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从来都是自己干的事, 偏今儿两人倒过来了。早上起床的时候林清就没见着胤禟的人, 不过林清一贯比胤禟起得晚,就没往心里去, 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还没见着他的人影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福晋,您可算问奴才了, 奴才还以为您根本没发现咱院子里少了人呢。”素碧一听林清这么问眼睛chua一下就亮了,上午她不知道暗示了多少回说今天院里特别安静特别空旷,可惜人就是不接茬, 非等到饭菜都上桌了才发现屋里少了个胤禟。
“不是,他哪儿去了啊, 今儿不是不用上朝吗,不会又被谁叫出去吃酒去了吧。”素碧这边忍不住的吐槽,林清却还是没往心里去。
只不过这两年胤禟手里头正事少了, 多少沾上几个小爱好, 遛鸟赛狗养蝈蝈收手串, 反正就是什么花钱玩什么。现在府里光鸟笼子就单腾出间屋子来给他放, 就这样了还天天的往家里带东西。
有这么个财神爷杵在这儿, 就有无数人想从他手里把银子弄走。虽说胤禟不是那种二傻子,但玩意儿嘛那就是因人而异随心定价得到东西,再是眼光毒辣的主儿也总有看走眼的时候。林清现在不怕他出门吃酒胡混,就怕他又打了眼买个不值钱的东西回来, 还当宝贝供着。
“福晋,您别老这么想,王爷带回来那些东西也有好东西不是。”胤禟带回来那么多东西总得找地方搁,每次找不着地方放胤禟那些东西的时候,素碧都能烦得要死。但这会儿不一样,后边那位爷还等着人哄呢,这可不好起哄架秧子。
“爷今儿没出门呢,一清早早饭没吃几口就说饱了,张诚说陪爷出城去跑马爷说没劲儿。有人传信到府里来说,街面上张掌柜得了一只雪里红,爷听了眼都没抬就说不去。
奴才当时就想把您叫起来看看这是怎么了爷也不让,最后还嫌我们聒噪就出去了,听小楼说这会儿还在花房那头没出来呢。”素碧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有些着急,那样子就好像胤禟去的不是花房是牢房一样。
“这是又起了什么作心作意了?随他去吧。不回来吃饭就不回来,正好你们也省心省力,少伺候他那个大爷。”林清撇撇嘴不以为意,胤禟自打前年给他过了三十五的生辰之后,这主儿就老时不常的跟自己矫情一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提前进入更年期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真让林清把人扔在花房里不管又着实不落忍。一顿饭吃了没两口到底还是放了筷子,“走走走,我倒要去看看这祖宗又跟我这儿作什么妖呢!”
府里的花房就挨着暖阁建的,冬天用得多,天气一冷不光花花草草的往这里边搁,就连府里养得那几只猫猫狗狗也喜欢窝在那里边。现在夏天刚过完余热还没散,花房里早晚都摆着冰盆,人在里边才待得住。
被林清说成是在作妖的九爷胤禟,这会儿正恹恹的半靠在花房里的凉席上纳凉。再配上屋里长得正好的花草,若是能忽略他手腕上大大小小的串儿,林清也不得不承认还真是好一幅美人图。
可惜美人这会儿不高兴,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眼皮都没抬,连林清故意挨着他坐下的时候他屁股都没挪一下,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这是,昨晚上我惹着你了?”他现在这样子连后脑勺都顶着老大一个不高兴,林清看着也有点纳闷,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自己又不小心把人给招惹了。
可要说这些天府里外边也都没什么事啊,尤其自从去年珍珠和傅清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府里就一门心思的准备月沅和珍珠的亲事。
月沅在府里行三,说句实在话不占长不占嫡,就连性子也不如舒沅那么柔弱,让人特别不放心,好像她就是姐妹间最平平无奇,最不出挑的那一个。
但她有一点好,虽不出挑但是真论起来又什么都没落下,模样性子才艺都能拿得出手。尤其人缘特别好,家里姑娘,再是亲姐妹也有吵吵闹闹的时候,但不管是谁跟谁闹,中间只要有月沅去说合,事情就肯定闹不起来。
珍珠曾经就私底下跟林清说过,觉得三姐姐那人别看着跟温吞水一般,其实不管是过日子还是出去玩,姊妹间还真就少不了她。而且月沅也许是在周氏身边养得久了,性子也越发的严谨起来,府里姐姐妹妹不管谁跟她说什么话,她都从来不往外传。
只这一条林清就知道月沅那孩子是个有成算的性子,给她挑亲事的时候,她只过去问了一遍孩子的想法,月沅也平平淡淡不慌不忙,只说嫁到蒙古哪一部就有哪一部的过法,当女儿的全凭嫡额娘和阿玛做主。
话说得得体,但是林清却没忽略孩子眼里的期盼和野心。当天回去之后林清就把这事跟胤禟说了,月沅恐怕是个心有大志的姑娘,给她找人家就不能像给乐沅舒沅那般,只求安稳。
有时候把狼在宅子里养着人家不光不觉得安生,怕是还会觉得憋屈。是以月沅的亲事论起来竟然算是几个姐妹里定得最高的,嫁了个有实权的蒙古郡王,虽说比不得翁牛特部那般富庶,可月沅还挺满意。
出嫁前专门来林清这儿磕头不说,还拉着周氏十分郑重的保证,此去蒙古一定会过得很好,一定会不枉费周氏这些年来的教养。直说得满院子的人都眼泪汪汪的,月沅才扭头高高兴兴的上了花轿。
送走了月沅,珍珠这个心头肉胤禟就说什么也留不住了。毕竟傅清年纪不小了,富察家跟傅清同辈的小子好些都有孩子了,就他还光棍一个的不成样子。
如今能跟庄亲王府把亲事定下,李荣保和觉罗氏高兴的好几天都没睡好,之后便一直明里暗里催着王府办婚事。之前胤禟还老拿月沅是姐姐,她还没出嫁珍珠不着急做借口来搪塞富察家。之后没了这个幌子,任凭人九爷怎么霸道也还是一步一步把珍珠给从王府嫁了出去。
珍珠出嫁当天天气热,气氛更热。庄亲王府嫁嫡出的格格,还就嫁在京城里,那排场大得人人都出来瞧热闹。尤其前一天晒嫁妆的时候,珍珠的嫁妆就已经闪瞎了众人的眼。
光代表房契地契的瓦当,胤禟就给珍珠装了满满六个箱笼,其余那些金银玉石书画顽器更是塞得满满当当,还有那没亮出来的压箱底的银子,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反正传言九王爷嫁这个女儿几乎陪了半个王府进去。
就这样了,胤禟还总觉得不够。弘晸这个当弟弟的送珍珠出门那会儿他还念叨着是不是漏了什么缺了什么,那样子看得原本是来看胤禟笑话的兄弟,都心里有些酸涩。
珍珠更是舍不得她阿玛,要不是有弘晸拦着她怕是就要甩了喜帕说不嫁了。但舍不得归这不得,喜事总归是要办的,把女儿送走之后王府还摆了好些席面呢。
那天胤禟几乎是来者不拒,谁敬酒他都喝,喝到最后胤祺胤俄两个人都扛不住他。好不容易把人送回后边来,他又搂着林清一边说胡话一边哭。
一会儿说女儿儿子养了没用,一会儿又说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活不成了,最后竟然莫名其妙脑回路转到林清身上,磨磨唧唧非要林清再跟他生一个孝顺的,气得林清差点没把人打出去。
不过闹得再凶也就是那天的事,第二天醒了酒胤禟也就再没提过那天的事。如今离珍珠出嫁也有一个多月了,姑娘回门住了几天不说,前天又领着傅清回来吃了顿饭,这频率搁在谁家都算多的,按理说他不应该为了这个有什么不高兴的啊。
林清心里一边过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边伸手胡噜着胤禟的后背,“不是我惹着你啊,那是不是弘晸那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要我说啊要不怎么抽空也给他相看相看人家吧,到时候就不老是我们往外嫁女儿了,好歹也给儿子娶个媳妇?”
也许是林清的手法太好,哪怕孔雀不是猫科动物,也被她胡噜得松懈了背脊,整个人都跟着松弛下来。原本打定了注意不出声不理林清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
“哼,你儿子比他老子更像老子,爷一跟他提这事,他就拿小时候我答应他的那话来堵我的嘴,爷是懒得管他了。”胤禟一说起这事就来气,如今弘晸虽还在上书房念书,但平日里四爷已经会挑些小事让弘昼和这些侄儿们去跑腿。
看着这架势众兄弟心里都清楚,离这些孩子出来当差办事的时候不远了。如此一来到时候自己这些当阿玛的说不得就都得给儿子们让道。毕竟有了爵位有了差事就算是万岁爷天恩,要还想父子同朝为官,那别说皇上就是朝臣们的都不会愿意。
“不管也好,你们都说弘晸的性子越来越像我。像我好啊,像我这么聪明又有成算的人不多了,儿子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的,咱们正好少操心。”林清一听他这腔调就知道事情也没出在儿子身上,一时之间也就真猜不着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躲到花房里来了。
好在被林清哄了这么久,胤禟的心绪也慢慢恢复了一点儿,这会儿起身在凉席上翻了个滚滚到紧挨着林清的这一边来,把脑袋枕在林清腿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的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穗穗,昨儿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梦的什么我一睁眼就忘了七八成。就记得梦里你跟我好像一点都不亲近,我看你那眼神就跟看个不认识人的一样,你看着我的时候又好像我做了好多对不住你的事。”
胤禟可能是真被自己的梦给吓着了,短短两句话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气里更是带着说不出的惶恐。说完之后更是赶紧拉过林清的手,“你说我梦里是不是欺负你了。”
要说梦,林清自打来了此处之后还真没做过这种梦,她也不知道胤禟是不是梦见了历史原本该有的走向里那个九福晋林清。但她这辈子这些年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我看肯定是欺负我了,要不九爷您给我算算该怎么补偿?”林清故意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干脆你也像给珍珠备嫁妆那样给我也备一份,到时候我带着那些东西再嫁一回,说不定还能找个更年轻,还不欺负……”
话还没说完,胤禟就噌的一下坐起来了,“你敢!哪里还有年轻的,年轻的能比爷稳重,能比爷有家底儿?能比爷……是吧,什么都比不过爷,你胡沁个什么东西。”
“哟,你都能为着个梦躲这里来躲了一上午,愁得跟什么似的,我怎么就不能想想万一有个……”
林清一说起这个挺起劲,只可惜话没说完就被胤禟伸手把她的嘴给堵住了,“再说,再说我生气了啊,真生气了!”
胤禟梗着脖子的样子不但吓不到林清,反而把人给逗笑了。林清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的心情,现在再看看眼前这个尾巴毛都支棱着的孔雀,心里大部分是甜但是也还夹着一点点酸。
不过不管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最重要的还是把这孔雀领回去吃饭。是以她也不管胤禟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便起身牵着他的手往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这一本老九写完啦~由于九龙夺嫡的故事太多,写孔雀其实不如前两本那么顺心,但是还是勉强把自己想写的孔雀给写出来了~
下一本《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 》就不是这些王侯将相了,会更加日常更加生活更加市井一些,想写一个真的财米油盐过日子的故事,大家要多收藏哦~
咱们八月份再见咯~~~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