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是被系统选中的人。
颜夕一边拿了专门的外伤处理喷剂为他止血，一边听着系统“90”的好感度播报，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带着复杂幽深的光。
可能李日天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在颜夕潜移默化的引导下，如今两人站立的地方已然是浊气浓度最高的地方，换句话说，黑市的阵眼就在他们的脚下。
浓厚的浊气翻滚涌动，却不敢接近少女身边分毫。
少女的动作慢条斯理，小夜灯下，面容姣好，喷洒药剂处理伤口，动作温柔，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这画中人心中有什么算计，也只有那人自己知道了。
*
李日天的伤口看起来惨不忍睹，其实大多都是些皮外伤，昏睡过去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精神力过于疲倦，因此，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很快睁开了眼。
这次，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前阖眼的少女，少女肌肤如玉，冷白的肤色在盈盈灯光的映照下白得几乎透明，一只手搭在床沿，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手心还捏着一瓶使用过的外伤处理药剂。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墓，他觉得自己的心几乎柔软成了一滩水，甚至有一种让时光停留在这里的冲动，温柔了岁月，镌刻在心底。
青年一动，少女很快被惊动，乌黑的睫羽颤了颤，一双盈盈的眸子缓缓睁开。
“李日天，你醒了？”她刚一醒来，眉眼便因为开心而弯起，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关心地询问道，“你感觉身上如何，还有哪里痛吗？”
之前被少女的好容貌迷了心神，这一提醒李日天才发现由于过度战斗，浑身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几乎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但他还是朝着少女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副没心没肺的大大咧咧模样：“没事，就是有点累，对了，你没遇到什么其他的危险吧？”
颜夕摇了摇头，体贴地扶着青年起身靠在了床头：“没有，这附近似乎只有你解决的那一只浊化兽。”
因为身上的伤，青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唇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就连那蓬松的一头红发，如今也都萎靡地耷拉着，只两根呆毛，因为平躺时被压住而竖起，看起来倒有几分乖巧模样。
颜夕抿着唇，不知怎的就勾起了唇角，眸子里都沁着笑意。
看到少女笑，李日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很快，这笑意就慢慢褪去，转而变成了像是醉酒般的嫣红。
因为少女俯身搀扶，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少女身上那种淡淡的冷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如玉般的细腻肌肤，近看更是美得动人，乌黑柔顺的黑发乖巧地垂在面颊一侧，触上去极为光滑，偶有两根拂过面颊一侧，让人的心脏像是被幼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柔软得不可思议。
等李日天稳稳地靠在床头，颜夕起身离开时，青年已然成了只烧熟的红螃蟹，火烧火燎的，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染了颜色。
一时空气中有些沉静，似乎有不知名的暧昧气息在蔓延流动。
如今殿下对我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90，所以殿下应当是有点喜欢我的，对吧？
李日天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好感度提示，心中像是揣了一只小鹿一样到处乱撞，根本不敢抬眼去看少女的眼。
而颜夕，看到青年这幅样子时先是愣了愣，转而忍不住“扑哧”一声捂嘴笑起来，漂亮的眸子弯成了一弯月牙：“你是……害羞了？”
她大大方方地问，语气中含着打趣调笑的意味。
“我……我才没有……”李日天结结巴巴的，连耳垂都变成了红色。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害羞呢？只是这里的温度有点热，加上担心系统的任务才会脸红。
对，就是这样，李日天在心中重复着这样告诉自己，努力使自己理直气壮，梗着脖子刚要转身直视少女，但一看见少女精致的眉眼时就瞬间变怂，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仓鼠，又重新缩回了自己的巢穴。
“你真可爱，”颜夕面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不过这么长时间，你应当有些饿了吧，要先吃点东西吗？”
吃东西？
颜夕这一说，李日天的肚子就开始应景地咕咕叫起来，算起来，经过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战斗，又有将近一天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确实也到了补充能量的时候了。
他努力地抬起手指，从干涩的精神海中调动起一点恢复的精神力，从空间器中拿出了一块营养块。
手指酸涩得不得了，普通的手臂弯曲动作都做得极为艰难，但心上人在一侧，李日天尽量使自己的姿态优雅，小口小口磨着营养块，又关心地低头询问：“殿下吃了吗？”
作为一个不算富有的战士，又刚刚因为购买记忆金属几乎掏空了全部的积蓄，李日天的空间器中也只有营养块这种便携食物存在，因此倒是没有提起分享这件事。
毕竟营养块极为坚硬，像珍贵的女性，更不必说尊贵的净化师殿下，平时吃的应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灵食。
“吃了一些，”颜夕也顺景地从空间器中拿出一块营养块——这还是之前凯琳放在王族墓里她没吃完的那一块，“不过吃得不多，这时候也有些饿了。”
看少女也和自己一样拿出营养块，李日天的动作更加自然，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心中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他知道，这是殿下-体贴他，怕他觉得不自在。
“对了，说起来我空间器中还有几盒自己做的简单鲜花饼，你要尝一尝吗？”
颜夕一手拿着营养块，另外一只手拿出了一盒鲜花饼，打开包装，油酥的清香混着清淡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口水分泌。
李日天刚要拒绝，颜夕已然礼貌不失强硬地将几块鲜花饼塞进了青年手心，“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评价一下？”
她浅浅地笑，面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盈盈的眸子里像是坠落着繁星，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李日天的话就这样被重新憋回了嘴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花饼的香甜味道已然萦绕在舌尖，余味无穷。
“殿下的手艺真好。”李日天抬起头，一字一句认真道。
颜夕将盒子中的剩余鲜花饼塞进了青年怀里：“喜欢就多吃点，主材料就是普通的玫瑰花酱，是不是有玫瑰花的味道？”
“是，玫瑰花的味道淡淡的，甜而不腻。”李日天点头，他吃得很认真，两口解决一个鲜花饼，掉下的酥皮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重新放回嘴里。
营养块被收回了空间器，李日天这次没有推拒，一人解决了整整一盒鲜花饼。
他吃的时候，颜夕也收了营养块，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心的清蕴石，笑意盈盈却不入眼底。
等咽下最后一块鲜花饼，李日天才宝贝地将盒子收进了空间器，试探着问了一句，声音很轻：“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颜夕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
却看见青年眼中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紧张与深情，李日天垂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但他还是坚持着直视着少女，像是鼓足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殿下，我喜欢你。”他道。
颜夕眨眨眼，没有回应。
寂静的空气中，李日天仿佛能够听到自己比往常要快急许多的心跳声，失落一点点蔓延，他咬咬牙，正要再次开口，却听到系统的机械声，仿佛带上了一点激动。
【好感度+1+1-1-1+1+2-1……】
好感度不停上升下降，李日天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等待审判的刑犯，对面的殿下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法官。
【好感度：99……】
系统的好感度最终停留在了99的关卡，李日天的手心因为汗渍湿漉漉的，他听到自己略带颤抖的声音，“殿下，你喜欢我的，对吗？”
随着青年的最后一个疑问以及好感度的波动，肉眼不可见的黑雾刹那之间翻涌起来，悄无声息地攀爬上少女修长的腿。
第77章 黑市 她真是人参果
“我……喜欢你？”
少女乖巧地眨眼, 轻飘飘地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身诡异的气息变化。
“是啊，殿下, 你喜欢我吗？”李日天又重复了一遍，寂静的空气中声音飘飘渺渺，带着些许幽幽的鬼魅之意, 青年原本澄澈的眸子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令人骇然的红, 鲜红的血丝如蛇流动。
颜夕顿了顿，像是被摄了魂魄一般，系统的机械音还在不停地波动，好感度在上升下降, 最高时甚至达到了99.9，偏偏永远没有突破一百的大关, 黑雾的翻滚似乎都带上了几分不耐。
李日天的表情不知何时早已变得木楞起来, 只呆呆地笑, 重复着一句询问好感度的话语, 仿若入魔。
颜夕也笑, 静静地看他，感受着从腿部向上攀岩的黑雾，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黑市的地下阵眼, 波涛翻涌, 似乎隐隐传来少女诡异的低泣声, 层层叠叠, 直往人骨子里头钻，丝丝发寒。
那低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低低的，尖尖细细, 慢慢变成了掐着脖子般的笑容。
丝丝缕缕的黑雾从青年身上传来，一点点纠缠到少女的腿部、腰部、颈部，洗洗白皙的锁骨被浓浓的黑雾掩盖，少女的好感度终于重新达到了99.9.
好感度还在缓慢的增加，即将突破一百的大关，尖尖细细的笑声更加明显，像是得逞后小孩子的尖笑——
千钧一发之际，气氛森冷，少女还是那样柔柔弱弱地笑，红唇轻启：“开启任务一。”
好感度破一百的机械声和【任务一开启】的机械声几乎同时响起。
空间之中骤然出现一团快速流动的漩涡，黑雾攀爬上少女的面颊，却像是触及了什么畏惧的火焰阳光一般，发出呲呲的声响，火烧火燎地被漩涡所吞噬。
黑雾从面颊逐渐退回腰部、腿部，最终彻底从少女身上剥离。
但漩涡却并没有放开对黑雾的吞噬，黑雾的一边连在红发青年身上，一边被漩涡扯住，像是拔河一样陷入了僵持。
直到乳白色的光点刹那之间源源不断地涌入漩涡，系统中存储的那一单位金黄色灵髓也被漩涡吸收，漩涡的力量得到了急剧的增长，将那黑雾一点点从青年身上扯开。
青年呆呆愣愣的眸子中慢慢恢复了神采，撕裂般的疼痛贯穿着精神海，让他的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又一声的痛鸣。
颜夕乌黑的睫羽动了动，心神念转之下，一部分净化之力朝着青年身边涌去，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青年一点点闭上了眼。
黑雾在和漩涡的僵持中已然落入了下风，颜夕冷静地看着漩涡将黑雾彻底吞噬，似乎还打了个饱嗝。
【任务一（2）寻找凯特王城阵眼，已完成（2/4）】
机械音响起，黑雾和漩涡都慢慢消失在空气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成了。
周围的黑暗像潮水一样逐渐褪去，颜夕伸手遮住了一只眼，适应着乍然亮起的灯光。
之前的那么长时间里，她们一直只是靠着一盏小夜灯照亮，如今周围忽然白昼般明亮，习惯黑暗的眼睛并不能完全适应，甚至不由得挂上了两滴泪珠。
少女肌肤如玉，长长的睫羽晶莹剔透，美得不可思议，可惜这幅美景并无人能够欣赏。
黑雾褪去白昼来临的同时，地下的大门已然洞开，但李日天此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自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颜夕熟门熟路地将李日天搬上了大床，黝黑的眸子里暗光闪烁。
她早就猜测李日天的系统和黑雾有一定关系，否则也不会奇怪地将她设为奇怪的任务目标。对于好感度达到一百之后的情形，她也有过许多的料想，最终的结果也是大差不差……
——被黑雾吞噬吗？
她还真是个人参果，无论是黑雾还是漩涡，都想过来掺一脚。
颜夕淡淡地笑，面上的神色说不出的讽刺。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接近了青年的脖颈，那颗清澈明亮的五级清蕴石被取下换成了另外一颗，同样是五级清蕴石，只是少了些另外加上去的小东西，其他并无任何差别。
*
在完成任务的机械音响起的同时，凯特王城的研究院传来灰发灰眸青年一声幽幽的叹息，地图上五颗星星的其中一颗已然亮起了两角，光明闪烁，那人的眸子里却尽是复杂的情绪。
“殿下，你……”他顿了顿，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千言万语都消失在唇畔之间。
青年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那亮起的一部分，眷念深入骨髓。
*
王城黑市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巷子里，一行混混面无人色地跌跪在地，神情之中满是生无可恋。
另外一行人戴着精致的银色面具，领头的那人有着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动荡。
此时，那人只是冷漠地敛着眸，睫羽低垂，遮住了里面担忧的光。
恍然间，两队人中间相隔的那片地面忽然坠落，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来，那领头的青年眼中瞬间燃起了光，几乎迫不及待地吩咐了一句，就带着众人进了地洞。
似是想到什么似的，那些混混们也惊喜地瞪大了眼，好像看到了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可不就是救赎吗？！
那位灰袍人和净化师殿下一消失就是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他们都是提心吊胆，感觉脑袋都不是长在自己脖子上的，眼看着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他们的小命几乎是随时不保。
如今这黑洞像是他们消失一样突然出现，说不准殿下二人就是被困在这黑洞中！
这是黑洞吗？不是，这是他们保住性命的曙光啊！
混混们几乎要喜极而泣，感谢天上各路保佑的神明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谁还想冤枉地把命丢了？
地洞中光明如许，只有前面一条唯一的路，媚奴带着骑士们顺利下了地道，没遇见任何挫折，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形容有些狼狈，白色的上衫染了两道碍眼的灰尘，但面上的神色却是极冷，黝黑的眸子中像是浸着寒泉，深不可测。
“主人，”媚奴的面上止不住地惊喜，他快速上前几步，先是迅速地打量了少女一番，确认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时，这才尊敬地单膝跪地请罪，拱手道，“媚奴来迟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