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抬手攻击的动作就像是贵妇人扇动扇子，那风下来……
首先刮碎了百濮的城市气息。
其次便是百濮的城市像。
鬼魅蜂拥而至，她一身冷汗地传送到茶府。
听完云琛的叙述，没一个人表情好看。
在他们知道鬼魅所谓的真正阴谋后，他们其实已经落后了无数步。
假如鬼母动不动便会出现，城市意志要如何全部到达超大城市积攒能量，再去唤醒九州？
被鬼母攻击过后的城市意志，其城市附近的环境都会遭到鬼魅液体污染。
城市意志的城市气息辐射度有限，人类连白天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无法进行一些在城市气息外的生产和劳作，只会再一次拉低城市意志的能量积攒速度。
一如当时整个岛屿都被污染的宝珠……或许宝珠其实就是鬼魅的一个污染实验地点，确认可以后，它们便将此手段彻底运用。
鬼魅根本是在无休止地消耗他们的力量。
还有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
九州像碎片。
已知华亭和千湖的九州像碎片，都在鬼魅手里，他们该如何夺回碎片？
余青霞让云琛先去休息，她明天还要去唤醒被迫沉睡的百濮。
云琛、余青霞和余朝嘉三人都离开寺庙后，茶府的城市像闪烁微光。
飞龙乘云发动，沧浪亭现。
……
陡峭入云的山峰之上，立着许多容貌各异的人形城市意志。
其中一部分显然是第一次来到沧浪亭，脸上尤带惊讶之色。
华亭和茶府兄弟离得很近，他轻声问：“升级了吗？”
茶府兄弟点头，齐声道：“我们的通讯范围已经能覆盖到整个九州……”
沧浪亭里出现的城市意志比他们想得要多一些。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开始已苏醒的城市意志的统计。
神京让众多城市意志按照曾经的九州城市区域划分站好。
九州东部地区，华亭、茶府、海右、之江、新安、東侨、江右以及宝珠共八个城市意志全部苏醒。
其中，华亭、茶府、之江为超大城市，新安、海右和宝珠为特大城市，刚醒来不久的東侨和江右则是中等城市。
江右的人形格外小可怜，身上衣服显得他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他的经历也称得上众多城市意志里最可怜的那个。
他正吊在面容冷峻的神京身上，用自己那低沉磁性的声线抱怨他这么多年被鬼魅打得多凄惨。
神京忍不住想说江右几句的时候，便会遭受到其他城市意志谴责的目光。
江右都这么可怜了，纵容一下他不行么……神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特别是新安，对着江右一口一个“可怜的孩子”。
神京：“……”
这群家伙不知道江右的城市天赋是誓无二志吗？
作为唯一一个城市天赋是能加强和鼓舞人类意志力的江右，怎么可能是个小可怜？
神京面无表情地任由江右悬挂在他的衣服上，继续统计。
九州南部地区出现了八桂、琼崖、明岛和濠江，百越并不在。
中部地区只有中州和千湖，三湘不见踪影。
八桂昨天刚到中等城市，也是茶府兄弟飞龙乘云用的巧，早一天都见不到八桂。
中州和琼崖皆是超大城市，千湖已是特大城市，离到超大城市还要一段时间。
神京继续看向九州西南部和北部区域的城市。
西南部城市只出现了黔中和逻些，百濮刚陷入沉睡，天府和双渝也都不在，不知是没醒还是等级没到中等城市。
北部几个城市的情况神京都很清楚，除他外的羽原、幽州、并州和天脊都在，但也只有他和天脊是超大城市。
九州东北区域的城市也都齐全，奉天已是特大城市，乌林和弱水也都是超大城市。
由于先前遭受过污染做出的一些事，欣罗变得特别小心翼翼，明明是东北部城市区域的城市意志，却瑟缩在以周原为首的西北部城市附近。
神京视线落在周原身上。
周原身边除了欣罗，还有另一个英姿飒爽、身形高挑的青衫女子，以及身着丝绸筒裙、媚眼如丝的女人，她们分别是青塘和归士。
陇州与朔方都未出现。
九州共有三十五个城市意志，如今出现在沧浪亭的共有二十八个。
未出现的七个城市意志，也只有百濮的情况在他们掌握之中。
城市意志交换情报的速度十分效率，很快，在场所有城市意志都知道了鬼母的事情，也清楚了事态的严峻。
对于和外族联姻的事，几个熟知曾经华亭性格的城市意志以稍显诡异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
他们嘀咕了句：“真是稀奇，以前还以为华亭只会喜欢自己那张脸呢。”
华亭：“……”
他希望作为城市意志的大家能够正经一点，不要八卦。
搜寻不知下落城市意志的任务交给华亭，挖掘能量石矿石的事则会由神京出去的人驻扎江右进行。
其他城市意志抓紧时间找各自的琅嬛福地，早日成为超大城市。
神京问到逻些是否清楚曙光教。
人高马大的逻些岔腿坐在石亭的栏杆上，没好气地说：“曙光教，没曙光教了，人全部死绝了。”
众城市意志向逻些看来。
神京眉头微蹙，问道：“你杀的？”
“……”逻些无语，“是个麻烦又不择手段的女疯子，叫做李杜娟。”
华亭抬眸看了眼逻些，杜娟姐竟然在那里吗？
逻些继续说：“她撺掇我的城眷者，说曙光教里的人全是受到鬼魅蛊惑的人类，在城市意志外捣乱煽动人心，等同于背叛九州。”
“她带着我的城眷者混入曙光教高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些人类接连骗到一个地方，用炸药引爆山体把几万人全给活埋杀完了。”
少数城市意志倒吸一口凉气，其中就有千湖。
“哈哈哈。”青塘一甩头顶束得极高的单马尾道：“逻些，你必须承认这个麻烦不择手段的人类，帮你解决了大麻烦。有些事你别忘了说，曙光教的人杀人放火，你嘴里的疯子也放过了正常人，剩下都是执迷不悔的人。”
逻些低声吼道：“数万人类，全部杀完，这女人心狠手辣下手没有一点犹豫，身上全是成年累月杀人才有的血腥气……”
他最后抬高声音：“她还拐走了我的城眷者，你还不把我的城眷者还回来？”
青塘斜睨他半晌，说：“我看你是不知好歹，明明是你拒绝让为你办事而重伤的人入城，你的城眷者才会把人带到我这里。”
逻些沉默：“我之后道歉了。”
青塘冷哼：“当人是没脾气么。”
归士也轻哼一声，妩媚笑道：“虽说手段狠辣了些，但现在并非和平时期，本就该用上一些特殊手段……你不控制那些曙光教的人，他们跑来我和青塘这里作乱，给我们也添了不少麻烦，早该如此处理掉不听话的人类。”
逻些说：“身为城市意志，你们对人类这种想法会被九州暴打的！”
归士立马拍胸口：“人家好怕呀。”
她说笑间，去抚弄周原宽大的衣袖，却被周原躲开，便倒在青塘的身上。
“还是青塘对我最好。”
青塘环住归士的细腰，看向逻些。
她说：“身为城市意志，你打算对人类一视同仁，那便别管人类用什么方法解决难题，要么从一开始就插手解决曙光教。”
茶府兄弟欲言又止，默默地躲在华亭身后。
末世后觉醒的青塘和归士好像更加凶狠了。
茶府兄弟又看了看周原、中州还有神京，他们三个神情没什么变化。
这意味着城市意志该类的变化，在九州的允许之中。
也是，末世了，城市意志不该再完全地遵守和平时期的那套规则。
逻些被青塘和归士堵得没话说，他气愤甩动满头的小辫子，询问神京另一件事。
也是目前所有城市意志都想知道的事。
“神京，我们这些城市发展不是问题，可如果鬼母一直出现打断我们呢？”
“若我们之中始终没法一同到达超大城市，又要怎么唤醒九州？”
神京没有说话，他淡淡地看了眼另一处。
之江和琼崖对视之后，同时站了出来，沉声道：“我们两有个主意，但不确定是否可行。”
之江城市天赋，烟波钓徒。
琼崖城市天赋，冲云破雾。
这两个天赋皆是能够隐蔽气息，遮掩鬼魅感应能力的天赋。
她们二者联手，或许能将整个九州笼罩在水雾之中，迷惑鬼魅的感知能力，为众城市意志争取发展时间。
问题是……
之江和琼崖现在并不肯定自身的城市天赋可否能欺骗鬼母。
第171章 蛰伏41
想要确定这一点, 之江和琼崖需要引诱鬼母来袭击她们这两座城市。
如何引诱鬼母又是一个难题……目前，他们连鬼母出现的规律和选择猎物的方式都没摸透。
在沧浪亭苦思冥想也没用，众城市意志纷纷离开此通讯空间。
分配到任务的当即行动, 没有的则专注发展自身，他们各个都需要尽快到达超大城市。
沧浪亭里只剩下零散的几个城市意志。
华亭正要退出沧浪亭, 却听见谁在喊他。
回身看去, 中州正轻按脸上的面具，边上则是周原、神京与江右。
中州见华亭回头, 他问道：“除了百濮之外, 剩下六个城市意志, 你准备从哪个找起？”
华亭现在身处江右最南部, 离百越最近, 他自是打算先行寻找百越。
中州那么问, 定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华亭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你们想先让我找谁？”
回答华亭的是周原：“三湘。”
三湘也在江右附近，华亭改个道并不麻烦, 他点头答应。
周原说：“三湘的天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越早找到她越好。”
城市意志里, 神京和周原知道一些城市意志天赋，算是九州给他们的优待。
华亭被勾起兴趣, 问：“三湘是什么天赋？”
一旁在石亭旁溪流里摸并不存在的鱼的茶府兄弟, 听见周原的话也竖起耳朵。
周原看向神京, 几个城市意志也都看向神京。
神京正和烦人的江右绕柱子斗智斗勇, 他弄不明白为何末世后醒来的江右如此亲近自己。
神京躲过江右的飞扑，又一巴掌将他的脸按在石亭栏杆上，牢牢摁住。
另一只空闲的手稍稍整理衣襟, 这才回道：“三湘可定位九州像碎片的具体位置。”
三湘城市天赋名为金题玉躞，她的天赋能力依附于中州的河鱼天雁和千湖的跨山压海所构建而成多方位传送通道之上。
只要在传送通道所连接城市附近的九州像碎片，皆能被其定位，且可直接传送至九州像碎片附近。
不在传送通道连接范围里城市附近的九州像碎片，她也能定位到，只是无法直接传送过去。
这也是神京一直不急着主动去找九州像碎片的原因之一。
九州给各个城市意志赋予城市天赋和特殊权力时，近乎是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只要城市意志醒来，许多事情都能依靠各个城市意志的天赋能力解决。
他们只需按部就班地行事。
九州就是一位周到劳心的母亲，哪怕困得不行，临睡前也会为孩子们准备好应对危机的手段。
华亭眼眸微微一亮，他问：“即便在鬼魅那里的也行吗？”
神京颔首道：“是。”
茶府兄弟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太好了，这样一来，只要我们积攒够能量，九州不是很快就能醒来了吗？”
中州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们的庆祝：“别高兴太早，鬼魅手里的碎片九成九在它们那个老巢里，即便得知具体位置，也很难不打草惊蛇拿回它们。”
在鬼魅手里的九州像碎片，必然是他们准备到接近尾声，才敢冒险去取的东西。
茶府兄弟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饶是如此，他们也还是很高兴。
“能知道下落就很好了。”
茶府兄弟一左一右推动华亭，催促道：“快点去找三湘！”
……
空中翱翔的城市调转方向。
天际初露鱼肚白，漫长的一夜过去了。
华亭立在树梢，白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在寻找三湘。
也在等云琛归来。
同样等云琛回来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便是自称孤寡老头的夏丰年。
夏丰年醒得很早，他天黑闭眼，天亮睁眼，睡得不是觉，而是仪式感。
他卧室在砖石房的二楼，拉开窗帘便能看见院子里瘫成狗饼的念安，以及慢慢悠悠散步的老王八。
夏丰年打开窗户，沐浴了一会儿朝阳，他今天不想走楼梯，直接跳窗吧。
娃娃脸青年从二楼一跃而下，念安猛地弹起！
见是夏丰年，大白狗热情地摇了摇尾巴。
老王八则如同看见瘟神，用龟生最快的速度，跑去他处。
根本没用，夏丰年长腿一迈，扣住它的龟壳抓了起来。
“你不是合格的乌龟，太活泼了。”
夏丰年屈指用力地弹了两下老王八的腹部。
老王八是云琛从一家服装店的鱼缸里捡回来的宠物。
那鱼缸里既没有食物，也没有余水，只有一些装饰用的假山和碎石，顶多中途可能有什么人喂过它，但没有水的情况下，它应该也很难活那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