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只是贪恋温暖,实则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都可以恣意的躲在他怀里,让他安抚她。
那他呢?
谁安抚他?
谁拍着他的背说,“好了好了,不难过了,这次不行就下次呗,月月都有大比,下回努力就好。”
谁抚着他的脑袋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只有你欺负他们的份,他们不可能再欺负你了。”
谁向他敞开怀抱,紧紧的抱着他?
没有人。
他谁都靠不住,父亲是,她也是,她连他在承受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断的给他增添负担,叫他花时间和精力陪着她。
所以他走的毫不犹豫,没有半点留恋,连告别都没有。
玄朱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她再强一点,帮他把欺负他的人都打跑,在他被人说闲话的时候替他出头,他难过的时候也听听他诉苦,多注意一点他,他会不会因为她不离开?
会不会也不舍得她?
即便走,也会给她留下通信玉简,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向,他会给她传来消息,他又路过哪里,在什么地方玩。
一切都是妄想。
玄朱握紧了手里的剑,刚刚平息下的情绪不知不觉又涌了上来,瞬间占据了这具躯壳的主导,蔓延到角角落落,每个地方。
她已经弄丢过他一回,不能再有一次。
绝对不行!
“小姑娘,你自己慢慢耗吧,本尊不陪你了。”
尧知伸出了另一只手,体内大量真元涌出,越来越多虚无的东西一层层合起,两千、三千、五千、一万。
一万多层的空间,她绝对打不开,会被困到死。
尧知飞身而起,落到一旁的小船上,那里已经有了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人一半妖。
尧已扭头看向船边,“看来你要失望了,那丫头也不过如此。”
阙玉本来坐在摇椅里,发现她没有动静之后实在忍不住,站在沿边伸出头去看。
傻丫头怎么了?
为什么不反抗了?
没力气了吗?
那完了。
一人一狐只能任人宰割了。
阙玉张张嘴,只得另找借口:“再等等,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她还有杀手锏没用。”
尧已冷笑,“依我看又是拖延术吧。”
他给了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要么我摄着你走,你自己选吧。”
阙玉蹙了眉,还没开口,已经被一阵法力卷起,离开一寸方船朝远处行去。
到了化神中期后赶路的普通道器反而是个拖累,还不如修士本身跑的快,所以尧已没要一寸方船。
用不上是个原因,看不上也是一个。
阙玉就那么站在俩人的中间,被他俩困着,被迫挪动,也才行了一步罢了,身后忽而光芒大亮,一道威力恐怖的剑气猛地袭来。
轰!
那一击消失在混乱的时间和空间中,尧已一只手还保持着手心向外,还击的姿势。
他拧了长眉,不解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万层的空间,她居然击破出来,还有余力攻击他们。
太可怕了。
才元婴巅峰,越了化神期,初期,还化解了化神中期的无上神通空间大术,好强。
第34章 还有我哦
司空鹤还没走, 躲在云层里看不远处的战况,如果说一开始是惋惜,这样的英才无声无息在极寒之地陨落, 除了他没旁人知晓, 委实可惜。
后来看对方无心和她应战,她本有机会离开, 但是不仅没走, 反而还主动滋事, 又觉得她愚蠢至极, 元婴巅峰怎么可能斗得过化神中期, 必死无疑。
再后来便是惊叹, 她居然从化神中期的束缚中脱身,不是狼狈的逃窜, 是击破万层空间,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假如说化神中期也分等级的话, 没有掌握三千大道的是普通中期,掌握三千大道的便是其中的强者, 也算天才之一, 她居然能和这样的修士抗衡, 着实厉害。
他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她,由衷觉得她已经超过了这世间大多数的修士,是女中豪杰,不,即便在男人中,她也是领头羊。
至少在元婴巅峰时,他干不出这种事,他已经算很冲动的那种人, 经常四处找人挑战,冒冒然进入人家的地盘,不怕死一样。
其实那会儿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底的,不会挑超自己太多的修士。
她倒好,直接越了三四级。
司空鹤还在观着,冷不防背上的剑忽而一抖,有人通过名器和名器之间的感应与他传信。
【两个化神中期,各掌握一个三千大道,你不是想和我比拼吗?一人一个,很公平。】
他一惊,忍不住朝空中看去,那个叫玄朱的,即便到了现在居然还想跟对方硬碰硬?
得了便宜赶紧跑啊,这一战她收获已经很大了,化神中期的人给她练手,叫她明白差距还看到了三千大道的时间大术和空间大术,不趁机遁形还在坚持什么?
两个化神中期啊,合起来是化神后期,就算再集两个他俩都对付不了吧?
他忽而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剑修爱挑战、爱冒险,冲破桎梏、无畏无惧的特性吗?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找人比斗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突破身体和精神的极限,以剑证道,更上一层楼。
那个叫玄朱的已经做到,比他更有觉悟。
他也是极星阁最出色的弟子,能差了别人吗?
不能。
他现在貌似就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半步化神战化神中期,其实他比她更有优势,人家都敢,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司空鹤忽而兴奋起来,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战栗,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激动,背上的剑和他一样,像是掉进了炼丹炉里,被炙热的火焰烤着,全身都在沸腾。
好刺激。
“我懂我懂,”司空鹤拍了拍剑柄,“不过咱们也不能那么冲动,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干。”
他语气亲昵,“辛苦你再去送个信。”
百米之外的高空,正对峙的两边人中,玄朱一边拖时间,回答那人的话,一边私底下与黑衣少年沟通。
【你有多大的把握?】是司空鹤问的。
司空鹤很快收到回信。
【我能应付一个人。】
【我也最多只能应付一个化神中期,一旦他俩合体,我们俩必死无疑,有解决的法子吗?】
玄朱回了他两个字。
【没有。】
司空鹤颇是无语的望着那抹白色身影。
【没有你就敢硬拼?】
玄朱回答的很坚定,【我必须救下他。】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不能再弄丢他了。】
司空鹤一愣,玄朱和阙玉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一开始以为就是听师命办事而已,原来这里头还有别的故事?
为了爱?
那还真是勇气可嘉。
冲冠一怒为蓝颜。
司空鹤不确定了,这本来是他俩的私事,他去也只是帮了人家,自己一点好处都拿不到。
但又确实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你说怎么办呢?”
他问背上的剑。
剑抖了抖,也和他一样犹豫。
玄朱再也没收到黑衣少年的来信,想来是不肯的,毕竟是一场没有把握的战,只要不蠢都知道该怎么选。
为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冒险拼命,如果是她,她也做不到,本就是莲心,冷血无情,这辈子唯一的特例便是阙玉。
其实就算没有小时候那些经历,她也必须要将阙玉带回宗门,因为他是师父的儿子,她是师父的徒弟,童年那些经历只是让她更坚定了而已。
邀请黑衣少年不过为了碰碰运气,他不愿意她也不勉强,一个人亦可以,把他救下来,再也不弄丢。
玄朱手里的剑忽而大亮,上面布满了一丝丝恐怖的气息。
她的都天御雷术本来是为了降伏都天神雷而创,很可惜,她没有遇到都天神雷,但是她有紫霄神雷,一样是排行榜排前的。
紫霄神雷细化八大体系,每一体系之下有九重,拢共七十二重。太过庞大,她压在体内几年了都没完全炼化,还差了一点。
刚刚之所以不用,除了没有完全掌握之外,还因为它是底牌,只有生死之间才能亮出来。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杀手锏,保命用的,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使。
她管不了了,那些规矩和枷锁统统抛却,必须,一定要带回阙玉!
轰!
神雷亮起绚丽的光彩,顷刻间遍布整个天空,将四周所有空间、时间等一切无形的东西尽数撕碎,叫对方的无上大神通归于虚无。
对面再度亮起层层叠叠的空间,欲要将紫霄神雷切成一块一块。
时间大术为辅,让紫霄神雷的动作变慢,两者配合默契,遥相呼应,一个困在时间内,一个割开。
玄朱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体内雷珠滚动,牵引的天上神雷便如怒吼的野兽,降下来一道道可怕的巨雷,个个皆有小孩手臂粗细。
乙木正雷!
丙火阳雷!
癸水阴雷!
庚金劫雷!
戊土冥雷!
紫霄神雷共有八大体系,一个体系比一个强。
天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忽而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黑洞,是无形的天道规矩被炸毁的原因,无数掺合进来的时间大术和空间大术在其中瓦解,又不断生成,情境仿佛与刚刚的她倒了过来。
一开始是她应付的困难,现在是那俩人。
两个化神中期在骇人的神雷中艰难稳住身形,运起神通抵挡,黑衣宛如海上的小舟,被风雨打的摇摇欲坠,就是不翻。
一层时间大术,一层空间大术护在周围,其实要说多大的损伤并没有,只是难免有些郁结吧?
一个元婴巅峰就叫他俩这么狼狈。
尧已眯起一双眼看她,“倒是小瞧你了。”
他是真没想到,元婴巅峰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雷他没见过,但是看这个破坏程度心中多少有点数,是紫霄神雷,整个九州大陆排行榜第二,威力极强。
“你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本尊?”
尧已周身光芒大闪,双臂用力朝外一推,一道复杂的神通顺势脱掌而出,朝紫霄神雷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就像时间倒逝一般,狂暴的紫霄神雷朝后退去,留下的可怕痕迹也在瞬息之间恢复如初。
戊土冥雷。
刚刚肆意咆哮的神雷缩回空中的庞大雷兽中。
庚金劫雷。
癸水阴雷。
丙火阳雷。
乙木正雷。
再退紫霄神雷就要回到剑上了!
威力巨大的紫霄神雷已经爆发出去,不可能退回来,是时间在倒流,对方施展大神通,让时间回到她施法前。
但是她真元已经投了进去,对方不会那么好心把这些都还给她,等于她已经有了大消耗,但是施展的威力一点都没了。
不能退回来!
诛邪神雷!
时间大术巨大的圆轴后撤了些,吐出了乙木正雷。
戮神魔雷!
圆轴上复杂的符文一点一点黯然下来,又倒撤些许,叫丙火阳雷显出。
生灭紫雷!
轰!
癸水阴雷,庚金劫雷,戊土冥雷尽数在空中狂奔,像一头头紫龙一样,蓄势待发。
还差最后一点,只要再有一点点就能破了时间大术!
玄朱单手撑着紫霄神雷,单手御起了剑。
尧已眉头紧蹙,“你连他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他稍稍让开身子,露出一旁的阙玉,紫霄神雷太过强大,对他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要不是分出一抹神护着他,肉身、元神、修为、紫府,就连道器都被封的人早就炸成了血雾。
“他不会有事的。”师父留下的五方圆锁一旦感知到他有危险,立刻会护着他,没有说明有人在顾着他。
阙玉对他俩有用,他们不会让他有事。
砰!
高高架在空中的长空剑到底还是重重压了下去,时间大术破开,对面在顷刻间被剑气和紫霄神雷同时轰炸。
一道百米的气浪瞬间荡开,挡了视线,遮了眼眸,许久许久才有人至里头飘出来。
五方圆锁没有启动,阙玉依旧被保护的很好,但是那俩人就惨了,浑身血污,法衣破损,面上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