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起初不是她出言搭讪的自己?还三番两次地向自己暗表心意。
在一起之后,还说只愿两人一生一世,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人,让他无比退了婚事,否则她宁愿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叶家,萧弈谦再看了一眼这府邸的匾牌,突然想起江南首富便姓叶,眼前这位叶公子怕就是江南首富之子。
再看着月娘通身的绫罗绸缎,攀在叶公子身上柔情蜜语,再瞧瞧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想起这些日子月娘的冷言冷语,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在月娘心中,只有荣华富贵才是她所追求的。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至死不渝?不过是她用来粉饰她贪婪金钱面孔的美言。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萧弈谦慢慢地从石狮子后走了出来,双拳紧握,额头青筋凸起,大喝一声道:“月娘,这便是你说的去会故友?你怎能如此待我?!”
月娘震惊,当场慌得手无足措,当然也是一下做了决定,抛弃萧弈谦,转而投入叶公子怀中,可怜楚楚地躲在叶公子的身后,道:“叶郎,你救救我,我不想再被他抓回去了,叶郎,我爱的人是你。”
那叶公子也颇为怜惜美人,张开双臂将月娘护在身后,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我叶府门前撒野!”
萧弈谦失去了理智,用力地推开叶公子,抓住月娘的肩膀摇晃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救,救命——”月娘怕极了地向叶公子求助,“叶郎救我!”
陌生的,眼前的月娘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人,萧弈谦认识的那个月娘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讽刺地笑了下,伸手拔下了月娘头上戴着的发簪,用尖的那端抵住了月娘的脖颈,“我们曾经在月光下许下诺言,有朝一日我若背叛于你,将不得好死。那同样的,你背叛了我,也该不得好死!”
那发簪猛地一用力,划破了月娘的脖子。
“啊……”月娘尖叫着,“那不作数,不作数。”
“我当真了,”萧弈谦笑着面容狰狞,“你死后,我也不会苟活。”说罢,高高举起发簪,就要血溅当场,倏然从旁冲出一个身影来,嘭地一声将萧弈谦撞开了来。
萧弈谦红了眼,看向来人,没想到来人竟是叶庭风,“你怎么在这?”
还不待叶庭风说话,一旁的情郎叶公子就满脸后怕地摆了摆手,说:“庭风哥,这太疯狂了,我不玩了。”说罢,他就往府邸里跑走。
月娘傻了眼,“叶郎——”
方才还对她十分爱慕的叶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萧弈谦眸中戾气立现,“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
叶庭风凝眸看过来,坦然道:“不错,都是我安排的。我不过放了一点诱饵,你心爱的女人就上钩,迫不及待地跟你划清界限。呵呵……你的这份惊天动地的爱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
“叶庭风!”萧弈谦眼底猩红,“你太过分了!”
面对萧弈谦眼底的愤怒,叶庭风云笑得风轻云淡,“怎么你也知道愤怒?知道就好,当你对我的家人做下的那一切时,我的愤怒不比你此刻的愤怒少。”
叶庭风啼笑皆非地指了指月娘,道:“你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情假意的女人,不惜伤害你身边所有对你好的人。呵呵……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闭嘴!你闭嘴!”萧弈谦恼羞成怒,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得用力地将手中的发簪掷在地上,发泄心中憋屈。
叶庭风长叹一声气,眼底噙着失望,“我想做的事已经完成,与你亦无话可说了,萧弈谦,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叶庭风走了,停在叶府门口的车夫也将马车赶走了。
此处,只剩下摇摇欲坠、泪眼朦胧、惶惶不安的月娘,还有濒临崩溃的萧弈谦。
“我错了,我不想的,”月娘很会审时度势,扑过来一把抱住萧弈谦,被萧弈谦一把推开,她立即假装被推倒在地,想引起萧弈谦怜香惜玉之心,奈何萧弈谦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只得作卑微状,爬过来抱住萧弈谦的腿,哭着道:“我真的不想的,这日子实在太苦了,我挨不住。所以叶庭风安排一个人接近我,给我一点甜头,我就上当了。我还是爱你的,你相信我,是我贪得无厌,是我虚荣心作祟,我被蛊惑了。我只是想赚些银子,让我们的日子好过一些,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萧弈谦低头看着哭得泪流满脸的月娘,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泪水,拿到眼前来看,“可惜这眼泪从来都不是真情实意的,我竟如此愚蠢,此刻才知道。”
“弈谦,弈谦,我爱你……”月娘的手抚摸向他的大腿,想挽留他。
从前浓情蜜意时,觉得是情趣,如今看在眼里,实在令人作呕!
萧弈谦心冷了,目光里的爱意也冷却了,他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月娘踹开,“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不,不要——”月娘扑过来,又死死地抱住他,萧弈谦抬腿又是一脚踹上去,踹得比刚才还重,“给本王滚远些,本王觉得恶心!”
-
林国公府外,一辆马车缓缓地停下,林婳和绿翘从马车上下来,往府里走,边走边说道:“明日再去城东的书铺转一转,看能不能买到更好的颜料,顺便再看看画笔和宣纸——”
突然,萧弈谦从侧边闪身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目光戚戚地看着她:“小婳儿。”
林婳停顿住,打量了萧弈谦一眼,他穿得还是很朴素,但是比之前撞见的时候要整洁了许多。
“你别怕,”萧弈谦道:“我今日来此,是想向你道歉的。”说着,他向林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对不起,我不该为了那样一个女子而与你退婚,使得你成为了这满盛京的笑柄。”
林婳笑了笑道:“你好像弄错了,成为满盛京人口中笑柄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听萧弈谦的意思,这是跟月娘掰了?
那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太脆弱了吧?之前整得那么惊天动地,合着就是昙花一现。
“是,我是个笑柄。”萧弈谦苦笑道:“我自以为寻到了这世上最真挚、纯真的爱情,却不想只是人心贪婪,皆是一场骗局罢了。”
“行了,”林婳瞧不得他这么一副自怜自艾的模样,道:“抱歉的话就不必再说,反正你也得到惩罚了。”她说着,便要往府里走。
萧弈谦却又拦下了她,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51章 上门求娶者不计其数
林婳看着他没说话, 他讪讪地收回手,道:“若是可以的话,你能将我的情况告诉我母后吗?我想见见她, 但以我此刻的身份,我进不去皇宫。”
“我许久没向她请安了, 很想念她。当初我那般忤逆她,母后一定气坏了。”萧弈谦问:“不知她身体可好?”
“托你的洪福, 太后娘娘很康健, ”林婳疏离道:“至于其他的事, 请恕我爱莫能助。”她说罢,便往国公府内走去,萧弈谦想追上来, 被林国公府门口的护院拦了下来。
“郡主,我们别理他。”绿翘随在林婳身旁,道:“管他作甚,这都是他自找的。”
萧弈谦突然转性来跟她道歉,可能心底真的有点歉意吧。不过在林婳看来, 恐怕最重要的目的, 还是想重新回到从前的亲王生活,看他消瘦了不少, 脸颊都凹进去了, 看来这段日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进宫, 也没什么由头进宫,更没必要为了萧弈谦特地进宫去见太后一趟。
她又不欠他。
第二日, 林婳带绿翘、月橘出门,去城东书铺买颜料,她今日在学西洋画, 非常费颜料,好的颜料又难寻。
这不相熟的书铺老板推荐她去城东的一家书铺瞧瞧,运气还挺好,正碰上书铺老板新进了一批颜料,还是上等颜料,林婳十分欣喜,直接包圆了,叫书铺老板送去林国公府。
又顺带看了看画纸、画笔这些,正开心选着,倏然萧弈谦又出现了,把林婳堵了个正着,“小婳儿,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林婳放下手中的画笔,冷冷一笑说:“恐怕不是凑巧。”
“是,昨日我听见你说今日会来城东的书铺,城东就这一家书铺卖的画具多,你喜欢画画,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此,所以一早在这里等着你。”萧弈谦很坦白道。
林婳也不跟他废话,径直道:“你的事我不想掺和,你另寻他人帮你通报吧。”她挑选着画笔,一支支细看了,边说道:“或许你径直去闯皇宫也未尝不可,毕竟禁卫军认得你,不是不可以代你去通传一声。”
萧弈谦却道:“可你若愿意说一句,抵得过我千百句话。”
原来是想找自己当说客,给他台阶下。
林婳选了几支笔,递给绿翘拿着,随即转身往一旁的画纸走去,顺便拿目光示意了下月橘,月橘反应很快一把伸手拦住了萧弈谦,道:“这位大哥,请不要再骚扰我家郡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萧弈谦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出言不逊,而是抿了抿唇,默默退到一旁等着,期望用虔诚的态度打动林婳。
林婳像是没看见他一眼,径直去跟书铺老板攀谈,又向老板订下 一批颜料,顺便把方才买下的结了账,随即便要离开。
这时,从书铺外闯进一个身影来,若非月橘反应快一把将来人拦下了,林婳定要被来人扇上一巴掌
来人正是来势汹汹的月娘,想打林婳的举动落了空,她立马大喊一声,扑向萧弈谦,“王爷,你不要丢下我。我对你痴心一片,你怎能弃我于不顾?”
萧弈谦一时没反应过来,让月娘抱了个正着。林婳倒是反应很快,一见到这种情况,便知道这有一场大戏要上演,抬脚正要溜。
月娘早就算计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林婳拜了拜,大喊道:“紫云郡主,求您高抬贵手,不要把王爷抢走,我只有王爷,您抢走了他,奴家会没有活路的。”
这么一喊,书铺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这事不说清楚,林婳走了的话,这黑锅她是要背定了。
“你这话说的可真奇怪,我何时抢了你的人?请你不要胡说八道。”林婳道:“你们两个人事请私下去谈,何苦难道放到台面上让人笑话?”
萧弈谦终于回神过来,身后推开了一手还拽着她袍角的月娘,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再看到你。”
“弈谦,你对我不要那么冷漠,我若是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月娘错得可怜兮兮,妄图唤回萧弈谦对她的怜爱。
可惜萧弈谦那满心的爱意,早就因为她的背叛,变成了满心的恨意。
“改?这如何能改?”萧弈谦讽笑道:“你去寻你的叶公子,去寻你的荣华富贵便是,我如今乃是一介平民,可给不起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书铺里的人都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王爷,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月娘哭得梨花带雨,以柔弱者的姿态收获了旁观者的同情,“什么叶公子?不过是她一手谋划出来的诡计,”
月娘转身指向林婳,恶狠狠地控诉道:“她为了拆散我们,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派人来污蔑我的清白,王爷,你怎能因为这些莫须有之事抛弃我?
“你以为你派你表哥来搅和了我和王爷你就能如愿再与王爷成亲吗?他不过是被你一时迷惑,他是不会与你——”
“你疯了!”萧弈谦上前将月娘拉开,月娘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没疯,我便是疯了,也是她紫云郡主逼疯的。”
“你真是够了!分明是你贪慕虚荣,要与那叶公子私奔,践踏我的真心,你如今却来倒打一耙?”萧弈谦还算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当场就拆穿月娘的嘴脸,把事情经过说出来道:“像你这般践踏别人真心的人,如今也让人践踏如泥,那是你自找的。”
“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萧弈谦说着,轻轻推了月娘一下,不想月娘径直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匍匐在地上大哭,“是我天真,是我愚蠢,我不该相信你的甜言蜜语,将一片真心痴付于你,否则,我不该落到如此地步!”
她说着,爬起来就向一旁的柱子撞去,一旁的书铺老板反应快,连忙将人拦了下来,“有事好好说,这个小姐你莫要寻短见——
月娘这一番软弱,走投无路的举动,成功将众人倾斜了的秤又倾斜向她,萧弈谦方才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相信了弱者所说的事实——紫云郡主使了手段,让萧弈谦为了她,抛弃了月娘。
林婳看得是那个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会演戏之人,硬是将黑的说成了白的,说得她简直百口莫辩。
就连萧弈谦也傻眼了,没想到月娘会跟着他到此处来,还做了这么一场戏,他只能讪讪地同林婳道:“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跟着过来。”
“别,我受不起,”林婳退避三舍道:“本郡主与你的事已经是过去,从今往后本郡主与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干系。”
“小婳儿,我——”萧弈谦想说什么,被制止。
林婳看向那月娘,当着众人的面道:“月娘小姐,你跟萧弈谦想在一起便在一起,本郡主在这里祝福你们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本郡主,我今日只想清净的逛逛书铺,实在没兴趣看你在本郡主面前唱戏。”
林婳落落大方地反击,在场的人又全不是糊涂蛋,自然也有心里门清的人,知道这月娘是在胡搅蛮缠,紫云郡主着实无辜。
林婳说完,转身便离开,不再给月娘胡搅蛮缠的机会。
不过她到底是低估了人们搬弄、编造是非的能力,萧弈谦的澄清,她的退避三舍,众人统统视而不见,只看得见、听得见他们想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