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耸肩,“主动做的和被人逼着做,感觉不一样。”
程山心里也有点不爽:“守住底线就行了。”
舒月理解他意思,人生不能十全十美事事顺心,有时候需要适当的妥协牺牲,但不能无原则无底线。
这么快就能把人送走,也算是进展顺利。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们慢悠悠溜达着回家,三小只也高兴的跑跑跳跳。
舒月问他们:“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
程白杨说:“我要回我的床上睡觉。”
程山问他:“你不是喜欢打地铺吗?”
程白杨努努嘴,“不舒服,我再也不想睡地板了。”
舒月故意问他:“不舒服吗?你看你爸爸睡得多舒服啊。”
她看看旁边的程山,脸皮笑了一下,立刻说:“舒服,我觉得还行。”
舒月心里笑,他还挺嘴硬。
回到家一看,王友英一家住的那个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张秀菊一家那个房间床上地上都散乱一团,差点以为是遭了贼。
不管怎么样,都得统统洗一遍,下午可算是有事儿做了,舒月欲哭无泪,问程山:“下午一起洗衣服?”
程山先意识到自己请了半天假,后来觉得床单被罩确实挺多的,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如果换作别人,很可能告诉她这些东西不用洗,但舒月知道程山应该是不能忍受的。
她早就发现他这个人有点洁癖,比如孩子剩的饭菜他不吃,用过的碗筷他都不用,每天晚上洗澡特积极,衣服都要穿干净的……但她觉得这是好习惯,需要继续保持。观念能够一致,也实属难得。
不过,啥叫“也不是不行”,还敢讲条件?
舒月问他:“怎么?你还有条件?”
程山摇摇头:“没有没有……就是看在我辛苦的份上,晚上让我也睡床上行吗?”
第21章 别动 女人都不好惹。
中午舒月问孩子们吃什么, 程白鹭罕见的主动提议:“吃米饭和西红柿鸡蛋。”
舒月蒸了一大盆米饭,炒了一个西红柿鸡蛋,一个鱼香汁的肉末茄子, 外加一盘小青菜。
程白鹭拿勺子把西红柿鸡蛋的汤汁拌在米饭里,开心的吃了起来。白白胖胖的米粒被酸酸甜甜和着蛋香的汤汁浸过以后别有风味,整个口腔都盈满香气。
程白杨尝了一下肉末茄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也把菜的汤汁拌进米饭里, 骄傲的告诉大家:“我有一个新吃法!我这个拌饭可好吃了!”
程白鹭不以为然,她一勺一勺吃着自己的西红柿鸡蛋拌饭,“哥哥你在学我!我的才好吃!”
程白杨不服气:“我没学你。我的才好吃。略~~~”
程白鹭不想跟他说话了,骂他:“学人精。”为了用实际行动鄙视哥哥,她今天中午就不吃那个菜。
舒兰则低头乖乖吃饭, 每道菜挨个吃一口, 营养均衡又好吃,看着他们兄妹俩拌嘴, 她不准备帮谁。
程白杨还是不服气, 他准备找人评评理:“爸爸, 你说哪个好吃?我是自己这样拌饭吃的,我没学她,你看见了吗?”
程山吸取了之前乱说话被怠慢的教训,“都好吃。没看见。”
女人都不好惹,说话得注意。
舒月吃自己的饭, 觉得这么无聊的问题, 怎么还争得不依不饶……
吃完午饭收拾完以后,舒月准备洗衣服。程山挑了几担水把院子里和厨房里的水缸都加满,然后去部队请假。
他提的条件, 舒月没答应,那就更应该好好表现一下了。而且那么多衣服让她一个人洗,他也于心不忍。
刚到部队,就被司令陈新觉叫过去了。
陈新觉昨晚就听到消息,有一群陌生人上岛,还去了程山家。又听说程山没到下班时间就回家了。
等他下班回到家,老伴告诉他,下午程山媳妇带着孙子去玩了,程山把他送回来刚走。
今天上午又收到消息说那群陌生人离岛了。也不知道是程山的什么亲戚?
他猜想如果是亲戚,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得住个三五天。那么快就送走了,想必有什么情况。
他问程山:“去你家的是些什么人?”
程山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想到司令掌管整个岛,有专门的信息情报人员,岛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所以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报告司令,是孩子的亲叔伯。已经打发走了。”
陈新觉好奇:“听你这口气,来者不善?”
“孩子的爷爷奶奶去世了,他们作为直系亲属可以每月领一笔钱,想把孩子带回去。”程山觉得替他们害臊。
陈新觉记得,“是给亲属的定期抚恤金。父母没经济来源,或者子女十八岁以下都可以领,应该能领十来块钱。这钱在农村相当于一个劳动力挣工分的收入了。”
他冷哼一声,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他们把孩子领回去,孩子就是他们领钱的工具。这哪儿是想养孩子啊。”
不过他好奇,“打发走没那么容易吧?这种人尝不到甜头,是不会走的。”
想到打头阵刺探敌情的舒月,程山脸上闪过一抹羞涩,“这事儿还真多亏了舒月同志。我答应给他大伯家孩子安排当兵去。”
“那跟舒月同志有啥关系?”陈新觉听得云里雾里,看这小子是还有点害羞。
程山不想说太细,索性解释的更模糊了,“她刺探情报,我找到突破口,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想到一个月前司令让他把相亲对象一举拿下,突然很感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舒月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已经不知不觉沉浸在这种变化中,甚至很享受,下班回家时心里竟有些期盼。
回到营部,团政委张兴虎神秘兮兮的问他:“你猜今天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打发走了一帮极品亲戚,下午还有一堆衣服要洗,程山觉得自己挺忙的,“政委,我下午还得请假,有什么好事儿坏事儿的,都得明天再说,行吗?”
张兴虎笑着斜他一眼:“你小子心里只有工作,就不能想点别的”
接着说:“你托我买的自行车,给你买回来了,工业券用了五十张,你缺的那几张我给你找齐了,你不用给了。不过钱你得给我。”
程山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回来,他开玩笑的敬了个礼:“谢谢政委,我明天就给你,保证不赖账。”
“敢赖账你试试,你嫂子要是发现我不清不楚的花了一笔钱,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张兴虎想到上次去程山家吃饭见到舒月,觉得是真不错。“你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能找个又温柔又会做饭的老婆呢?啧啧啧。”
程山接受他的夸奖,一点不觉得惭愧,不过:“政委,你是说你娶了嫂子没福气吗?”
张兴虎被他噎的够呛:“你少瞎说,赶紧走吧,明天一定带钱来!一天都不能拖!”
舒月在院子里刚洗完床单,就看见程山推门回来,还骑着一辆自行车!
三小只兴奋的跑过去左看右看,舒月也擦擦手走过去。
是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还是不带横梁的女式自行车!
“你从哪儿买回来的?”舒月好奇,程山就去请了个假,怎么还买了辆自行车回来。
“我之前托人买的,买到了。”政委张兴虎说他家有个亲戚在卖自行车的商店上班,程山特意委托他帮忙带一辆女式自行车。他以为得等好几个月,没想到这么快。
舒月猜到他买女式的主要是方便自己骑,心里暖暖的,却还是故意问他:“你怎么买辆女式的?”
“给你买的。”程山说完以后,心里砰砰直跳。训练的时候跑几公里都没跳这么厉害。
他抬脚勾了一下自行车脚撑子,将自行车撑了起来,“有空我教你骑。”
“我会骑!”这又不是那种二八大杠,九零后舒月会骑。
程山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她从程山脸上又一次捕捉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是稀罕物,比现代买辆汽车还要难。不仅贵而且需要自行车票或者大量工业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拥有的。
可是现代社会,自行车简直不要太常见。共享单车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泛滥成灾。想到共享单车,不由得又想到自己尚未退回的押金……咳,跑题了,重点是她会骑!
“邻居家有,借着骑过。”这是她编的。
她又说:“很久没骑了。”这倒是真的。
舒月两手扶着自行车把,仔细看了看,和现代的自行车不一样。除了款式以外,感觉没那么好骑。
她微微捏了一下铃铛,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三小只在旁边观摩,一直没敢上手。听到铃铛的声音,程白杨按捺不住了,伸手摸了摸铃铛,捏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铃铃铃的声音顿时在院子里响个不停。
程山轻轻拍了下他的小手:“起来,让你小妈试试。”
舒月踢起脚撑,推着走了几步,觉得就是个自行车而已。“我去外面路上骑。”
她推车走了出去,抬腿坐在车座上,右脚发力蹬了起来,左脚右脚协调的蹬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着。
大家看,不过就是自行车嘛,她真会骑。
心里正得意的时候,程白杨快速跑着追了上去,追到舒月边上兴奋又骄傲的宣布:“小妈,我跑得比自行车快!”
舒月侧头一看,程白杨离自己很近,前面车头一重,车把摇晃了一下,两眼一黑,连人带车一起倒在地上。
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完蛋,丢人丢大发了!
追在侧后方的程白杨停了下来,“啊呀”一声,喊道:“小妈倒了!”这喊声比舒月刚才发出的声音还大。
程山刚才看舒月真会骑车,心道她可真是座宝矿,不知道有什么是她不会的。正暗自夸赞她的时候,却看见人和车歪歪扭扭的。
他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还是没来得及扶住自行车。
眼睁睁看她倒在地上,一时心急如焚,蹲下去看她:“怎么样?伤到没有?”
“嘶——”舒月倒的时候正好被车把别了一下脚踝,抬脚感到一阵抽痛。
程山眉头紧锁:“你别动”,他两手一抓,一把把自行车挪开,将她抱起,“走,去医务室!”
她对这突然的公主抱感到不适,“不过就是脚扭了一下,没事儿。”
程山脸色铁青:“你确定没事儿?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舒兰用关切的眼神盯着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
程白杨脸色也暗下来,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有点欠抽:“小妈,你不是说你会骑吗?怎么倒了?”
舒月看他,心道“这孩子能不能别瞎问,还不是你追着我跑,在我旁边害我分神。”
短暂的安静后,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真没事儿。就是稍微扭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疼痛事小,丢人事大啊!
这时候只能强装镇定给自己挽尊!
下一刻却听程山开口训斥:“白杨,以后别乱追着跑。你看,把你小妈摔倒了,你还想吃好吃的吗?”
舒月:“……”
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第22章 羡慕 别为难委屈自己。
“你放我下来!”
舒月感觉像是被机械手臂抱着一般, 悬在半空一点都没有摇摇欲坠感。虽然他的臂弯温暖有力,但这是在外面,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得了?
这年代男男女女在外面连牵个手都不行, 别提这么公主抱了。
程山刚才一着急,不知道怎么就热血冲上脑门,什么都没想就将她抱起来想往医务室去。
闻言才意识到怀里抱的女人娇娇软软,带着一股清甜的温热气息, 心跳的更加猛烈。
饶是脸上的红晕被古铜色肌肤掩饰的恰到好处, 舒月也能从他眼睛里察觉到带着荷尔蒙的血脉贲张。
接着舒月看到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这男人想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程山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她单脚站立,又单脚跳了几下:“看, 我能走!”声音带着一丝调皮。
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讥笑声,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走过来看热闹。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根树枝,边走边在地上乱戳一气, 走过来站定看着舒月:“哈哈哈, 我们都看见了!”
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两手叉腰, 仰头看着舒月笑:“你不嫌害臊!”他头上戴着一个用柳树条编成的草环,柳树叶都没摘,头顶一片绿油油的。
舒月看着他的样子想笑,心道:小孩子家懂什么,长大了有你哭的时候。
程白杨也学他的样子两手叉腰, 挺起小胸脯挡在舒月面前:“不许说我小妈。”
刚才被爸爸说了, 他心里不服气,却不知道为啥有点愧疚,这会要表现表现。仿佛这是小孩子之间的对垒, 而他又是家里唯一的小男子汉,必须冲在前面。
程白鹭不停飞白眼给他们,心里简直厌恶死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觉得丢脸。
程山黑着脸不怒自威,就那么瞪着那帮孩子,直到他们收起脸上的笑意,不敢再开口。
小孩子们有些发怵,这热闹不敢再看,悻悻地走了,还不时回头看一眼做个鬼脸。
这个地方正好在王大嫂家门外不远,她坐在房顶上纳鞋底,看到几个人影,后来听到了什么响声,不由得就走出去看。
正听到小孩子们讥笑哄闹,再看看倒地的自行车和单脚站立的舒月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