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她废话!时间不多,等禁卫换班回来咱们就无法全身而退了。直接撕了她的衣服搜身。”按照过往的经验,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是随身藏带。
“呜呜呜不要,”宋楚下意识的拽紧自己的衣领。
可她现在哪里有什么力气,本来就软绵绵的。
那手粗糙,力道大,是常年握刀的手,如今扔了刀,蛮横的扯住了宋楚的领口,想要直接撕开,这些绸缎面料的,他一把就能撕开。
可对方却剧烈挣扎起来,不顾脖子上的刀。黑衣人有怒,朝着小脸就扬起一张厉掌。
狠狠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内回响。
宋楚下意识的用手去挡,被一巴掌隔着小手扇在了耳朵上。
顿时嗡嗡一片,头晕目眩,人当即就恍了。
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前世的湖水里。
耳朵嗡嗡翁,是进水了。
她听不见什么声音,只有波涛汹涌,隆隆刺耳。
好半天,似乎有什东西破水而来,穿透湖面,噗呲一声异常的清晰。
宋楚瞬间瞪大了眼,因为此时一把尖利的箭矢正对着她,那箭尖上沾着血,混着一些碎肉,明晃晃的勾在眼前。
箭是从黑衣人后面而来,穿透喉结。面前的黑衣人狰狞的表情甚至都没来得及变换,就咽了气。
重重倒了下去。
死了。
惊恐,怔怔。
宋楚楞在当场。
“来人,抓刺客——”随着一道喝令,大批大批的禁卫军破门而入,前排带刀,后排拉弓。
纷纷指向屋子里的黑衣刺客。
领头的黑衣见同伴命丧于此,又见这么多禁卫军蜂蛹,自知已经暴露,他拽着手上的人质往后退了退,威胁道:
“不准过来!你们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朝阳公主!”
见他们听了这话果然止了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衣人稍稍微安定了些,人质再手,完全不怕。
“想要你们太子妃的命,就拿兵符来换。”
黑衣人以为这样说,到底会唬住这些人,但并没有。
禁卫军统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面无表情,抽刀直指,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你手上的哪里是太子妃,休要胡言!”
侍卫统领说完,手一扬,便让围着屋子的弓箭手准备,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刺客。
黑衣刺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手上的竟然不是筹码!
他彻底慌了,手上也重了几分,犹如惊弓之鸟。
有尖锐的痛意袭来,还有濡湿与血腥味,宋楚觉得,她的脖子已经被割破了。
衣领子被提住,箍住了喉咙,她想喊救命,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就像上辈子那样,完全说不出话来。
完了,她这次,还是完了。
逃不掉了,不管是在东宫,还是在行宫,无论在哪里,都逃不掉,
该死的还是要死。
女人披头散发,被刺客割着脖子挡在前面,小脸煞白,动弹不得。
旁边有禁卫军不忍心,“大人,刺客手上有人质,是不是,”
“行宫安危为重!若是放走刺客,你们的脑袋都得搬家!放箭——”
“不准乱来!不然大不了一起死!”
“放箭!”
箭若疾风骤雨般袭来,前面的几个刺客武箭躲避,但逃过一箭还有另外的一箭两箭三箭。
很快,肩上,腹部,腿上到处都是,致命的是胸前那一箭,或者脖子,跟刚刚那个人一样。
砰的声音,一个个倒了。
前面的人倒下了,只剩黑衣头领一个,宋楚完全暴露在最前面了。
但禁卫军没有停。
有更多的箭袭来,朝着她的方向。
她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被提起被拉扯,被挡在黑衣人的面前,
等宋楚从痛意中稍微缓过神来,水雾朦胧,她看见一只箭矢朝着她直直的射了过来。
箭尖尖利,
越来越近,
身子不住的抖,恍惚中她又回到了前世。在那黑暗的水里挣扎,想呼喊,但是那湖水汹涌的灌进嘴里,让她无法说话无法呼吸。
心口的窒息猛的传来,四周的就像有什么在挤压,在撕扯,她很难受 ,很难受,她受不住,想放弃了。
箭矢刻入眉心,
就是解脱吧。
她认命了。
本来就该死了…
“呯——”的一声金属碰撞。
箭尖眉心处突然袭来一把匕首,匕首撞着箭矢偏离了方向,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万物都静止了一般,唯有那匕首在动。
从眼前划过,冷冽的就像一道光,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笔直的透进水里,照亮了她整个黑暗。
光的那一头,隐约有那么一个人,身姿挺拔。
第42章 乖乖
满屋子的箭, 密密麻麻,花鸟屏风菱形衣架还有曳地的床幔,到处都是, 更多的是横七竖八的尸身上。
还有满屋子的血, 刺客早已在乱箭中身亡。
这会儿的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还活着, 青丝凌乱不堪, 一双水眸怔怔的, 显然已经吓傻了 。
呼吸兀的一窒, 慕容拓看到眼前这一幕, 心脏压抑的疼。凤眸猩红, 他简直要疯了。
要不是他快马加鞭,要不是他袖口的匕首, 要不是…
大步过去,慕容拓近乎粗暴的扯了自己的外衣, 华丽而繁复的缎面在空中划过,短暂而绚丽, 而后像花瓣儿一样, 裹在了女人的身上。
小心翼翼的拥住。
屋里很静, 静得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两声,三声,无数声……
单薄脆弱,怀里的身子越发的抖,
薄唇浅触了一下眉心,慕容拓拥得更紧了些。
“莫怕,我在这里。”
声音带着颤, 还有慌。
稳了一下心神,慕容拓弯腰,裹着衣裳将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转身就要离开。
这里血腥味这么浓,她定然不喜的。
这时禁卫统领按着腰间的剑走了过来,挡在太子妃的面前,他在请安,也在汇报,声音高昂,听着像是在邀功。
可不,刺客被全部击毙,虽然不知道这些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是他一个也没放过,这就是实力。
“娘娘,这些刺客已经全部清理,您放心现在是安全,”
“滚开!”
慕容拓一脚踢开了面前的人,凤眸幽深,藏着嗜血的情绪,他在尽力压制自己,女人受伤了,得先处理她的伤才行,其他的不重要,不急,慢慢来,总是要算账的。
“顺平,快去叫常秦。”
顺平跟在主子身后,在离开屋子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朝禁卫统领怒声质问,
“谁准你们放箭的?!”
屋里有人质,他们那时候放箭,分明是没把里面的人命当命,那箭正中楚小主的额心,刚刚要不是主子及时赶到,楚小主现在已经殒命了。
这哪是在抓刺客,分明是谋杀!
禁卫统领那么大个,却被刚刚的一脚踢飞了,撞到了房柱,而后滚落到了旁边一具尸身上。
口中腥甜,他吐出一口血。
可能被个女人当众一脚踢出了血,禁卫统领脸色并不是很好,他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那几人消失在夜色后,才从地上爬起来。
而后直接抽刀,泄愤似的刺穿了尸身的腹部。
夜已经深了,但院子里灯火通明,慕容拓一步一步,动作不敢太大。
怀里的女人一直不说话,他有些心慌,又加快了步伐。
慕容拓抱着女人回了她的屋子。屋子里有她特有的清香,与刚刚浓郁的血腥味完全不同。
他将女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动作轻柔,生怕再次磕着碰着。
等放好之后,他站起身来,打算去倒点热水给她压压惊。
衣袖却被一只小手拽住了,紧紧的,看得出是用了力的,仿佛怕一松开就会被丢下一样。
“不走,我去倒点热水。”
宋楚不说话,只摇头,红着眼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得慕容拓心都揪起来了。
“好,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许是得了承诺,宋楚寻着声音便贴了过来。
怀里突然拱进来一个颤巍巍的身子,慕容拓背脊有些僵。
他有些不敢动,怕自己一动,会再次吓着怀里的女人。
这样缓了一会儿,有丫鬟端来热水,拧了手帕递了过来,慕容拓接过,弯腰,他想给女人简单擦洗一下伤口。
埋在怀里的宋楚摇头,覆盖在左耳周围的头发有些濡湿,稍微顺开一点,便能看见暗红的液体,还有红肿的耳。
慕容拓拿着手帕的靠近,常年拿剑握弓的手,此时却有些抖。
刚贴近耳朵,怀里猛的一颤,“哇”的一声就哭了。
“呜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痛?”
宋楚只是哭,哭得小脸通红,也不说话。
可把慕容拓急得,他一把扔了手上的帕子,大掌贴着她的背,“不擦了不擦了,等常秦来,你再忍忍。”
“呜呜呜……”
等常秦被拽来的时候,他看见殿下坐在床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神色,他怀里依偎着一个女人,看背影就知道是那个楚小主,此时不知怎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他家殿下,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哄?
他家殿下何时变成这样了。
‘’哎哟常先生楞着做什么快呀,楚小主受伤了,很严重,快给看看啊。”
顺平几乎是推着常秦进屋的。
慕容拓这才注意到常秦来了 ,忙叫他过来。
“你快来给她看看,她的耳朵流血了,脖子上有伤口,还有一只手也肿了…”
说着说着,慕容拓声音有些哽。
这么多的伤,这么重的伤!
她平日里那么怕疼的。
常秦倒没过多注意殿下的神情,他听闻之后,这才注意到这个周女左耳有血,脖子有伤,还有左手,肿得老高。
看样子是被人给打了。
常秦是才被拽来的行宫,之前他见殿下回行宫,他以为殿下是有东西忘了拿,所以也就没跟着一起回。
没看到之前刺客的事,自然不知道详情。
见这个周女受了这些伤,常秦第一反应是看了自家殿下一眼。
下手还挺重。
医者仁心,再是周女,常秦也见不得这些,于是心无旁骛的医治起来。
好在脖子上的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将伤口止了血,上了药,换上白纱布缠了脖颈几圈。
又将带血的耳朵清理干净,上了一些药,用白棉堵着。
然后再是手。
可能是哭了很久哭累了,也可能是屋子里突然多了人,总之宋楚停了下来。
整个人小小的一只,可怜巴巴的蜷在慕容拓的怀里,也不出声,只时不时的小声啜泣。
伸着一只小手,任凭常秦给她的手包扎。
手背肿得老高,可能刚刚被扇巴掌的时候挡了一下,手其实是伤得最重的。
“疼。”
宋楚抬眸看着慕容拓,眼泪汪汪的,手被弄疼了也不看大夫,就仰着小下巴盯着慕容拓,水雾雾的一双眼儿,委屈的喊疼。
慕容拓心都要化了,轻轻搽过女人的眼角,“没事不疼,乖乖忍一忍。”
“呜…”
“乖乖不哭。”
轻声哄了好一阵子。
旁边的常秦简直要受不了了,他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听人腻腻歪歪的!
一会儿乖乖一会儿宝宝 ,这还是他们殿下吗?这么腻人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这会儿这么腻歪,之前打人的时候在做什么?
啧这个周女也是,惯会撒娇。
不就是挨了一巴掌吗?多大点事?他刚刚还以为怎么了 ?检查过来之后才发现,就这?
常秦是随军的军医,虽然只负责殿下一人,但也见过其他伤患的的场景,就算是殿下,以前也有一身伤的时候,也没见这样大惊小怪的。
娇气。
不仅是哭包,还是娇气包。
“她的耳朵怎么样了?”慕容拓抚了抚女人的长发,避开她的耳朵,问常秦,“伤的严重不严重?”
“……”
“常秦。”
“:…”
常秦敛容,边给手上药边说,“具体要等外伤好了之后再看。”
就耳朵的伤稍微严重一些。
这时朱煜从外面赶来,脚步有些快。
行宫他来过十几年,以前哪里有什么刺客?就不知咋回事,最近特别的不安生。
他之前还特别嘱咐过要加强防备,谨防细作之类的,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来了刺客。
太特么猖狂。
居安思危,这次是慕容拓,下次可不得跑到他的屋里了?
吓死几个人。
“听说你遭了刺客,没事吧?”
话还没问完,声音戛然而止。
屋里的屏风刚刚被撤了,朱煜一进门便看见里面一男一女,在床边搂搂抱抱纠纠缠缠的,他一句狗男女便要脱口而出。
不过这时突然又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大夫。
大夫?
朱煜定睛一看。
还好还好,慕容拓这厮没事。
见景国公主没事,朱煜倒是松了口气,这才打量起慕容拓怀里的女人来。
原是她受了伤。
“这是你那女人?”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身段窈窕,小脸埋在慕容拓怀里,软绵绵的一只,没骨头似的。光看背影身段还有露在外面莹白的肌肤,就知道是个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