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讨讨厌你——瓷话
时间:2021-07-20 09:02:36

  “……齐叔叔,”司谣也满脸的苍白,迟钝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回,“妈妈醒了,还,还在做检查。”
  送到医院的中途,司桂珍就醒了。
  但是看起来状态不好,医生说要做一个全套的复诊。这时正在拍片。
  两人在外边等着,一言不发。
  本来这两年,司桂珍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当年她在早期就被检查出来,但医生也说过很可能会复发,只是概率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低。只要平时多注意,就和正常人的区别不大。
  但不是没有复发的可能。
  司谣无措低下头,点开了手机。
  瞅见屏幕上的消息,愣了愣。
  yaoyao:【我】
  刚才在超市的时候太急,她给简言辞的消息发了一半。
  刚想解释一下。
  恰巧的,简言辞的电话打了进来。
  司谣接起,茫茫然叫了声“学长”。
  那边,简言辞闻言一顿:“你在哪里?”
  “我,我在医院……”司谣看了看旁边的齐文徐,小声回,“有点事。”
  简言辞:“怎么了?”
  犹豫了好几秒。
  “我妈妈她……出了点事。”司谣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注意到旁边齐文徐站了起来,也跟着看过去,“学长我,我先挂了。”
  司桂珍结束了拍片。还要做几项其他的检查。
  司谣和齐文徐都忐忑陪着。
  很久没遇到这样的情况,司桂珍心里也慌,配合着做完了复诊。
  两小时后。
  诊室里,医生沉默着扫完了检查的结果。
  “医生……怎么样了?”
  片刻。医生松开鼠标,转过来。
  “我之前说过了,平时太累会刺激和诱导病情的复发……”医生语气缓和,“所以还是要自己注意着点,保持一个好的生活习惯,不要觉得就没事了。”
  司谣磕绊问:“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们多注意着点。”医生说,“这个检查结果,确认是没什么问题。这次她就是太累了,体质不好就好好养着,往人堆里去挤什么。”
  司桂珍和齐文徐面面相觑。
  反应了会儿,总算松了口气,
  “哎唷,这个年过的……”
  虚惊一场。
  医生又叮嘱了一番。司谣帮着接过了那几份检查结果,三人这才从医院出来。
  被突如其来的事一牵绊,等终于回到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司谣不肯司桂珍下厨,自己在厨房折腾了半天。最后是拿了冰箱里的食材,东拼西凑出一点,勉勉强强端出三盘能吃的炒饭。
  吃完,回到房间。
  她给手机充上电,开机,才看到三个小时前的消息。
  狐狸精:【出什么事了?】
  司谣趴在床上打字。
  yaoyao:【刚才手机没有电了】
  yaoyao:【现在已经没事啦】
  可能是在忙工作,简言辞没有回复。
  精神紧绷了好几个小时,司谣一整团趴着放松下来,有点累。
  就这么,打了个盹。
  是被手机来电的声音吵醒的。
  她半梦半醒,瞅了一眼,接起来,迷迷糊糊开口:“……学长。”
  简言辞那里的背景音很嘈杂,说话的声音听不太清楚。
  “现在还在医院?”
  司谣“唔”了句,接着清醒了点:“不是,我们回来了。”
  “在家吗?”
  “嗯。”
  简言辞:“要不要见我一面?”
  司谣揉眼睛的动作缓慢停住:“……啊?”
  “——司谣,”这人的声音勾了点儿懒,在那边响起,“我到机场了。”
  .
  黄昏时分。
  司桂珍刚想出门买个菜,眼看着司谣卧室的门被啪地一下推开了。
  少女在门口僵硬杵了会儿,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睡衣,又揉了揉头发。
  而后,抓着手机一溜烟窜进了卫生间。
  司桂珍笑问:“干什么这是?一惊一乍的……”
  司谣:“洗,洗头。”
  简言辞居居居然——来了槐城。
  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他后,司谣以无比迅速的动作,完成了洗澡洗头吹头一系列操作。
  半小时后,简言辞发来了一个定位。
  是附近的一家奶茶店。
  店里开着暖气,位置不多,此时几乎都坐满了闲聊的人。
  靠窗的座位,男人套着浅灰色的毛衣,桌上点了杯奶茶。就这么,没半点预兆地出现在了这里。
  “学长。”司谣挪过去坐下。
  简言辞看了会儿她,略略弯了唇,把奶茶推过去:“给你点的。”
  她说了句谢谢,又开口问:“你怎么来,来了?”
  简言辞:“不太放心,就过来一趟。”
  司谣抱着奶茶,还是有点愣:“那,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今天请了假。”简言辞替她拆了吸管,递过去,“只是过来确认一下你,晚点就走了。”
  她懵:“确认什么?”
  “想确认一下,某个小同学是不是走丢了。”简言辞笑,“不然怎么都不理人?”
  “……对对不起。”
  “我手,手机没电了。而且我又不是……没成年,还会走丢。”司谣解释了句,感觉心跳撞得厉害,转移话题,“机票这么贵,你过来有点浪费钱。”
  谁知简言辞听完,耐心问:“成年了吗?”
  “啊?”
  “那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他含着点笑,不紧不慢地接,“那么没良心。”
  “……”
  司谣忿忿。
  这人,含血喷人。
  她以前!哪里!没良心!
  顿了须臾。简言辞又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司谣咬着奶茶的吸管,无端的,有点紧张。
  “妈妈没事……”酝酿好一会儿,她才说,“本来我们以为,她有可能复发了。”
  简言辞看她:“是什么病?”
  “就是,”司谣小声,“她以前被检查出来有……胃癌,但是现在快好了,所以没事。”
  “什么时候的事?”
  司谣:“我高中的时候。”
  简言辞思忖了片刻,又问:“高三?”
  “嗯。”
  “司谣。”忽然,她被慢慢地叫了一声。
  司谣抬头,对上了简言辞的视线。他看着她问:“你要我做什么吗?”
  眼前,他的一双桃花眼被映得澄澈,五官轮廓也被光打亮。
  此时眼神显得格外的,专注又勾人。
  一瞬间,司谣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酝酿了好半晌——
  还是,只是咽了回去。
  司谣挪开目光:“不不用。”她磕磕巴巴,“我已经没,没事了。”
  “是吗。”
  司谣“唔”了句,又瞅了眼他。对上目光,迅速再次挪开。
  “……你,”她忽然憋出一句,“你别这样看我了。”
  简言辞弯了眼:“怎么了?”
  司谣振振有词:“我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像……小狗。”
  “……”
  简言辞好笑:“为什么是小狗?”
  “因为——”她想也不想地回,“我感觉,你想摸我的头。”
  “……”
  .
  一杯奶茶喝得差不多,司谣见店里的人越挤越多,就不打算赖着了。
  两人出了奶茶店,沿着这条街走了一段路。
  天色黑得很快。快过年的晚上,街边的店在这会儿就陆陆续续开始打烊。
  司谣接到了司桂珍打来的电话,说是可以回家吃饭了。
  她扭头问:“学长,你是几点的飞机?”
  “七点。”
  那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好像快要走了。
  司谣埋头默默理了下围巾。
  想说那可以先打个车去机场,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想说。
  “当初,”蓦然,旁边简言辞出了声,不经心问,“是因为妈妈生了病,所以才不想理人?”
  不是。
  好一会儿,司谣含糊“嗯”了句,硬着头皮解释:“反反正,是因为心情不好。”
  “这样。”
  走出两步,司谣不由偷偷瞄了眼他。一看,就浑身一凛。
  简言辞在笑。模样就跟,大半夜勾魂的狐狸精一样。
  司谣咽了下口水:“……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想通了一些事。”
  简言辞又问:“不是因为我对你说了那些话?”
  司谣困惑:“什么话?”
  没等来回答,反而又被悠悠叫了声:“司谣。”
  “啊?”
  “之前不是说,是被盗号才删掉我的吗?”
  “……”
  司谣一脸羞愤的通红,不承认:“我,我我都忘了。”
  简言辞笑:“那复读呢?”
  司谣一顿:“复读就是因为……想考得更好一点。”
  “我给你的笔记本,都看了吗?”
  “嗯。”她点点头,“挺有用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街口。简言辞打了一辆出租车。
  见他上了车,司谣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学长,先提前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简言辞抬了抬眼,隔了片刻,才弯唇说了声“好”。
  “回去吧。”
  .
  简言辞走后,翌日,司谣就开始忙了起来。
  她跟着司桂珍坐高铁去了外婆那边。司桂珍的老家在那,于是从小年开始,司谣就一直在走亲戚。
  和简言辞的聊天也少了许多。
  ……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年。
  司谣坐在饭桌上,抽空瞅了眼手机。
  一时间,出神想到了那天,简言辞坐在奶茶店看她那个场景。
  司谣低头咬着筷子,有点挫败。
  本来是个好机会。
  她就应该一口气把话问出来。
  可最后,还、是、没、有。
  年三十的晚上,司谣被亲戚的几个小孩拉着放烟花,只来得及发消息对简言辞说了句“新年快乐”。
  直到过完年,回到槐城。
  初三这天,司桂珍起了个大早,在家里整理东西,做扫除。
  司谣和齐文徐也帮忙忙活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手机又被企鹅的消息刷了屏。
  余童:【大家,今晚银K,在槐城的人都记得来!!】
  程皓:【过了个年减肥计划失败,帅翻全场的计划泡汤了】
  陈静静:【。。。】
  陈静静:【程耗子,你不会觉得你以前是瘦子吧】
  ……
  同学聚会定在了今晚。就在四中附近的KTV。
  司谣看着群里不断冒泡的高中同学,回忆了下,有几个已经记不清样子了。
  于是她回到卧室,翻出书桌底下的箱子。
  打开。
  箱子很久没开,里面的东西还是当年搬家时候摆放的样子。
  都是在四中的时候留下来的。同学录,别人送的书签,以及一些小东西。
  司谣伸手拿出毕业照,看了会儿。
  记起来了。
  刚想盖回去,鬼使神差地,又从箱底抽出了一沓什么东西。
  是很久以前撕下来的草稿纸。
  纸已经翻了黄,卷了边。上面的字迹却一如初见的漂亮,笔锋翩跹。
  看了会儿,司谣又拿出那几本笔记本,翻开看了看。
  她蹲在箱子前。
  突然就想起了,复读的那个时候。
  当时的每一天,都是压力。每次她情绪紧绷到了极点的时候,都会偷跑到学校厕所里哭一顿。
  那时候,就会想起最后一次在学校见到简言辞的那一幕。
  她也是在厕所,站在窗户边上。
  就这么看着男生变成了一个背影,一点点地,走出了她的视线。
  十六岁的她没能说出口。
  ——我已经在努力了,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不要和别的女生谈恋爱。
  那些无能为力的心事,无名无分的难过。
  最后变成四个字,被司谣刻在了桌上。
  ——延、清、大、学。
  司谣蹲得有点腿麻,稍稍站起来了下。
  怀里的笔记本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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