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骈出身名门,从小顺风顺水,半点委屈都没受过。就连众人都惧怕的黄王,他都打的节节败退。如今我们已到强弩之末,天无调查时,听到高骈猜测我们什么时候投降……那我们就顺了他的意,干脆假意投降。凭他的傲慢,只会以为自己猜对事实,不可能验证的。”
“原来如此!”黄巢惊叹不已:
“莫姑娘手下奇人异士,连这等隐秘都能听到,当真好神通!”
“黄王请吧,我们这就写一份投降书出来。”莫诗诗挥袖示意。
解释了这么久,黄巢总算心服口服。三下五除二写了一封乞降书出来,叫士兵快马加鞭运到高骈那里。
揉了揉僵硬的手腕,黄巢顺势抬头,询问莫诗诗:
“神医那边可有消息?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必。”莫诗诗微笑道:
“神医淡泊名利,强行派兵过去反而不妙,我自有办法,保证三日之内将他带到。”
他们说的神医,是邻州一座无名山上,常年隐居的一名隐士。
这个隐士医术高超,年轻时就已名满天下。因为厌恶战争,索性关了药店,躲到深山老林里,再也不出门。
据说,他最擅长的就是识毒解毒。莫诗诗废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他的住处。
神医虽说超脱世俗,但他毕竟是人,是人就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
就会有一点小爱好。
而这名神医,最大的爱好就是下围棋。
无名山,云深处。
一童颜鹤发的老者坐到竹林深处的蒲团上,盯着棋桌凝眉思索。
“这……为何还能这样走?”
他的对面,师弈蒙着眼睛,从容不迫地跪坐在蒲团上。
“云老先生,您说过的,赢了三局你就跟我走,现在已经是第十局了。”
师弈有些微微头疼。
他听莫诗诗的嘱托来到这里,以棋艺引诱神医出山。
听说神医的弈棋水平是当世前三,他心中还有些揣揣不安,担心无法完成任务。
两人见面,以三局定胜负。
师弈赢了,神医跟着出山治病;神医赢了,师弈下山离开。
没想到一坐上棋桌,神医就被他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不是神医的棋术有水分,而是围棋界进步太快了。每隔几年,围棋的布局定式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的时候,师弈只花上半小时,学了学唐代的下棋规则。
作为星际棋界最年轻的九段,他对付唐代的棋手,就像一个专业拳击手对付手无寸铁的小朋友一样。
毫无难度。
甚至还得放水,免得损伤“小朋友”的自尊心。
看了半天,神医抚髯长叹:
“某又输了……”
“那云先生这就跟我走?”师弈起身,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等一下,我还得准备准备。”神医扶着棋桌,慢慢收拢棋子。
“准备什么?马车干粮都在山下,就等您回去治病了!”
师弈心里急迫,甚至顾不得收拾棋子。
林扇还在房间躺着,生死一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下线了,他得快点儿带神医回去。
“急什么?老夫不得带个药箱?”
神医没声好气地反驳了一句。
他慢吞吞动作着,总算收拾好所有东西,将院子交给药童,跟着师弈坐上马车。
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三天成功抵达义军大营。
师弈一到军营,得知消息的莫诗诗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神医请到了吗?”
看到师弈下了马车,着急的万子惟立刻询问。
“就在车里呢。”师弈稍微点了点头,紧接着,一个身穿亚麻布衣的干瘦老人扶着车辕,晃晃悠悠下了马车。
三日的长途跋涉,原本仙气飘飘、精神洋溢的神医颓了下去,白发胡须纠缠在一起,亚麻布皱成一团,看上去有几分凄惨。
“老夫再也……呕!”他扶着马车,忍不住呕了一口。
缓了缓心神,他站直身体:
“这杀千刀的马,老夫再也不坐马车了!”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
特意整理好衣服,擦亮盔甲的黄巢赶过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默了一瞬。
“快扶神医回房,躺一会儿。”
莫诗诗招呼站岗的小兵,小兵立刻接过药箱,搀着神医,去他们布置好的院落。
神医来了,他们恨不得立刻将神医送到发病的士兵那里。可神医晕车晕得这么凄惨,他们也不好意思催促。
“这神医不出山,不会就是因为晕车吧……”人群中,万子惟突然吐槽了一句。
“就你有嘴?”看见神医还没走远,沈天无拍了他一下,叱骂一句。
度过了焦急等待的一下午,莫诗诗和几个玩家坐在堂屋,等里面的神医出来。
就连忙碌的黄巢也停了一下午公事,跟着等在门口。
毕竟,所有的计谋能不能成立,都建立在义军恢复作战能力的基础上。
只要二十万义军恢复正常,什么张璘、高骈、北方军,都不值一提。
终于,门吱呀一声打开。
休息好的神医,特意换洗了衣服,恢复那副仙气飘飘的模样。他望着门口一圈人,叹了口气:
“病人在哪里?带我去吧。”
第75章 杀人诛心 营帐内,一群人提心吊胆……
营帐内, 一群人提心吊胆地看着神医问诊。
“来,把嘴张开,让我看看舌苔。”
神医抓住最近中毒的一个, 繁琐细碎不断查看。一边观察, 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半个时辰后,他背起药箱,走出大门。
“怎么样?这时疫能治好吗?”
神医刚出门,黄巢就迎了上来,连忙问询他。
神医平平常常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时疫,这是中毒了。”
在场的知情人,心中皆是惊涛骇浪。
军营那么多医生,都把这病当成时疫来治,只有这名老者——他看出这是中毒。
神医不愧是神医!
要是早点请他过来, 说不定早就把张璘打败了。
黄巢当即挥袖作揖:
“求神医救我二十万将士,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不必, 那位小友已经支付报酬了。”
神医看也不看他,只是向师弈挥了挥手:“我这里需要几味药材, 你先给我准备一斤。”
师弈点头答应, 拿着药方, 和莫诗诗几个玩家一起去药店购买。
路上, 万子惟忍不住吐槽:“那个医生很高冷哎,黄王他都不放在眼里。”
“高冷也是应该的。”
莫诗诗笑了笑:“军营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 别说高冷,哪怕他跳起来给黄王一巴掌……”
“黄王都会说:打的好、打的妙, 接着把另一边脸凑过去。”
沈天无接茬,几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万子惟摸着下巴,对莫诗诗开口:“我看这个医生很有自信的样子, 这病,八成能治!”
莫诗诗点了点头:“多亏了师弈,总算解决了最要紧的难关!”
师弈微微一笑,向来内敛的他面对夸赞,不知该说什么。
“那咱们这次危机就算度过了?”
万子惟没心没肺地四处乱看,嘴里不停询问着。看着万事不挂在心上的万子惟,莫诗诗和沈天无齐齐叹了口气:
“唉……”
“你们叹什么气?”万子惟疑惑不解:
“难道还有问题没解决?!”
“高骈那边不知收到来信了么,北方诸军不知有没有会和……还有一个眼中刺,我们也得拔掉。”
莫诗诗拨弄路边的杂草,对几个队友解释。
“眼中刺是谁?”万子惟紧接着发问。
剩余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口:
“欧阳乔!”
现在,就剩万子惟一个人懵懵懂懂,不知道这场时疫是谁搞的鬼了。
在锁定水源中毒后,沈天无就去张璘军营潜伏,没想到欧阳乔也在那里!
聪明的他立刻明白,水源里的毒素,八成是欧阳乔下的手!于是他暗中窥伺,想寻出解药。可惜欧阳乔就是抱着灭绝义军的想法来的,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他只能悻悻回营,告诉莫诗诗。
“居然是欧阳乔!?”
万子惟震惊地向后一退,双下巴都显了出来。
“当初在学校我就知道她恐怖,一直不敢招惹她,没想到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她让我们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我们自然得找补回来。”
莫诗诗微微一笑,目光注视着远处隐约起伏的山峦:
“等神医治好病,我们就去收拾她!”
“收拾欧阳乔?”
万子惟两眼放光,立刻报名:“带上我!我也要去!”
他眼珠子滴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看你表现喽~”莫诗诗一扬手,杂草从手中滑下:
“这几天神医有什么吩咐,你就随叫随到。表现好的话,我们就带着你。”
“老板放心,这个我擅长!”
万子惟端正地行了一礼,转眼间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
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神医很快研制出解药,给众将士服下。
欧阳乔下的不是一口封喉的剧毒,而是酷似时疫的慢性毒素。因此,神医的解药也得慢慢调解,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彻底好起来。
林扇是第一批喝药的,她捏着鼻子,在四个队友的狞笑下,认命地灌了下去。
“天呐……这份苦,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灌完药,她侧躺在榻上,生无可恋地望着窗棂。
“你中的毒轻,十来天就好了。”
莫诗诗收回药碗,给她嘴里扔了个果脯。
“不跟你说了,我们今晚要做任务,晚上那顿你记得喝,回来我会问丫鬟的。”
“任务?”林扇眼睛一亮:
“去哪?我可以去吗?”
“不行!”几个穿着夜行衣的队友齐齐否决。
“你好好养着,我们去张璘那边找欧阳乔了~”万子惟炫耀似地挑了挑眉。这份得意样儿,又引起林扇的伤春悲秋。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她只能趴在床沿边,伸出一只手,悲伤地看着队友远去。
张璘大营并不近,几人骑马赶了半天的路,直到天黑才赶过去。
夜黑风高,营外站岗的哨兵依靠墙壁昏昏欲睡,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睁着。
突然,背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口鼻。哨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维持了几秒,就失去意识。
仔细盯了哨兵几秒,沈天无将面具递给莫诗诗:
“这是王多,平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你行动的时候,如果遇到不认识的人,低头行礼就好。”
莫诗诗戴上面具,一转眼就变成王多的模样。
沈天无拿着迷药一个个迷晕,向身边的队友不断解释。
神情随意,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自然。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依次伪装好,把几个晕倒的哨兵搬到竹林深处,步入张璘军营。
夜已深,月光藏进乌云,军营一片漆黑,只有未尽的篝火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欧阳乔在南边,和几个玩家住在一起。”沈天无低声说道。
“咱们怎么做?直接把她杀了?”万子惟安静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杀她?未免太可惜了吧……”莫诗诗盯着那处闪着烛光的营帐:
“一刀解决倒是容易,可咱们这些日子遭到的痛苦怎么算?杀人,要诛心。”
“什么虾仁?什么猪心?”万子惟迷瞪着眼,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她。
“算了,你跟着就好,别说话了。”
莫诗诗扶额,一旁的沈天无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哦哦,好的。”万子惟懵懵懂懂地点头。
这时候,沈天无指着一片树林开口:
“根据我前几天的探查,欧阳乔手下有两个女孩,她们每天晚上都会一起来上厕所,咱们就在这里布局。”
说罢,沈天无将面具一摘,手在上面调整几下,再次戴上面具,很快变成欧阳乔的模样。
“诗诗,你把你的递给我。”他朝莫诗诗一笑,嗓音都变成万子惟熟悉的、欧阳乔的声音。
莫诗诗摸索两下,摘下面具,递给沈天无。
过一会儿,她就变成一个面目俊朗,透着一丝矜贵的青年模样。
“师弈,子惟,你们到那里望风,假如看到欧阳乔,就学一声猫叫;两个人回了营帐,就学两声猫叫。”沈天无嘱咐剩下的两人。
这是公用厕所,他知道那两个女生一般都在九点出现,但其他人会不会来,他不能确定。
不过这是玩家的地盘,一般也就那几个人过来,只要避开欧阳乔,就没什么大问题。
四个人埋伏在路上,静静盯着营帐。
没一会儿,营帐的门开了,一个坐轮椅的女生率先出来,娃娃脸的女生在她身后跟着。
“冰琳,我来推着你吧。”娃娃脸的女生有些担忧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