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何曾想要占便宜了?不过是暂住几日,都是亲戚还要谈银子,那不是伤了感情?”
“啧啧!你的歪理还是这么多!”
贾政也不愿和他说话,站起身:
“既然不方便,我也就不多待了,大嫂代我们和外甥女说声吧,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别啊,刚才你们也听到了,瑾儿可是说了要留你们吃饭再走的!”邢氏帮着挽留。
“不了,家去吃吧!不占这点便宜的!”
“……”
王夫人终于开口:
“大嫂帮我和瑾儿说一声,我过两天再来瞧她。”
邢夫人愣了下:
“天寒地冻的,二弟妹还是在家里猫冬好些,出来受这个冷做什么,你的心瑾儿会理解的。”
王夫人叹道:
“是有事想求瑾儿,罢了,等她休息好些当面再和她说吧。”
邢氏没有言语。
这两口子都是想求人的?
在回京前王夫人到底还是来求了瑾瑶,她只是想见见贾贵人如今过得如何,有什么难处是她能帮上的,她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岂能不惦记。
瑾瑶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这事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许是看在王夫人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也或许是想给蕴贵人找些不自在,最主要的还是太闲了,无聊。
宫里贵妃和几位主位妃子都有权利决定哪人的家里人来探望,瑾瑶是除了德妃和荣妃,其他人关系都不错。
尤其是宜妃,别看她和九福晋诸多的矛盾冲突,可同宜妃关系却不错,一般进宫时候都会去请安。
便是贵妃,即使对蕴贵人愧疚大方,也不会拒绝瑾瑶的这种请托的,对她们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
在腊八节前两天,康熙御驾回京了。
有道是过了腊八就是年,这腊八过后各府也好,朝上也好,事情多了,各地官员也会递请安折子,送年礼进京,还是外国使者,再待在小汤山就有些不方便了。
值得一提的是,年遐龄今年要回京述职。
瑾瑶又能见到娘亲了。
已经一年多没看到了,瑾瑶想得不行。
自打过了腊八,是天天盼着她们的消息,计算着今天到了哪,明天到了哪。
偶然看到大嬷嬷时,瑾瑶吓了一跳:
“嬷嬷这是怎么了?”消瘦衰老得如此厉害,人也仿佛没了精气神似的。
“多谢福晋关心,老了,不中用了,前段日子得了场风寒,便再没养回来,一直这样时好时不好的,精神也短,倒是要和福晋请辞,老奴怕是不中用了,往后也帮不上福晋了。”
瑾瑶有些怀疑,笑道:
“这且不急着说,你老先坐下,府医瞧了如何说的?”
“说是老毛病了,再加上年纪大了,没有大碍。”大嬷嬷笑着道,瑾瑶这么关心她的身子,让她很熨贴。
她原是内务府包衣,在生了孩子后被选进宫做了当时四阿哥的奶嬷嬷之一,因四阿哥小时亲她的奶,便一直伺候在身边,直到四阿哥六岁,她被放出宫。
那时四阿哥已经懂事了,记得她,待大些能出宫了还会时不时去瞧她,一直感情不错。
后来她女儿出嫁了,男人也没了,没了依靠,恰好四阿哥出宫建府,又将她接进府里。
可以说是替她养老了,她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般,如今身体不争气,怕是哪天就再见不着了。
瑾瑶思索了下:
“嬷嬷也知道我身边的孙嬷嬷懂些医术,一会儿她回来让她给你瞧瞧。”
“那敢情好,我就劳动劳动孙妹子!”大嬷嬷没有拒绝瑾瑶的好,但也没抱太大希望。
说话间,出府办事的孙嬷嬷回来了,打过招呼后,烤了烤手,给大嬷嬷搭脉。
手一搭在手腕上,孙嬷嬷脸色便是一沉。
两手都瞧过后,又瞧了瞧眼睛、嘴巴,看得大嬷嬷是莫名其妙:
“孙妹子尽管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瞧嘴又瞧眼睛的,吓人唬叨的。
孙嬷嬷看着瑾瑶道:
“大嬷嬷不是正常衰弱,而是中了毒了!”
“中毒?”
大嬷嬷倒吸口气,谁会给她一个老太婆下毒?
瑾瑶正色地坐直了身子。
“能确定是什么毒么?”
“老姐姐是不是觉得这近一个月来突然吃什么都不香甜,身子还懒得动?”
大嬷嬷想了下:
“还真是这样,我以为是得了风寒导致的没胃口。”
“风寒的症状是浑身酸痛、鼻塞流涕、咳嗽有痰,喉咙干而不渴,你只是怕冷、咳嗽并不是风寒!”
“那府医……这王八羔子,敢在老太婆面前弄鬼!”大嬷嬷如何不明白。
“这事确实比较严重,待王爷回来我会和他说的。”府医竟然敢隐瞒病情,甚至这毒有可能就是他下的,那还得了!
四爷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天就让人将府医拿了,交给赵谦审问。
府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怀疑上,还要被审?
在府里几年了,他怎么会没听过赵谦的名头,吓得也不用审,什么都交待了。
四爷听到他的供词后脸色阴郁。
府医吓得头都不敢抬:
“王爷饶命啊,福晋她抓着奴才的把柄,说如果不按她说的做,便要告诉王爷奴才和伊格格通奸,奴才怕了,这才做下糊涂事,奴才也没敢下大剂量,只是让大嬷嬷虚弱一段时间,不继续用药,慢慢也会好的,没想要害人的!”
他真的只是和伊氏身边的丫头有首尾,没有占伊格格的便宜啊,他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只是没想到四福晋竟然抓着这件事来要挟他,还要诬陷他。
四爷摆手,暗卫将人拖了下去。
想了下四爷补充道:
“留他一条狗命!”瑾瑶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需要积福,不能轻易伤人性命。
暗卫领旨,一碗哑药灌下去,你不是郎中么,自己医治吧。
正看着孩子们在床上玩,就见四爷走了进来,瑾瑶道:
“处理完了?”
宁楚格见到阿玛高兴得直接跑下床,光着脚扑了过去。
四爷一把抱起来:
“嗯,没要他命。”
瑾瑶点头:
“真是让人后怕,府医被人收买,这人还真的是……”府医、御医向来最忌讳被谁收买,偏他们又常和府里人接触,无法杜绝。
“看来那拉氏不想过这安生日子,那便成全她!”
“她应该是一直对收回管家权没有死心,想着一旦大嬷嬷身体出了问题,肯定是要收回管家权的,这时我又这样劳动不得,马上来到年了,可不是得便宜她!”
“那只是她以为的!”
第177章
于是马上来到年了那拉氏被四爷送去了城外的岫云寺。
那拉氏自然不愿意, 这时她走了,之前的一切岂不是白废了,哀怨地看着四爷:
“爷, 怎么说我们也是结发夫妻, 难不成连这点尊荣都不能留给妾身了么?便是不看我, 还有四格格,她再不讨喜也是爷的女儿,身子骨又一直不好没离过妾身,如果妾身离开,她怎么办?”
四爷自打那件事后再没正眼瞧过那拉氏, 如今也是不想瞧一眼,在一些事情上他就是这样执拗。
“不用担心四格格, 她和你一起去, 寺里有佛祖护佑,说不上身子也能好些!行了, 不用说这些无用的了, 如果你往日里安分地看着四格格爷也不会管你, 总是歪心思不停, 如何容得你?别以为能把德妃娘娘的旨意当成护身符一辈子!”
再不安分就病逝!
看着晃动的帘子和四爷渐去的背影,那拉氏有些恍惚。
男人都是这样的么?
情分耗光了就这么狠心?
从前不明白为什么九阿哥这样对九福晋, 明明九福晋是那样在乎他, 只因在乎才做的那许多糊涂事为什么不能被谅解, 如今终于明白了。
难道她真的要缩着头过完这一辈子?
这一刻她的心是冷了的。
四格格被奶嬷嬷抱了过来,已经会说几个字的四格格四处看了看“阿、玛?”
奶嬷嬷知道自己又做了错事头都不敢抬了。
那拉氏缓了缓:
“四格格是在找阿玛么?阿玛忙, 额娘和你玩!”
心又坚强起来。
瑾瑶和四爷说话时提起:
“三格格和四格格还没有名字呢,满周岁也该记名字了。”
四爷这才想起这事。
“你明天问问耿氏,给三格格取名了没有, 有就用她取的。”
瑾瑶默,以她对耿氏的了解,怕是只会取个小名叫着,大名等着四爷来取。
提醒过了就尽到责任了,谁取,取不取的不关她的事。
她已经收到信了,她额娘的船用不了三天就能到了。
只可惜她的身子重,不能亲自去接她。
贾夫人生怕瑾瑶性子上来,在信里特意嘱咐不要去接她,她会在第二天一早就来王府瞧她的。
这里焦急地等待着娘亲的到来,另一边又收到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差的消息。
她二哥暂代湖广总督一职半年多,被召回京了,皇上重新任命了新的湖广总督去接任。
能回京过个团圆年,自然是喜事,但在仕途上来说,却不大妙!
一个萝卜一个坑,年羹尧之前任火器营右冀前锋营统领,去湖广上任时这职位就卸了的,已经有人补上了,如今回来,却是没位置了的,怕是一段时间都要闲置在家了。
四爷生怕她胡思乱想,安抚道:
“你别操这份心了,皇上显见是要重用你二哥的,绝不可能是闲置他,定会有其他安排的。”
便是真要闲置,他也不能看着,也会想办法推动的。
听了他的话,瑾瑶果然是放心不少。
“那就好,我二哥是个喜欢官场的,让他闲下来怕是受不住,这点我三哥就不同,你瞧他皇上不让他去上值他都不会去,让他闲在家定然是随了他的意的。”
想想慢性子的年顺尧,四爷也笑了:
“你三哥虽然闲在家,却也做出不少好东西来,上不上值都一样。”
每天要进宫去上书房讲一节课,偶尔康熙闲了叫他讲学,这就是年顺尧所有的工作。
康熙对他很纵容,怕拘着他让他没了灵感,做不出那些利民利国的好东西,便一直放纵他,也不催着,倒真是仁君之策。
西院下人一大早就起来忙了。
“快点,这个中午时要用的,送去厨房,多几个人调去厨房帮忙。”
“点心烤得如何了?主子说各样特色点心都要做一些的!”
瑾瑶觉得她娘亲离京一年多了定然会想念京里的点心,赶紧叫人做全面点让她娘挑。
其实她也知道她娘应该是不差这些的,但她就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对了,还有我准备好的针线……不行,那个得留着过年送,现在送了过年我可做不出来。”
孙嬷嬷等人忍不住笑。
瑾瑶手艺很精,不管是女红还是厨艺,但就是太懒了,很少动手,送贾夫人这衣裳都是做了一年的,从裁剪到缝制都是亲自动的手,倒是老爷的,只亲自绣了图案,其他由针线房做的。
“夫人瞧见那衣裳定会喜欢的!”
“我想也是,我娘亲的审美我最清楚。”那衣裳上面的宝石每颗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漂亮的很。
“……”
“夫人进府了!”
那拉氏不在府里,贾夫人进府倒省了去她那,直接来女儿的西院。
一路过来,贾夫人细细品着,果然与去年时不一样了。
对此贾夫人放心不少。
当娘的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过得好,看到府里一路上遇到的下人对待西院人的恭谨,由此可见女儿在这府里的地位。
原本她还担心,向来单纯的女儿不适应皇子后院复杂的环境,没想到她女儿这么有本事,竟把嫡福晋都压了下去,真真是让人意外。
“夫人一路可是辛苦了?”方妈妈去接的,她原是贾夫人身边的丫头,情分不一般。
“还好,有了孙嬷嬷的药再没晕过船,算不得辛苦。这几年倒是辛苦你们几个了。”贾夫人坐在轿子里和善地和她说话。
“奴才可当不起辛苦二字,主子身边多是孙嬷嬷在费心,我也没本事,只能做些针线,尽量让主子穿得舒服。”
贾夫人笑了:
“你啊,这么些年来还是这脾性!”
方妈妈笑:
“改不了了,幸好遇见夫人不嫌弃奴才笨拙。”
“不灵巧有不灵巧的用法,哪个说没用的。”
说话间到了西院主院,瑾瑶正等在门口。
看到娘亲瑾瑶笑着叫了声:
“娘亲!”眼泪却流了下来。
贾夫人忙抱住她,看着女儿瘦瘦的身子,肚子大大的,这心里也酸得不行。
“我儿辛苦了!”
母女俩半晌无语。
还是喜芝提醒:
“外面冷,主子和夫人进屋再说吧。”
大家这才醒悟,忙进屋里。
到了屋里坐好,喜芝等一众丫头给贾夫人请安。
贾夫人和气地叫起,身边的大丫头喜桂一一赏了红封。
贾夫人见到几个生面孔不禁笑了:
“到底是时间长未见,竟多了几个眼生的,长得倒挺周正的。”就是年纪看起来不小了。
“奴才采拮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