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为中刀男子诊治的大夫道:“冯大夫,他已经死了。”
冯大夫看了中刀男子一眼,又看了看杨海燕,然后对着在场的其他人作揖道:“各位,方才我不在当场,也不知此人为何中刀倒地,现在有人已经报官了,还请各位在场的见证人等到县衙的人过来,再为医馆做个见证,也为县太爷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
在场的基本都是医馆的熟人,也有路过的人进来看情况的,但不管如何,对医馆和冯大夫都是非常信任的。听冯大夫这样说,他们自然义不容辞。在这安静的场面,跪倒在中刀男子身边的妇人又大声的哭了起来:“相公,你死的好惨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这样一去,让我和孩子怎么办啊?”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相公?你这么残忍,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活啊?”
哭喊见,她突然拔出中刀男子腹部的刀,然后捅进自己的肚子里。
杨海燕本来就看着她,见她如此,大声道:“昆狮,阻止她。”
昆狮也同样随着妇人的哭喊而看着她,见状,马上扣住妇人的手,硬邦邦的道:“你不是还有孩子吗?你如果想不开,孩子怎么办?”
妇人一听,然后趴在中刀男子的身上,继续哇哇大哭了起来。
很快,县衙的人来了。为首的捕头带着几名衙役:“有人来报官,说这里出了人命,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百姓是怕官府的,见县衙来人了,不自觉的退开了些。捕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中刀男子,也看到了昆狮带着士兵把杨海燕护在中间,同时,旁边还有冯大夫。捕头一愣:“啊哟,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他问自然是杨海燕等人。
昆狮等人没开口,杨海燕没说话,他们当然不会说话。杨海燕道:“昆队长……”
昆狮让开:“太太。”
杨海燕点点头,看向捕头:“我是见证人,也算得上当事人之一,捕头可要我说话?”
捕头看得出这妇人身份不简单,也没有拿乔,他道:“太太请等一下,在场的见证人都要入供词,还请大家配合一下。”说着,吩咐随行来的衙役去问话。等捕头安排好现场事宜,再来找了杨海燕,“太太,请把当时的情况细说一下。”
杨海燕点点头:“我是过路人,来县城买点东西,听说了冯家医馆的冯大善人之名,故而来医馆配着药。哪料才进来,和小二打招呼之际,我家嬷嬷便喊着小心,我转头就见到这地上的男子向我冲来,在我避开的时候,他还要向我冲来,于是我家嬷嬷为了保护我,便挡在我们之间,接着,这男子就倒地了。
接下来是一些人的叫声……然后这位冯大夫出来了,他问了一些话……便问我们,是你们杀伤了他?我不知道这位冯大夫何以觉得是我们杀伤了他?”
杨海燕这话是针对冯大夫的,但当时冯大夫这样说,又何以不是针对她们的?
杨海燕话才落,冯大夫马上道:“当时见二位站在这郑天的对面,故而才会有此一问,若是让太太误会了,冯某在此道歉。”
杨海燕笑了笑:“既然冯大夫诚心道歉,我便收下了,还请冯大夫以后说话三思而后行。常言道医者慎言,实在是对冯大夫太有期待,故而听到这样没有道理的话从冯大夫的嘴巴里说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捕头听了他们的对话,便道:“既然误会一场便罢了,这样的话的确不可乱说。”
冯大夫:“是。”
接着,捕头又问了莲嬷嬷以及当时站在杨海燕身边的小二,述说都和杨海燕无二。他再对杨海燕道:“此事既同太太无关,我们也不会扣着太太,只是这是事发现场,我们要派人调查,还请太太移步。”
杨海燕道:“应该的。莲嬷嬷、昆狮,我们走吧。”
捕头倒不是针对杨海燕,而是所有无关紧要的人都被移步了。
走出冯家医馆,昆狮道:“太太,此事就作罢了?”
杨海燕道:“既和我们无关,便作罢了。而且我们还有事情在身,也没这个闲工夫留下来,你若是有兴趣,等我们到了云襄县安顿之后,牛大还要回老家,把庄园里的果树迁移到云襄县,那会儿还得你和他同行,到时候可转到这边来打听一下情况。”
昆狮笑道:“属下也不过是一问,太太到时候若是想听结果,属下当可跑一趟。”
接着,他们去了另一家医馆,买了一些以防雨天着凉发热的药,又请了该医馆的坐诊大夫随行。那大夫虽不愿去云襄县,实则太远。但是去大队扎营的地方倒是愿意的。行医救人,只要路程合适,去救谁都一样。
杨海燕这边好了之后,就和范婶、牛大婆娘一起集合了。
大队扎营处
带着启国士兵和蛮子士兵一起扎营,三千多个人,每个营帐二十个人,按照性别来,男子一个营帐、女子一个营帐,这样更加的方便。
好在一百五六十个营帐够了,所有的士兵加起来有五百来个,三四个人一起扎营,再加上汉子们帮忙,速度倒是也不慢。营帐是随行队伍准备好的,就是以防雨天这样的情况。
等营帐扎好后,秦放道:“妇人和姑娘一个营帐,汉子和小子一个营帐,每个营帐不论大小,二十人,大家可以进营帐休……”
话还没完,听到有马蹄声靠近。秦放道:“杨校尉,去看看是什么人来了。吕校尉,准备好保护大家。”
杨校尉马上上马而去,吕校尉赶紧安排人防守。
不过没过一会儿,杨校尉又回来了,一边还大喊:“将军,是采办的部分人回来了。”
回来的这些人带着生姜和红糖,到了之后先向秦放行了礼:“将军,太太吩咐我们先把生姜和红糖带回。”
秦放道:“搬到这边的营帐里,所有的食物都放在这边。”存放食物的营帐是特意挑高扎的,免得有水把紧要物资给浸湿导致发霉坏掉。
马车上
莲嬷嬷说起了刚才医馆的时候,听的范婶和牛大婆娘一愣一愣的,觉得稀奇。这意外进城都能碰到这种事情,说起来运气还真不好。
牛大婆娘好奇:“莲嬷嬷,那依你看,那倒地的人是怎么中刀的?”
第95章
莲嬷嬷被这话问倒了:“我当时背对着他,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中刀的。”说到这个,莲嬷嬷问杨海燕,“太太, 您觉得呢?”
杨海燕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当时被莲嬷嬷挡着了, 也看不到。不过很显然,他是到了莲嬷嬷的身后才中刀的。而且, 我觉得他是故意冲着我过来的, 因为我都避开了, 他还撞上来。而且, 一般的人即便是急冲冲的从医馆出去,也不会来撞我。”她身边有莲嬷嬷,身上的衣着也不是平民老百姓会穿的。
范婶好奇了:“太太何以见得他是到了莲嬷嬷身后才中刀的?”
这个简单, 杨海燕解释:“因为对方如果是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中刀了,那么路上肯定会有血掉在地上。但是从他冲过来的这段路, 是没有血迹的。所以,他必然是到了莲嬷嬷的身后才中刀的。”
莲嬷嬷:“那太太和他又不认识, 他为什么要冲着太太来?”
对于这个,杨海燕也有想法:“我觉得他针对的不是我,就如你说的, 我和他不认识,也没有仇恨,那么他没有必要冲着我来。而他之所以冲过来, 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 而是有他的原因。他冲到我面前又自杀,如果当时莲嬷嬷不插进我和他之间,我们是面对面的, 那么会造成一种假象。在别人看来,他中刀是我所为了。”
范婶:“可是就算别人这样以为,但是太太也没有动机啊,所以他们的以为也是不靠谱的啊。”
杨海燕摇摇头:“我是没有杀人动机,但是误杀呢?”
“啊?”范婶不明白,“难道说,他故意到太太面前,就是为了造成误杀的假象?他要讹上太太?”
杨海燕道:“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其他的理由了。嬷嬷,你可有仔细听他尸体边的妇人哭诉?”
莲嬷嬷道:“听了,家中情况不太好。而且,这妇人也有些奇怪。”
杨海燕点头:“我也觉得这妇人奇怪,不如嬷嬷先来说说,她奇怪在哪里?”
莲嬷嬷道:“一般人死了夫君,肯定是惊慌失措的,而她,看似还有些镇定。”
杨海燕跟着道:“的确是,不仅如此。一般人看到夫君中刀倒地,肯定会马上叫大夫救命,毕竟这里是医馆,可是这位妇人却只顾着哭,好似知道她夫君已经死了似的。”
莲嬷嬷赶紧道:“对对对,就是这些让人觉得奇怪。而且,那男子是从医馆内堂冲出来的,必然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造成他这样的冲动跑出来。可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个冯大夫应该知道,但冯大夫却先问是不是我们杀了他,这也觉得奇怪。”
马车在她们的讨论中渐行渐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都不知道,不过也不关心。终于到了大队扎营的地方,杨海燕一出马车,就看见了一百多个营帐在那里,让她有种看蒙古包的感觉。
“回来了。”秦放上前,扶着她下了马车。
大队里的人往这边张望,大家都等着午饭呢。
杨海燕道:“总算是回来了,我把大夫请来了。”
大夫是坐自己的马车来的,随行的还有药童。杨海燕拉着秦放过去,为大夫作了介绍。
县城里最大的官也就是县太爷,平日里大夫还很少见到,所以这会儿突然见到五品的将军,尤其是从边关出来的,大夫有些紧张:“见过将军。”
秦放刚做将军不久,又是寒门出身,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官架子。可就算如此,军营里出来的人气势本就比寻常人大些,再加上即便刚做将军,身上还是有官微在的,所以大夫也怕事情没做好,引来麻烦。可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医德,他听到杨海燕说了来意,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秦放朝着大夫拱手道:“多谢大夫辛苦来一趟,请放心在此歇息,如果没有意外,本将军不会让人打扰你。”
大夫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将军做点事情,草民也是高兴。既草民来了,所幸现在无事,不如待会儿给众位把把脉?”
秦放觉得这个甚好:“如此便麻烦大夫了,杨校尉,先带大夫去住处。”
杨校尉:“是。”
接下来是午饭时间,范婶和牛大婆娘去分肉包了。和范婶只买了肉包子相比,杨海燕买的还是比较丰富的。除了采办的物资之外,她还私下买了一些吃食,都是留给自己的。比如面粉、腊肉、卤肉、鸡、鸭还有其他蔬菜等等。
午饭,杨海燕和大家一样,吃的都是肉包子。吃好之后,她让范婶去准备晚上的食材,她想吃顿现炒的。
等大队都吃好之后,秦放让大家排队,身体有些不适的出列,大夫为大家把脉看病。这气氛倒是非常和谐。
大家闲着没事情,于是,秦放又让吕校尉带一批人去打猎,如果运气好,晚上还能给士兵们再来一顿肉。
三千多个人,赶了六七天的路,又是一路步行的,身体出状况的不少,不过多半都是累的。当然,也有的是身体有其他的情况。
大夫也是大概的看一下,并不仔细看,毕竟人数居多,如果一个一个仔细看的话,一个下午也看不了几个人。
秦放一直在大夫身边坐着,见大夫看了不少人之后,他问:“按照他们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下雨的话,身体遭罪的可能性高吗?”
大夫道:“回将军的话,身体疲惫的人遭罪的可能性比身体健康的人高。”这就是免疫力和抵抗力的问题了,不过古代没有免疫力和抵抗力一说。“依着草民之间,他们可以煎点药喝喝,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
秦放听闻,便起身,对着大队人员道:“众位,本将军负责带你们去云襄县安置,因考虑到大家身体情况,所以还特意为大家请了大夫。可眼下,就算接下来的日子不下雨,天气是好的,我们也还要赶十来天的路,这十来天的路,谁能保证你们的身体一直好好的?更何况,刮风下雨一来,问题就更加大了。
本将军和大夫商量之后,决定为你们开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当然,身体是你们的,所以药钱也是你们自己付的,如果你们愿意,就来报名。如果你们不舍得花这个钱,那么药买来之后,煎好之后,自然也没有你们的份,大家考虑清楚再来登记,毕竟自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别人没有责任为你们的生命负责的。”
听着秦放的话,手头宽裕的人根本不用思考,马上去报名了,而留下的手头紧张的人,秦放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不可能帮人家出钱,说起来,他们也是萍水相逢。再说了,他帮一个人出钱之后,那么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呢?如果大家都说没钱,要他帮忙呢?
所以这种事情他不会干。
这边陆陆续续的有人报名之后,大夫就开了方子,让药童回去拿药。
等药童运了一马车的药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天哗啦啦的下雨了。就算雨下的比牛大估计的晚,但还是下雨了。
大队纷纷回了帐篷,大夫叫人抓进煎药,杨海燕叫人开始熬生姜红糖水。因为是野外,下雨的时候温度会降低,所以如果不防御好的话,感冒的人不会少。
大家都在帐篷里,吃着包子铺送来的馒头,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心情也渐渐平静了。虽然不知道其他将军安置的蛮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在此地这些蛮子的心中,他们目前的情况还算好的。至少不管是将军还是将军家的太太,对他们都很照顾。
主营帐里,杨海燕等人喝着鸡汤,身体也是暖暖的。鸡汤没有分给蛮子、也没有分给士兵,毕竟这都是杨海燕自己花钱买的,而且熬鸡汤也相当麻烦,所以她不接这个免费的活。
不过私卫家眷和杨家、吕家还有下人,都喝了,而杨家和吕家自然花钱买的。不然这一路上,杨海燕每回弄些吃的都要白送,那还得了?
杨太太叹了声气:“这雨估计得下一个晚上,下的人心慌。”
吕太太道:“还好有大夫在,不然出点意外,可真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