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等你考完试,来我公司实习看看。”简经申提议,“有时间吗?”
简言辞笑:“我想先在律所实习一段时间。”
知道儿子保送的是法学专业,简经申也不勉强:“也好。”
“既然要念法学,再修一个经管吧。”简经申问,“能行吗?”
简言辞“嗯”了一声:“我心里有数。”
简经申又点了下头。
其实夫妻俩对这个儿子都没什么过问的必要。生在这样的家庭,简言辞从小也独立,每一件事基本都做到了完美。无论性格还是能力,都让两人很放心。
除了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外,几乎不需要别人操心。
这时简经申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拎起了西装外套,出门办事。
侯敏岚等会儿有个视频的会议要开,也上了楼。
今天这顿饭,已经几乎是三人聊天最多的一顿了。
别墅里又恢复了寂静。
简言辞回到房间,翻开了笔记本,无声看下去。
直到下午侯敏岚出发去机场前,才过来看了一眼。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她坐车走了。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停了,天色逐渐暗下来。
四周空荡到几乎死寂。
晚六点,佣人过来轻轻敲门:“阿辞,晚饭好了。”
简言辞礼貌回:“等等吧。”
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
佣人也不敢再来打扰他学习,在厨房里温着几个菜,也静静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三楼的卧室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简言辞在黑暗里靠窗坐着,模样闲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倏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了一块莹莹的光。
司谣:【学长,你睡了吗?】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司谣的手机就嗡声震了起来。
她盯着眼前“狐狸精”的来电显示,差点就要从床上整个弹起来。
“……学长,”司谣接起电话,讷讷问,“你,你还没睡啊?”
等了会儿,那边传来简言辞的声音:“嗯。”
不知道说什么,她干巴巴“哦”了一句。
“还还有没几天,就考试了。”司谣说,“祝,祝你,高考加油。”
然后,她听简言辞又是一声“嗯”,应该是在笑,询问她:“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司谣默了默。莫名地,心跳快了一点。
本来就只是突发奇想,给他发一条消息。
不就是没想好词。
这人怎么,这么,挑剔——
“……那学长我,我挂了。”
下一秒,司谣听这人叫了她一声:“小同学。”
语调悠悠的,带着点儿散淡和说不出的懒意。格外地,勾人。
她一时停下要挂断的动作,懵了懵:“怎,怎么了?”
安静了有几秒。
简言辞的声音才响起,气息很轻地说:“别挂。”
作者有话说:
就挂就挂
.
如果真的有高考的小天使在看,那就祝你们!大!吉!大!利!高!考!顺!利!
谢谢喜欢,这章依旧给你们发红包么么哒~
第18章 过生日
对方的气息轻得就像勾在耳边。
大半夜的, 司谣一整个瞬间凛了凛,顿时不自在地拿开了点手机。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
好半晌, 才又贴回去:“……哦。”
“学长你,”她从床上坐起来了点,“还,还有事吗?”
谁料简言辞问:“怎么没有来找我问题目?”
怕打扰你复习。
话到嘴边,司谣紧绷着拐了个弯, 随便找了个理由:“因, 因为暂时还,还没有。”
顿了顿, 简言辞笑:“题目都会了吗?”
“……对。”她理直气也壮,“又, 又不难。”
那边又是短暂的安静。
自己也感觉这个理由扯得好像太假了,司谣正想紧张找补一下, 就听对方出了声。
“——但是, 我可能还不会。”夜色里, 简言辞的语调耐心,“要不要考一考我?”
“……”
司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人不会以为……
她大半夜给他发消息, 就是为了问!题!目!吧!
“……那那学长你,你等一下。”
司谣抓着手机, 翻下床,去桌上找出了不久前整理到一半的错题。
她开了手机的免提,点开企鹅号:“我,我拍给你。”
简言辞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和平时那样, 就像个帮人解题的好心学长。
拍完, 发过去。
等他看题目的几秒, 司谣弯腰趴了下去,泄劲将额头抵在了作业本上。
松了口气的同时。
还产生了点,说不出来的失落和挫败感。
另一边。
一片幽暗的房间。男生终于从落地窗边站起来,去打开了灯。
灯光打在冰凉的黑色木桌上,染上了几分暖色。
他随意拉开椅子坐下,低眼看手机屏幕上发来的题目。
偌大而寂静的室内。
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了少女的声音。攒了一堆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磕磕巴巴却又爱说话,很吵闹。
周围压抑了一天的死寂气氛,顿时被冲散了许多。
……
挂完电话。
简言辞整理了下桌上的草稿纸,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把床头的灯关了。
躺下前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刚过十二点。
今晚,他入睡得很快。
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又渐渐浮起了白光,画面在一点点亮起来。
又是熟悉的梦。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场景。
面前,是一片狼藉的异国街道。两边的楼房已经坍塌成了废墟,断了一半的钢筋斜插着,碎石和尘土还在不停往下滚。
碎石下,有受伤的人正奄奄一息往外爬,拖着被砸断的残肢,在废墟里拖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痕迹。
狼藉的,血腥的。绝望的。
梦里,男生神色冷淡地在旁边看着。
那人的脸上血泪模糊,像是发现了男生,远远向他伸出了手,在哀声求救。
他却没有回应。
反而逐渐地,心里升起了一些,摧毁和破坏的欲望。
不耐而阴翳。
接下来,他旁边的断楼也会砸下来,将他也一起砸入废墟里。紧接着,就会是胸口那一道像是生生撕裂一样的疼痛。
这个梦已经重复了太多次,男生面无表情地等着。
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双手。覆上了他的脸。
一切都发生得出人意料。他只来得及瞥见余光里少女细白的手指,以及一小截蓝色校服外套的袖子。
随后,眼前一暗。
有什么人在他身后踮起了脚,用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男生忽地顿了一顿。
这一次。
在这一片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梦里,有人轻轻捂住了简言辞的眼睛。
小结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磕磕绊绊地对他说——
“你不,不要看了。”
.
高考这天,从一早就下起了滂沱的大雨。
司谣起床的时候瞅见窗外,第一反应是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查了查天气预报。
还好,延清那边是晴天。
“哎女侠,女侠没睡着吧?今天要交的生物卷子借我抄一下。”课间休息,程皓在后边轻轻踢了踢司谣的椅子,边踢边叭叭,“期中考以后是随堂测,随堂测以后又月考,这今天下的雨就是我为考试流的泪……”
司谣被踢醒了,挂着半边脸上红红的睡印,躁郁扭过脑袋。
“不。”
程皓:“就借我抄抄吧,可怜可怜我——”
“我是说……不,不是眼泪。”她忿忿,“今今天的雨是,是你的脑子,进的水。”
“……”
试卷没捞到,程皓见司谣又要趴回去继续补觉。
“你昨天晚上不会又熬夜学习了吧?”
片刻,她有气无力憋出一个鼻音的“嗯”字。
“太牛了。”程皓说,“女侠,沈东辉真该给你颁个四中最奋进奖。”
“程耗子你提醒了我。”旁边陈静静从漫画书里抬起了头,欣喜凑过来,“诶司谣,我想好给你送什么生日礼物了,就送你五三全套好了。”
“……”
高考的两天很快过去,就像一个长跑的落幕。
晚自习,对面高三楼的教室随着考试结束,也暗下了灯。走廊上撒满了不要的作业本和卷子,人去楼空。
仿佛所有和青春有关的回忆,也被留在了教室里。
这段时间,司谣都没有再找简言辞问题目。
一是觉得他考完了试,可能需要放松一下。
再去问他题目,显得她有点烦人。
司谣趴在桌子上想。
而且,他们的关系可能就是比——不熟要稍微熟一点,吧。
这人虽然有点……精神疾病,但是不妨碍他面对别人的时候,就是那种耐心又好相处的完美学长。
问他什么题目都会回应。
搞得她,有时候会偷偷冒出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然后再顿时清醒。
想起那天在KTV撞到的表白场景,司谣烦闷地把念头摁了下去。
她开始拿着错题去问老师。
可能是高三在即,各科老师对待差生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没有对她勤奋跑办公室的行为表现出不耐烦。
黑板上漫长的倒计时在一天天减少。
熬夜学习有了成效。月考成绩下来,司谣的班级排名居然往上跳了五名,进步神速。
六月中旬,她生日这天,司桂珍取消了校外补习班的课,订了蛋糕回家。
做了一桌子的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完饭后拆蛋糕。
“妈妈最近都太忙了,没顾得上照顾你,都瘦了。”司桂珍揭开蛋糕的盒子,看司谣尖了点的下巴,心疼问,“不会怪妈妈吧?”
司谣嘴里还塞着一颗葡萄,鼓着脸颊回:“没,没关系。”
“今天十六周岁生日,又大一岁了。”司桂珍感慨,“咱们插十六根蜡烛吧。”
司谣拆开蜡烛包,往奶油蛋糕上整整齐齐插了一圈,又想去拿打火机。
齐文徐忙起身:“哎哎,给我吧,我来点。”
关了灯,客厅里悦动着蜡烛的火光。
司桂珍说:“谣谣,许愿吧。”
她每年的生日都要许三个愿望,而以前,每年都是一样的内容。
——妈妈身体健康。
——自己说话不结巴。
——游戏打上最强王者。
司谣顿了顿。
但是今年……
闭眼许了十几秒的愿望,她吹熄蜡烛。
司桂珍在旁边笑着问:“许了什么愿?”
“家,家人,身体健康。”司谣停了一下,乖乖回,“还还有……年级排名,前三十。”
司桂珍和齐文徐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点惊讶。
“还有一个呢?”
司谣不肯说:“第第三个愿望,说出来就……就不灵了。”
司桂珍心想应该也就是那几个愿望,只不过她突然冒出个努力学习的目标,是让人出乎意料了。
“当然灵,怎么不灵?”司桂珍满脸的欣慰,笑说,“我们谣谣的愿望,肯定都能实现的——”
.
这也——
太!难!实现了。
临近期末,自习课上到一半,司谣倏然一个小猫烙饼,整只丧气地趴扁在了桌上。
现在她在班里排名第25,年级排名第241。
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冲进年级前!三!十!
……如果时间能和玩单机游戏一样,可以回档重来就好了。
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司谣边出神,边摸出来——
是一条短信。
【188xxxx7263:同学你好,快递已到校门口传达室,请凭A-4-0152尽快取件】
司谣愣了愣。
她收到了一个包裹。
上面没写寄件信息,摸了摸,寄的好像是书。
从传达室回来,司谣拿着包裹袋,刚进教室,就听到了躁动的嘈杂声。
一群人蜂拥围在了黑板前,中间,班长余童正拿着粉笔奋笔疾书。
不知道在写什么,围观的学生一片喧闹。
“卧槽,这能是人?”
“这他妈也太牛了,牛逼——”
司谣把包裹放在桌上,扭头看陈静静:“陈静静你,你给我的五三,到了。”
“到啦?”陈静静立即也来看,“不容易呀,我前天看还没发货,都过去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