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苏芫也收拾好走过来喊他回家。
米卫国便跟大家随口道了别,揽着苏芫往外走。只是下楼的时候,苏芫突然难受地蹲地,“yue”了一声。
米卫国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扶住她:“怎么回事?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苏芫摆摆手:“不知道,就突然感觉很恶心,可能最近太忙,熬太多夜的缘故吧。”
米卫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现在公司放假,你就啥也别管了,寻常有啥事就叫我来做就好了。”
苏芫点点头,然后就着米卫国拉她的力道起身。走没两步,她突然若有所思地顿住:“不对……我这个月例假,是不是好久没来?”
米卫国一愣,连忙翻出一个小本儿打开看了看,这一看他顿时愣住:“呃,距离上次你来例假,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是我漏记了吗?”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半天还是苏芫率先开口,“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还是说我的例假又紊乱了?”
苏芫前阵子因为太忙,导致经期不调,医生要她严格记录自己的生理周期,按周期吃药。但是她实在太忙了,等时间稍微一恢复正常,她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反倒是米卫国,还专门弄了个小本子帮她记着。
米卫国心里重重一跳,谨慎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会儿还早,我骑车带你去。”
就在夫妻两人转道去了医院的时候,耿亭远已经回到家。他一路上都在想宠物鸡这事,一直忍不住想笑,直到到家,他的嘴角还忍不住微微上翘着。
这不由让已经放寒假回家的耿翠翠十分好奇,顿时忍不住问他:“你们今天年终盘点赚了很多钱吗?这么高兴。”
耿亭远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钱赚的确实不少,但我笑不是为这个。”
他回想着福福平常那懂事得要命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拼命学习的目的竟然是为了一只鸡呢?
于是他便笑着把这事说了。
哪知耿翠翠听了,表情却是渐渐古怪起来。
没一会儿竟是直接抓起外套冲出了门。
她嫌坐公交太慢,直接开了家里的小汽车出去,一路疾驰直到福福家门口才停下。
但是停下之后她又有点茫然:见到福福怎么说呢?很多事情她知道,但却是说不出口的。
依她看来,其实福福要救咯咯哒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她额外学习或者什么,只需要她自己说想留下咯咯哒,剩下的事情自然就能达成。
正当她在福福家门口踌躇不前的时候,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福福提着一只小菜篮子从里面走出来,里面装着的,正是咯咯哒。
今天咯咯哒难得有精神,醒着的,所以她想带着它出去附近转转。
一学期不见,小姑娘长高不少,看着已经像个大姑娘了。
“福福。”
耿翠翠从车上下来,盯着她手里的咯咯哒看了一眼:“它这……怎么回事?”
福福眼神一黯,转眼就神采熠熠起来:“咯咯哒老啦!走不动了,我带它出去转转。”
耿翠翠眼神一闪,想了想,道:“你想不想留下它?”
福福:“当然想啊,天天都在想要怎么留下它,可是它太老了。妈妈说,如果这样一直勉强它让它强撑着,它会很难受的。所以……”
说着,她的声音黯了下去。
所以她应该学会放手。
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啊怎么办?
福福安静下来,跟篮子里的咯咯哒对视。后者的眼神平静,这一刻,她莫名从它眼底看到了一种名为睿智的光芒。
耿翠翠顿时感觉奇怪:“你想留下它?那为什么它还会老呢?”
不应该啊。
她的脑子里一阵迷糊,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耿翠翠的话让福福一愣,脑子里隐约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没有。
然而耿翠翠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就突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转而拉着福福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别的。
福福带着她,提着咯咯哒在附近转了转,眼看着天快黑了,便互相道了别,各自回家。
回到家。
福福先是把咯咯哒在客厅暖和的地方安顿好,然后便又去旁边一个早已经雕好的木雕前面开始给木雕上色。
最近她一直在做各种有关咯咯哒的雕像,以作留念。往常她是很喜欢做这件事情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上着上着色突然就感觉心烦意乱,忍不住把笔扔到一边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已经把整个院子都铺上了一层银色。
此时此刻,家里只有她一人。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偶尔炉火爆出火星发出的“哔剥”声,便是咯咯哒偶尔弹动羽毛的“簌簌”声。
她忍不住趴到窗边,静静地盯着院子一角,那盏昏黄的路灯看。
路灯的光很暖,将底下的积雪都染成了温暖的橘色,让冰冷的积雪看起来都似乎没那么冷了。
她忍不住回头。
屋里没有开灯,微红的炉火跳动着,在四周印下斑驳的影子。咯咯哒的呼吸轻得几近于无,她要非常专注才能听到它那细微的呼吸声,以及呼吸带动身上的羽毛蹭到垫子上的簌簌声……
它快不行了。
福福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明悟。
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捞起咯咯哒抱在怀里。
咯咯哒很轻,被她抱进怀里的时候下意识偏头,似乎是想蹭蹭她。但却只是勉强动了动,它现在的力气已经完全不足以支撑它做这个动作。
于是它歉意地睁眼,不知何时再次恢复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它的小主人:“咕~”
咯咯哒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不要伤心,我已经活够啦。
福福眼圈霎时红了,抱着咯咯哒说不出话来。
“留下来,我不想你死掉。”小姑娘自以为平静,却不知道她这会儿已经泪流满面。
咯咯哒的眼底闪过一丝歉意,挣扎着想要起身像以前那样蹭蹭她,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动都难以动弹一下。
于是它再次轻轻唤了声:“咕~”没事哒,我过得很好,不是你没尽力,是我要去过更好的生活啦。
咯咯哒叫完这一声,便再次脱力脑子里昏昏沉沉。它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从刚开始一只连蛋都不会下的小野鸡,到后来成了一只敢斗鸡叨狗的大公鸡。而且小主人还专门为它出了一本画册,拥有不下于小主人的粉丝群体。
试想有哪只鸡的鸡生能有它壮阔?
想到这里,它又想得意大叫。
只可惜,它现在压根叫不出来,只是勉强张张嘴,将被小主人捧着的喙在她掌心蹭了蹭——
再见啦,小主人。
咯咯哒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鸣,然后身子一弹,便再也不动了。
福福顿时潸然泪下。
这时,院门倏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开门时带起的风一下将院子里积雪扬起老高,又纷纷扬扬落下,在路灯的照耀下仿佛白色的碎沙,十分好看。
伴着这阵大风,米卫国那满是担心却抑制不住喜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慢点,小心脚下!慢点,诶,我说慢点!你说这天,咋说下雪就下雪了呢?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可千万不能马虎!算了还是我抱你进去吧。”
紧接着,就是“啪”地一声击打手臂的声音。
然后就是苏芫嗔怪的声音:“嗐,哪里就至于这样了?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能不能稳重点!”
*
妈妈这是——
怀孕了?!
小姑娘哭声一顿,下意识低头,将目光挪向手里已经僵冷的咯咯哒——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第149章 救命
咯咯哒被葬在了京郊一处森林边缘,一个水草丰茂,食物充沛的地方。
原本苏芫还担心福福会被打击,便特意约了江樾兄妹俩来家里做客,顺便陪她。
她都做好了福福会意志消沉一段时间的准备,可谁知除了刚开始咯咯哒刚去的那天她哭了一场之外,之后就迅速恢复了平静。
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最近比较黏她,非常黏。
吃饭睡觉……无论干什么都要跟着她一起。
这一下可把米卫国给羡慕嫉妒坏了,每天问的最多的话就是“福福你不爱爸爸了吗?”
但是不管他如何撒娇卖痴,福福都是岿然不动,坚持以苏芫为中心旋转
这不,刚吃过早饭,福福便又扒到妈妈身边,趴在她的怀里说是要听听小宝宝的动静。
苏芫哭笑不得,拍了闺女的手一下:“医生都说了可能是怀孕,叫我下周再去抽血验下数个看看有没有翻倍才能确定,你怎么跟你爸一个样,说风就是雨的?还把回家的车票都给取消了。”
福福抿唇,一声不吭。圆圆的大眼睛无精打采的耷拉下去,“妈妈不给我摸摸。”
苏芫看不得她这副样子,见状心一软让开身子:“行吧行吧,自己听,看你能听到啥?除了我肚子叫你看看你能听到别的不?”
福福顿时弯起眼睛,笑得甜蜜蜜:“还能听到小宝宝心跳哒!”
苏芫心里一动,突然问她:“你觉得妈妈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记得以前怀平平安安的时候,医生还没确认,福福就一脸笃定地说她怀的是弟弟们,让她有预感自己怀的是双胎。
这次又看到福福趴在自己身前,她这个问题自然而然便问出来了。
可谁知这回福福却是一脸懵然,愣在那里半晌,然后才小小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哇。”
不像平平安安,她心里笃定是两个弟弟。可这回这个,若不是她时不时能感觉到妈妈体内有股熟悉的气息,她甚至都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怀孕。更不要说确认是男是女了。
而且这股气息也一直非常不稳定,若有似无的。所以这几天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黏着妈妈,就是想时时确认一番,那股气息还在。
这样想着,福福的小脸又没精打采地耷拉下去:“妈妈我是不是很没用?”
咯咯哒死了,可是她现在连它去哪儿了都无法确定。
苏芫赶忙搂住她:“你哪里没用了?你看看有谁像你这么厉害?这么小就已经是个拥有众多粉丝的小小画家?不仅如此,现在你上学也是想跳级就跳级,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读别的,美院那边还有个少年班在等着你呐!”
“真哒?”
小姑娘将信将疑抬起脸。
“比真金还真!爸爸妈妈最爱你了!”苏芫捧着小闺女的脸,信誓旦旦地安慰。
平平安安也摇摇晃晃走过来:“姐!姐姐!爱姐姐!”
福福被一家人簇拥着,顿感安慰,然后这才注意到双胞胎竟然一次性说了三个字!
“天呀!你们竟然会说三个字了!”之前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
福福顿时把自己无法确认咯咯哒去向的烦恼抛到一边,搂着双胞胎教他们:“咯咯哒。”
平平安安掰着手,口水长流:“咕……咕、咕咕嘎!”
福福:……
然后一脸耐心地纠正:“咯咯哒。”
平平安安:“咕咕嘎!”
福福还想再纠正两人,平平安安已经没了兴趣,头一昂,叉着两条小短腿儿蹬蹬蹬跑远了:“咕咕嘎走鸭!”
福福:…………
扎心了。
苏芫虚眼瞅着福福表情,正要安慰她,就见那两个淘气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来。
两人“扑扑扑”飞奔回来,手里还拖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正是之前福福亲手设计,冯秀萍缝制的咯咯哒等身布偶,布偶色彩斑斓绚丽,不过因为它喙部的弯钩太凶,以前双胞胎都不太爱玩。
两人一前一后,没头没脑地撞上来。
然后齐齐扒上姐姐的胳膊,奋力把手里的东西举起:“咕咕嘎!回来鸭!姐姐,开心!”
两人本意是想把布偶举给福福抱着,奈何他们现在人小腿短,这一举顿时重心不稳——
“扑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儿!
好在冬天穿得厚,两人倒是没摔疼。
只是一脸懵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挥爪打向对方:“平平/安安坏!摔跤跤!”
两只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太弱鸡,都认为是对方拖了自己后腿,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福福&苏芫:……
都不想承认这傻小子是自己的弟弟/儿子。
这一场“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小十分钟还难分胜负,最后还是花花看不下去。
一身纯黑的大狗优雅地立起,走过去一口叨住其中一只的后脖领子,轻轻一甩,就把平平稳稳当当扔在自己背上。
平平的视野瞬间开阔,顿时忘了跟弟弟打架这回事,兴奋得小手直拍,骑在花花背上呼喝不已。
安安一看哥哥竟然比自己高了,顿时惊呆了。
他愣愣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再比比花花那修长有力的四肢,小家伙顿时接受不了这惨烈的对比。
“呜哇!”一声放声嚎哭,抹着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噗……”
苏芫跟福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平平得意洋洋骑着花花满院子遛弯,安安在地上哭得无法自抑,旁边福福跟苏芫撑着脸,好整以暇的在看热闹。
江樾:……
他赶紧放下手中东西走过去把安安抱起来:“想骑大马?哥哥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