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话,爷爷以为你是被我拐骗的。”他淡笑,“你要是不怕你老公的腿被打断,也可以让我说。”
“……”
这人的适应能力真真是强,娴熟地自称老公。
云月想了想,点头:“那让我准备一下吧。”
她该怎么和老爷子关于她和晏千结婚这件事。
细想一番,他说的不是没道理,平时在老人家心里,他就是个不太注重感情的人,要是拉着她告诉爷爷说,他们结婚的话……确实有点拐骗良家少女的感觉。
云月要组织琢磨语言,他们就不急着去西厅,先上楼缓缓。
这会儿人都在楼下,楼上就没什么人了。
晏千不知从哪里搜刮出一个暖宝宝,往云月怀里一揣,“拿着。”
她刚才在寒风中没站太久,手还是放在口袋里的,即使这样,双手还是许久捂不热。
有了专门暖手的,云月总算回了温,两只手吞吞从暖宝宝里伸出来,轻轻戳了下旁边刚刚和助理打完电话的晏千,“我好像知道待会说什么了。”
“嗯?”
“就说我们一直在偷偷恋爱,恋情长达五年,然后都老大不小了,想要结婚。”云月忍不住为自己的小聪明点赞,“到时候看爷爷的反应,他要是很高兴的话我们就告诉他已经结了,要是犹豫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偷偷恋爱五年,谁信?”
“为什么不信啊……”
本来想同他据理力争一番,突然想到什么,云月咽下说到一半的话。
那时候……连家里的保姆都觉得,她喜欢晏南风,心思昭然若揭,怎么着都藏不住。
可大家都不知道,她不过是依赖一个人的关心而已,依赖当时他能给她家的感觉……
触碰到这个敏感话题,连空气都变得微妙起来。
“对了,二哥。”云月主动跳开不愉快的话题,“你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在国外买了礼物吗?”
晏千双眸幽墨,“嗯。”
“是……什么啊。”她轻声问,“我能看看吗?”
他说带礼物之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好奇,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东西呢。
夫妻之间经常戴的,她也只能想到那个了。
本来她就怀有极大的好奇心和怀疑性,而后又听男人不无意味深长地道一句:“晚点再说吧。”
“……”
晚,晚点?
这是几个意思。
这岂不是和她想的意思更贴近了。
也是,那个东西,晚点才能用……
云月抬手,指腹轻轻摸了下脸颊,不知是手刚才没捂热还是脸上温度过高,反差感太明显,怕被发现异常,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
她紧张好奇又不安,晏千则半分都没有,这个给她充分考虑对爷爷坦白的说辞的时间里,他顺势去一趟书房。
晏老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爱看书,古今中外都有,因此晏家的书房做设得十分宽敞,有点像个小图书馆。晏老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看看书,有事的话,晏老也会在这里教训人。
对书房,晏千是不陌生的,这会儿看见靠近门口的地方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包装。
这些都是小辈们送的礼物,太多了,都没处放。
云月跟着观量一番,问道,“你送爷爷什么礼物?”
他知道她没东西送后就把自己先前准备的让给她了,事情紧急,不知道他有没有备份。
“随便挑了个古董。”晏千说,“助理待会送过来。”
很少有富裕人家的老头子不爱古玩,所以这些闭眼送就行了,不会不讨喜的。
没多久,果然看见助理敲门进来。
几个黑色西装保镖护送一个盛放在方形透明保护罩内的东西进来,光看外表看不出什么来,云月对这些不予了解,看上面的标签和助理介绍,大概了解到是个錾刻银壶,约摸波斯萨珊王朝时期左右,从一位老收藏家手里买来的,属于有价无市。
云月好奇问:“现在不送给爷爷吗?”
“礼物太多,他老人家记不住。”晏千说,“东西先放着,明早再和他说。”
她不免一笑,还真是这个理。
礼物准备完,时间也差不多,他们是时候该过去给老爷子贺寿以及公开一下身份。
先前云月提的建议,不是不能用,强行编造的话,兴许老爷子上年纪后,可以糊弄过去。
离开书房,晏千准备带她过去的时候,云月磨磨蹭蹭很长时间,轻唤一声:“二哥……”
这一声,不比往常清灵,反倒甜腻腻的,像是有什么撒娇话要说,比往常叫人更要命。
以至于男人垂眸落下的目光更深一个度,“嗯?”
“你帮我这么多……”她说,“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又是给她事业上的帮助,又是老爷子这边,就连出个差,都带回来礼物——虽然这个礼物,是她需要准备才能接受的。
云月不回送点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
前段时间剧组杀青,她又定角,老赵就把分红给她了,因为是小角色,并不多,不过够她送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在晏千注视下,云月从包里取出一个方形小盒,里面躺卧一条精致的藏蓝领带,细节为刺绣工艺。
看他一直没说话,以为是不太喜欢,云月本来打算拆盒子的动作停下来,小心翼翼,“我第一次送男人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太好看,我可以去换……”
“没有。”他说,“你挑的不会差。”
这一句相当于给她一个很大的鼓励,于是三下两下将盒子拆开来,取出里面的领带,这款颜色深重大气,是她挑选很长时间才选出来的一款,价格要了她一半的演艺费,看他喜欢,云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她将它拿到他眼前,“你要不要戴上试试?”
不合适的话,还可以调换,虽然她觉得以他那样一张面孔,哪怕系个地摊货也系出高级感。
男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东西递过来也没接,反倒是很自然地来一句:“你帮我吧。”
“啊?”
“不会吗?”
她迟疑地点头,她还没学会领带的系法,只看柜台小姐姐示范过一两遍。
“没关系。”他说,“随便系。”
“……”
这怎么能随便系啊。
想到他可能只是想看看领带的效果,云月便没有多想,纤弱小手举起领带,“那你头低一点点,我帮你——”
“好。”
两人的身高差还不小,云月还得踮起脚尖来够他,他虽然低下头,两人的距离却不小,导致她还得往前挪两步,过程中腰身突然多了一只手,很自然地将她往前靠拢。
云月被动地扑到他怀里,拿着领带的两只手覆在男人的胸口处,隔着衣物感受到有力的心跳。
那一瞬间,她心跳也加快了。
低沉的男声在她耳旁响起——“慢慢来,不急。”
云月红着脸,“嗯。”
搭在她腰上的手一直没松开,她调整好状态好就从容了些,专心致志回忆领带的系法。
晏千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上移,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拐角,靠近书房的长廊有个放置物架的三角区,位置不小,供人休憩短谈,离窗口近,还可以抽根烟。
他那样随然地看过去——看到他那大哥晏南风指尖捏着早已经燃灭的香烟尾,骨节处泛白,那张向来温润如玉的脸色此时变得讳莫难懂,愈发地阴郁,是很少被外人看见的样子。
晏南风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离开热闹的人群来楼上窗口抽根烟的时间,会注意到从未想过的这一幕——他那从来没和女人交往过的二弟怀里抱着纤弱的女孩,就像是拥于一件上好的瓷品,指尖微拢,小心翼翼,将力道收到刚刚好。
那女孩的面孔,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竟然是云月。
那一瞬间,晏南风呼吸丧失一般,双手不由得握紧成拳,指间的香烟随之被压到掌心里,烫到肌肤里,他仿若毫无知觉一般。
晏千这边好似在系领带,可两人之间的氛围被调到极致,彼此呼吸交织,他低头看她懊恼又自责的模样,听她慢吞吞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系不好……”
“嗯?”
“等我下次学会了,再给二哥系吧。”云月将领带收回到手里,抿唇一笑,“好不好?”
“嗯。”
听他这样应,云月就放松很多,还是下次慢慢学会后再来吧。
领带都拿走了,她的腰身还被男人轻轻搂着,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云月迟疑:“二哥……”
“领带没系好。”晏千另一只手轻轻捏过她的下颚,“那能给二哥亲一个吗。”
第25章 当着他的面,将女孩占为己有……
他指尖略带有薄茧, 温热地抚过她的下巴,随之而下的是同样炙烫的气息和眼里只映照着她的目光, 云月睁着鹿眸,有些呆呆然,“二哥……”
人被他拥搂着,无法动弹太多,一用力反倒更往他跟前靠近了,身贴身,衣物挡不住彼此在无形之中砰砰撞得人心动神摇的火花;时间就像是被掰开来数似的,流逝得缓慢,慢到她所有的话在喉间打转很久都没有及时说出来就被男人低头覆住了。
论吻技, 她先前没同男人有过所以不太分得清好坏, 而他先前未交往过女朋友理应笨拙青涩才是, 可云月感觉到自己被剥夺得越来越严重的呼吸, 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男人真的是无师自通……
晏千一手攥着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 一开始像是要浅尝辄止,到后续反而变本加厉, 不轻不重地将她调整一个方位, 抵在墙上, 迫使她抬头,眸眼只能看他,两颊的红晕被吻得愈来愈深,呼吸越来越重。
天旋地转间充斥着唯一的事实, 此时此刻她是只属于他一人的,任何方面,从头至尾, 唯其所有。
先前的所有接触在现在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
到最后,云月被松开之后,眼眶里洇着一点点的红。
闪烁晶莹的眸光里是疑惑和不解,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好像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在这个地方亲她。
居然,一不小心就被亲哭了。
“二哥……”
连声音都变得细哑的。
每一声每一个眼神就连她的每一寸呼吸在此时的氛围都充斥着让男人进一步犯罪的气息,温润唇瓣被她细白牙齿轻咬着,漂亮脸蛋上那股无措和不安淋漓体现。
晏千抬起的指腹拂过她额际碎发,像是给小奶猫顺毛,语气耐心,“缓一缓,我们去爷爷那里。”
在她这里所有的锋芒都被收敛完好,流露出的只有彻头彻尾几乎难以让人相信存在于他身上的温和。
两人现在的状态都不太对,缓一缓是自然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缓和回来的。
晏千单手轻轻搭在云月的头上,半条胳膊就挡住了她的视线,让两人氛围极尽拉近靠拢之后,他那样地随意去扫量别处的情况。
不可避免又在意料之中,晏家兄弟两个的视线对上。
没有刻意挑衅也没有轻蔑,就当平常两人撞见一般,晏千唇际稍稍扬起,以做招呼。
这一招呼,几乎是让晏南风所有的难堪无限扩大循环。
长廊三角区的角度太新奇,以至于他人在那边站着,几乎不需要弯腰侧首就能清楚地看到书房门口的动向。
晏南风生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玻璃没有合上,一阵阵寒风自外面袭来,垂下的单手被烟尾烫出一个没有知觉的伤口,不知疼痛一般毫无在意。
看似止水的表面,只有自己知晓暗涌躁动,尤其是在他被发现存在的第二分半钟——自家那二弟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当着他的面,将女孩占为己有。
以前常常有人这样提起——晏家会没后的。
大少爷和女朋友交往十多年毫无结婚的动向,二公子是个玩世咖,对女人产生免疫反应一样。
可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晏南风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对凡尘俗世嗤之以鼻,漠不关心的十几岁少年,在某天小云月来到晏家之后渐渐暴露本性一般,反应强烈——
当厨房为云月准备丰盛的补气血饭菜时,被小二公子以不合胃口为由连桌子掀翻;
当晏南风想要叫云月弹钢琴一同坐在钢琴凳上时,抱着篮球的晏千走路带风,像是很不小心很随意地用球砸坏一架几百万的琴;
那些桀骜调皮的瞬间,无不升华着难以衡量的少年心思。
三角区的烟味,即使人离开后,经久不散。
缓上几分钟,晏千带着云月经过的时候,后者不是没注意到掉落在地面上,被忽视的烟尾,窗口的风一吹,是奇异的烟草香,留存时间太久,寡淡又落寞。
他们没作任何的停留。
……
西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晏老是喜静之人,偶尔又特别爱凑热闹,出门在外也是个多管闲事,拔刀相助的老头子,在家对小辈们严厉凶狠,不过在小小辈这里,就温和多了。
那些奶萌奶萌的人类幼崽,穿上冬衣就像是团子似的,不到人的腿高,蹦蹦跳跳,咿咿呀呀,吵闹得恰是时候。
晏老嘴上没怎么说,眼神倒是没从这些小娃娃身上移开过。
所谓隔代疼,隔得越多就越疼。
他身边的管家看出老爷子的心思,喜滋滋地凑上前,拉拢几个小孩往老爷子这里凑,混混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