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设计——嬉游
时间:2021-07-18 09:39:45

  当然,对于杜衍来讲,他有忧虑却也有欢愉。能牵着沈妙妙的手一起走在外面广阔的天地,即便是?在避难,也让他觉得暗自欣喜。
  两人避开城镇,沿着小路朝着进发。
  期间遇到过不少拖家?带口的百姓,惶然奔窜,能看得出来都是?南下逃难的。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沈妙妙都要沉默上一阵,她毕竟是?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到了古代一直处在优渥的环境中,这样真实地感受到战争和动乱带来的苦楚和悲难还是?第一次。
  杜衍知道她对这样流离失所的情景必然内心有所触动,每每都拉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这日,两人途径一处猎户家?,商量着借宿。猎户一家?五口,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的样子。
  机警的猎户满是?戒备,并不愿意收留陌生人住在家?中。朴实的猎户妻子却是?好心,劝着丈夫道:“这世道不容易,不过是?借住一晚,我把西面的屋子收拾一下就让他们住下吧。”
  她说着笑着打量沈妙妙二人,温声道:“两位看着年轻,想是?新婚不久吧,怎么走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沈妙妙抿了下嘴唇,正要开口,身边的杜衍伸手拉住她,点头道:“大?嫂好眼力,我与内子从京城而?来,本?是?想着来江南游玩散心,谁成想却出了叛乱这样的事,如今我们到了这白马沟,是?想着从万安那里渡过邕川,能回到京城最好了。”
  女人转头望了一眼自己丈夫,猎户沉着脸道:“别说到万安,就是?广平一带,你?们都不容易过去。”
  沈妙妙皱了下眉:“我们一路走来,听闻当今皇上和叛王的势力还在邕川对峙尚未开战,如何能波及到这边?”
  杜衍沉眉不语,那猎户观察力不错,看出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应是?从他的话中猜到当前局势,便解释给沈妙妙听:“战火未起,但灾风却已经四处肆虐,朝廷的王爷叛乱,府兵不稳,这州界之地的山匪便猖獗起来,趁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受苦的便只有手无寸铁的百姓罢了。”
  沈妙妙一时语塞,杜衍拍了拍她的肩,跟着猎户夫妻道了谢,两人便住进了能够遮风挡雨的木屋。
  木屋虽狭小简陋却干净整洁,只是?两人看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窄床,皆是?沉默。
  好在贴心的猎户妻子这时送来些?热乎的吃食,两人又一番感谢,坐下一起吃了东西才缓解了尴尬。
  用?过晚饭,天很快黑了下来,两人也不能一直干坐着不休息,杜衍便道:“你?去床上睡,我再去借双被子打个地铺即可。”
  见?沈妙妙皱眉,他笑着打趣道:“这木头地板隔凉,可比野外的石头强多了。”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沈妙妙一把拉住袖子。
  “我们是?在逃难,没有那么多讲究。”她抬眼,上下打量杜衍,揶揄道,“杜大?人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就强逼你?娶我的。”
  松了杜衍的袖子,她大?大?方方解了外衫,只穿着中衣往床里靠去。
  床紧挨着墙壁,沈妙妙侧身贴在木墙上,颇有邀请风范地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杜大?人不用?客气?。”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靠在一起睡过,这读书人总是?在莫名的地方执拗。
  能在外人面前大?言不惭说她是?他妻子,能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的死?紧的人,独独在只剩彼此的时候,非要守礼守的一丝不苟。
  杜衍脸色几经变化?,最后颇有些?壮士断腕决然,极为认真道:“我必然是?要负责的。”
  责任心强的杜大?人将被子扯过来,严严实实盖在沈妙妙身上,自己则背对着墙和衣而?卧,像是?一截极尽曲折的枯木缩着身子悬在床边。
  这哪里是?休息,竟然是?比练功还要辛苦。
  沈妙妙一时无语,他这样拘谨,搞得自己也很不自在。
  她干脆起身,松了头发,一推枕头道:“这枕头太?硬,硌得人难受。”
  杜衍转身,望了那木头雕刻的虎头枕,确实有些?硬。他正犹豫着不然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垫到上面,就见?沈妙妙俯身凑过来,满眼威胁道:“把你?的胳膊献出来。”
  等沈妙妙心满意足地枕到杜衍手臂上,那截原本?干透了的枯木倒是?逢春一般,红得有些?过分热烈。
  沈妙妙见?他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得好心地翻了个身,面朝墙重新寻了个姿势。
  此刻,狭窄的木床躺下这两人倒是?显得恰到好处了。只是?寂静了许久,杜衍率先开口道:“可是?睡不着,在想什么?”
  沈妙妙睁开眼,盯着眼前杜衍宽厚的大?掌,半晌才道:“这一路,我一直在想,这皇权落在谁手中,可是?会有多大?的不同?说到底集权专制,不过就是?那些?办法。只要没有坏到一定程度,于百姓而?言,谁坐龙椅还不是?一样?”
  她猛地翻身,趴在床上看着想要开口的杜衍,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作?为一国之主的皇帝,有政绩并不能说明他就是?成功的。”
  杜衍看出她的心思?,静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当今圣上,但比起赵岭,皇上算是?明君。赵岭缺失君德,心中没有百姓。”
  她说的话可谓是?大?不敬,但不敬和不臣却是?两回事。杜衍知她只是?心有不平,同他发泄罢了。她如果真有别的想法,便不会冒险将玉玺夺回来。
  沈妙妙撇了撇嘴:“我也知道,赵……皇上治下之世,君臣揖和,百姓安堵,他图治进取,锐意改革,在你?们这些?臣下心中是?位开明的统治者?。但我只是?个女子,看待问题自是?不同,作?为上位者?,算计得太?过厉害,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杜衍耐心道:“立于权利顶端,要面对各式各样的分权者?,外戚、世家?、权贵,每走一步必然是?要谨慎小心的,能做到皇上这样已然是?不易,政权纷争导致的动乱,屡见?不鲜。在先皇时期百姓们已然遭受过离难战火之苦,今次叛乱,越早平定,百姓就少受一些?苦楚,也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亲自带兵出征的。”
  他说得固然没错,但赵岭和赵璋在沈妙妙心中是?半斤对八两,单对于这两人本?身,她皆是?无感。
  可家?国天下又岂能是?仅凭个人喜好便决定的,沈妙妙耸了下肩,自嘲道:“是?了,在京城的时候,人人叫我沈大?人,我虽没有飘飘然自得意满,却总以为自己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放在当下,我那些?小来小去的伎俩,便像是?华丽的水袖功夫,移到上阵杀敌上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
  受制于人,费心逃离,要说没有一点点的泄气?,也是?不可能的,再见?到这些?百姓被时局搅荡的苦日子,那种?无能为力更是?让挫败感加深。
  杜衍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能于那样艰难危险的环境中换回玉玺,这样的壮举就算是?上阵杀敌也未必能够达成。不能流血牺牲便将东西取回,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
  能得侍郎大?人温柔劝慰,到底是?一件舒心的事。沈妙妙靠着他的手蹭了两下,最后干脆长出一口气?,复又躺在他的胳膊上:“那玉玺算是?邓绾冒险换回的,她虽嘴上说不能便宜赵岭,但其实是?为了皇上,一来一回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希望她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杜衍没在接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轻声道:“睡吧。”
  两人靠在一起,倒是?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日一早,收拾妥当后他们便同猎户夫妻告了别,踏着初升的朝阳继续赶路。
  临走的时候,沈妙妙将几支从祭祀典礼上带回来的簪钗留在木屋中,算是?给猎户夫妻的感谢。
  两人又行了几日,出了白马沟的地界,眼看着已经到了万安县域,还是?出现了状况。
  起先听到动静不对,两人是?躲在树后草丛中的。
  藏身在树丛中,沈妙妙压着声音道:“怎么回事,我听着声音像是?从后面传来的,山匪难道不是?应该在前面?”
  那猎户明明说是?在广平一带,他们特地避开了广平,怎么还会遇到匪徒呢。
  杜衍将她的头往下按低几分,皱着眉沉声道:“应该不是?山匪。”
  果然,从小路上疾驰而?来的是?一队精悍荷甲的士兵,离得近了,一眼就能看到为首一男一女正是?赵伯希和孙南晴两人。
  远远地就见?那支队伍停了下来,赵伯希身边有一人翻身下马,弯腰循着地上的痕迹向前查看。
  沈妙妙心下一沉,贴在杜衍的胸口一动不敢动。就算她不懂行军作?战却也能猜出这人必定是?善于追踪的,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大?约是?寻到了她和杜衍的踪迹。
  那人一番查看,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方形盖罐,打开盖子,随后又摸出一个短哨,放在唇边急促吹了一声。
  沈妙妙远远看见?有东西从小罐里飞出来时,寒毛都竖了起来,心知今日必定是?躲不掉了。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是?有不少的蜜蜂朝着自己嗡嗡飞来。但那些?蜜蜂却并不靠近,只在她和杜衍藏身的树下打着转来回飞舞。
  那持哨人又吹了一声,蜜蜂便乖乖又飞回到了罐子中。
  不用?言语,情况一目了然。
  赵伯希凌厉的目光缓缓扫过茂密的树丛。他身边的孙南晴双眼放光,顿时扯着嗓子厉声道:“沈玉昭,我知道你?藏身于此,你?乖乖出来,我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是?放箭还是?放火,你?别想死?的好看。”
  孙南晴此刻也穿着一身轻甲,束发负弓,竟然是?一副武行打扮。没想到青州孙氏的嫡女竟然还能舞刀弄枪,她也算藏得深了。
  话说回来,她一个女孩不惜追到此处,可见?对自己的恨意已经到了刻骨崩心的地步。
  沈妙妙回头对上杜衍的目光,微微启唇无声地对他道:“我一个人出去,你?就隐在这儿。”
  赵伯希定然是?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这样精准地追踪到了自己。既如此,那她藏在哪儿也是?无用?。
  杜衍没有开口,只坚定地摇了摇头,环住她腰肢的手臂紧了又紧。
  沈妙妙有些?急了,又无声道:“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一个人总好过两个人都被抓住。”
  杜衍望着她焦急的模样,唇角居然弯了起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就算是?亡命鸳鸯,那也得是?一对才行呢。”
  说完,杜衍就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他们自己走出去总好过被人逮住绑起来,在出去前,沈妙妙只得又气?又急对杜衍道:“把你?身上的火折子给我。”
  相比起瞬间呆掉的孙南晴,赵伯希显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不如说,他一直就不太?相信杜衍会轻易死?掉。所以当杜衍牵着沈妙妙的手走出来时,赵伯希只阴冷一笑。
  他们一队精锐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对男女,高低立下,连包围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赵伯希上下打量杜衍,见?他没有缺胳膊少腿,似是?惋惜地摇摇头,随后笑道:“杜大?人真是?让赵某开了眼,忧国忧民的中书侍郎大?人竟然为了儿女私情,抛下救灾治水的重任,跑到我青州救人,此心此情,真是?让人动容。”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孙南晴猛地发出一声惊呼:“杜衍!是?杜衍!杜衍你?没死?,竟然还活着。”
  如若不是?在场几人都知道孙南晴的心思?,此刻只怕听不出孙南晴变了调的声音里的惊喜之情。
  刺耳的声音让赵伯希皱了下眉,对面的杜衍却神?色无波,他仿佛没有看见?听见?孙南晴,只淡淡对赵伯希道:“二公子此刻还有心担忧杜某,不若将这心意用?在自己身上吧。”
  赵伯希讽刺一笑,不若将力气?浪费在和他逞口舌之快,便将视线转向沈妙妙。
  沈妙妙毫不闪躲道:“敢问二公子是?为何而?来?”
  到了这一刻,赵伯希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样貌别无二差的人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沈玉昭。
  记忆中的沈玉昭柔弱美?丽又惹人怜爱,但眼前这女子只有果敢冷静和七窍玲珑。
  她许是?也有温柔解意之时,但对着的却不是?自己。
  赵伯希沉默一阵才道:“我因何而?来,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沈妙妙一笑,点头道:“如今站在二公子面前的沈玉昭早已不是?从前的沈玉昭这件事,想必二公子心中已然比任何人都明白了。”
  “既然二公子不是?为了区区一个沈玉昭,那便是?为了另外的东西了。”沈妙妙竟然冷静地替他分析起来了。
  赵伯希目光一沉,不动声色地瞧着沈妙妙从袖中掏出一物,举到面前。
  “我身上别无他物,只有这条宫绦穗子,不知二公子可是?为了这个?”
  能让赵伯希追逐多日的,除了玉玺不作?他想,但那传国玺如今早已不在她的身上了。
  虽不是?玉玺,但这东西足以让赵伯希瞳孔猛地一缩。
  他愣在原地,却见?沈妙妙扯着杜衍不断后退。
  孙南晴眼见?着失而?复得的人跟在沈妙妙身边,离着自己越来越远,双目通红,大?喝一声:“想跑?”
  她一抬手:“给我捉住他们两人。”
  沈妙妙不紧不慢,打开从杜衍那里拿来的火折子,将冒着火星的取火工具靠近那宫绦穗子的下端。
  赵伯希猛地吼道:“都别动!”
  孙南晴见?沈妙妙两句话便将赵伯希制住,愤然道:“赵伯希,我可是?王爷派来监督你?的,你?别想着这次还能包庇沈玉昭这个女人,”
  赵伯希脸色森然,盯着那宫绦穗子的双眼却微微动容。
  沈妙妙不过是?置之死?地地赌上一次,赵伯希究竟是?没有到不顾一切、冷血无情的地步。
  她开口道:“二公子,我虽然这一年来在京城里制作?了不少的东西,但你?比我清楚,这条宫绦穗子与我所做的任何东西都是?比不了的。”
  当初她为了怕赵伯希拿这东西再做文章,便在安福寺当面要回。当时沈玉昭的悲痛之情顺着残存的记忆着实让她体验了一把痛彻心扉的感觉,这宫绦穗子她不是?没想过就那样烧了。
  可她也知道,这是?沈玉昭的东西。即便在她看来,这东西不过是?寄托沈玉昭再难达成的感情,可她觉得自己也没有权利替沈玉昭处理?这定情之物,便让银珠将这宫绦穗子收了起来。
  太?后寿宴那日,她带着这东西,本?来是?想作?为约定将它交给赵伯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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