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希望听到结果,又害怕。一直惴惴不安,深深地患上了考后综合征。
这是竞赛班机制的问题,如果一个学生不适合竞赛,趁早退出为好。毕竟路子不止竞赛这一条,高考才是重头戏。
学校还要靠这些尖子生考出升学率。
对于尖子生来说万一竞赛月测被刷出去了,又要辛辛苦苦攒月考分数,凭排名才能进去了。
齐雅光倒是不怕,她的数学一贯不错,在平时的测验中也是名列前茅。许浩博、李思邈等几个成绩本来就好的尖子生更不用担心。
试题的难易程度,对于真正的尖子生来说不成问题。因为真金不怕火炼。
是以一场考试后,人有欢喜有人愁。
火箭班第二节 是老王的数学课,老王改卷速度一向快,向他咨询月测成绩不在话下。
而且他应该会在课堂上公布成绩。
数学课之前的课间休息时,齐雅光坐在陆灵珊的旁边,兴奋地说:
“灵珊,以后周三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这次你一定能进竞赛班,我跟你打包票这次测试肯定会有人不及格。我一直盼着你来呢!”
齐雅光指的那个“有人”,特指周秀。但是——落在其他同学耳朵里,破天荒地觉得刺耳了。
成绩还没有公布,就这么一口咬定有人一定会让出名额给陆灵珊?
那些估分自己不及格的尖子生心里格外难受。
齐雅光嗑着瓜子,继续说:“再勤奋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就考那点分数——”
迅速对号入座的几个尖子生顿时缄默起来:“……”
对不起,身在火箭班的我给有天赋的同学拖后腿了,但我的成绩的确就是靠努力谋来的。
如果我不努力,早就去普通班了。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我寻思着人家周秀也没做错什么吧?”
这么盼着人家不好,是几个意思?再说人家成绩还没下来,万一人家考得比你好呢?
一个女生说:“我觉得周秀应该能考好,交试卷的时候我在她后面,正好看了眼她的试卷。她写完了题目。”
齐雅光第一反应是拒绝相信,“她……她怎么可能写得完?”
上次随堂测那么容易才考了六十分、考前还争分夺秒看书的周秀,这次月测她能写完两个证明题都不错了。
陆灵珊笑了笑,拉住齐雅光的手,让她少说几句话。
终于大家翘首盼望的数学课,来了。
老王拿着一沓竞赛月测的试卷,甩在了讲台上。
他古铜色的脸气得彷如火云邪神,涨得通红,“这次我们班没有一个人能考满分,太令我失望了!”
没有谢神撑着,还想考满分?
讲台下坐着的尖子生们心里有苦,说不出来。
“我要批评退步最大的学生。”
“齐雅光,你上来。你看看你自己写的什么鬼。我上课你听了吗,连一个平行班的学生都考不过。”
等等——
他们听到了什么?
老王骂人不奇怪,句式也非常固定,但他常用的句式是“连温拿班的学生都考不过”。
这次……居然是平行班?
没听错,就是平行班。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尖子生们身体稍稍坐正,以前老王骂人的时候,一贯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会儿忽然眼睛透出惊讶,认真地听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
老王的常用句式彻底固定了下来
火箭班的学生直到毕业前
都被这句话的阴影笼罩着。这句话是:
老王:你们怎么考的,居然连个平行班的都比不过?
第26章 (小修)
老王把试卷甩在了讲台上, 强调说:
“计算的错误是最低级的错误,宁愿放慢速度也要算得准。齐雅光你今年高二了,不是小学生了。拿试卷回去好好反省!”
一顿教训下来, 齐雅光懵住了。
她走上讲台,拿到自己的试卷,分数栏上鲜红的67分格外的刺眼。计算失误的地方全都被老王用圈画了出来。
试卷上那些用力得几乎穿透纸背的红圈,流露出老王改卷时愤怒的心情。
这是齐雅光高中阶段以来考过的最糟糕的一次成绩,她心里难受极了。
虽然是数奥测试卷, 但平时她从来没有低于七十分。
老王教训完了齐雅光, 一个接着一个教训。
谢澄从冬令营回来后,干脆请了一周的假没有来上课。平时考试有他撑在前面抵挡老王的怒火, 老王的教训就跟和风细雨一般,轻飘飘地就过了。
然而这一次……老王教训了火箭班整整半节课。
他拿着试卷把每一个人的缺点都数一遍才停下来, 喝了口枸杞红枣养生茶。
“许浩博,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 不要一步算到底。多写几个步骤会累死你?你的手就这么金贵?”
“李思邈, 你给我上来!你给我说说这题你是怎么想的……啊?”老王咬牙切齿地问。
火箭班整个班的人瑟瑟发抖, 大气不敢喘一口。
老王“啪”地一声,把热水瓶的盖子扔到讲台上。
“我琢磨着是不是平时出题太容易了, 搞得你们一个两个总以为自己很有天赋。基本功都不扎实,就这水平、这态度还参加奥数?高考数学你们都玩不动。”
火箭班的尖子生:“……”
有些人平时看起来风风光光, 是领奖台的常客、别人家嘴里的“好孩子”,但是被训起来也跟孙子似的。
我们不要面子的嘛,老底全都给您揭完了。尖子生们心里发苦,苦得说不出话来。
下半节课, 老王缓了口气才开始讲解起试题。
他拍了拍胸口, 险些一口气缓不上来。
这份试题难度不算大, 但综合性比较高、计算量稍微大一些,易错的地方需要多加思考。出这份试卷本意是想给某些“心比天高”的学生一个教训。
没想到……
火箭班的尖子生率先翻了车。
他讲完了试题之后,痛心道:“你们看看,这些知识点我以前哪个没说过?”
尖子生们:“……”
对不起,是我们的小脑袋太不给力了,这次我们真没记住。
可能我们的记性就跟金鱼似的。
试卷发下来之后,一家欢喜一家愁。这次测验果真有几个没及格的学生,而且分数出奇地低。卷面分只有三、四十的,大有人在。
被教训得面色苍白的齐雅光,看了看邻里四座的分数,并没几个比她高分,而且比她分数高的也没有高多少。
她的面色才渐渐恢复红润。
火箭班的最高分是许浩博,他考了73分。
李思邈在某个证明大题思路直接错了,惨收70分。
相比起来,齐雅光68这个分数,忽然不是那么出奇地低了。齐雅光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老王教训她的那一瞬,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潮水一样地淹没了她。
那眼神中仿佛包含着惊讶、嘲笑、讥笑。
她齐雅光、怎么就比不过一个普通班的周秀了?
下课后,老王拎着枸杞红枣茶准备回办公室。
齐雅光忽然叫住了他,“等一等——”
“王老师,我想知道24班的周秀,这次考了多少分?”
话音刚落,火箭班的学生诧异地转过头来。
这一刻,教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四下鸦雀无声,大家拿着奇怪的目光看齐雅光,震惊了。
她……嫌没被老师教训够吗?
联想起老王上课时说的那番话,齐雅光还比不过一个平行班的周秀,尖子生们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
老王随意地说:“她啊,她考得也不怎么样。”
“简直糟糕透顶。”老王嫌弃道。
虽然那个学生最后考出来的成绩,确实不错。但老王不承认。
学生们忽然松了口气。
齐雅光还想再追问周秀的具体成绩,老王却已经拎着他的枸杞红枣茶回办公室了。
老王跺了跺脚,大冷天的,还是办公室暖和一些。
齐雅光站在原地,琢磨起老王的话:考得不怎么样、糟糕透顶……
也就是说,没及格?齐雅光难受得窒息的心,这一刻忽然释然了,连被老王对比着骂,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
24班。
周秀被老王叫了出去,年近六旬的老师把试卷递到她的手里。
他板着一张脸教训道:“周秀,写试卷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只有这么一次。”
“这次考试你本该考得好的,但你考得很差劲。”
老王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常年拧紧的额头清晰地印着一个“川”字。
末了,他冷淡地说:“放学后,你到办公室找我。”
杜飞扬正伏在走廊的栏杆晒太阳,听到这句话不禁一抖,生生地颤了一下。
妈耶,火箭班的老师好凶。
就算秀秀考砸了,也不必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去批评吧?
周秀拿着试卷略微扫了一眼,抿起唇来:“好,谢谢老师。”
周秀回到了教室里,把试卷收到了抽屉里,继续写她之前未写完的物理练习。
班上的学渣们见了火箭班数学老师教训周秀的脸色,多半知道周秀这次考试没辙了。
他们和温拿班的兄弟去打篮球,温拿班的会在私底下偷偷说:“你们班秀秀好像比不过火箭班的样子。”
“打赌而已嘛,口嗨一时爽,理解的。你们不要这么较真,人家火箭班也没当一回事。改天去跟他们说个和也就算了。拧成这样,为的啥呀!”
多伤和气?
24班的学渣脸上缓缓出现了一排问号:“???”
杜飞扬恨不得当场喷回去,谁特么口嗨了。
你才口嗨,你们全班都口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初说好了期末光荣榜见、就光荣榜见。我们班的秀秀厉害着呢,谁不行了。
但此刻杜飞扬看着周秀回到位置上,一脸“落寞”地写起了物理练习。
他悬在半空的心咯噔一下、掉到了地上。
算了算了,他们比的又不是竞赛班的月考,是期末考。
他打着哈哈说:“秀秀没关系哈,胖子也不是一日就能吃成的。”
“这次虽然没有考得过他们,剩下的时间再努力,期末考赢他们。”
花絮压根就不想周秀去数奥竞赛班,每周跟那些火箭班的学生一块上课,想想多纠结。
“数学竞赛就算了,那些好学生向来眼高于顶,不太看得起我们后进班。”
“秀秀还是好好准备生物竞赛吧。”
等等——
周秀略微停下了笔,转了转笔,拧紧眉头问:“为什么数学竞赛就算了?”
她认真地说:“不,我不要‘算了’,我还要继续。”
杜飞扬夹紧眉头,周秀好胜心居然这么强?
他拍着大腿,给周秀做考后心理辅导:“嗯……失败乃成功之母。秀秀,这一点你就比不上我。”
“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我们要有大局观。咱们的目标是期末考,竞赛这种东西么,就暂时让让他们火箭班吧。”
杜飞扬说得一脸的膨胀、特别臭不要脸。
周秀渐渐地拧起了眉,她觉得自己考得不算差,但火箭班的王老师却很生气、直言她考砸了。
难道这次考试除了她……其他人都考得很好?
周秀从抽屉里掏出了那张试卷,久久地凝视着试卷上那个鲜红的数字。
周秀承认自己的基础确实不太好,用的也是投机取巧的方法,但她尽力了。
周秀慢慢地思考着:如果竞赛班不要她,明年数学竞赛学校集体报名没有她的份,她就以个人的名义到官网报名。
……
隔壁温拿班。
这一节,是老王的数学课。
老王依照惯例,教训了温拿班的学生一顿。
“章琦,不要告诉我,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连基础的运算这种低级错误都犯的学生,除了火箭班的齐雅光、温拿班也有很多个,老王的血压终于压不住地飙高了。
这次测试数列、几何包含了不少计算,很多学生直接算懵了。
老王看着学生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呵呵地祭出了杀器。
“给你们看看,人家是怎么计算的。”他顺手拿出了一张学生写的试卷复印件。
这张数学试卷非常漂亮,全都是落下的勾,但凡写下的步骤都对,每个步骤的运算结果也正确。
然而它每一题用的方法都跟常规方法不一样。
这位同学有现成的捷径不走,偏偏选择了吃力不讨好的算法,以至于比别人多出了好几倍的计算量,但它写对了。
卧槽。居然还可以这样解题?
好简单粗暴!
老王说:“虽然不提倡你们用这种方法,但是人思路清晰简单、运算能力强,这些优点足够甩你们几条街。要是用你们的小脑袋来写这种解法,呵呵——”
直接死机了吧。
老王翻过了试卷的第一页,露出那个鲜红的数字。
75。
这次25班只有席少原一个人上了八十分,其余的学生多是六十分出头、或是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