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别玩火——和二萌
时间:2021-07-16 09:04:09

  她蹬直双腿,盛气而委屈道:“你来得正好,本宫想喝酒,没有酒了,本宫没有酒了。”
  说着,便又滴下泪来。
  越萧神色柔和了几分,抬手捧着她的笑脸,大拇指拂过她脸上的泪痕,哄道:“带你去买酒,不哭了。”
  “真的?”越朝歌说不哭就不哭,脸上顶着两抹酡红,眸子刚被水洗过,亮晶晶的。
  越萧叹了口气,“真的。”
  他起身,弯腰捞住她的小臂,把她搀了起来。
  越朝歌腿还没站直,脚便踩到埋酒的土坑,一时整个人就往后仰跌而去。
  眼见金钗满头的脑袋就要撞上坚硬的树干,越萧眼疾手快,伸手护住了她。越朝歌危险当头,下意识抓住他的前襟想站稳,未料反把他整个人都揪了过来。
  满是钗环的脑袋垫着手,重重砸到粗糙的树干上,钗环乱颤,细细作响。
  越萧一手护在她脑后,一手撑在树上。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耳际,激起他一片战栗。
  罪魁祸首是越朝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下子靠得很近。
  好在,总算不哭了。
  越萧撑着树干起身,颀长的身子稍离些许,忽然两只软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猝然把他又拉了回来。
  “越朝歌!”
  越萧咬牙切齿,手却不得不再次护上她的脑袋。
  越朝歌眼下受不得任何委屈,被他低喝了一声,眼底又酸又麻,红唇紧抿,剪水双瞳终是流下泪来。
  “你凶什么凶!”她哭着搡他,“你不许凶本宫!你知道本宫受了多少委屈吗,有这么这么多,这么这么多!”
  越萧心疼极了,他道:“我知道。”
  越朝歌呜呜哭出声,“你知道你还凶本宫,你还敢凶本宫,你是人吗?”
  越萧叹了口气,手臂一收,把她摁近怀里,“好,我错了,我不是人,别哭。”
  听他说不是人,越朝歌安静了一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抽噎哭道:“不行,你是人,你得是人。父皇母后,大将军、越蒙大哥哥都已经不是人了,你得是,你得是人。”
  帮她顺气的手一僵,“你说谁?”
  越蒙?
  他哥哥?
  他握住瘦削的双肩,把她推离稍许。
  却见她满脸泪痕,双颊通红,一双眼睛已经红肿起来,嘴唇像抹了丹朱,水光莹润。
  她眼神迷离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眼泪。
  越萧原本想问清楚的心思便也消了。
  她醉成这样,显然是问不清楚了。
  两人分开稍许,越朝歌的目光被什么东西捕获。她吸了吸鼻子,想起来她刚刚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越萧只看见她仰起头。
  缠着白纱的手掌抵在他胸前,一手从他耳垂顺着下颌线摸到下巴,往下抚摸喉结。
  四目相对,越朝歌晶亮的眸子里写着好奇两个字。
  她眉间的担忧楚楚动人。
  越萧问:“怎么了?”
  哪想越朝歌道:“小弟弟,你这里怎么肿了?”
  她点了点他锋锐野性的喉结,“别怕,呼呼就好了。”
  说着,踮起脚尖。
 
 
第26章 更衣   越萧察觉到他的意图,猛然握住她……
  清香酒气绵绵, 匀洒在越萧颈间。
  她靠得太近,软软的唇珠擦过锋锐喉结的尖端。
  仿佛精瓷被贯摔于地迸裂出的巨大声响般,一股震颤轰然蹿向越萧的四肢百骸, 冲击得他发间生麻。
  扶在越朝歌肩膀的手倏然用力,把始作俑者牢牢圈近怀里。他微微低下头, 眸底的微光像沸水翻涌, 嗓音带着危险的沉哑, 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别喝酒的时候,你试试。”
  软腰被他禁锢,突如其来的侵略让她微微往后仰, 越朝歌下意识揪住越萧的前襟,声音落入耳里时,她只觉得磁得发痒。
  意识仍然朦朦胧胧的。
  夜风拂过,时光回溯。
  越朝歌想起幼时趴在母后腿上,母后帮她通耳的时候。裙摆的绸面贴在她脸上,又细又凉,母后有时会恶作剧拿鸟儿软绒的羽毛捉弄她,那时候耳朵也发痒,她就会忍不住叫母后停手, 求饶般地在她光洁的衣裙上蹭来蹭去。
  “好舒服……”
  越朝歌眸光迷离,大胆地伸手环住他的腰, 一如当初趴着抱住母后的大腿一般。她侧过脸蹭着他胸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越萧脑海里的某根弦, 随着她这声近乎猫叫的喟叹, 轰然绷断。
  越萧近乎粗鲁地按着她,把她推开稍许。
  “我是谁?”
  这是他崩坏之前的最后一丝理智。
  越朝歌眯眯笑着,指着他的鼻子:“你是——”
  她拖长了尾音。
  却忽然感觉胃海翻涌。
  一股浓烈的酒意先冲上喉间, 双手下意识从他的前襟攀上脖子,深深呼吸,想平复胸腔里那道混杂着之栀子酒香的刺激。
  她胃府是空的,午膳和晚膳都没用,就灌下一坛陈年的烈酒,喝得又急,胡乱造作,眼下五脏六腑火烧一样。那股酒意再度冲腾起来,越朝歌实在忍不住,攀着他的肩膀抻出舌尖。
  她舒坦了。
  可冰凉的酒香侵透单薄的夏衣,洇渍开来,润湿越萧胸口的皮肤。
  就像曲音堆到最顶端的时候,长琴突然断了弦。
  夜风吹来,榆树叶子款摆,齐齐吟唱着夏歌。
  月亮从云后探头,银白的光华洒在这片静谧无人的方寸之地,照亮了斜斜歪在地上的酒坛。
  越萧理智回笼。
  温软的身子在他怀里。
  他的龌龊蓬勃,秉旄仗钺,他手上再用力些许,就要冒犯于她。
  额角的筋跳动了两下。
  越萧不知如何应对此局。越朝歌酒醉酩酊,神智纵弛,言行举止都不是她本意。他一人生受煎熬,眼下她们之间,还需要他把握分寸,守住不可轻越的界线。
  “我可是记仇了。”他淡淡道。
  大抵是声音穿透性太强,又或者越朝歌吐得太过惨烈,外头脚步声渐近,家丁提灯照了过来:“谁在那里?”
  声音突兀,不大好听。
  越朝歌吓了一跳,整个人陡然缩进越萧怀里。
  就像当初和她母后挖酒偷偿,被她父皇当场抓获的模样。
  越萧下意识环住她瘦削的肩膀,身子稍稍一侧,宽大的背影拢住娇小的人。
  “是我,旁骛殿公子,暗渊。”
  他侧过脸来,自报身份。
  那家丁原本还不信,手臂一抬,提高了守夜灯。
  暖黄的烛光渗进银色月华,他看见一张英绝的侧脸。那野性轮廓的每一处起落都极具讲究,清晰夷直的下颌线条迸击出杀伐气场。
  旁骛殿公子深居简出,家丁常在二门外行走,是不认得他的。可这样的人物注定被别人挂在嘴边,故而他也常听说这位公子。具有如此容色威压的,阖府上下恐怕也只旁骛殿的主儿了。
  “已入夜了,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小的们去做便可……”
  家丁忽然住了口。他是个机灵的,视线扫过地上横斜的酒坛,打眼一看,心无殿里才有的鹊立金桥灯就在虬劲盘突的树根上,旁骛殿公子的靴面上,似乎还有一双雪狐白的缎面修鞋。
  怀里的人越缩越紧。
  越萧见那家丁还不走,凛凛看过来道:“出去。”
  家丁一激灵,明白过来。他心中暗道自己太过糊涂,撞坏了主子的好事还不自知,这皎月的野外,暗渊公子一个人何苦来?小酒助兴,满地泥泞,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个猪脑袋!
  他脑补出生香场面,一时间害怕极了,强咬着后槽牙慌忙告退。
  脚步声渐渐远去。
  越朝歌还伏在硬阔的胸膛里。
  她听着越萧有力的心跳,抬手戳了戳,仰脸笑得纯真无邪,语气仍旧同往日调戏他一般佻达。
  她慢慢地、轻轻地说:“在动欸,好快哦。”
  分明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越萧的心跳得的确很快。
  可温软在怀作乱,酒香花香,清风月影,她们合谋作弄出了绝顶暧|昧,此情此景,他无法克制地,下意识往孽海情天想去。
  勉力压下的龌龊还是被激了将,风驰电掣卷土重来。
  越朝歌踩在他靴面上,两人离得太近。
  这回她很明显感受到他珞珞如石的变化,小手一滑。
  越萧察觉到他的意图,猛然握住她的小手。
  额角一凛,他头一回想牢牢钳压住她的樱唇手脚,不让她再动分毫。
  好在夜风清泠,卷走他井喷的热火。
  他舒缓了片刻,长臂一捞,他把人打横抱起:“回去换件衣裳,然后带你去买酒。还有——”
  他压下滚滚沸动的眸光,道:“我记得我说过,我很记仇,睚眦必报。”
  身体失衡,越朝歌先是慌张了一下,而后发现越萧的臂弯稳固牢靠,便又放松下来,不知道她听没听懂越萧的意思,总之是软了身段。
  “手。”
  越萧垂眼,看着她仍揪在前襟的纤玉。
  越朝歌茫然。
  越萧拿酒鬼没办法,重又把她放到地上站稳,抓着她的两只手攀绕住自己的脖颈。
  他耐心地确认:“抓稳了?”
  越朝歌两手扬开重新合抱,重重交打在他后颈:“抓住你!”
  越萧垂眼。
  她鲜少展露童趣,平日里总是扬着高傲的下巴,或霸道或虚魅地应付近旁的所有人。大抵没人知道,她心里还活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会笑会闹,难过就哭,畅怀就笑。
  越萧曲臂把她横捞起来,侧下脸轻轻蹭着她光洁的手臂。
  她连手臂都是细嫩的,他看着那张姝色无边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明媚耀眼的人本应彻底张扬,抱诚守真的人理当永生烂漫,如果没人敢,那就需要一把伞。
  越萧想着,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他侧过脸,唇角克制万分地贴上她手臂嫩滑的雪肤。
  越萧荡开广袖,掩住越朝歌的曼妙曲线,一路横抱着她走回旁骛殿。
  侍女仆从或侧目,或低语,面首清客或围观,或讨论,越萧和越朝歌都不没放在眼里,也不曾在意。
  大抵是越萧臂弯太稳固,夏风太舒服,又或者酒喝多了生乏困倦,短短距离,等越萧走进旁骛殿,低头一看,越朝歌竟然睡着了。
  纤细弯翘的睫毛根根分明,烛光跻身而过,留下了一片阴影。莹润的唇角自然回落,此刻的她红着脸,恬静得不像话。
  越萧抬步进了寝殿。
  跛叔走进来,刚要说什么,目光瞥见她怀里的人便收了声,转身出去打了热水来。
  越萧俯身,轻轻地把越朝歌放到软榻上,抬手把她仍交握在后颈的手放下来,拉过一角软被盖住她的肚子。
  身上的衣服酒气四溢,吹了夜风,其实已经半干了。
  他直起身,抬步走向一旁的立柜,轻轻拿出一套新叠的玄衣。
  越萧取下玉带,修长的手指捏着衣扣,一颗一颗解开,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他一件件褪下衣裳,有序地挂在日暮青松的屏风上。
  软榻上的越朝歌翻了个身。
  越萧抬眼,回望过来。
  只见她顶着一头钗环坐起来,阖着美目,抬手一根根把钗环耳珰取了下来,她拍了拍只剩青丝脑袋,确认没有簪钗残留,才又一头倒下。
  越萧黑裤长靴仍然完好,见她把钗环都卸在手边,怕她一翻身硌着刺着,便走过来,把那些金光闪闪地饰物都拣在手心里,碰到镜前一一摆好。
  她脖子上还有个凤舞九天的金项圈,趴着睡很容易硌心窝。越萧摆好簪环后,轻轻捞起她白皙的细颈,把金项圈从她脖子上褪出来。
  谁知他刚要起身,越朝歌扬手一抓,捏住他腿上的黑裤,含含糊糊道:“碧禾,给本宫换身泽衣。”
  越朝歌和衣躺下总觉得身上痒,久了便有换身泽衣再睡下的习惯。
  越萧不知道。
  何况旁骛殿没有女子泽衣。
  他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去传碧禾,越朝歌已经坐起身,手绕道侧边,开始解裳。眼见素手抽松了丝带,盘扣被一颗一颗解开,里面梨花白的抹|胸若隐若现,雪山深谷昭昭若揭。
  越萧三番两次压下的火焰再度燎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她的肩膀推转,让她背对着自己。
  越朝歌坐在软榻上,他站在榻下。
  越朝歌昏昏欲睡不知危险,越萧绷紧线条不敢轻动。
  越朝歌久久不见碧禾帮她,扭过脸来,仰头眯着眼含糊道:“搭把手,本宫好困。”
 
 
第27章 不行   【1+2更】
  风卷起纱帐, 飘飘缈缈。灯影绰绰。
  越朝歌等了半晌,碧禾还没帮她把半落的衣服褪下,她实在太过倦乏, 也没了平日的耐心,一时就恼怒起来。
  她一边低头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 无果后愤愤一捶床, 自暴自弃地骂:“什么衣裙, 明日铰个干净。”
  大抵是醉酒的人都尤其脆弱,稍有不如意便生出许多委屈,越朝歌努力无果后, 放弃对衣裙使性子,眼泪又涌了出来。这衣裳就像越蒿一样,她想摆脱,可任凭怎么努力都无法褪下。
  日子太难了。
  她想要回到父皇母后身边,父皇送她的裙子就不会这样难褪,母后也会说着故事帮她。现在衣裙依然好看,可是终究比不上那时候。
  她身上的衣裳尤半挂着,外头风吹得又紧。
  越萧终是掩下眸子里尽起的火焰,松开身侧紧紧蜷握的手, 转身去立柜里拿了件洁白的里衣。他低头看了一眼,回眸看向软榻上一无所知的罪魁祸首, 浅浅舒了口气。
  他关了南北轩窗,阖上外间的隔扇门, 拎着洁白柔软的里衣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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