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长相,那不重要。
在权势面前,长得好不好看谁会在意呢?
不说这些家族的当家人了,便是那些待嫁女子,其实也没有太抵抗的。
毕竟摄政王位高权重,虽然不知具体相貌,可看上去身材不错,年纪轻轻,而且颇有气势。
便是没有陛下那般俊美,也不像是个丑陋之人啊。
更别说嫁给摄政王,就意味着财富和权力,她们也难以抗拒。
一时间,京城中打探起摄政王亲事的消息竟多了起来。
路家自然也听说了这些。
路家大小姐路晴,如今正坐在闺房中暗自落泪。
她瞧着与路昭的长相本来是有一两分相似的,一看就是那种有亲缘关系的近亲姐妹。
但因为两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就将那一两分的相似都抹淡了许多,几乎很难让人第一时间将她们联系起来。
更别说如今的路昭,和当初更是两副模样了。
这样一来,原本的那一两分近似,也几乎等同于无,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与路昭不同,路晴是那种典型的娇弱大小姐,眉眼间都是柔弱的破碎,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而且还没哭,就先带出了几分泪意。
脸上的线条都透着几分柔弱的感觉,皮肤很白,抹着一层淡淡的脂粉。
身形更是纤细灵巧,腰肢仿佛柔弱得可以叫人轻易折断。
黑色的长发被梳成了未婚的少女发髻,上面还佩戴着华丽精致的发簪。
平心而论,的确是一个貌美的年轻姑娘。
那种浑身娇怯的气质,更是惹男性喜爱,仿佛一瞧,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放在怀里怜惜似的。
路晴也知道自己的优势,连穿衣风格都是偏向于这样清淡飘逸的,将身上那种柔弱温婉的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
摄政王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落泪图。
还未说话,就先心疼了起来,连忙几步走了过去,将人搂在了怀里:
“怎么了?是谁惹你伤心了吗?说出来,本王替你出气!”
路晴却默默不语,依偎在他怀中,一眨眼,就又是一连串的眼泪落下,沾湿了摄政王胸前的衣裳。
惹得他又急又气,连忙追问了起来。
眼看着他就要去找路家人的麻烦,路晴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我是在伤心,以后就不能再与你相见了。”
摄政王一听,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会?难道是你爹娘要为你定亲?说的是谁家,我这就去叫他们拒绝!你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叫你嫁给别人!”
这古早的画风,要是在路昭面前说出来,指不定会给他一个“世上居然有这样油腻之人”的迷惑表情。
可在路晴这儿,却十分受用。
她微微蹙眉,接着才道:
“与我爹娘无关!他们最是疼爱我的,明知我不愿,怎么会轻易给我定亲?便是外面那些人胡说,他们也没有违背过我的意愿,至今将我留在府上疼爱,你怎么能如此误解他们?”
摄政王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可现在责怪他的是一贯柔弱的心上人,哪怕说话语气重了些,这姑娘都会默默伤心落泪好几日,摄政王怎么会与她置气?
赶紧哄着人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误会了他们。
可我这是担心你啊,你哭成这样,叫我心都疼了,又不肯告诉我原因,怎么能叫我不多想呢?”
路晴这才仰头看向了摄政王,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面具,说道:
“你……你真的心疼我吗?可是,外面都说你就要娶妻成亲了。等你有的妻子,你还会记得我吗?
到时候,我还怎么能与你见面呢?人家现在可都在传,你摄政王的正妻之位会花落谁家了!”
听到前面,摄政王还心头一惊,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娶了王妃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可到了后面,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只要不是知道他就是那个病弱王爷,那就成。
眼看心上人吃醋,他又笑了起来,环着路晴的肩膀安慰道:
“怎么会?你明知道我想要娶的只有你一个,除了你,谁有资格做我的正妻呢?
你别多想,等到时局落定,我一定八抬大轿迎你入门,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成为我唯一的妻子。
至于外面那些人,不过是痴心妄想,你别放在心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一点儿没想起,如今他其实已经娶了一位正妻了,什么“唯一”,根本谈不上——虽然那位正妻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影在哪儿,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路晴却不知道这一点,也没有想过被她坑了的一入门就病重,至今不知生死的亲妹妹,只为了自己的恋爱或喜或忧。
得了心上人的保证之后,她才破涕为笑,主动靠在了摄政王的胸前,娇俏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世上只有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也只想嫁给你。
之前那个王爷还想向我求亲,多亏了爹娘同意,让妹妹代替我出嫁。
不过,如今她已经做了高高在上的王妃,想来也是因祸得福了。
她当了王妃,我也有了你,真是太好了……”
至于当了王妃以后就从不露面,甚至有病重在床的消息传出来的事情……
这就不重要了。
她这一提起,摄政王却终于想到了那糟心的王妃,还有他损失惨重的私房钱,已经被气得重病在床的那一个多月养病的日子。
不仅要吃药扎针,还让皇帝趁着那段时间,安插了不少人手。
对摄政王来说,简直就是一段黑暗的过去!
便是如今,一提起相关的事情,他的心口都隐隐作痛。
以致于连谈恋爱的心思都淡了几分,只想快些回去赚钱,早点儿将当初的损失弥补回来,还得想办法找新的人手,与夺回几分好处的皇帝抗衡。
太憋屈了!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这样一想,摄政王的脸色都差了几分,语气不由得淡了些,说道:
“的确如此。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那我就先走了,最近事务繁忙,可能会没空过来,你可不要误会我。
有什么事,就托人告诉我,我来替你解决。”
路晴一听他才来就要走,心情顿时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妹妹出嫁以后,心上人也忙了不少,连见她的时间都少了,之前身上还带了一股熏香。
路晴自然不知道,这是摄政王想要掩盖药味,让人将他与病弱王爷彻底看作两个人,所以在生病那段时间特意染上的熏香。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人离开,可又因为在摄政王面前,一直是体贴柔弱的人设,根本不好拒绝,只能乖巧地点头同意了。
见对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路晴原本带着几分浅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黯然和焦躁,心里也有阴影渐渐增长起来。
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绝对不会背叛她吗……
男女主之间的纠葛,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如今的路昭。
难得的休息日,还能出营队去北明城里逛逛。
她被同营队的几个兄弟,直接带了出来,说是去乐呵乐呵,可别成了一心只知道训练的呆子了。
第89章 替嫁新娘10
和京城相比, 北明城的繁华程度要下降好几个层次。
可这边儿的生活气息却一点儿也没因此减弱几分,相反,大概是因为见多了生死磨难, 这儿的人性子更加豁达开朗,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街上的女子也更多, 面上的笑容十分明丽。
要路昭说,这些姑娘并不比京城中那些精致的大家闺秀差, 反而笑起来十分有感染力。
可是……
她欣赏女性的美, 不代表她就真有那硬件措施去“亲身体会”一下更深层次的女性魅力啊!
被一伙儿兄弟拉来喝花酒,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堵住了的路昭, 此时坐在座位上,真是难得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折磨。
北明城的天气冷得很,出门不注意, 都仿佛能把人的耳朵都给冻掉了。
所以,要想看到楼里的花娘们穿着薄纱若隐若现地魅惑客人,那是不可能的。
被叫上来的姑娘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大棉袄, 瞧着就还挺……接地气?
因为穿得厚, 倒也不用担心接触太过亲密,以致于露馅了。
他们今儿来这里,倒也不是真想做点儿什么。
北明军中规矩还是很严格的, 特别是今日里上头收到了某些消息,对下边的士兵约束更大,可不会允许他们在此期间外出狎妓。
喝喝花酒也就是难得的放松了, 再进一步, 那就是犯规。
同帐的这几个大兄弟,也就是看路昭一副小雏鸡的模样,特意将她拎出来“见识见识”。
眼瞧着坐在这桌上了, 路昭都还身板儿挺直,也不和旁边的姑娘调笑,旁边的兄弟就哈哈一乐,跟大熊一样的巴掌就糊在了路昭的背上,没下狠劲儿,却也没多少顾忌,拍得“啪啪”响,一看就是真没把人当姑娘对待的:
“小路这娃儿,哈哈哈,出来喝花酒都这么老实,这可不行啊!
看看你,连姑娘的手都不敢摸一下,以后娶了媳妇儿还不得把自己给臊死?可别叫小媳妇儿笑话。”
路昭嘴角一抽。
行吧。
有利就有弊。
之前用来当借口的“娶媳妇儿”,后面的日子里就没少被这群兄弟拿出来逗她的。
就连喝花酒都少不了拿着个出来说几句……
路昭也没躲开背上的巴掌,但坐姿还是稍微放松了些,叫花娘斟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翻转了空杯,跟其他几位说道:
“就是要娶媳妇儿,才不好在外喝花酒,否则怎么对得起人姑娘呢?
我爹当初可是对我娘一心一意的,兄弟你们这样儿,才叫不好。
姑娘家嫁到婆家来,离开了爹娘,本来牺牲就很大了,我们作为丈夫的,不疼惜几分,还有谁替她们考虑呢?
我这样儿的还好,你,你,杨哥,王哥,你们可都有妻儿的。咱们在这北明城拼了命博前程,不就为了家人好过些?
但媳妇儿在家也要上养老人、下养孩子,还要惦记你们的安危,恐怕也是日夜难安。
有这功夫,不若多想想他们。或者学着写写家书,叫家里人安心。”
说着,又对着旁边的花娘拱了拱手:
“倒也不是说姑娘们的不是,只是我不太习惯这样的事情而已,还叫姐姐谅解一二了。”
几个花娘倒没觉得被冒犯。
北明城的人直接得很,有话就说,有事儿就干。
就连来这楼里找乐子的,也没什么好隐晦的,直接上楼办事的都有。
见多了各种过来享乐子的男人,倒是头一回见这样害羞又体贴的少年,关键是长得还是这样一副相貌,哪能生出什么恶感?
说到底,她们也是姑娘家,哪会讨厌尊重女孩子的少年郎呢?
路昭旁边那花娘顿时就捂嘴笑道:
“小郎君不仅这脸蛋儿长得俊俏,说话也好听得很呢。
就是不知哪个妹妹将来有这福气,能嫁到小郎君家中享福了。”
同桌的几个兄弟,也没有真的生气。
路昭能这样当面说出来,也是知道他们的性子,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真要客客气气,他们还会觉得你藏心眼儿不说实话。
就如今天,强拉了路昭出来喝花酒,他们也没有担心过小兄弟会跟他们生气的。
此时听了路昭的话,除了刚开始有点儿尴尬,可很快就记起了家中老母幼儿,还有贤淑温柔的妻子。
也是,他们在这边条件不好,妻子在家中又何谈轻松呢?
真要有那条件,他们也不会到军营中去博前程了。
之前喝花酒,也就是男人间的乐子,现下想起家中,他们这几人倒也不是那等没心没肺的,总归是有些不自在了,仿佛坐垫上有火在烧,更顾不得去笑话路昭了,赶紧道:
“说的也是,要不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小路你不是识字吗?哥几个可是大字不识几个,这家书可要你帮帮忙才能写出来了。”
路昭也只是为了不与花娘亲近,又知道最近局势紧张,担心他们放松过头了误事,才特意那样说起。
倒也没有非得逼着他们不能有任何放松时间的意思。
长时间紧绷并不好。
否则,军中今日也不会特意放假让他们出来逛逛了。
听了这话,又见几个兄弟脸上少了几分之前进楼来的轻浮之气,路昭便笑道:
“倒也不必这样着急,酒都已经点了,还是得喝的。
况且,几个姐姐还在这儿,我们这样匆匆丢下她们离开也是失礼。
不若请姐姐们弹弹琴唱唱歌,也好叫我们兄弟几人放松片刻?
家书的事何必客气,待会儿出去时就去铺子上买了纸笔,回营后小弟我就替你们写,就当是谢谢兄长几个带我出来见世面了。”
说着,还朝几人眨了眨眼睛。
瞧着就是个调皮的少年郎模样。
本来有些严肃的氛围,叫她这样一说,又松快起来,几个兄弟脸上也多出了愉快的笑来,抚掌道:
“好好好,就听小路的。
也是,来喝花酒不一定就非得对不起媳妇儿嘛!咱们听听曲子也行,对吧?
这都累了大半年了,还不兴我们也松快松快?”
楼里的花娘虽说打扮上稍微“朴素”了些,可基本的技术活儿还是会的,只是有技艺高低之分而已。
听俊俏小郎君这样说,便也乐了起来,对路昭印象更好了些,并未多做纠缠,各自拿了擅长的乐器,坐到一边去为他们奏曲了。
几个莽汉其实也听不大懂这曲子的造诣高低,反正听着都差不多,就图个乐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