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筑基期修士强壮不少,法衣将所有侧重放在防御大攻击上,平时那些小阴寒反而顾不上,筑基期的修士也感觉不到那点东西。
但他不一样,没了修为之后身子骨弱,一点点风寒都受不了,所以还是法器适合他。
并不是所有都这样,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跑来跑去,来回逛了那么多家的原因。
他非要灵器她也没阻止,还是给他买了,讲实话,已经宽容许多。毕竟灵器使用的几率会少很多,只能在船里穿,外面太冷,不拿三昧真火能冻死他。
就像奢侈的物件,作用少,还贵,费钱不实用她都没抱怨。
要是一般人多少要埋怨几句,不,给他买不买还是个问题,怕是更乐意看他光着身子吧?
阙玉人往床上一趴,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外面的小丫头反驳,顿时感觉自己今儿占了上风。
又指责了她,还弄清了为什么只给他穿外衣的原因。
心里那点疙瘩去了,舒舒服服躺在小床上,手里不闲,挨个把角落的小水球和小火球摁了一遍。
摁完才发现小门上的锁,拉过来瞧了瞧,就是普通的小法器,下面还有钥匙,他拧了拧,可以使,应该是给他锁门用的?
小玩意挺不错,阙玉没怎么犹豫便将钥匙拔下来挂在自己手腕的五方圆锁上,反正已经吊了铃铛,不在乎多挂一个。
弄好后在床上滚了一圈,重新趴回有阳光的地方,下巴处垫了个枕头,窝在松软的被子里,懒洋洋晒太阳。
边晒边想,他和小丫头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以前认识。
这几天他只要闲着便到处打量,发现她是个极其节俭的人,被人击破的法衣都没有丢过,还藏在衣柜里。
许多年前腿脚不利索的傀儡兽也在,船里的诸多东西都是旧物,那个灯台怎么看怎么老,有些年头。
她这种节约到了骨子里的人,最近没少添东西,被子枕头,衣裳鞋子,床头后的架子上还多了些书,桌子上出现了花瓶和花。
如果所料不错,都是因为他才加的,被子和枕头等物是怕他冷,书是怕他无聊,花瓶和花,看了心情会好?
无缘无故的,又是清冷淡然的性子,不可能对他这么照顾,绝对有渊源。
一千零八岁,他一千年前入邪,那会儿她才七八岁?
他喜欢小孩子,小孩子单纯可爱,不会因为他半妖的身份而鄙弃他,即便有人跟他们说,他的母亲是个狐狸精,他也是,妖都该死,他的母亲又勾引的谁谁谁抛妻弃儿,不能跟他玩儿。
然而只要他冲他们笑一笑,他们又会乖乖的说,就玩一会儿,没事的。
于是欢欢快快的跑过来,挨个要摸摸,要抱抱,要飞飞。
他闲着没事便逗他们玩儿,太清宗十个小孩里有九个爱跟他闹儿,他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哪个是哪家的,反正陪着玩儿便是。
他们玩游戏,他玩他们,大家都很开心。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没有找到一个叫‘玄朱’的小朋友,也许从来没告诉过他名字,也许掺合在小朋友里,叫他分辨不出。
迟早会知道的,他并不着急。
阙玉垂了垂眼皮,禁不住又打起了瞌睡。
他最近很容易疲惫,脑袋昏昏沉沉,身上越来越无力,偶尔盯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花,都有一种想塞进嘴里尝尝看什么味道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晓得肯定不正常。
也许是要死了?
阙玉眼皮子越发沉重,没撑多久便睡了过去。
夜晚月亮在正南方时,玄朱听到了身后的铃铛响,阙玉似乎起来了,手里拿着一颗三昧真火,从小床上爬起来,往衣柜那边走。
她没看,但是听到了动静,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清晰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先打开了下面的衣柜,可能在犹豫今儿要不要睡这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又将柜门关上,拉开了上面横柜的小门,踩着桌子刚要上去……
船舱里忽而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动静,随后是阙玉因疼痛轻轻呻.吟的闷哼。
玄朱蓦地睁开眼,朝身后看去。阙玉摔倒了,从横柜上掉下来,栽在桌子和板凳中间,一双眼闭着,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现在很脆弱,玄朱没有轻易挪动他,先用神念包裹好,将他轻轻地举起,从船舱里挪过来。
检查过身上完好,骨头没裂,也没有重伤,仅被磕出了青紫才伸出手,接住了坠下来的人,正好跌进她怀里。
她闭上眼,周身灵力运转,往他身上涌,流光闪过,汇聚在他体内,大概一刻钟后才停下,那些磕破了皮和大大小小的青紫已然消失不见。
被灵力冲刷,洗去了瘀血。
不过人好像还没有缓过来,一双眼依旧闭着,脑袋倚在她肩上,气息微弱。
她轻声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虚成这样?
狐狸最是灵活轻巧,一开始接到手的时候,人也十分精神,仅几天而已,已经连横柜都爬不上。
平日里慵懒惬意的人此刻无力的倒在她怀里,冲她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玄朱神念放开,朝地面探去,她是元婴巅峰,实力又不止,神念强大,即便人在千米的上空,底下的诸多动静只要她想,也逃不过她的扫视。
她很快找到一个很小很小的镇,不是她要去的曲溪镇,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寻个医师看看再说。
船很快停在小镇不远处,玄朱收了道器,抱着他去觅医师。
运气还算好,在跑了两户人家后成功找到了一个因为年纪大、已经不干了的老医师,她出了大价钱,他才肯瞧一瞧。
是治愈系的,给阙玉输了许多灵力,阙玉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玄朱怕有什么遗漏,把他受过伤和法力尽失的事都道了出来。
医师内视过一遍后道没有内伤,外伤也没有,身体很健康,不该这个反应。
玄朱恍惚间意识到,那日师父留手了,并没有真的打伤他。其实她自己也扫过他的身体,的确没什么问题,经脉根骨各方面都是完好的,只是比平时虚而已。
“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老医师望着她,手伸出来,“把他最近食用过的都拿来我看看。”
玄朱摇头,“他没吃过东西。”
老医师震惊的看着她,“他法力全失你不喂他吃东西?”
玄朱沉默了,没有说他先天灵体的事,怕老医师根据只言片语猜出他的身份。
他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已经活了几百年,这个年龄都是老狐狸,不得不防。
老医师瞅瞅她,又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人,叹息一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辟谷丹,塞.进阙玉嘴里。
刚咽下肚,阙玉脸色便好了许多,气息也强劲了不少。
医师把那一整瓶的辟谷丹都给了她,“隔三天喂一次就好,没大毛病,就是饿的。”
玄朱:“……”
阙玉没栽在师父和觊觎他的人身上,差点倒在她手里。
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冷,险些便被她饿死。
第9章 喜不喜欢
一个时辰后,玄朱带着人回到船上,用极品灵石赶路,自己空了下来,在一旁钻研如何做饭?
辟谷丹是能吃,但是《凡人娇养秘籍》里写过,口腹之欲是人一大快乐,有条件的情况下最好给花儿一般的人吃灵物,尝到美食的喜悦远不是辟谷丹能比的。
辟谷丹一点味道都没有,吃完仅能维持生存而已,对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常吃灵物才能健康少生病。
玄朱是冲着他身体强健和据说吃完会很开心上决定动手的,左右她也没事做。
在甲板上开辟了一个厨房,按照民间的庖屋改的,她虽然自小没吃过东西,也没做过饭,但是降妖除魔的时候见过人家做饭的地方。
他们很热情,临走前会给她塞鸡蛋和鸭蛋,有菜也有土豆,装满一个篮子往她怀里搁。
她一个没要,又还了回去。
有时候看着他们种菜,做饭,烟囱里冒出烟,心里也会有一种宁静向往的感觉。
不过很快便被她屏弃,回宗门继续修炼。
玄朱没买到锅,小镇太小,他们通常都是去更大的镇买卖东西,也就是曲溪镇,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
她直接搁在炼丹炉里煮,不做别的,就简单熬个粥,米是医师给的,他也经常做饭,买了一缸的灵米,分给她一袋子,玄朱另外给了钱才走。
医师说熬粥很简单,灵米洗干净,倒多一点灵泉,煮出花就好。
*
五更左右,快天亮的时候阙玉醒了,应该说他一直没有睡过,身体太难受,手脚阵阵发虚,指尖都在轻微颤抖,唯有躺下不动能让他好受一点。
实际上他意识一直清醒着,她抱他的时候他有感觉,她带着他看医师的时候也是,医师数落她只会买,不会养的时候,他亦知道。
虽然有些不爽自己似乎成了她的灵宠,还是那种作用的,医师一口一口不能光顾着享乐,偶尔也要注意一下人家的身体等等,一听就不正经。
不过看她老老实实挨骂,接受医师的指责,心里又得劲了几分。
阙玉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些,打开小门,趴在床沿边劝她,“被骂了吧?早放了我不就没这种事了?”
船头上没有动静,玄朱不知道在干嘛?端坐着,背对着他,面前放了一口大鼎。
阙玉朝床里看去,角落的三昧真火轻轻地颤了颤,被她引动的原因。
她在用三昧真火炼制什么东西?
阙玉没管,继续道:“你根本不适合干这种事,要不是我命大,差点就被你饿死了。”
其实这事他也有责任,他从来没有出现过饥饿感,隐隐有一种自己可能饿了,但感觉又不像,纠结来,纠结去,没有告诉过她。
如果他说,她肯定会准备食材。
总之俩人都有问题,他这边毛病更多,但他不会承认的。
“这遭是熬过去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下回?再这样下去我真有可能死在你手里。”
阙玉一只手伸出,揪了一朵桌子上的花,认真道:“你是知道的,我是你师父的儿子,要是死在了你手里,你能好过吗?不如这样吧,放了我,再把责任都推给其他化神期,不就没你的事了吗?”
他将花揉成一坨后又丢回桌子上,自个儿不忘探出脑袋朝外看。
甲板上的人老神在在,坐的稳稳,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忍不住叹息,“你可真是死心眼,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碰上你了。”
即便被他埋怨,那边也依旧一声不吭,沉默的厉害。
阙玉扬过身子,正面朝上,手朝空中抓了抓,已经恢复了些力气,身上也好受了许多。
是那颗辟谷丹的原因,可以管三天,三天没有饥饿感,不用吃东西。
讲起那颗辟谷丹,就不得不说一说她抱着他去看医师,又抱着他回来的事。
阙玉忽而来了精神,“上次你只给我穿外衣的时候怎么说的?男女有别?”
他歪头往外瞅,“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讲男女有别了?”
这回外头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语气还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平静不起一丝波澜,“那是为了救你。”
阙玉挑了挑眉,“救我就可以抱我了?”
他故意找茬,“难道你不知道男孩子也是要洁身自好的?被你抱过之后我还怎么找道侣?”
外头再次沉默,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他再接再厉,“摸了我不该摸的,不该对我负责吗?”
阙玉边说边从床上下来,迈着优雅的步伐朝船头走,“你想不负责也成,放了我,我就当没这回事。”
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过他还是决定强硬下去。
“不放我就要负责。”
玄朱缄默不语,他便更来劲,“渣渣,又不想放我,又不想负责,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已经到了船舱口,掀开帘子,刚要走出去,忽而听到那个女子说,“外面冷,想指控我在屋里也可以。”
阙玉:“……”
外面确实冷,他于是又退了回来,赤着脚站在不远处,隔着一层半长不短的帘子道:“放了我吧,不放我,你会后悔的。”
那个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地上也凉,去床上披着被子威胁我效果是一样的。”
阙玉:“……”
他看了看地上,又瞧了瞧自己赤.裸裸的脚丫子,的确感觉到凉,脚底下不自觉动了动,回到小床上,披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威胁她。
“这是你第一次来极寒之地吧?不了解我吧?”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阙玉手上沾过多少鲜血,不怕死你就熬着,看看将来我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便见外头的人站起身,貌似要干什么?
他勾了嘴角,“你终于想通了?”
玄朱掀开鼎盖看了看,“粥熬好了,可以喝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灵泉煮灵米,熬的还有些稀,但不知为何,盖子刚一打开,便是一股子香味飘来。
惹得里头的人忘记继续劝她,伸长了脖子看,“什么东西?”
“吃的。”玄朱拿了新买的碗。
前几天她就在纠结要不要给他准备饭菜,不知不觉买了这些,刚付完钱想起他是先天灵体,不需要进食,于是没要锅盆,只有碗筷。
玄朱盛好自己没有进去,那么多书和灵石没有白看白花,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狐狸天生性子谨慎和胆小,她的气息会吓到他,要给他留点个人的空间。
以后后半截的船舱就划给他当领地,一直是他一个人待,迟早有一天能肆意躺在床上。
玄朱用神念包裹着碗,送到床边的小桌子上。
阙玉看到了,身子爬出来更多,将碗筷拿在手里,可能还有点烫,又放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再度端起。
他是先天灵体,一旦食用普通的食物,会在体内生出杂质,破坏他的体质,为了维护和激发天赋,他从来没吃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