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大姑给公爹送肉送粮票,送钱,是不是也没他们的份了?
“不行,只分家不行,”顾玉倩突然站了起来,急迫在屋里走来走去,“这样太不划算了。”她猛的看向姚金苹,“娘,大嫂帮她那个亲戚谋了一份工作,这工作你能让大嫂让我们吗?”
对,得加上这个才行。
只是一个临时工,一个月才二十块,那亲戚只是个外人,她才是萧家的媳妇,萧振国跟萧天佑可是亲兄弟。
萧天佑看向萧振国:“要不还是别跟她过了,太贪心的人没好下场的。”
手也伸得太长了。
萧天佑不想跟这个弟媳妇吵架。
犯不上。
“大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要大姐的工作,大嫂那亲戚的工作是大嫂介绍的,要的只是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到底是你哪那亲戚亲还是跟振国亲啊?”顾玉倩又闹上了。
真到争利益争钱的时候,就不能要脸。
萧天佑没看顾玉倩,更别说答话了。
他在跟萧振国说话:“你丈母娘上回来我这,带了一个姑娘,听你媳妇跟你丈母娘的意思,是给我介绍对象的。”
萧振国不敢相信:“是不是弄错了?”
大嫂还在呢,给大哥介绍什么对象啊。
萧天佑道:“她们去找的你大嫂,这事还是你大嫂告诉我的。这样说吧,你管管你媳妇,让她别把手伸那么长,管东管西的,管到我头上了,你大嫂给人介绍的工作,想给谁就给谁,她乐意。”
“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顾玉倩辩解,“那是我娘知道你跟大嫂要离婚,所以才想着为你找一个对象,她是好心。”
姚金苹嘴角一撇,“好心怎么不劝和啊,还给介绍对象。照你这么说,跟现在跟振国出了问题,要离婚了,我到时候给振国介绍一对象,是不是也是好心啊?”
“娘,你可不能这样。”顾玉倩急眼了。
“谁是你娘!你带着你娘打我的时候当我是你娘吗?”姚金苹站起来,拍着桌子道,“这事我没忘,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要不是为了越越,谁稀罕找你回来。”
萧海洋听完萧天佑跟姚金苹说的话,看顾玉倩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二嫂,跟大姑闹罢了,还要搅和大哥的家,还打他娘,这是什么人啊。
顾玉倩理亏,可还是咬着牙说:“娘,我们那时不是一块去找大嫂吗,你跟我娘吵起来,那是意外。”
那会姚金苹可是气势汹汹的找林若秋要工作呢。
“那你回娘家是怎么回事,振国接过你多少回,你都不肯回,你娘还说什么,住一天五毛钱伙食费,你住了有一个月吧,十五块钱呢。我们家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就那么不值钱?”姚金苹可算是把这段日子的憋屈说出来了。
萧海洋站了起来,“二哥,你跟她离婚吧,这样的人,你还指望她以后改好吗?我都怕越越以后被她带坏了。”
萧振国其实是没想过跟顾玉倩离婚的,夫妻嘛,不都那样,磕磕绊绊的过日子。
可是萧海洋的这番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是啊,越越被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娘带着,以后长歪了可怎么办?
萧海洋又加一剂:“要是分家,以后越越只能她带了。”
顾玉倩一把拽住萧振国的手,语气又急又慌,“振国,我不要大嫂那工作了,咱们回家吧,好吗?”
不能再让萧海洋说下去了!
顾玉倩看萧振国摇摆不定,温声细语的劝着,“都说原配最好,你真想让越越在后娘手底下生活啊?你想想有哪个后娘把前头孩子当亲儿子疼的,打骂都是轻的。”
萧海洋一看二哥又要被这个品行不端的女人劝回去,有些急,想开口,被萧天佑拉住了。
萧天佑对着萧海洋摇了摇头。
别掺和。
萧海洋不懂,就二嫂干的那些缺德事,二哥还留恋什么?
萧振国还是没有离婚,要是萧海洋当时再劝两句,说不定他真的脑子一热,就带着顾玉倩去了民政局。
可他得为儿子想。
萧老头除了开头分家说了两句话之外,后面一言不发,从不干涉儿子的决定。
姚金苹跟萧振国一样,为了大孙子,还是认下了顾玉倩这个二儿媳妇。她想的很简单,大儿媳妇跟大儿子已经离了,不能让二儿子步大儿子的老路。
只要顾玉倩好好改正,不惦记别人的工作,不惦记别人的房子,好好跟振国过日子,姚金苹还是愿意认这个儿媳妇的。
虽然二儿媳妇跟她有矛盾,可是娶都娶了,为了孩子也得忍一忍。
下午四点,萧老头他们走了。
只有萧海洋留了下来,他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大哥,你为什么拦着我啊?”明明马上就能说服二哥了。
萧天佑道,“就算你现在说动了你二哥,离了婚,等你去上学了,你二哥想着孩子,越着以前的情分,肯定要后悔的。”
更别说有越越在,顾玉倩肯定会时常上门的。
要是萧振国越离婚别娶,有顾玉倩这个搅事的,这振国的日子只怕更乱。
萧海洋勉强认同。
萧天佑道:“你记着,以后这种事,你就听听,别乱给人出主意。到时候他们后悔了,过得不好了,肯定还要赖你的。”
萧海洋瞅了一眼萧天佑:“大哥,以前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是谁。”
说的就是萧天佑。
萧天佑镇定自若:“以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人不都这样吗,在别人的感情里充当老师顾问,自己真遇上了,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大哥,刚才听那女人说,你还想过跟大嫂离婚,为什么啊?”萧海洋问。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萧海洋晚上在萧天佑这睡的。
他发现大嫂晚上并没有回来,而且大哥的衣柜里也没有大嫂的衣服。
“你大嫂单位最近特别忙,估计后天回来。你说衣服啊,她衣服跟浩浩在一个柜子里装着,你去翻翻就知道了。”
“什么单位这么忙?”
“永星服装厂。”
萧海洋还真听过这个名字,“我们班好多女生就是买的这个牌子的衣服。”校园里头可火了。
最近还出了一款白衬衣配黑裙子。
把衬衣角扎进裙子里,穿个黑鞋子,小皮鞋布鞋凉鞋都行,清清爽爽的,特别好看。
萧天佑还真不知道林若秋的服装厂这么有名了。
第二天。
林若秋一早就骑着自行车来萧天佑这边了,她来得特别早,刚锁上自行车就看到萧天佑送萧海洋下来了。
林若秋赶紧过去,“海洋,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都是新的,你回学校把衣服洗干净晾晾就能穿了。”
白衬衣,黑裤子,这是一套。
还有短袖的白T恤跟五分裤,七分裤,九分裤也有,看萧海洋怎么穿。
萧海洋个子高,又是衣架子,穿这些衣服肯定好看。
永星服装厂的衣服女性同胞买得多,男同志买得少,林若秋跟田主任最近商量着多几款男士的衣服。
这不,林若秋知道有几件样衣后,掏钱买了下来,之后事就带着样衣过来了。
萧海洋成绩好,是班里尖子生,衣服穿在他身上,那就是活广告啊。
林若秋还说:“你竞赛得了一等奖吧,我昨天跟我们田主任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事,他说啊,有一个认识的在报社工作。海洋你这么优秀,他想给你做个采访,大伙肯定也想知道你成绩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诀窍。”
萧海洋愣了,“上报啊?”
“对啊。”林若秋笑,“很简单的,你说一说竞赛的事,学校的事,还有学习的事,一篇报导就出来了。”
萧海洋还从来都没有接受过采访呢。
他现在的心情很奇怪,有点骄傲,有点兴奋,可还有点担心。
“这有什么发怕的,你把小到大的奖状拿着,尤其是这次竞赛的奖状,放到最显眼的地方。然后你带着报社的同志去你们学校参观一下,像你的教室,你的老师,还有你学习的地方……”林若秋说得头头是道。
要是不是她最近要赶设计,她都可以帮萧海洋写稿呢。
林若秋对自己的文笔很自信的。
萧海洋说要想一想。
“行,那你好好想一想,我听田主任说,这采访下来可有二十块拿呢。”林若秋嘀咕,“要是跟杂志社合作拍广告,钱更多。”
“大嫂,我可以。”萧海洋听到二十块,就改主意了,一口答应。他甚至主动问,“拍广告有多少钱啊?”
“说是杂志的大封面,有五十块,销售好的话还有分红呢。”林若秋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情况,都是田主任说的,田主任有一个亲戚在报社工作。
林若秋把萧海洋的学校名字记下了本子上,“行了,等我回去就把地址给田主任,到时候报社的记者会去你们学校找你的。”
她还不忘提醒萧海洋,“记得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到时候可能要请假的。”
“好。”
萧海洋去学校了。
林若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萧天佑看着林若秋空空荡荡的自行车篓子,“没我的衣服吗?”
林若秋扭头看他,“你不是有衣服吗?”还有工作服呢。
萧天佑,“刚才你给海洋那衣服,我看过码了,我也能穿。”
林若秋伸手:“拿钱来,我去给你买。”这位同志是不是忘了他们离婚了,有工资的人还想让她白送衣服,做梦呢。
萧天佑摸出了二块钱。
林若秋看着这钱,“行了,给你带,内部价。”之前萧天佑在供销社买的布,就给孩子做了两套衣服,她那两套,现在都还没有完工呢。
没空啊。
萧海洋的联系方式她一回到服装厂就给了田主任,田主任亲自去找了报社的亲戚,这几期的报纸有一个少年强则国强的主题,萧海洋是新一代,可以代表少年一代。
正好又是优秀学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田主任才在知道林若秋的弟弟拿了国际竞赛的奖后,想出了这个办法。
萧海洋本身就够优秀,报社那边很快就通过了。
一个记者,一个拿着相机的,报社的两个同志去了市高中。
“我们是报社的,你看,这是我们证件,还有单位的介绍信。”戴着眼镜的刘记者说明了来意,“我们是来采访萧海洋同学的。”
介绍信没问题,证件是真的。
正在上课的萧海洋看到班主任突然来了,数学老师停止了讲课,班主任在门口把萧海洋叫了出去。
萧海洋一脸不解。
班主任声音都透着兴奋,“萧海洋同志,报社的同志因为你上次竞赛太过优秀,过来采访你了,你要好好回答问题,为我们学校争光!”
报社的人过来了?
萧海洋心里有数,做了这么多天的准备,他现在心态很稳。
衣服是报社准备的。
校长硬是在衣服的胸口加了一个学校的徽章,上面写着市高中。还给萧海洋戴上了只有升国旗时才会戴的红领巾。
班主任甚至还在跟校长商量,要不要给萧海洋去找个理发店剪一下头发。
班主任说平头更好看一些。
校长说中分好看。
萧海洋手抖了一下,他觉得他现在的发型挺好的。
*
林若秋最近真是忙疯了,天天在工作台上窝着,男款衣服的设计简直要把她弄疯了,除了疯狂看书补做衣知识外,不停的设计,不停的练手。
这天,田主任倒是给林若秋带来一个好消息,“国营饭店那边有一个老裁缝,祖辈以前是专做旗袍的,”他压低声音,“民国那会还给外国人做过男士西装呢,手艺顶好。要不,你提点东西去,跟人请教请教。”
林若秋眼睛一亮。
闭门造车总有灵感枯竭的一天。
但是,林若秋有更好的法子,她说,“与其让我学一遍,不如把那裁缝请来,你这不是一直招人才吗,这有手艺的裁缝不正是你需要的吗。”
以后永星服装厂越做越大,这需要的设计师肯定是越来越多的。
“有些老手艺都是别人吃饭的家伙,不一定外传的。”林若秋这样说。
是这个理。
田主任亲自去找那位老裁缝了,问来问去,靠着嘴甜,总是找到老裁缝家了。说是家也不对,就是一个四处漏风的老屋子,墙还倒了一小半,是个没人住的危房。
田主任找人问了才知道,这老裁缝以前是资本阶级,家里的东西都被上绞了,屋里没拖走的东西被打砸了一遍又一遍。
当年老裁缝的儿子儿媳受不了,投河了,就剩一个七六岁的小孙子,爷孙俩相依为命。
到现在,那孙子应该有十八了。
“袁师傅,您这做衣服吗?”
老裁缝以为田主任是来找麻烦的,连连摇头,“不做不做,早就不做了。”老人家快七十了,身子骨还硬朗,就是受不住下跪挂牌了。
他活得小心谨慎。
田主任好说歹说,这老裁缝才相信田主任不是来找麻烦的。
田主任一句‘包吃包住’,又加上签合同,再找派出所的同志作公证,老裁缝才相信了男主任,后来就带着孙子到服装厂了。
永星服装厂的衣服又多了一种款式,旗袍改良款,日常可以穿的。
有长有短。
还推出男士的西装,这个是高端货,一套下来五十有大几百不等,看料子,永星服装厂还提供私人定制。
改良旗袍反响一般,倒是低装西装,卖得很好。
是什么原因呢?
林若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几天,都没有头绪。
林若秋已经有四天没有去看孩子了,萧天佑带着浩浩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