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自身行为上受到的限制,她需要媚奴作为借口,作为中间人;而媚奴,暂时需要她的庇护,需要她帮助他打破囚禁多年的牢笼。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得也都很漂亮。
颜夕很快整理好神色,浅浅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她看向媚奴的眼神中满是信任和托付:“我相信你,因此,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主人,一切听从您的吩咐。”媚奴认真地承诺。
颜夕端正了神色,将手中的地图和八瓣梅花徽章一并递给了他,“我希望你能帮我传递个东西,这是信物。”
少女的指尖圆润细腻,还凝着一点淡淡的粉色。
严肃时的少女,脱去了平时那种漫不经心、嬉皮笑脸的伪装,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强势气质,让人忍不住双腿发软。
媚奴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接过了东西,只觉得心中扑通扑通跳得更快。
“媚奴,你过来。”
颜夕又坐到了桌前,手中重新拿起了笔,素白的纸张上,几张熟悉的人脸被一笔笔勾勒了出来,栩栩如生。
“这几天如果你看到了他们,麻烦将东西递交过去。这件事情可能十分的危险。但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你的所有功勋都会被记录下来,会得到你想要的报酬。”
“主人,媚奴已经有自己想要的报酬了。”媚奴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点细微的紧张忐忑。
颜夕挑了挑眉,视线转到了媚奴的身上:“哦?”
“主人,”媚奴迅速地跪了下来,唇畔紧闭成了一条直直的线,眼神与少女一触及分,“我……我希望能得到主人的一张画。”
媚奴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四窜的复杂情绪,这是他……最深的妄想。
颜夕不解地皱了皱眉:“媚奴,你可想清楚了?”
“是的,殿下。”媚奴的上半身彻底伏在了地上,卑微而虔诚,“但求主人怜惜。”
欲擒故纵?
颜夕眨了眨眼,怔楞的神情转瞬即逝,她笑着搀扶起了媚奴,“不过一张画罢了,算不了什么,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直接送你便是,你的功勋自然是不会被抹去的。”
与少女接触的那一片布料几乎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肤都在不停地叫嚣,连心脏都被烙铁烙得滚烫。
鼻尖充斥着全是淡淡的草木香,媚奴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多谢……主人。”
扶起了媚奴,颜夕退后几步,笑容友好:“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帮了我大忙了。”
媚奴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怅然若失。
***
夜色逝去,弦月西落,朝阳东升,薄薄的雾霭弥散。
颜夕静静地看着门口的身影,觉得内心已经波澜不惊,掀不起一丝惊动。
继血日团长修斯的美人计之后,军师费奇,终于也忍不住出手了吗?
目光扫到费奇身上艳丽的红纱以及面颊上刻意描画的斑驳红痕之后,颜夕的内心有些难以言喻。
“殿下,我美吗?”费奇半倚在门侧,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诱惑般地舔了舔红唇。
他貌似随意地卷起了红纱的一角,手腕处悬挂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泠泠作响,说不出的暧昧。
费奇的容貌本就生得俊美,今日又是惊心打扮过,五官中的阳刚之气被遮掩,阴柔的美感被彻底展现出来。
配上这一身妆容,倒真有些雌雄莫辨的妖冶勾人之美。
颜夕:“美。”除了秀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殿下,您更美。”费奇眨了眨眼,修剪后的漂亮指尖轻轻点在了少女白皙柔嫩的手背上,敞开的衣领处是漂亮的锁骨,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颜夕抑制住想要反手折断那根手指的冲动,从善如流道:“谢谢。”
“殿下难道不是最喜欢这一款吗?”
费奇红唇艳丽,半托着腮,一点点凑到了少女的身边,声音中说不出来的诱人,眼神深邃,“费奇任凭殿下摆布,殿下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嚏!”
男人身上的香水气味太过刺鼻,颜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费奇刻意营造的暧昧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你这是喷了多少香水?”颜夕拉远了一些距离,表情警惕。
费奇:“……”
“我特意去奴室吩咐他们照着媚奴的样子打扮的,香水有这么浓吗?”费奇拉下了红纱的衣领,皱了皱眉。
颜夕无辜地摊了摊手:“可能自己是闻不出来的。”
“好吧,”费奇叹了口气,又朝着少女勾了勾手指,神情慵懒魅人,“那殿下,不如我们出去逛一逛,血日培育的各种花卉,可都开得灿烂着呢!”
颜夕疑惑的眼神转瞬即逝,转而挂上了甜美的笑容:“可以。”
她倒是想看看,费奇究竟想要干什么。
正如费奇所说的,血日地下宫殿道路两边,姹紫嫣红,各种花卉争相斗艳,花团锦簇。
前几天,颜夕一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宫殿大路小路上,完全错过了这些。
不过,费奇难道特意邀请她过来,只是为了赏花?
“殿下,花美吗?”费奇掐下了一朵玫瑰,顺手别在了耳尖,朝着颜夕的方向弯了弯眉眼,骨子里的媚意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颜夕:“……”费奇这几天是参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培训?!
没等少女开口,费奇轻轻嗅了嗅花香,视线仍然凝在少女身上,声音缱绻依然:“可是这花再美,也比不上殿下人美。”
颜夕:“……”好土味的情话。
忽的,她的眼神动了动。
另一边,有人,还是两波人。一波在左前方,一波在右后方,视线都黏在她的身上。
第32章 血日星盗团 我曾经救了一条麟蛇
一波是修斯, 一波是夏沫。
——费奇这盘棋倒是下得挺大的。
颜夕唇角轻扬,视线集中在了费奇的身上:“军师大人,今天的花开得可真是灿烂明艳得很。”
“殿下喜欢就好。”娇艳的玫瑰被别在了费奇的耳侧, 他轻轻笑了笑,凑近了些,姿态暧昧:“既然殿下喜欢血日的花, 那您愿意留在血日吗?”
“我不是已经在血日了吗?”颜夕退开了几步, 无辜地眨了眨眼,眸子里一片清澈。
费奇圆润的指尖似有似无地在锁骨上轻轻点了点,捻起了一片漂亮的花瓣,衔在了红唇边,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夕:“那军师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唇齿之间萦绕着湿润的玫瑰花香,费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看向少女的视线中满是粘稠的欲望。
他转移了话题:“殿下, 您说您不喜欢团长那种类型, 更欣赏媚奴这种的, 可是, 为什么还是对这样的我不假辞色呢?您真的没有一点动心?”
费奇的声音中说不出来的委屈,黏黏腻腻地似乎想要贴在少女的身上,却被颜夕巧妙地避开。
“军师希望得到怎样的回答呢?”颜夕的眼中波光流转, 蕴含着丝丝的笑意, 她的视线流连在男人耳侧的玫瑰花上, 最终又停留在了靡丽的红纱一角。
“不过, 不得不说的是,军师确实并不适合这身打扮,舍去了自己本身的魅力所在,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殿下这样说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费奇面色幽深, 粉嫩的舌尖伸出了一点,似有似无地在唇间轻轻一舔,说不出的诱人。
他心痛地捂住了胸口,红纱下面的肌肤若隐若现,“但谁让我对殿下爱得深沉。殿下喜欢什么样子,我自然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子。”
“军师大人,麻烦正常点。”颜夕做出哭笑不得的样子,顺势坐在了花园的角落里,余光在另一个方向一点而逝。
“对了,说到修斯团长,我确实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费奇收了做作的姿态,知道少女的不欢迎,他直接坐到了另外一边的花朵之下,将耳边的玫瑰解下来拿在了手上,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味,“哦,什么事情?”
花丛之间馨香馥郁。
颜夕半倚在花间:“昨天修斯团长过来找我……”
少女似乎有些不自在,她跳过了这个话题,接着道,“他说他之前在浊气临界状态流落浊林,是夏沫救了他还帮他净化了体内的浊气?”
“是的。”费奇的视线逡巡在少女红润的面色上,应了一声。
“我就是想问问,修斯团长之前的兽态,是不是一条湛蓝色的麟蛇?”
颜夕垂下了睫羽,眉目中展现出一点温柔之色来,“我从小生活在浊林里面,一个多月前救了夏沫,之后又发现了一条受伤的麟蛇。”
她顿了顿,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才接着道:“那条麟蛇它好像还挺喜欢我的,可是,有一天我出去回来之后,发现麟蛇和夏沫都不见了,还失落了挺长时间。”
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肩侧,倚在花间的少女,容貌娇艳动人,肌肤如雪一般白皙柔嫩,人比花娇。
她漂亮的眉尖微蹙,染上了一点回忆的失落之色,让人的心忍不住揪在了一起,甘愿奉献世间一切美妙的东西,只为让她重开笑颜。
费奇舔了舔唇,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炙热滚烫:“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撒娇般的叹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算了算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有点感慨。”颜夕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她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灰,“花也看了,事情也说完了,军师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费奇仰头直视着少女,承诺道:“殿下,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为您调查清楚的。我送您。”
“不必了,军师大人再赏赏花吧。”
颜夕制止了男人起身的动作,眉眼弯弯:“我自己回去就好。”
转身的刹那,她的视线再次不经意地漂移到另一边花丛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麟蛇的事情,对于修斯、费奇乃至整个血日,并没有任何影响,可说可不说。
但在夏沫的眼里,恐怕是天大一般的事情,她可是还一直傻乎乎地以为,这个所谓的救命之恩,究竟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夏沫也该吃个教训了,而且,她等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必须要逼一逼夏沫、善良地催一催她,不然天道系统的事情不知道还要耽搁多长时间。
精心遮掩的秘密被揭开,六神无主的夏沫,被修斯和费奇两人一吓之后,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拭目以待。
费奇的视线一直凝在少女离开的身影上久久不散,直至颜夕完全消失在远方,他才随意地扔掉了手里的玫瑰,提了提衣领处的红纱,表情似笑非笑:“两位,出来吧?”
花丛深处现出一男一女的身形。
夏沫的表情十分纠结慌张,她忍不住抬眼瞟了修斯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尖利的指尖几乎要划破揪住的衣角。
“修斯,这件事情你听我解释……”
修斯的周身笼罩着压抑的气息,脑海中徘徊不去的,是少女之前低落的声音,以及提起麟蛇时难得的温柔。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昨日放肆地挑起他的下巴,冷漠拒绝他的场景。
他知道,颜夕此举确实有刻意的成分在,说不定少女已经发现了掩藏在深处的两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当时他没有着急和夏沫一起离开,是不是就能亲眼让少女见证自己由蛇到人的转变,是不是就可以任性地和少女亲近,理直气壮地腻在少女的身边。
而少女,是不是也可以用提到麟蛇一样的温柔声音,亲昵地唤他修斯。
他忍不住看向了浑身上下微微颤抖的夏沫,声音中像是浸了寒冰,还有掩饰不住的杀意:“殿下说的都是真的吗?”
修斯身上的气势太过摄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夏沫忍不住连连退后,泪水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落:“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停地挥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是一名净化师。
修斯努力抑制住内心几乎喷涌而出的杀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丛,声音暗沉沙哑:“别让我再看见你!”
夏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掩面放声哭泣起来。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夏沫殿下,擦擦眼。”
费奇半俯下身,红纱随风飘扬,他声音温柔地递上了纸巾。
“费奇,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吗?”夏沫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狠狠地攥住了男人的手。
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再次下坠到了无尽的深渊。
费奇的眼中满是讥讽,全是看好戏的姿态,他强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嘲讽地笑道:“啧,感谢您让我看了一场好戏。”
是的,在他们眼里,她夏沫,可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夏沫无力地瘫在地上,只觉得人生充满了绝望。她努力了再多,还是比不上颜夕的一句话,一个笑容。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她怎么能不恨她?
敏感地发现了夏沫周身情绪的改变,费奇遮住了眼底的光,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其实他经常很难理解这位的脑回路,比如说这件事,明明核心人物是自己和修斯,可是看情况,这位却偏偏恨上了颜夕殿下一个人。
她自怨自艾,如此悲伤,却不想想,血日的净化液和清蕴石大都是出自于她之手。要知道,不是她需要血日,而是血日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