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天天想孝敬我——何仙咕
时间:2021-07-14 08:43:06

  也是巧了,来的这位,确实也姓谢。
  谢风遥把陶盆往怀里紧了紧,接过来认认真真翻开,忽然哈哈笑起来:“东方熠真的要成婚呀!”
  年轻武修哼笑:“那是自然,我家公子与楚姑娘情投意合,男才女貌,乃是绝配。”
  谢风遥乐了,腮畔梨涡浮起,把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东方熠咋回事啊,是不是以为他真的死了回不来了。欸?不对不对,东方熠是怕他死不了,才这么着急要跟师尊成婚吧。
  谢风遥故作老成地、赞许地点点头:“这个东方熠还是很讲信用的嘛。”
  年轻武修疑惑,谢风遥眼神清澈透亮,带几分无畏的天真,“我可以拿着这个请柬去吃酒吗?”
  年轻武修放松下来,朗声大笑:“你要是跑得快,说不定真能赶上明晚的喜宴呢。你去吧,我家公子很大方的,只要有请柬的都能去。”
  “当然,我跑得很快的。”谢风遥揣上请柬,找了一个隐秘的树丛把陶盆藏起来。他这次不方便带着陶盆。
  安康师叔真是一个好人呐,他真的帮着保护扶风山和照顾师尊了,还要把师尊照顾到他家里去,要跟她成婚。
  然而,这世上的好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谢风遥早就决心做一个坏人,坏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第56章 狗贼还我师尊来
  婚宴的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好了,前一晚,东方熠再入怀梦谷,打算探探楚南楠的口风。
  楚南楠病歪歪躺在床上,看见东方熠,倒是很有精神地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东方熠一点不在乎,她的样子那么柔弱又美丽,他怎么舍得同她生气。
  小春端来一盏炖好的燕窝,东方熠亲自接过玉碗喂她。东西是要吃的,这方面楚南楠没什么好矫情,也乖乖地张嘴吃了。
  她不说话的时候,娇娇柔柔靠在那里,实在是惹人怜爱,东方熠不舍破坏这份静美,安静地喂食。
  吃了半碗,楚南楠实在吃不下,小春端来茶水给她漱口,又拧了半干的帕子来为她擦嘴擦手。
  楚南楠挑挑眉,看着东方熠,“你还不走?”
  等到侍女全部退下,门关上,东方熠那副世家公子的矜持姿态才完全卸下。
  他垮着肩膀,同她说着心里话:“我很确定,我是喜欢师姐的。”
  楚南楠冷漠回:“你喜欢的只是二十年前的楚南楠,不是我。”
  “不是的。”东方熠低头搓着衣摆上的芍药花刺绣,“那时候我才六岁,二十年,很多事已经很模糊记不清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是真的很喜欢师姐。”
  他捂着心口,就好像摸到了那颗灵宝。
  他调息打坐、神思入定时,在识海中看到了灵宝的实体。
  灵宝是一颗很大很大的红樱桃,有火柴棍一样的小胳膊小腿,手里还握着一根小树枝。那灵宝不凡,在楚南楠体内,已养出了自己的灵识,有了自己的情绪。
  灵宝是楚南楠自愿取出,与东方熠的的身体倒是契合得很好,但灵宝有自己的情绪,她不喜欢这个新的主人和识海。
  它闷闷不乐坐在识海中,东方熠试图跟它沟通,它跟它的前主人一样傲娇,对他爱搭不理。东方熠说得多了,它还会生气地跳脚,用树枝打他。
  通过这颗灵宝,东方熠难免对楚南楠产生一些微妙的感情,楚南楠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并不是喜欢,只是你与灵宝的情感共鸣,或是对我的感激之情。但你不用想太多,这绝不是喜欢,你也不用感激我,这只是等价交换。”
  东方熠苦笑:“为何师姐总这样想我,难道我的喜欢就这么卑微吗,我不能因此喜欢你吗,就算我只是因为受到灵宝的影响喜欢你,就不是喜欢吗?”
  他重复:“我喜欢你。”
  楚南楠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神色软了几分,抿抿唇:“我……我谢谢你。”
  东方熠:“……”
  楚南楠慌忙着坐直身体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感激,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没办法回应你的喜欢。你早该知道的,又何必令自己深陷,把自己弄得难堪,我一直都在很明确的拒绝你啊。”
  东方熠凄然一笑,模样十足可怜:“我控制不了。”他有点耍无赖的意思:“你的灵宝住在我心里,就等于是你住在我心里。师姐想让我怎么办,把心挖出来吗?”
  楚南楠惊讶的地看着他,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好土啊。
  楚南楠无言以对,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奈何东方熠就是一根四季豆——油盐不进。
  她只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那你再好好想想,会想通的,你应找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你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那才是适合你的人生。”
  经过此番,东方熠也明白了,楚南楠就是一根四季豆——油盐不进。
  也并不是对她好,她就会感动。因她根本就不缺对她好的人,她不需要他的这份好,她不缺人爱。
  如此,东方熠从头至尾没有提婚礼一事。楚南楠更加不知道,东方熠马上就要单方面跟她成亲了。
  在东方熠离开怀梦谷、楚南楠洗漱过歇下时,谢风遥还在赶路。
  照阳山距离扶风山有段距离,但蜕体后的谢风遥已经不是从前的谢风遥,他二十多天没吃过东西了,却一点不觉得饿和累,心里只记挂着他的师尊。
  少年抱臂站立在长刀之上,御刀风行,衣袂长发在寒风中狂舞。他双眼紧闭,面色沉静,在回忆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
  在他意料之外的,这次蜕体,非常顺利。也或许是一直把蜕体想象得太可怕,才会产生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
  过程仍是痛苦的,比十五岁那年帮谢鸠那次还要痛苦难捱十几倍。骨骼、肌肉和皮肤,每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生长和衰亡。
  就像一个普通人从生到死几十近百年的光阴压缩在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内。
  在这个过程中,身体需要大量的灵气来修复和生长,往常的谢家人都是由家主来看顾、分担小辈的这份痛苦。一方面,可以保证孩子的性命安全,另一方面,可以随时调整这份诅咒的分量,根据孩子身体情况来增加或是减少。
  如此,天赋不好的孩子不会中途夭折,天赋好的孩子,也能从蜕体中得到更多益处。
  谢风遥的这次蜕体,无人替他分担,但他身上的锁灵衣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灵气补充。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四方汇聚而来,呼吸间融入四肢百骸,他只需要安静躺着,忍受着,稍稍作出引导,等待身体自行调整恢复。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这次蜕体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他睁开眼睛时,崖洞外下起了小雪,第一眼望过去,看见的是那陶盆里的小树。
  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小树不合时宜长了满树翠绿小叶,叶上还挂着雪花,见他醒来,颇有灵性地摇晃着小枝条跟他打招呼。
  谢风遥想起从海边刚回到扶风山时,东方熠和师尊在房中的那次密谈。
  之后的很多细节,如今回想,桩桩件件,其实都有迹可寻。
  原来不是他运气好,也不是他本事大,是有人早就为他铺好了路,这一趟才如此顺遂。
  谢风遥不确定,她是否会责怪他的不辞而别……可他曾在混沌的黑暗中冥冥听见她的呼唤,感受到她的思念,她很想念他,想念极了。
  师尊,我就来了呀,我就来了。
  次日傍晚,谢风遥终于赶到照阳山。
  他在附近的小河沐浴过,换上楚南楠在五剑镇买的那件黑色法袍,整理好头发。要见师尊了,得收拾得干净点。
  经历过一次蜕体,到底是些变化的,个子又长高了,身体也变得更结实了,长手长脚的,背着一把黑色长刀,大摇大摆就进了东方家的门。
  他走出老远,门口东方家的管事还一直回头看,心说也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拿着请柬来混饭吃的,也不懂备个礼,实在是没有礼数。不过今天公子大喜的日子,也懒得计较太多,就放他进去吃一顿吧。
  东方家四处张灯结彩,一派热闹,仆人穿梭着迎来送往,谢风遥进去跟着人流走,很快就走到喜宴正堂。
  堂中建高台,两侧搭花楼,台案边挂满绸花,是个挺显眼的位置。谢风遥东边晃晃,西边晃晃,观察完附近地形,找了个距离台子最近的位置坐下。
  等了两刻钟,四周人差不多坐满了,菜也上完了,就等东方熠和他的新娘子出场了。
  谢风遥望着满桌子的菜,摸着肚子,饿了。
  他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蜕体结束之后就急吼吼地往家赶,到了扶风山得知师尊不在,又往照阳山赶,是真的真的很饿了。
  谢风遥四处张望,同桌的、邻桌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吃东西。他轻轻拽旁边人的袖子,上清宫的含元上人微微瞠目,疑惑道:“怎么了?”
  谢风遥小声地、腼腆地指着桌上的菜,“上人,我可以吃东西吗,我二十多天没吃东西了。”
  他声音不大,但同桌的基本都是上清宫的诸位上人、散人们,大家都听见了,不由得捻须轻笑。
  上清宫掌院玹琴散人慈蔼看着他,道:“不用在意这些俗礼,想吃便吃吧,莫要饿坏了。”
  含元上人怕他不好意思,亲自为他夹了一箸菜,“吃吧,二十多天没吃饭,瞧把孩子饿得。”
  于是,东方熠牵着人上台准备向众位宾客致辞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台下抱着碗奋力刨饭的谢风遥。
  东方熠心里咯噔一下,屏住了呼吸。谢风遥似有所感地转过身,放下碗,默默吞咽嘴里的食物,眼睛盯着他。
  四目相对,东方熠震惊,谢风遥讶异。
  东方熠右手牵了一个人,那女子一身大红纱裙,身姿娉婷绰约,行走间如弱柳扶风,一张脸却藏在红盖头下,不让人瞧。
  谢风遥抹抹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将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
  那真是他的师尊吗,她真的不要他啦?她生气啦?谢风遥不太相信,师尊同他那样好,就算真的要同他置气,也定然不可能真的跟东方熠成婚。
  东方熠直勾勾地望着谢风遥,一时竟也忘了下一步动作。
  谢风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还在渡蜕体期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已经死了,是鬼魂飘来的吗?不然他为什么能安安心心坐在那里刨饭?他见到他的师尊即将嫁给别人,不应该跳起来大吼大叫,乱打乱砸吗?
  有眼尖的客人已经注意到东方熠的异样,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个穿黑衣的俊俏少年。一时之间,种种猜测浮上心头,众人神态各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同师尊师伯同来的乌月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听说楠楠师尊要嫁给东方少主的时候,她人傻了。想问问楠楠师尊这是为什么,传音却一直无法接通,到了现场一看,更是不得了,谢风遥竟然也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乌月紧张揪着纪寒林的衣袖,她有很不好的预感,今天一定会出大事情的!
  东方熠如今骑虎难下,只能顶着众人和谢风遥的视线,慢慢地走到高台正中。行走间,他仔细观察着谢风遥,心中怀着一丝侥幸,希望那只是他的魂魄,不是真的。
  谢风遥也在观察东方熠手里牵着的这位新娘子。
  像,真的很像。但不是她。
  谢风遥视线落在新娘子的脚上,这女子身形与师尊十分相近,但那双脚绝不是师尊的脚。
  师尊的脚没有那么大,他抱着玩过那么多次,是不是她的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风遥转过头,不再看他们,继续低头刨饭。还剩半碗呢,先吃完再说,不然怎么有力气打架。
  东方熠强按下心神,只想着,快些将致辞说完牵着人下去,到时他如何捣乱也不怕了。
  他调整表情,牵着那女子的手掌心已经汗湿,深呼吸,努力使声线正常。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
  东方熠正欲开口,台下忽然一声筷子触碰碗边的轻响,声音不大,却如一记炸雷在他耳边响起。
  高台之下,随时注意着两边动向的宾客们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谢风遥。
  只见那黑衣少年随意地扔了筷子,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帕子一抹嘴,抓起手边的刀起身,一撩袍轻飘飘就跳上了台。
  众人哗然,东方熠也惊得后退,扯得那新娘子趔趄退步。
  谢风遥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安康师叔好,师尊好。”
  东方熠往前一步欲挡住新娘,谢风遥手更快,他往前一错步,长臂一伸,剑柄已挑开那新娘子盖头。
  那女子惊得尖叫一声,急忙捂住脸,却已经来不及。
  那盖头下的脸根本就不是楚南楠的脸,她只是一名长相普通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冒充的新娘子。
  楚南楠上一次在沈青家婚宴上出尽风头,不少人都见过她,这时一见,大家立马认出这女子不是她。
  众人困惑之际,谢风遥已经笑嘻嘻叫嚷开了:“呀!安康师叔,对不起,我的刀忽然不听使唤了……只是安康师叔,这个新娘子是谁啊,你在请柬上不是写了与我师尊楚南楠成婚吗,我师尊呢?这个新娘子根本就不是我师尊啊!”
  那女子只是东方家的一名小小侍女,如今见事情败露,立即捂脸逃走了。
  东方熠气得脸青,“谢风遥!你休要胡闹!”
  谢风遥抱臂,丝毫不惧:“你就是怕我师尊不愿,又怕我回来捣乱坏了你的好事才搞这出的吧,你把我师尊藏到哪里去了!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你,你把她还给我!”
  东方熠不理他,急着安抚宾客们:“大家不要听他乱说,是阿楠最近身体欠佳,又不想错过吉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我与阿楠情投意合……”
  “你胡说!”谢风遥往他肩上狠狠一撞,把他撞开,站在中心位挥舞着胳膊:“大家不要听他乱说!我师尊根本没答应嫁给他,他把我师尊藏起来了,他这是骗婚!骗婚!”
  台下众宾客议论纷纷,谢风遥抽刀,正如东方熠担心的那样,开始在台上乱砍乱砸。
  彩绸、花楼,在他的刀气下纷纷断裂倒塌,他一边砍一边喊:“东方熠骗婚,囚禁我师尊,师弟囚禁师姐!大逆不道!狗贼东方熠,还我师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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