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一次主动找过他,但是他的生活却好像被她包围了。
“我买了那套彩妆,就是苏浅代言的那个。我跟你说唇釉超级好用!”早上走进公司,靳烈在员工嘴里听到了她的名字。
“哎呀这些水果夫人没在家都没人吃了。”晚上回到家,王嫂一脸可惜,“先生,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还有一两个月吧。”
回到书房,靳烈又接到了靳夫人的电话,“浅浅送我的那对耳坠真漂亮,她说还要再送我一条同款项链。”
“什么时候答应的?”
“昨天啊。”
靳烈眉头一皱,“她和你联系了?”
靳夫理所当然,“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
能怎么!
“随口问问。”
靳夫人若有所思,“你和苏浅不会这么久一直没联系吧?”
靳烈忽然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
“有什么好联系的,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
靳夫人呵呵冷笑:“难怪浅浅跟我打电话也不主动找你。有你这么对老婆的吗?!我要是你,这么久没见就立刻找个时间去探探班。”
靳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有什么好探的?再说我工作很忙没时间。”
“随你便!反正老婆是你的不是别人的。”靳夫人像个看热闹的人,“不去也好,你和浅浅的关系还没公开,以后离婚也不会对她有影响。哎呀,剧组里应该很多帅哥吧。”
靳烈:“……”
这到底是亲妈还是继母?!
半夜,靳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全都是靳夫人那些话。
以至于第二天钟宁看到他时,被两个黑眼圈吓了一跳。
“靳总,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靳烈表情冷淡,“我睡的很好。”
钟宁没多想,到:“今天的行程我都整理好了。我下午的飞机去川城,有什么事您电话联系我。”
“嗯。”
靳烈打开文件,手蓦地一顿,“你去川城做什么?”
“您忘了吗?那边有个项目您让我去跟进一下。”
“我想起来了。再多加一张票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钟宁:“……”
不是吧,老板已经不信任他了吗?
钟宁一颗心拔凉拔凉。委委屈屈的回忆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靳烈不信任了。
“还愣着干什么,去订票。”
“哦。”钟宁用IPAD点开订票官网,惊喜的发现又只剩下一张经济舱的票了。
昨日重现,他这辈子可能就没有坐头等舱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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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苏浅的戏份主要是外景。飞沙走石飙车狂奔,一天下来几乎要累瘫。而为了追赶进度,导演临时增加了一场戏,是戏里的女主跟坏人打斗的场景。
连续几场拍下来,导演都不太满意。跟苏浅对戏的男演员开始发牢骚,“实在不行就换替身吧,这样拍要拍到什么时候!”
导演的目光从监视器移到苏浅身上,“你怎么说?”
“再拍一次试试。”
男演员嗤笑:“你在这轴什么啊?逞能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
苏浅看他,“导演有明确说是我的问题吗?”
“难不成还是我的?”对方咣当把手里的道具往地上一摔,“要么上替身,不然老子不拍了!”
道具是玻璃做的,一摔就碎了。飞溅的碎片好巧不巧划到了苏浅的手背。血珠子顿时就冒了出来。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这是干什么?!”
苏浅的助理冲上来为她的伤口止血,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
男演员讥讽的扯扯嘴角,“这就受不了了?这么娇嫩回家养着啊,出来拍什么戏!当大家跟你家主子一样那么闲啊?”
“呦这片场可真热闹啊。怎么还吵起来了,跟菜市场似的。”
争吵中,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落在了靳烈身上。
赵旭微微一怔,连忙起身,“靳总您怎么来了?”
靳烈看着几米之外的苏浅。一个多月没见,这女人瘦了不少,浑身上下好像只剩骨头了。
就这样一副羸弱的模样,眼神还是那么倔。站在那里仿佛天不怕地不怕。
对视片刻,靳烈恍然。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苏浅,而是戏里的角色。
他勾勾嘴角,这才漫不经心的回答了导演的问题,“来附近办事,闲了就过来逛逛。没想到还看了一出好戏。”
这部戏的最大投资方就是靳氏。别人不认识靳烈,导演心里可一清二楚这是位不能得罪的主。
可现在就是有点琢磨不清楚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是为了哪般。
赵旭笑着陪小心,“靳总,您坐会儿?”
“行啊,正好还没看过现场拍戏。”
一句话导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让现场人员做准备继续拍。
“等等。”
靳烈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我投资这个剧是奔着赚钱去的。您说如果剧组男演员欺负女演员这话传出去,会产生什么影响?”
导演一懵,“这……”
“我看女演员手上出血了。”靳烈扯扯嘴角,“怎么,人家不说你们就打算这么过去?一个大男人对着女人大吼大叫还动手,要脸吗?”
这话让男演员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跟走马灯似的乱变色。
苏浅看靳烈坐在那里摆派头指点江山,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你干什么来了?
她用眼神询问。
—来给你撑腰,爽吗?
他用眼神回复。
苏浅看懂了他眼里的得瑟,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
“你说我在欺负她,你不也是在欺负我吗?!”男演员气急败坏,“区别只是你有资本!”
靳烈理了理袖口,嘴角讥讽的抬了抬,“导演,看来这个角色该换人了。”
“这……”
“不演可是他自己说的。还是说……你们不在乎我这点投资。”
导演被靳烈几句话弄的汗都下来了。戏刚开拍就要撤资,弄不好就要延迟,这样一脱就不知道猴年马月能上了。
“靳总严重了。演员在拍戏的时候有情绪是常事。您别气,我让他给苏老师道个歉。”
“这个剧的主旨就是对女性公职人员的歌功颂德,而戏外演员却是这样不尊重女性。您说……”
剩下的话靳烈没有继续说,但是现场每个人都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做出来的与表达的意思完全相悖,让观众知道了谁会愿意买你的帐?!
赵旭心里直突突,立刻走过去对男演员说:“要么道歉,要么就像你自己说的,别演了!”
反正这段戏刚开始拍,补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男演员总算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下去。
他咽了咽嗓子,神色尴尬的给苏浅赔不是,“苏老师是我错了,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
苏浅无奈的看了靳烈一眼。
对方冲她挑挑眉——
看,我来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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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后为了避嫌,苏浅没有跟靳烈一起走。等回到酒店的房间,靳烈正靠着墙壁抽烟。
“你也住这里?”
靳烈掐灭烟扔进垃圾桶,“我还没吃饭,你要不要请我?”
苏浅看了眼时间,“要不叫两个外卖?”
他气笑了,“你怎么这么抠儿啊。”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离开靳家了,一分一毫都是重要的。”她刷卡开门,对他笑了声,“不过刚才你帮我出气,请你吃顿饭好像也是应该的。”
“算你有良心。”
“等我十五分钟,简单冲个澡就走。”
进了门,苏浅将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短袖。刚才离得远没注意,靳烈发现她两只胳膊上到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靠着门板,攥紧了西装外套,用调笑的语气说:“你好像糙了不少。”
苏浅闻言送他一记白眼,“明明很漂亮好不好!”
说完关上了浴室的门。
靳烈轻笑,“我又没说你不漂亮。”
十五分钟后两人准时出门。苏浅准备带靳烈去上次的那家饭店。
不远,还好吃。
刚出了酒店大门,苏浅和靳烈并肩往停车场走。忽然,身后有人叫她名字。
苏浅回头看见了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戴着口罩。
“贱女人终于找到你了!”说着,挥起手里的铁棒就向苏浅砸来。
靳烈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一把将苏浅搂在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攻击。
——
靳烈顾不上后背火烧火燎的疼,迅速跟口罩男打在一起。
苏浅惊魂未定的掏出手机,一边给靳烈加油,“打死他”“上脚踢他金针菇”,一边报了警。
口罩男看着彪悍实际上打架根本不是个,三两下就被靳烈给控制住了。
没多久警察过来把他带走,苏浅和靳烈也跟着去录了笔录。
从警察局出来,苏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严重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周冰颜干的。
毕竟除了她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这么恨自己。如果周冰颜知道这一棒子打在了她心上人身上,不晓得会不会哭天抢地。
对哦,靳烈身上还有伤呢。那一下打得那么实成不要出什么内伤才好。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靳烈动动肩膀,“不去,没事。”
苏浅有些不放心,“可是……”
“去药店买些药油回去擦擦就行了。”
至于回哪里,那自然是回酒店苏浅的房间。买完药油也顾不上吃饭,两人返回酒店。
进门后苏浅就催着靳烈脱衣服,自己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
“脱快点,快点脱。又不是没看过不要磨磨蹭蹭的。”
靳烈看她这猴急的模样有点好笑,“你这语气,不知道的会以为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浅拧开药油倒进手心,“收起你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我就只是想帮你擦药而已。”
说话间,靳烈将白衬衫脱了下来。成片的冷白色皮肤近距离的出现在眼前,再加上那流畅的肌理线条……
苏浅咽了咽口水。如果趁机揩个油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靳烈背对她坐在床上,宽肩窄腰一览无遗,宽厚的脊背中间那一道均匀的窝简直不要太性感。
苏浅在心里告诉自己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不能欺负老弱病残。她眼观鼻鼻观心,将搓热的药油擦到那片青紫上。
靳烈的对面是一扇窗,明亮的玻璃中刚好映着他们的倒影。苏浅温热的手心贴在他身上时,仿佛有电流淌过,肌肉瞬间绷了起来。
她察觉到,微微一顿,动作轻了些许,“是不是很疼?”
“还好。”
那男人应该是卯足了劲儿,打这一下完全不留余地。靳烈比一般人白得多,青青紫紫被衬托得恐怖了许多。
如果那一下打在她身上,估计这会儿已经进医院了。
“他为什么会袭击我,原因还不知道吗?”
“钟宁在处理,有结果会联系我。”
苏浅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她安静下来,靳烈反而不习惯了。从玻璃窗里看不清她表情,他转过头,发现苏浅眼眶隐隐发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平时她戏精上身的时候也会假哭,但这会儿跟那时候坏坏的眼神不一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好像多了点内疚。
靳烈心头微微一动,低声安慰,“放心我没事,死不了的。”
苏浅撇撇嘴,小声嘟囔,“谁担心你了。我是拍你被打死了剩下的几个月没人给我发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