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夏——艾鱼
时间:2021-07-17 09:52:44

  陌生的恍若根本不认识的合租室友。
  国庆节第二天。
  向暖在书房等秋程的时候,打开电脑放起了陈奕迅的歌。
  这段时间她一有空就听陈奕迅的歌,然后喜欢上了那首《葡萄成熟时》。
  起初注意这首歌并不是因为旋律,而是因为歌名。
  葡萄成熟时,总能让她轻易地想起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的葡萄藤,还有葡萄藤下的男孩。
  后来听着旋律看歌词,第一句一出现她就彻底爱上了这首歌。
  因为这首歌的第一句是:“差不多冬至。”
  冬至。
  1992年她出生时,就在那年冬至。
  12月21号。
  不过后来大多数年份的冬至都在22号。
  向暖这会儿放的曲目正是《葡萄成熟时》。
  秋程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嘴唇翁动,溢出很轻的哼唱。
  她温哝软语着,像是试图跟着唱粤语,却又不知怎么说粤语。
  向暖在秋程出现后就立刻闭了嘴,刚才无人时的放松状态也倏然消失。
  秋程笑了笑,走过来。
  在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时,随口闲聊说:“你也喜欢这首歌?”
  向暖很意外,抬眼看向秋程,刚要问他是不是也喜欢,秋程就道:“这是骆夏的最爱。”
  向暖的心蓦地一颤。
  骆夏的……最爱?!
  她百里挑一看中的歌,也是他的最爱?
  向暖心中突然无比欣喜。
  仅仅因为,他们爱同一首歌。
  就是这样简单。
  这晚,向暖戴了一夜的耳机。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这首他们都爱的歌。
  一直到天明。
  .
  接下来三天向暖都没有补习的安排,她便一个人早出晚归。
  每天清早就背着书包出门,先去李记吃蟹黄包早餐,然后去省图学习一上午,中午在省图附近找家店吃午饭,下午继续一个人学习,直到省图闭馆。
  五号傍晚,正在省图书馆看书的向暖接到了秋橙的电话。
  她捏着手机来到馆外,接听:“橙子?”
  “暖暖,”邱橙的语调扬着,开心道:“今晚一起出来吃饭吧!”
  向暖意外,问:“你没在临市?”
  邱橙笑说:“我提前和程哥一起回来啦!”
  “今晚一起去吃烤鱼呀!”
  向暖眉眼弯起来,应道:“好。”
  而后又说:“靳言洲他……”
  邱橙乐道:“放心啦,程哥叫他了。”
  “哎对啦,听靳言洲说你不在家,”邱橙问道:“你在哪儿呀?我们看看能不能顺路接上你。”
  向暖如实告知:“我在省图。”
  “那成!”邱橙说:“我们正经过省图,你稍微等会儿,我和程哥十几分钟后就到。”
  “好。”向暖答应。
  挂了电话后,向暖就收拾了东西,背着书包出了省图。
  她在白鸽广场找了个坐的地方,暂时休息。
  在等邱橙的时候,向暖百无聊赖地又伸出双手比了个相框。
  她慢慢转动着角度,透过相框去看周围的风景。
  近处的白鸽,远处的红霞。
  耸立的高楼,漂亮的街景。
  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向暖真想把生活周围的一切平淡美好都用相机拍摄下来。
  如果她有相机的话。
  忽而,向暖的手突然顿住。
  她盯着那抹白衬衫配黑色背带裤的高挑清瘦的身形,目不转睛地看。
  向暖的手缓慢地放下来,直勾勾地望着对方。
  直到那个男生被一个女生从身后抱住,笑着转头,看到他面容的向暖突然清醒。
  并不是骆夏。
  她自嘲着轻叹气,感觉自己魔怔了。
  明明知道他这个假期去了港城的。
  可她还是从心底抱有一丝期待,期待着会和他不期而遇。
  不久,向暖再次接到邱橙的电话。
  两个人碰面成功,向暖坐进了出租车副驾驶位,和他们一起去烤鱼馆。
  三个人到的时候,靳言洲已经在烤鱼馆了。
  依旧是对排坐的餐桌。
  这次靳言洲没得选择,只能坐在向暖的旁边。
  烤鱼点了剁椒和豆豉两个口味。
  向暖不太能吃辣,剁椒的吃了两三口就不再吃,之后只吃豆豉口味的。
  餐桌上她和靳言洲依旧没什么交流,但是她需要纸巾时,只要说一声,靳言洲就会递给她,不过并不言语。
  也是吃饭的时候向暖才得知,秋程这几天也去了临市找邱橙。
  两个人逛完了景点,邱橙就提前跟男朋友一起回来了。
  晚餐结束时,邱橙让靳言洲载向暖回家。
  “大晚上的,暖暖一个人打出租车不安全,坐公交车也不方便。”
  靳言洲这次没有拒绝,坐在自行车座上的男生脚踩地,扭脸瞅着向暖,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淡,带着点不耐问:“上不上?”
  之前在晚上乘坐公交车时遭遇过一次不好的事,哪怕已经过去一个月,她一想起仍心有余悸。
  所以向暖并没拒绝。
  她轻轻抿唇走到自行车旁,面朝一边坐上去,还不忘对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邱橙眉眼弯弯地笑着冲他们挥手:“拜拜!”
  向暖也朝她挥了挥手。
  下一秒,自行车向前移动,向暖立刻抓紧了支架。
  两个人一路无言。
  一直到家附近的超市前。
  向暖眼尖地看到超市门口摆放着榴莲。
  最爱榴莲的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靳言洲:“我能买个榴莲吗?”
  靳言洲直接冷冷地拒绝:“不能。”
  那好吧。
  向暖恋恋不舍地望着自己的最爱,只能过过眼瘾了。
  然而,靳言洲却突然停了下来。
  向暖茫然,刚要问他怎么了,就听到面前这个男生语气硬邦邦道:“买回去关厨房吃,别让我闻到味道。”
  向暖很意外地睁大杏眼。
  她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须臾,她立刻跳下自行车后座,难得开心地扬了语调:“好,谢谢你。”
  向暖往回小跑了一段路,买了个榴莲拎回来。
  再次上车,被靳言洲一路载到家门口。
  她回到家放下书包就躲进了厨房。
  开始弄榴莲吃。
  向暖很少特别喜欢什么。
  榴莲是之一。
  那首歌是之一。
  骆夏,也是其中之一。
  晚饭吃的饱,又独自吃下去一个榴莲,向暖已经好久没这么撑过。
  她把垃圾拎出去扔掉,洗干净手抓起书包上楼。
  吃了最爱的水果就像给自己充满了电,向暖感觉自己能多刷一套卷子。
  到了二楼,向暖踩在铺了地毯的走廊里,几乎没有脚步声。
  经过靳言洲卧室门口时,男生打电话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钻进了向暖耳朵里。
  “骆夏你是不是故意的?”靳言洲语气不满。
  门外本无意听他讲电话的向暖倏的停下脚步。
  她杵在原地,双腿像是被封印住,迈不动一点。
  靳言洲大概是在玩游戏,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随即,骆夏隐约带笑的声音就从开了扩音的手机中传过来:“你晚饭吃的什么?”
  “哪有你好,”靳言洲说:“和她一起被学姐和程哥叫出去吃烤鱼了。”
  不等骆夏说话,靳言洲就继续吐槽:“学姐让我载她回来,好,我载。结果她居然问我能不能买榴莲,那么臭的东西!”
  “哪儿臭了,”骆夏反驳着笑出声,然后问:“你让买了没?”
  靳言洲哼了下,语调冷淡:“我实在不想看她天天因为愁学习愁的用一张苦瓜脸对着我……”
  对靳言洲无比了解的骆夏直接打断他的解释:“啊,让了。”
  “你也就嘴硬。”他调侃:“让了就直接说让了呗,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吗?”
  靳言洲被拆穿,有点恼羞成怒地硬邦邦转移话题:“你俩都爱吃榴莲干脆让她当你妹妹好了!直接打包送你家!”
  骆夏漫不经心地笑:“这倒也不必。”
  “你做我弟弟我还能考虑考虑。”
  靳言洲低骂:“滚吧你!”
  向暖再一次见到了骆夏私下在好哥们面前的痞坏。
  他就像个多面体。
  随着时间流淌,他们的交集逐渐增多,他在她心里就越来越立体鲜活。
  而,他的每一面,都让她喜欢。
  向暖神思漂浮着回了房间。
  她怔怔地发呆想,骆夏居然……也喜欢吃榴莲。
  然后就因为他们拥有这个相同点不由得开心,嘴角都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随即,向暖就拿过小镜子摆好,正对自己这张脸。
  左瞧右看都没感觉哪里愁眉苦脸。
  怎么就是苦瓜脸了?
  向暖小声地自言自语:“向暖,笑一个。”
  她的唇上翘,露出一抹浅笑。
  而后女孩子将两根食指分别杵在嘴角,又往上戳了戳。
  要保持快乐啊。
  .
  向暖数着日子过的国庆七天假终于结束。
  八号早上,她和往常一样在公交车上遇到邱橙,两个人一起去学校。
  到教室时,靳言洲和余渡都还没来。
  骆夏倒是已经在了,只不过正埋头睡觉。
  尽管这样,向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头发剪短了些。
  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干净又利落。
  教室里好些同学都跟他一样,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像是被假期榨干了精力,得了节后综合症。
  邱橙用手指敲骆夏的课桌,喊他:“上课了别睡了!”
  骆夏稍微动了动,没起身。
  声音透过臂弯传出来,闷闷的:“学姐,别吵。”
  邱橙更乐,拍着他的桌子闹他:“我的东西呢!”
  骆夏偏头枕着课桌,邱橙拍桌子的声音对他来说比平常更震耳。
  骆夏被轰了起来。
  始终没出声的向暖垂眼望着他。
  男生坐直身子,眼皮轻耷,因为趴在课桌上睡,侧脸被压出一条红印。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散倦的气质。
  骆夏从书包里给邱橙拿东西的时候,靳言洲和余渡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后门。
  看到骆夏正在递给邱橙她的礼物,余渡瞬间就嗷嗷扑了上来,兴奋激动地嚷:“夏哥,我的!我的零食!”
  骆夏把给他的那包零食推到他怀里,气笑:“闭嘴!”
  余渡瞬间就开开心心地合上嘴巴拆零食去了。
  而后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手办来,放到靳言洲桌上。
  “是这个吧?”
  靳言洲拿起来看了看,点头,“嗯。”
  邱橙还挽着向暖的胳膊。
  向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正要默默地提前回座位,骆夏突然喊了她一声:“向暖。”
  男生清朗的嗓音微微泛哑,是睡醒不久才会有的懒倦。
  却格外勾人心。
  向暖蓦地滞住,僵在原地。
  她梗着脖子望向他。
  心跳在他唤她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紊乱。
  骆夏的手从书包里抽出来,递给她一盒东西。
  他说:“给你。”
  “他们都说了自己要什么,你没要,就顺手买了盒这个,别嫌弃。”男生解释。
  向暖能明白他的意思。
  大家都很不客气地让他捎带了东西,只有她没有。
  现在到了分发礼物的时候,也只有她不会有。
  他不想让她两手空空地尴尬着杵在旁边,所以给她带了盒糕点。
  他说是顺手。
  却刚刚好,买的是她最爱的榴莲口味的糕点。
  如果她那晚没有听到他和靳言洲通电话,她或许真的会归结为“缘”。
  向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猛烈的飓风。
  她几乎要被卷入强大的风暴漩涡中。
  向暖勉强让自己看起来还算自然,手指微微发抖地接过着盒榴莲糕点,嗓音轻软细糯,带着一丝丝的颤音,道谢:“不会,我……很喜欢,谢谢。”
  骆夏终于发完礼物,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倒在课桌上,有气无力地闭着眼喃喃:“别再缠着我了啊你们,让我睡会儿。”
  尽管已经如此心动,但,向暖依旧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他送她糕点,哪怕是她最爱的榴莲口味,也不过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修养让他本能地这样做。
  .
  向暖理解的一点都没错。
  骆夏确实只是在要顺手帮她带糕点前恰好从靳言洲口中得知她喜欢榴莲。
  如若不然,他当然也会给她带份糕点,但很大可能不是榴莲口味。
  而是随手拿一盒他并不在意是什么口味的糕点。
  -
  “2009.10.02,和他喜欢上了同一首歌,想亲耳听他唱《葡萄成熟时》。”
  “2009.10.05,在白鸽广场看到一道白衬衣黑背带裤的高挑身影,还以为是他。已经五天没见了。”
  “2009.10.05,原来他也喜欢榴莲。好开心。”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