了。
“归哥儿, 公主和主子就在里头, 快进去吧。”后面跟上来的程安笑着说, 然后转过身去就在门外守着。
归哥儿看了他一眼, 抓住门框往里探入一个小脑袋, 随即瞪圆了眼。
程安见归哥儿扒着门框一动不动, 便上前正要再劝, 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神魂不稳, 整个人石化般立在那里。
他眼花了吧?是他眼花了吧?不然怎么看到一把小木剑飞起来了,还会对归哥儿点头。
“飞剑!”归哥儿终于回神,大声惊呼。
楚攸宁看到归哥儿不敢进来, 就将精神力附在飞剑上,控制着飞剑朝他飞去,归哥儿探头看进来的时候,飞剑刚好飞到他面前,停在他眼前。
“真的有会飞的剑!”
归哥儿大步跨过门槛,抬起小手想要抓住飞剑,结果飞剑忽高忽低,总叫他抓不住,不知不觉就被飞剑带着来到楚攸宁面前了。
程安也同手同脚走进来,方才听公主说答应要给归哥儿看飞剑,他以为是公主说着玩的,或者有别的技巧哄小孩,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凭空飞起!
这是大白日见鬼了吗?
沈无咎警告地看了程安一眼,程安立马从神神鬼鬼的神游中醒过来,站直了身子,对主子点头保证,又看了眼飞剑才退出去守着。
他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沈无咎倒不担心程安和程佑知道了会大肆宣扬出去,或者说,就算是在战场的庶弟会背叛他,程安和程佑也不会。程安和程佑是父亲的部下遗孤,无人养才抱回沈家抚养,打小就跟在他身边,也作为家兵培养的。
镇国将军府有一百家兵名额,是为了保护家中女眷而存在,超过这一百名,一个不慎就被以造反论处。所以这一百名家兵也是着重培养的,可以当亲兵护卫带在身边。
楚攸宁控制飞剑停在归哥儿能拿到的高度,“看看你的新木剑。”
归哥儿兴奋得小脸涨红,怕飞剑又会像之前那样跑,他小心翼翼朝木剑伸出手去,快碰到剑柄的时候,快狠准一抓。
“抓到了!公主婶婶,我抓到它了!”归哥儿抓住木剑手舞足蹈,纯真的眼睛里盛满欢喜。
沈无咎看着归哥儿这么欢喜,嘴角也不禁上扬。
归哥儿生下来父亲就失踪了,沈家唯二的两个成年男丁又都在边关,加上家里接连守孝,家里又都是一些女眷,不大方便带他出去玩,又因为他还小,也不放心让他跟家仆出去,再加上若他们这两个叔叔在战场有个万一,归哥儿就是沈家唯一的男丁了,家里难免护得紧了些。
所以归哥儿还真没怎么出去玩过,如今,归哥儿碰上童心未泯的公主,倒是能玩到一块去了。
“真棒!看看和你那把一不一样。”楚攸宁撸了把他的脑袋瓜。
归哥儿点头,两只小手抓着剑,好像怕它跑似的,把两面都看了一遍,眼睛又瞪大了,小嘴张得圆圆的。
“公主婶婶,真的和父亲做给我的小木剑一模一样!这也是父亲做的吗?”
楚攸宁卡壳了。剑是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做的人不同,而归哥儿那把剑存在的重大意义是因为是他爹做的。
沈无咎招手让他过来,摸摸他的头,“不是你父亲做的,是公主亲手一点点做出来的,心意和你父亲做的一样,都希望你平安喜乐,懂吗?”
“嗯!公主婶婶和父亲一样,最最疼归哥儿。”归哥儿重重点头,抱着剑扑过去抱住楚攸宁的腿,昂头,声音带着奶味,“公主婶婶,以后归哥儿孝顺你。”
来自幼崽最纯真赤诚的感谢,楚攸宁觉得自己都高大了许多。
她捏捏归哥儿的小脸,“行,等你长大了让你孝顺。”
“那我可以让小木剑飞起来吗?”归哥儿期待地问。
“你可以试试看。”楚攸宁说。
归哥儿双手抓着剑像抓条活鱼一样,抓得紧紧的,怕剑飞不起来会摔坏,还知道蹲下来靠近地面一点,万一摔下来也摔得不重。
他屏住呼吸,一点点慢慢松开手,等双手都放开后,小木剑忽的坠落,他刚惊呼出声,坠落的木剑在快要摔地上时忽然飞了起来。
“哇!真的飞起来了!”
归哥儿又伸手去抓,楚攸宁控制着飞剑绕着整个书房飞了一圈,归哥儿一直在身后追,每次都是快要抓到的时候,飞剑又加快了。
“哎呀!又跑了!“
书房里都是归哥儿蹦蹦跳跳的脚步声,还有不断的惊呼。
沈无咎哪怕看过一次了还是感到很神奇,不单能无声钻入他体内缝合他的伤,还能凭空操控东西,她这能力与仙法无异了。
玩了好一会儿,看归哥儿都跑出汗了,楚攸宁才停下,让小木剑落入他怀里。
沈无咎招手让他过来,替他抹了把汗,“归哥儿,小木剑只有你公主婶婶在的时候才飞得起来,可知?”
归哥儿本来还想着要拿回去给母亲看会飞的小木剑呢,听四叔这么说,有些可惜,但还是很高兴。
“我知道,飞剑听公主婶婶的话,我也听公主婶婶的话。以后我想看飞剑还能来找公主婶婶吗?”归哥儿说着期待地看向楚攸宁。
“其实……”
“公主,这件事听我的可好?”沈无咎知道她想说什么,她都能将那能力独自留在他体内了,留在小木剑上应该也不是难事。
若是归哥儿让木剑飞就能飞的话,他怕归哥儿拿出去炫耀惹事,她的能力可以用,但那是加以掩饰过,木剑凭空会飞就不一样了,到时该如何解释?
楚攸宁看他请求的眼神,跟霸王花队里的军师一样,但凡需要征求她同意的事都是为队伍好。她也不纠结,直接点头,“听你的。”
沈无咎笑了笑,公主还是很好说话的。
归哥儿看看公主婶婶,又看看四叔,别看他小,其实他懂很多的。这是公主婶婶的秘密。
夕阳半边脸蛋没入地平线时,也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归哥儿被他公主婶婶邀请回那边正院吃饭,兴奋得完全忘了关心一下被抛弃下来的四叔。
得了会飞的小木剑,又跟公主婶婶用了晚膳,归哥儿觉得这是他最开心最幸福的一日,导致当晚睡觉梦里都是咯咯笑。
……
古人吃晚饭睡觉都早,吃完饭,天也才算入夜。
楚攸宁洗完澡打算去沈无咎那边找本书打发时间,于是风儿转身去取巾帕回来给公主擦头发,公主又不见了,再一看敞开的窗,哪里还能不明白公主又跑出去了。
楚攸宁到东跨院这边的时候,沈无咎也刚由由程安伺候着擦好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
看到楚攸宁披着一头湿发进来,沈无咎心中已能镇定接受。
这次她身上倒是不穿里衣了,而是穿一件宽袖交领罗裙,软烟罗的料子一抬手袖子就往下滑,露出纤细白嫩的手皓腕,粉嘟嘟的唇不点而红,刚沐浴过的脸蛋犹如剥了壳的鸡蛋。
“公主怎么来了?”沈无咎心里还小小期待一下她是不是不放心他,过来看他伤口的。
楚攸宁直说,“你这里的书挺多的,我来找本看看。”
找书看……总觉得这比来看他的伤还不靠谱。
沈无咎暗叹,果然不能指望公主能多惦记着他些。
“我这里兵书居多,公主爱看哪一类的书籍?三嫂那里有许多诗集书册,还有不少孤本,你有空也可以去三嫂那边看看。”若公主内里有锦绣,兴许和三嫂有话聊。
“我爱看小……话本。”
兵书一看就是讲打仗的,末世打得还不够吗。诗集?明明一句话能讲清楚的事,非要将一些字凑一起弄成听不懂的,她也不爱看。
沈无咎话到半路卡住了,公主是喜爱看书,不过看的是话本。
“明日我让程安去给公主淘换一些回来。”但凡不好的都不能出现在公主面前,省得带歪公主。
“那好吧,我去看看你书架上有什么书能看的。”楚攸宁只能将就了。
“公主且去看看,找到合适的,拿过来这边看,我给你擦头发。”
楚攸宁偏头摸了把半干的头发,摆手,“不用,吹会风就干了。”
要不是嬷嬷和风儿她们说不许剪头发,她都想剪成短发,多好打理,还不用每天盘发,插一堆没用的首饰。
“可是公主为将军府讨回粮饷,又替我治伤,还给归哥儿做木剑,我想报答公主。我如今动弹不得,只能做些微乎其微的事,比如,替公主擦头发。”
楚攸宁被沈无咎巴巴看着,想拒绝也拒绝不出口,她只好点头,“好吧,我先去挑书。”
沈无咎唇角勾起一抹笑,公主的心,软得可爱。
没一会儿,楚攸宁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她用精神力找书还是很快的。
她对沈无咎晃了晃手里的书,“你书架上也不全是兵书啊,看,这是什么?”
沈无咎看清她手上拿的书是什么后,将军泰山崩于前都不崩的脸色瞬间崩了,几乎忘了自己的伤不能大动,差点扑上去。
他飞快组织语言,朝她伸手,“公主,这书是沈家的家传宝书,不能轻易打开,可以把它给我吗?”
“可是我打开了啊,你家家传宝书是传这个吗?”楚攸宁打开书给他看,“也没什么嘛,就是两个脱光了的人抱一起进行生命大和谐。哦,还没脱光。”
沈无咎的脸色又青又红,见她已经看了,只能强行挽救,“其实那是裴延初的,他落在这里了。”
其实那是去年他回京述职时,裴延初给他带来的,声称是怕他在军营里待久了不知道怎么和女人行那事,他当时看都没看随手扔一边,估计程安程佑收拾的时候放书架上了。
沈无咎现在恨不得把裴延初吊起来打,等他伤好了,他第一件事定要把裴延初拎到练武场,说他不懂女人,他还觉得他在京城待久了娘气了呢。
“公主,那书不适合你看,把它给我可好?”沈无咎朝她伸出手,循循善诱。
“可是我无聊啊。”在末世还可以修炼异能打发时间,再不济还有早年那些被人从图书馆搬回来的书看。
也不知道外边的夜市如何,她虽然也想翻墙出去,但是昏君为禁她足还特地派了禁军来守着,她还是给昏君点面子吧,第一天就不出去了。
“不如我给公主讲故事?”沈无咎为了阻止楚攸宁看那书也是拼了。
“那好啊,你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打仗的。”楚攸宁把书往他床里边一扔,拉来圆凳坐下,准备听故事。
在末世不管是人与人打还是跟丧尸,除了有异能还有热武器,这个世界都是用冷兵器的,要不然越国也不会仗着个火药凌驾于其他三国之上。
沈无咎立即把书压在腿下,以防又被她拿去。
沈无咎又让楚攸宁把脑袋靠过来,他要给她擦头发,楚攸宁干脆背对他而坐,背靠床沿,后脑勺给他,他爱怎么擦怎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