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瑶自己还不觉得,其实她便是如此被宠爱着的。
弘智正无奈地试图说服额娘,叫她别为了这事气坏了身子,又心疼几个弟弟妹妹,虽然地上不算太凉,但一直跪着也不好受。
偏额娘是真的动怒了,连他都不理,见到阿玛回来倒是松了口气。
“阿玛回来了!”
四爷点头,坐在弘智让出来的位置上。
“可还有不舒坦?”
瑾瑶总算是转了过来:
“好多了,总算没被这几个胆子长翅膀的给吓死。”
“行了别气了,孩子们么,年纪还小,想一出是一出,皇阿玛没和她计较,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不过笑言几句就过去了,你也别太为难他们了。”免得真的罚了自己还要心疼。
三个小兄妹头低低的。
萱琦鼓起勇气:
“额娘,这事是女儿做的不对,女儿只是太好奇了,今儿见到了往后再不会想要淘气了,您千万保重身子,如何罚女儿都行,只别气着了自己。”
瑾瑶瞪她:
“我是气这个么?是气你没个深浅!去瞧了没被人发现,悄悄地回来不就完事了,还敢去和人打架?这是赢了,你就没想过万一输了会如何?男女力气有差,即使你从小学了功夫,但哪能敢保证一定打得过别人,万一被人失手伤了,你叫额娘如何?
再说和小子们打架,很好听么?你翻过年都十岁了,不是小姑娘了,该知道被人说嘴的后果,额娘不指望你一定成为多完美的姑娘,可也不能被人一提起来就是‘野小子’、‘好打架的格格’,额娘还想给你找个讲究人家呢,你可千万别学你二姐姐,想着往蒙古跑!”
“我才不学二姐姐呢,二姐姐不听额娘话,叫额娘伤心了,我往后一定不叫额娘伤心的!”萱琦讨好的笑着。
瑾瑶被她气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不叫我伤心,今天是哪个差点没把我吓死?这是皇上仁慈没和你计较,不然赏你一通戒尺都应当的!还有,布日古德都已经进上书房读书了,你们做姨姨、舅舅的不说给他做个好榜样,还这样淘气,教坏了他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过几年你们侄子们永璜、永琏也要去上书房读书了,到时在上书房一打听都是你们如何淘气的历史事迹,到时看你们脸往哪放?”
“额娘~”萱琦顺着竿子爬,在地上膝行到炕边抱住瑾瑶腿撒娇。
瑾瑶无奈地摇头,自己亲生的骨肉,哪里会真的生气,将她拉起来搂住:
“弘暎、弘曚也起来吧,下次再有这等事不说向我禀报还帮着瞒着,绝不能轻饶!”
两小兄弟立马应是。
“叫姬兰进来吧!”
“阿玛!额娘!”
姬兰身子弱,底气也不足,一旦犯了咳嗽说话力气都没多少,看得瑾瑶心疼的不行,叫了身边,一起搂住:
“可有冷到了?”
姬兰摇头:
“女儿无事,额娘别担心!”
懂事地退出瑾瑶怀里,爬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捶背。
萱琦见此也忙去帮忙:
“额娘,我比六妹妹有力气,我帮您捶肯定更舒服。”
瑾瑶笑:
“好,都舒服,你们捶的都好!”
一时雨过天晴,没四爷和弘智什么事了。
二人对视一眼,去了书房说话。
“弘易又在你三舅舅那里没有回来?”
“说是和三舅舅在研究什么蒸汽机正是紧要时候,要用在船上面的,听起来挺重要的。”
四爷点头:
“都这般大了还常住在你舅舅家,他别是真的要娶了你三舅舅家的表妹?看他总往你舅舅家跑,别到时成了赘婿都有可能,你额娘可是不愿意和你舅舅家做亲的。”
“儿子和二弟聊过了,他也没这个意思,您也知道二弟的,和三舅舅性子差不多,一心只有那些感兴趣的研究,对男女之事没多大兴趣,早就说了凭额娘做主的。”
四爷点头,那就好。
对弘易他向来是没什么硬性要求,随他喜好就行,但能不叫他额娘伤心是最好的。
“近来草原上有信回来么?”
四爷没收到,不敢肯定弘智有没有收到宁楚格的信,便开口询问。
弘智思索了下道:
“二姐姐没有给我来信,但她身边的人有给我递过消息,貌似……二姐姐……好像将扎鲁特部给控制住了。”
“……”
四爷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弘智笑了:
“儿子也不知道真假,等额娘走蒙古的商队来京城再打听更详尽些。”
四爷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真没瞧出来,你姐姐还有这本事,那额驸呢?她控制了扎鲁特部,额驸没什么意见的么?”
第257章
托合齐能有什么意见?
此时的托合齐烧得脸通红, 四肢无力躺在蒙古包里动弹不得。
宁楚格坐在一旁悠闲地泡着茶。
茶叶是好茶叶,可惜水不好,泡出来的茶味道终是不如在京里的地道。
托合齐苦笑:
“我是不是快死了?”
“放心吧, 死不了的, 萨满医师都说了, 你这病死不了人的, 只是不去根, 一旦发作了只能无力地躺着, 吃着药,过两三个月也就好了。”
“是么?我自己觉得怕是好不了了,自打被送进京城, 我都六七年没见着布日古德了,如今我成了这样,怕不是哪天就见不到了, 不如叫他回来见上一面, 如何?我就怕哪里真的死了,连儿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合不上眼。”
宁楚格仿佛听不出他话中的其他含意一般,淡定地喝了杯子里的茶, 然后道:
“你就是想得多,都说你死不了了,还偏要做这姿态, 难不成非要我说你明天就死才安心?”
托合齐僵住,舒了口气:
“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宁楚格冷笑:“怎么?你很想死?”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只是如今我的生死却不由我自己决定, 我以为你是不想见我活着的。”
“这你就说错了,目前你活着比死了对我用处得多,布日古德还小, 至少也得等他上了十四五,能镇得住扎鲁特我才能放心。”
真正说开了,托合齐倒是安心多了。
“宁楚格,等我好了我们再生个女儿好不好?”
宁楚格脸上的闲适消失了,阴冷地看向托合齐:
“如果不想早死,便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提女儿,他配么?
托合齐苦笑:
“宁楚格,我们是如何走到今天这地步的?当初我们在草原上相识,我是真心爱慕你的!”
“我也曾真心心仪过你!”
只可惜相爱容易,相守难。
再多的感情都敌不过现实。
她对他的感情早在女儿死的那一刻便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恨。
托合齐正想趁机再挽回宁楚格的感情,便听到帐子外丫头的声音:
“郡主,达尔罕部的六王子来拜访您了。”
“好的,马上过去!”
转头对托合齐道:
“我要去忙了,你如果觉得无聊,不如叫女奴们过来陪你解闷?”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离开了。
托合齐表情难看却没有说出什么,心里的悔恨别提了。
早知道一个女奴能影响如此之深,他当初就不会收下阿妈给的人,还在她怀了儿子后抬成侧福晋,致使宁楚格和他离心。
早知道宁楚格这么有本事,这么有野心,他……怕是再喜欢也不会娶了。
如今整个部落都被她握在手里,成了隐形的汗王,她若是心不在部落,他怕是要成为家族的罪人了!
康熙不顾一部分大臣的劝阻,坚持要南巡。
此时跟随的人也定好了,三爷、四爷、七爷、九爷、十爷随驾,五爷、八爷、十三爷、十四爷及弘智在京共同处理政事。
自打前几年老九、老十不再和老八成为连体婴后,康熙出行时便偶尔将他们俩个带上,显然是有意叫他们和老八分开。
妃子们只带了善妃、宜妃及两个常在,选定日子后便开始出行了。
瑾瑶这次并没有带孩子们一起。
原本是犹豫过要不要都带上,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带上也不用担心他们身子受不住,和善妃娘娘聊天时提了那么一嘴。
还是善妃娘娘劝她不要带,理由是怕孩子们出去几个月玩野了,不能安心读书。
自打前段时间萱琦跑去宫里上书房“长见识”后,瑾瑶心疼女儿们不能出门读书,便在“兰蕙苑”开设了一间课堂,专门教授姑娘们各种知识的。
受“兰蕙苑”名气影响,一开设便有相熟的几家宗室及瑾瑶好友将自家差不多大的姑娘送了过来,和萱琦、姬兰一同上学。
先生原本就是齐备的,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孩子们别提有多兴奋了。
每日早早便起来也不嫌每天来回浪费在路上那一个小时的辛苦。
便是连身子不好的姬兰都很积极,一天不落地去上课。
瑾瑶想着,姑娘家又不用考状元,也无需像上书房或者外面书院那般十天休一天,干脆改为五天休一天,即满足了姑娘们和小子一样出门读书的愿望,也不至于叫她们太过辛苦。
这才上了不过半个月,京城不少权贵人家听说这事,纷纷来她这打探还收不收学员,想把自家的姑娘也送来读书,他们不差银子,不用免束脩。
就这样,瑾瑶的“兰蕙苑”由成人女子技校扩展成了女子学堂,各年龄阶段姑娘都有。
瑾瑶也不慌,参考现代的小学、初中进行分班制,还是很容易理顺的,不会出现有的人觉得教浅显了,许多东西都学过了,有的人觉得太难了,她还没接触过这些。
完全是按大家的学习进度来分班。
再加上人手足够,瑾瑶这才能这么悠闲,跟着去南巡。
再次坐上马车远行,这次可不像以往那么颠簸了,三哥年顺尧终于研制出了马车减震装置,虽然不能说完全感觉不到颠,但比从前可是要强多了,连皇上的御辇都装了的。
停下休息时,瑾瑶和雅塞兰坐在一起说话。
“这次我也没带孩子们出来,感觉轻松了好多。”雅塞兰这十几年生了四个子女,和七阿哥的感情一直很好。
有时就是这样,不管从一开始是什么原因,对方愿意装,如果能装上一辈子也便成了真的。
七阿哥一开始是想要借着雅塞兰的身份提高自己在皇上面前的份量,但好在对雅塞兰一直不错,这姑娘如今也做了婆婆了,仍是没多少心眼。
瑾瑶赞同地点头:
“可不是,以往每次出来带上孩子们都跟打仗似的,也没什么心情放松玩乐,这次总算是能真正地放松一下了。”
“只可惜田姐姐没有跟着来。”
三侧福晋田氏和瑾瑶关系不复从前,疏远了不少,但和雅塞兰倒是没变。
只是韶华不在,田氏这几年也失宠了,三阿哥出来带的是他的宠妾,据瑾瑶私底下了解,便是他那个幕僚“幻儿”。
而原本和田氏关系最好的五侧福晋刘佳氏,也因着自家爷们与她疏远了,倒是和瑾瑶关系仍维持着。
所以说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一切社交都是围着爷们转的,爷们间有嫌隙便不能常走动了。
在这点上如今的八福晋倒是看开了,一心教养女儿,也不大管八爷的事了,她倒是省心了,可没把八爷忙死。
瑾瑶在中途休息时,偶尔会去善妃娘娘那里,在她没有伴驾的时候。
“娘娘可有觉得身子哪里不适?”
瑾瑶关心道。
善妃娘娘笑得和善:
“放心吧,我没有哪不舒服。”
瑾瑶蹙眉:
“还是要当心些才行,据孙嬷嬷推断,就在这段时间怕是要蛊毒发作了,为免引起旁人的注意,还是要及时治疗才行的。”
在知道善妃娘娘加入白莲教后,四爷和瑾瑶不放心她的身体,叫孙嬷嬷给她瞧了脉,不想孙嬷嬷说善妃娘娘身体里有蛊毒。
蛊毒属于活毒,无法像其他毒那样有直接显示,也方便人随时能着手解毒。
这蛊毒没亲眼见到它发作时的状态,孙嬷嬷无法准确判断出到底中的是什么蛊,不好随便解。
据她推断这应该是个长期的沉睡的蛊,会在特定的时间醒来,如果及时用了解药便会叫它继续沉睡,如果没用,便会真正醒来,估算着差不多就在这段时间,所以瑾瑶才时不时询问善妃的身体。
有儿子、儿媳妇的关心,善妃娘娘别提多满足了,也不嫌烦,每每都认真作答,这次倒是犹豫了下:
“今天我仿佛感觉有些疲,不知道是不是蛊毒的影响,还是行路累的。”
瑾瑶忙叫孙嬷嬷给她瞧:
“不管是与不是,先瞧瞧再说吧。”
孙嬷嬷面沉如水,瞧着的人心也跟着往下掉。
“娘娘身体里的蛊虫醒了,如今正在吸食娘娘的精血,如果不能尽快将其引出来或者让它再次沉睡,怕是用不上半个月,娘娘就要因失血过多而亡故。”
瑾瑶:……
“那蛊虫应该不大吧,能吸那么多血?”
孙嬷嬷肯定地点点头。
蛊虫原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那如今可有解决办法?”四爷实在忍不住发问。
“先预备下解蛊常用的东西,还得再观察两天才能着手。”
“需要什么东西嬷嬷尽管说,爷叫人去寻!”
“不能惊动旁人,这事得做得隐秘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