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久。司谣梗着脖颈,小声憋出一句:“你,你没有吗?”
对视间。简言辞一双桃花眼被顶灯映出澄澈的光,低近了看她。模样散漫又勾人。
“小同学。”他笑问,“怎么这么关心我?”
.
他没有女朋友。
简言辞现在——没有女朋友。
昏暗的客厅。司谣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睡不着,揉着蓬乱的头发坐起来。
她迅速瞅了一眼关着的卧室门,不由想起刚才的那个场景。
在简言辞问完那句话以后。
她整个人一懵,顿时,就跟极力撇清什么一样,反应抗拒地回了句“我就问问”。
还找了个认床的理由,坚持睡在了客厅沙发。
期间拒绝了简言辞要给她拿牛奶的询问。
……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司谣闷头咬住了拉到顶的外套拉链。念头又在脑海中蹦跶了一遍。
——所以,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可能是分了手。
总之,还是单身。
……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司谣醒的时候,感觉头晕脑胀。可能是睡姿的缘故,腰也还在疼。
一看手机时间,居然已经快中午了。
透亮的阳光映过厨房的窗户,照进客厅。不远处,卧室的门开着,床上的被子早就被叠了起来,没有人。
另一间房间被改成了书房。她尝试推开了门,也没有。
简言辞不在。
司谣默默揉着后腰,昏昏沉沉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刚出来,大门那边“咔哒”一声。
她一步步蹭过去,跟刚进门的简言辞打了个照面。
“学长,”司谣还有点迷糊,“你刚才去哪里了?”
简言辞将几个袋子搁在了桌上。
“去处理了车的事,”他拉开边上的椅子,抬了抬眼,问,“给你带了东西。吃吗?”
司谣挪近了,“唔”了句:“……谢谢。”
恰好,简言辞接了个电话。
她在桌边坐下,挨个拉开袋子,把里面的餐盒一样样拿出来。
东西很多。有在便利店买的,也有从餐厅带的。
司谣拿起那盒熟悉的粉色包装,发了下呆,还有草莓牛奶。
忍不住,又瞄了过去。
简言辞在沙发那边打电话。可能在聊工作上的事,她隐约听到几个“开庭”什么的词。
他竟然现在就开始工作了。
虽然在放假,但好像还挺忙的。
那她等下吃完就该——
正这么想着,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简言辞的视线。
顿了一顿。下一刻,男人已经拿着手机起身,径直走了过来。
司谣瞬间扭回脑袋,装忙。
埋头摘下纸盒边上的吸管,拆开塑料膜,戳进了牛奶盒。
才喝了一口,余光瞅见旁边有阴影罩落。
接着,有人伸手触近,微凉的手指拨开了点她的刘海。抚了上来。
一口牛奶直接呛进了喉咙。
“咳咳,咳,咳咳咳——”
“嗯,到时候再说。”
简言辞挂了电话,低眼看这位面红耳赤还呛奶的小同学。
司谣咳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这人离开她的额头,动作又往下,屈指勾掉了她下巴上的奶渍——
“你发烧了。”
.
半小时后。
司谣艰难爬上出租车后座的时候,脸颊还是通红一片。
呸。发烧就,发烧。
这人,乱乱乱摸什么!
前面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热情问:“你们去哪里?”
旁边简言辞的声音:“人民医院。”
“好嘞。”
车内的气氛静默又尴尬。
——单方面的。
司谣僵硬地梗着全身,没敢往旁边看。默不作声地边揉着腰,边整理了下衣服。
她昨晚下楼的时候,只穿了一条睡裙,外边套了件外套。刚才出门前,借了简言辞的衣服穿。
身上这件短袖对她来说太大了。司谣埋下脑袋,卷起了衣角的边,往里塞了塞。
正当车内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时候。
车停在红灯前,司机又往后视镜里瞧了一眼。
后座那个小姑娘,一路以来又是撑着腰又是摸肚子的。还一脸的紧张。
“小姑娘。”
闻言,司谣抬起了头:“啊?”
然后就听司机笑呵呵问:“你俩是去做产检呢吧?唉哟,怀几个月了?”
“……”
作者有话说:
【yaoyao退出了直播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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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月饼
车内死寂了三秒。
司谣才从一片空白中猛然回神, 浑身烫到一样:“不,不不是!”
“我我不是去做……”她羞愤欲死,“我们不, 不是这种关系。”
司机听得云里雾里:“啥,你俩不是一对?”
如果发烧没有温度的极限。
她可能已经从头到尾烫成了一团八百度的虾球。
“我们是,”司谣根本不敢往旁边看,极力解释,“是朋友, 他, 他就是陪我去一下。”
司机懂了,恍然笑“哦”一声:“你朋友陪你去做产检。”
“……”
结结巴巴的司谣彻底闭了嘴。一脸绝望的滚烫。
旁边简言辞接过话:“她发烧了, 我正好送她去医院。”他的声音淡噙了点儿笑,口吻礼貌, “您开车吧。”
“哎哎好。”恰好红灯结束,司机发动了车子, “这样啊, 我刚才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不是。”
话音刚落, 司谣顿了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车里都没人再说话。
她扭过脖子, 瞅了会儿窗外街边的行人,无意识紧张捏着衣角的手指松了松。感觉脸上的热度也退了点。
车开到医院, 司谣慢慢腾腾,跟在简言辞后边进了门诊部。
两人挂了号,还要排队。
简言辞去接了个电话,还没回来。她就坐在大厅的角落里, 无聊摸出手机玩了会儿。
微信里, 宋蕊给她发了条消息, 说是下午就回来了,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司谣回复了句好。
等了快二十分钟,简言辞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塑料袋。
“学长你,”司谣看着他把袋子搁在自己身边,茫茫然抬起脸,“你刚刚是去超市了吗?”
简言辞“嗯”了一声:“给你带了一点东西,看看能不能用上。”
袋子里有几瓶喝的,一些打发时间的零食,她翻了翻,还意外发现了几片暖宝宝。
司谣困惑几秒:“学长你冷吗?”
“是给你用。”简言辞接过一片,随手撕开了点包装,抬了抬眼,“不是说扭到腰了?敷一下会舒服些。”
她懵了懵:“啊。”
“在那边没买到别的,先将就试一试这个。”简言辞又从袋子里拣出一条毛巾,包好了暖宝宝,手指随意扣着,问她,“需要我帮你吗?”
“……”
司谣瞬间抓过毛巾:“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梗着泛红一片的脖颈,她囫囵把毛巾团摁在了后腰。
没过多久,面诊叫到了司谣的号。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腰疼确实好了一点。
——可她的脸,为什么,还是,这!么!烫!
进去量了量体温,已经烧到了快三十九度。医生配了几幅药,让司谣去挂水。
“学长,你是不是还有事?”等两人进了电梯,她瞅着简言辞手里的单子,想了想说,“我自己去拿药就好了,你可以先走。”
简言辞按下楼层:“不急,等你这边结束,我们一起回去。”
司谣愣了愣,反应了下:“不用……我室友说她下午回来,等等我直接打车回去,就不去你那里了。”
简言辞稍稍低了头看她,询问:“不想去了?”
被烧得难受的脑袋还有点懵,司谣迟钝了两秒,感觉他这句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想,想什么?”她紧绷了全身,磕绊问,“我为,为什么想去你那里?”
顿了一顿,简言辞接话:“我还以为——”
司谣紧张到快炸了毛:“以以为什么?”
“我以为,”四周都是人,简言辞模样散淡地弯近了点,轻了气息解释,“你还想回我那边拿一下衣服。”
司谣整个人一顿。
“小同学,你的睡衣还留在我那里。”他笑,“不拿了吗?”
“……”
直到电梯门打开。
简言辞走出一段路,转身,好笑见小同学跟躲避煞神一样,远远落在了他后面。
司谣顶着烧得绯红的脸颊,又一脸愤懑地离这人更远了点。
她无比怀疑——
再跟这人待久一点,她的发烧是一定,肯定,绝对好不了了。
.
两小时后,司谣在医院挂完水,两人打车回去。
进了小区楼,她先去简言辞那边拿回了睡衣。他住的那一幢楼离她很近,走路不过十几分钟。
回到公寓,宋蕊已经回来了。给她开了门。
“诶司谣,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没回来?”宋蕊正在客厅看剧,拔了一边的耳机问,“刚才我进来看到你钥匙落鞋柜上了。”
“嗯。”司谣默默揣起钥匙,推门挪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到朋友那里住了一晚上。”
外边传来宋蕊的声音:“你早说呀,我可能就回来了……”
司谣刚进房间,正打算洗个澡,一下瞄到了桌上,放着昨天食堂阿姨送的月饼。
她分了点心,和宋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我还以为,你要等晚上才回来。”
“昨天晚上跟我男朋友吵架了,今天我就先跑回来了。”宋蕊说,“早知道这样,中秋节我就回家过了,烦死了。”
司谣“唔”了一句。
她在电脑桌前蹲了下去,伸手扒拉了一下,把放在桌下的两大盒月饼给拿了出来。
打开,认认真真挨个挑了几个,顿时起身。
“——我出去一下。”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了窗户,懒懒散散在电脑的屏幕边沿映出一道亮光。
手机已经被搁在边上断断续续响了十分钟。直到简言辞处理完事情,瞥了一眼,接起来。
那边,简经申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问:“怎么都不接电话?”
“刚才在忙。”简言辞问,“您有什么事?”
又是短暂的静默。
“过两天我和你妈妈打算把手续办了,”简经申说,“明天晚上你回来一起吃顿饭,正好看一看给你的那份合同。”
“明天我没有时间。”简言辞合上电脑,回得礼貌,“你们决定好了就寄到我这边,我会签字。”
一家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几十年,感情却少得可怜。
最终就连离婚分家这件事,也进行得平静无波。
这时候即便想交流几句,也早就没了话题。
“也行,到时候我让人送过来。”结束通话前,简经申难得升起了点无奈,多余补了一句,“就算离了婚,我和你妈妈心里也都是有你的。”
缄默须臾。
简言辞笑了笑,情绪平淡地回:“我知道。”
挂了电话。
最后这点勉强维持了许多年的羁绊,也散得悄无声息。
简言辞就这么一个人坐了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模样很淡。
不知过多久,律所的电话打过来,说等下有个会要开。
他准备出门。
电梯升了上来,随着一声开门的“叮”响。里面,小同学还在扶着膝盖剧烈喘气。
司谣一路小跑过来,本来就发烧的脸颊连着脖颈红了一片,一看见简言辞,这才浑身泄了力气。
她见简言辞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看到自己,一双桃花眼流露出点儿讶异。
“忘拿东西了?”
“不,不是,”她不由分说把拎着的塑料袋塞给他,边喘着气边说,“给你。”
简言辞顿了一顿。
“因为我,我看你这里好像没有月饼。”司谣解释,“我妈妈他们发了很多,寄过来我都吃不完。”
大半个袋子都塞满了月饼,巴掌大的一盒装了快有十个。简言辞低眼看了会儿,收下了。
“我不知道好不好吃。”司谣刚才在路上措辞了半天,这会儿说得很流畅,表情客气,“昨天忘记说了,中秋节快乐。然后,谢谢你帮我的忙。”
本来,按照预想,应该只是一个客客气气的月饼交接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