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就像猫和狗的结合体,食物里有狗喜欢的,也有猫,牛肉羊肉统统不忌口,但最喜欢的还是小鸡。
菜市里有买小鸡的,他站在摊位前走不动路, 玄朱只好又买了些,他才高高兴兴跟上,那个脚步和神色,就像偷吃了小鸡一样,已经完全没了病态,整个人精精神神的,眼中时刻放着光。
回到甲板上时,他还在兴致勃勃的数小鸡,因为买了两次,数目有点多,足足二三十个,他的布包装不下,只好又要了个很大的笼子。
小鸡们搁在笼子里,两批不是一起买的,有大有小,大的一看便觉得时节正好,可以吃了。
所以他盯的很紧,数数的时候也只数大的,总共有十六只,来回对了好几次。
玄朱喊他睡觉,他才懒洋洋过来,迈着优雅的步伐,翘着嘴角,心满意足用上法力球,‘唰’的一下化为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狐狸。
留下一地的衣裳,踩着木质的地板,晃着四肢上的铃铛,慢悠悠走到她身边,窝在她怀里。
现在睡她身上越来越自然,原来还会趁她打坐的时候,今儿她还在理他明儿要吃的药剂,他便直接趴在她腿上,支起脑袋看。
瞅见她翻药材的时候苦着脸,怕是已经意识到这个很难喝,狐狸的嗅觉十分灵敏,她并不意外。
玄朱弄好了,天色也完全黑下来,临走前喂他吃过东西,他现在不饿,只喝了点温水暖了暖胃便安然睡了过去。
睡梦中嘴角还是勾起的,瞧着像做了个美梦。
其实他还蛮简单的,也容易满足,有小鸡就很开心。
玄朱有些后悔没有早发现,阙玉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身体内的本能,一直没提过,要不是碰巧遇到,他俩八成都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喜欢小鸡。
玄朱收了药剂,勾头抚了抚他的眉心。
等他的病好了就给他炖小鸡,他还有些风寒,喝两天药吃点清淡的才行。
玄朱沉下心,开始认真打坐。
半夜里忽而察觉怀里的狐狸动了动,可能是临睡前喝了水,要起来上茅房。
因为他每次上茅房都要从千米的高空下来,寻个树林去,太麻烦,现在在船上特意空出一个地方,供他使用。
只上小的,一天还是会停下来一次在野外解决。
他进了最里头,澡房的对面,很快出来,迈着喝醉酒一样没有完全清醒的步伐,歪东倒西回来,快到她身边时,忽而想起什么,整只狐身一顿。
脚下拐了拐,改到对面,凑到关了小鸡的笼子前又数了一遍,像是怕谁偷吃了一样,数目对的才垂着眼皮,有气无力过来。
本来可能想睡她怀里,但是摸错了地方,挂在她腿间的边缘,半个身子吊着。
玄朱睁开眸,看了他一眼,他或许以为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所以睡的心安理得,丝毫没顾腾空的那半边躯体。
玄朱观了他一会儿,他还是没动静才伸了手,小心的掐在他胳膊下,像小时候他抱她一样,两只手直接将他举起来。
她七八岁那年,也有个人这么抱她,他说所有小孩都喜欢这个,举着飞高高。
别人有的,他的小朋友也要有。
玄朱不喜欢飞高高,因为转的头晕,但每次他这么抱她,她一次都没有拒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推辞。
玄朱抬眼,望向在空中轻荡的狐狸,狐身的他胳膊腿很细,像幼猫的,格外脆弱,她抱的小心翼翼,他陡然浮空,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挂在下面的小腿蹬了蹬,奶肚子颤颤巍巍拉长了些,一双细长高挑的狐狸眼微微睁了睁,眯着眸瞧了瞧她,和之前一样,发现是她后打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他现在好像对她很放心,只要发现是她,便安心的将自己交给她,不怕她做什么。
她也确实不会做什么。
玄朱像举小孩一样,轻轻地将他搁在怀里正中位置。
姿势和他平时不太一样,不是他最舒服的状态。
玄朱想了想,一只手握住他一只爪爪,将他朝自己这边拖了拖,狐狸没有半点挣扎,身子一点力度都没有,任她拽到他往日里躺的位置。
前爪本来搁在胸前,随着动作慢慢过了头顶,手心向上趾头分开了一下又合了起来。
玄朱给他整弄乱的毛,理着理着忽而一顿。
她刚刚那个动作好像不太对。
如果换成人身的话,就像她拽着阙玉的两只脚腕,将他往自己这边拖。
她忽而有些庆幸是狐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狐身时一些动作便做的很自然,想都没想直接上手,事后才能反应过来。
这样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想到吧,哈哈哈哈,我又码了一小章~
第28章 装包包里
玄朱继续给他理毛, 将刚刚被她一拉弄反的白毛拨回来。
动作小心又谨慎,他没醒,还沉沉睡着, 抬他上半身, 他便软软的枕在她手心,抬他下半个身子一样, 过程中很顺利, 没有遇到半点阻碍。
他现在生着病, 怕他再冻着, 玄朱拿了一条小毯子, 先包一层, 又用小被子再包一次。
想了想,拉起他脖间藏在嫩毛里的五方圆锁, 找到上面的挂件,将中间的珍珠抠下来, 换上三昧真火,如此他就算不穿衣裳也不会很冷。
温度对他来说像是春天, 冻不着他。
玄朱千算万算, 没有算到一件, 不冷确实是不冷了,开始热了。
狐狸被包裹的紧紧的,只露出一张小脸,巴掌大点的面上出现了不耐烦,四只爪子一起蹬被子,极力想从层层束缚中出来。
伸出一只爪爪后得劲了些,停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挣扎, 最后整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方满意。
玄朱给他减了一层小毛毯,他才老实的缩进小被子里。
有大的被子,不适合他现在小小的身体,会兜风,他也拉不动,不能随便拖来拖去,所以后来给他买的小的。
从他开始喜欢变狐狸的时候购的,小被子很适合他,能让他将边角都掖在身下,缝隙一丝不露。
虽然如此,第二天不出意外,风寒再次加重。
狐狸对自己昨儿的举动一无所知,一大早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问:“玄朱,今天有小鸡吗?”
玄朱耐心的劝他,“你生病了,不能吃小鸡。”
不仅不能,还要喝药。
阙玉浅淡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烦躁的抓了抓身下的木板,不服道:“为什么生病了就不能吃小鸡?”
其实他知道原因,昨天医师讲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太油腻了,不适合现在的你。”玄朱认真讲着理由。
“你又没有做过,你怎么知道油腻?”阙玉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来,“这样吧,你做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油腻,是的话我就不吃了,不是的话……”
他嘴角的笑越发狡诈,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玄朱拒绝了他,“书上说了,风寒不能吃小鸡。”
“哪一本书?我看看。”阙玉凑过去,吃小鸡的心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强盛。
他就是倔,越是不让吃,越是想吃。
玄朱掏出了医书,昨儿在医师那里买的,都是一些关于普通人和练气期的,刚修炼的时候人类身体也很虚弱,需要这样的东西。
随手翻了翻,是按照大病小病排列,风寒是小毛病,在前面,她很容易找到,指着字说,“看,这里写了,风寒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阙玉伸长脑袋瞧了瞧,顿时笑出了奸滑,“上面只说不能吃油腻的,没说小鸡也是油腻的,没有说就是可以吃的意思。”
“还有啊,”他还有借口,“人家都讲了,我需要补一补,天天喝粥怎么补?”
玄朱朝他爪爪指的地方望了望,还真有‘补补’的话,讲风寒是因为体弱,日常多喝点汤水调养便是。
“快去做吧,心情好也有益病情,”阙玉催促她,“吃了小鸡心情就好。”
玄朱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让他得逞了。翻了翻新买的菜谱,开始找小鸡的做法,叫花鸡、荷叶鸡、烧鸡、卤鸡、小鸡吊汤,花样还蛮多的。
玄朱看过图像之后觉得竹荪小鸡汤不错,又有菜又有肉,荤素搭配,养分均衡。
竹荪没有买,但她在紫府空间见过。山上养了受伤的动物和精怪,偶尔她会放出神念观察,不留神便能瞧见诸多细节。
比如说动物们也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偶尔亦会吃它补补身子。
玄朱带着阙玉一起进空间摘,在竹林下方,长了很多,她动手,阙玉在一旁找,每次她刚摘完,阙玉便会发现另一个,喊她过去取。
一人一狐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已经弄了一小篮子,阙玉还发现了几根冒头的绿色尖尖,挖出来发现是竹笋。
竹笋也是炖汤的好东西,一起收进小篮子里。
菜选好了该选小鸡了,这个神圣的步骤是阙玉自己进行的,他为此特意变回人身,趴在木笼子旁,挨个摸了摸,选出一只最肥最有料的给她。
开膛破肚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忍心,别过头没看,过了一会儿便颠着脚跟到河边,踩着大块小块的石头要下来看她清洗。
玄朱阻止了他,“待会就好。”
平时还算乖的人今儿没听话,还是艰难的到了她身旁,伸出头看她拔毛。
可能这个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的姿势有些累,玄朱忽而觉得背上一重,狐狸用爪子挂住她的法衣,像爬山一样,一下一下到了她肩上,蹲在她肩头看。
玄朱弯着腰,身子倾斜的弧度很大,他站不稳,险些掉进水里,本来风寒就没好,再落水至少还要折腾几天,玄朱适时接住他。
没有赶他下来,只让他往中间站一站,趴她颈旁。
他也老实,伏在她背上,脑袋靠在她后脖位置,边帮她拢散落下来的头发,边看她处理鸡肉。
已经弄的差不多,在灵泉里清了几遍之后提着小鸡和竹荪、竹笋上来,带着他回到甲板上,用炼丹炉炖汤。
过程中他一直在她肩上,没有下来过,全程盯着,她需要看菜谱,一个步骤瞅一下,他嫌麻烦,每次她动作一顿,他就知道了,出声提醒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放调料时有疑惑,他抱着她的头发,挂在她肩上道:“盐两勺,醋三勺,酱油一勺……”
她跟着加,切生姜的时候停了一下,他适当开口,“切五片,小葱三根打个结丢锅里。”
“干虾和干贝各一把。”
玄朱一愣,熬鸡汤有这个吗?
她刚要去看,阙玉解释道:“提鲜的。”
玄朱了然,抓了一把干贝和干虾扔进炼丹炉内,手上在忙,神念朝菜谱上一扫,果然没有干虾干贝,他喜欢吃,瞎指挥而已。
玄朱没有戳穿他,虾肉和贝肉都挺清淡,他吃了应该没什么。
竹荪小鸡汤的所有材料都凑齐,还混入了一些不该搁进去的,玄朱盖上盖子,开始小火慢熬。
过程中阙玉一直窝在她身上等着,无聊了就下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顺道伸伸懒腰,还鸡贼的去上了一趟茅房,好准备待会多喝一点。
回来后进了澡屋,再出来屁股上的毛是湿的。
他自己也比较嫌弃上茅房,每次完后都会洗干净,毛擦好,今儿急着喝汤,叫她施法抽出水后又继续爬上她的肩,怂恿她揭开盖子看看好了没?
自然是没有好的,不用揭盖,她神念能内视。
她看得到,阙玉瞧不见,非要她开个角瞅一瞅。
她不动,他就自己去,从她身上下来,几步走到小鼎的旁边,要推开瞧瞧。
还在烧的炼丹炉很烫,那双爪爪摁上去直接能烫熟。
玄朱真气涌出,将他蓦地往上跳的身子卷回来,轻轻地搁进怀里。
他还想去,叫玄朱两只手从背后插入他腋下,将他整个提起,微微的腾空,只有脚尖能踩着实质的东西。
这么笔直的站了一会儿,他才老实,小脚脚在她腿上踩了几下不动了。
玄朱将他放下来,他也不折腾,趴在她腿上,本分地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盯着鼎。
没过多久便有淡淡的鸡汤鲜味传来,他又想来,可能忆起了刚刚的遭遇,像惩罚一样,叫他只能两只后脚落地,站了好长时间,于是熄了火,乖乖的继续伏着。
玄朱也在注意着炼丹炉,感觉差不多了喊他去洗漱。
他一阵风似的,‘唰’的一下不见,去了船舱化为人形,洗手洗脸做吃饭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