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几家公司的老板没错,可我名下的产业多,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我们集团自有一套运行规则。旗下每个公司都有负责的总经理和管理层。我一般只与高层开会,把控公司发展的大致方针,对于具体运营,是全权放手给属下的。
“你们如果觉得我有问题,请拿出证据来。”
见天的来,前些天,一天还来好几趟,问来问去。有时候同一个问题,这个人问了,那个人再问。翻来覆去,没个消停。
顾乔也是有脾气的。尤其她身居高位久了,更受不了这些。在她看来,这是蔑视,是欺辱。
即便顾氏出了事,也还没破产。她还是那个分光无限的女企业家。元应就算被调查,也还没革职。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太太。
他们这么做,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真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此一次又一次,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有完没完!
几位警官微微蹙眉。
“顾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不查地产检验行贿,也不查珠宝公司的偷税漏税,这些自有其他同事负责。”
顾乔抬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为首警官掏出证件:“我们是京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我是大队长吴运。我们正在调查当年顾明璟绑架你和你女儿,故意制造车祸,欲致你们死亡的案件。经再次搜证,现在怀疑此案另有隐情,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顾乔抓紧了床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不!不对!他们说的是协助调查,而不是逮捕!就证明她目前至少还是安全的。
顾乔面上恢复了些血色,重新镇定下来:“我受了伤,还在休养,恐怕……”
话未说完,吴运打断说:“我们问过医生。你的伤势不算严重,休养了半个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完全有自主行动能力,跟我们走,并不会对你的伤势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顾女士,你是社会成功人士,更是干部家属。对外也一直保持正面形象。你想必知道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国家调查的义务。”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顾乔也压根无法拒绝。
她眸光一沉:“我先打个电话。”
吴运点头:“可以。”
打电话,不论是给亲人,还是给律师,都符合规则。他无法阻止。但等顾乔电话以挂断,就来到床边,一言不发,态度十分强硬。
顾乔无奈,只能下床,咬牙说:“走吧!”
——
公安局外。
元应给顾乔披了件外套,将顾乔带上车。
两人刚回家,顾乔才躺上床。元媛就跑过来,一把抱住顾乔:“妈妈,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他们怎么这样,没有证据就乱抓人!我们应该去投诉他们!”
顾乔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没有证据的话,肯定是元应瞒着元媛,忽悠她的。
警察没有证据,怎么能把她带回局里,还扣押了四十八小时。
但好在他们缺乏关键性证据,不足以给她定罪,因此,只能让她保释出来。
怕就怕,这个关键性证据不会太远了。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要干过的事,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东西。以往有系统在,自然什么都好说。可现在……
她比谁都清楚,顾明璟的绑架案是怎么回事。
顾明璟恨她入骨,可顾明璟的养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很注重对顾明璟的教养。他们把顾明璟培养得很好,明善恶,辨黑白,知是非。
即便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也坚守底线。对她的报复始终圈在律法范围内,不断找茬,却不会越界取她性命,更不会祸及孩子。
但她等不了了。她没法忍受顾明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尤其是他的手段并不狠毒,对她的恶意虽大,却在尽力克制。似乎是不想自己被这份恶意操控,蒙蔽双眼,看不清前路。
彼时,她的系统等级虽然不低,恶意反噬的效果却并不逆天。这种情况下,顾明璟反噬遭受的伤害不算巨大,也没法将他彻底打倒。所以,她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
她利用系统技能和道具的便利,骗了顾明璟,制造了一起绑架。为了利益最大化,还把女儿牵扯了进来。倒不是说她不爱女儿,相反,她很爱媛媛。这么做,是因为她有倚仗,她能确保女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时的媛媛才八岁,对一个孩子出手,更能引发众人的同情,引导舆论对顾明璟进行抨击。即便在量刑上,也会加重。
她成功了,成功把顾明璟送进了监狱,让他多年建立的事业与人脉,以及好声誉,一夜崩塌。
她以为她早就赢了,谁知道数年过后,此事又被翻了出来。
顾乔心头一紧。
“妈妈!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女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着她稚嫩的脸庞,顾乔压下心中繁乱的思绪,扯出一丝微笑,伸手轻柔女儿的头:“妈妈没事。妈妈在听呢!”
元媛挽上她的手臂:“妈!你要帮我!”
顾乔一愣:“怎么了?”
“哼!还不是任冉冉。之前学校派去参加英语戏剧比赛的人明明是我。现在突然换成了她。前几天的钢琴大赛,她还得了一等奖。我……我只是个二等奖。明明……明明这个一等奖,以前都是我的!”
顾乔哑然。任冉冉天资极高,不是她女儿能比的。她手握系统,花了这多年,也堪堪勉强把女儿的艺术天赋提高到比任冉冉略逊一筹。
每次钢琴大赛,都是她加了幸运BUFF,才能使女儿得冠。而此次戏剧比赛,最初人选本来就是任冉冉。是她运用道具让任冉冉受伤,才使得这个名额落在女儿头上。
如今系统没了,由它出产的道具造成的效果也在消失。没了伤,这个名额就还是任冉冉的。
元媛十分委屈:“妈!你帮帮我好不好?这次戏剧比赛是采取的全英语表演,且是舞台音乐剧模式,听说请了很多国内国际上的知名艺术家。我很想去。妈,我不想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对上女儿充满希望的目光,顾乔偏头躲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她如此,元媛很是心急:“妈!你帮帮我嘛!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向来无所不能的。以前不管我有什么要求,每次告诉你,你都能帮我如愿。妈,求求你了!”
顾乔张着嘴,想答应,却无法答应。
元应神色闪了闪,将元媛拉过来:“好了!你都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别老缠着你妈妈。没见你妈妈现在脸色不好吗?你妈妈累了,需要休息。你的事情她向来最是紧张的。她都记着呢。你先出去,让你妈妈休息,好不好?”
元媛看看元应,又看看顾乔,“好吧!那妈妈,你可要记得啊!”
顾乔无奈苦笑。
元媛离开,元应才开口:“元媛被我们养得太单纯了。有些事情不宜让她知道,我就没说。”
顾乔点头:“你做得对。不要告诉她。”
“你好好休息吧。元媛的话别放在心上,小孩子不懂事,耍脾气呢。这世上哪有什么事都如意的。她长大就知道了。”
见元应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仿佛要出门,顾乔开口:“你要出去?”
元应一顿,“是要出去一趟。家里这一大烂摊子事,总要想想办法。我去找找人,看能不能行。”
顾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没说,话锋一转,应了下来:“好。辛苦你了。”
她躺下去,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等元应离开,她倏忽睁开眼睛。
这阵子,元应很不对劲。似乎是从出事那天开始,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她,体贴她,但她从元应的语气中已经听不出往日的温柔。他对她的好,更像是一种敷衍。
这些年,她见过不少表面相敬如宾,转头各玩各的的夫妻;也见过为一点利益,大打出手,宛如仇敌的夫妻。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和元应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恩爱模范,自然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他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女人有些时候对某些事情是很敏感的。即使她没有证据。
她翻身下床,换了件低调的衣服,跟着出了门。
——
某高档公寓。
女人惊讶地看着元应:“你把这些都给了我,数目这么大,不怕你老婆发现?”
“她现在自顾不暇,哪有闲心管这些。你收着吧。”
女人答应下来,“行,我替你收着。”
元应坐在沙发上,剪了只雪茄抽起来。
女人叫唐念,跟他一年了。年纪不算小,至少跟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法比。她已过三十,也就比顾乔小几岁,差不了多少。与顾乔是两种类型。一个清纯可人,一个妩媚动人。
有那么两三个知情的,很是好奇,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要找,多得是姑娘愿意。怎么挑来挑去,选了唐念。
这点元应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唐念就有这样的魅力吧。她像是一团火,燃烧着他全部的热情。
再有便是她的特别。他见过各种女人,大多眼里只有他的钱。唐念不同。他若给,她就收下。他不给,她从不主动要。便是给了,她也是存着,没动用过。唯一一次动用,是他遇上事,需要一大笔。而这事不能被顾乔知道。唐念晓得后,想都没想,直接拿了出来。
他曾问过,她既不贪他的财,如此没名没分跟着他,图什么。
她说是为了报恩。
但元应早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帮过她。
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念信得过。
如今的形势,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坎,顾乔迈不过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顾乔身上的古怪力量没了。甚至由于这股力量的消失,遭遇了反噬。反噬的结果让人心惊。
现在发生的一切或许还只是一个开始,更坏的还在后头。
他必须提前为自己谋算。他跟顾乔是夫妻,东西放他名下,并不安全。一旦真到了那一步,同样会被清算。只有放在外人身上,才保得住。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又头痛了?要不,我给你揉揉?”
元应笑着掐掉雪茄:“好!”
这阵子家里一团乱,女儿不懂事,顾乔深陷困境,他自己那堆事已经够头疼的了,还要安抚这个,安抚那个。也只有在这里,能得片刻安宁。
贪念着这份温存,元应每天找理由过来。一呆就是一整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事情终归还是被顾乔知道了。
——
别墅,卧房。
顾乔将一把照片扔在元应身上:“你怎么解释?”
元应将照片捡起来,一张张,全是他和唐念的。
“你还是副市长呢!就你这作风,还想当市长?元应,我没直接打上门,是看在我们夫妻十几年的份上,保全你的面子。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元应一嗤:“保全我的面子?难道不是为了保全你自己的面子?”
顾乔愣住,万万没料到元应居然说出这种话。她想过元应会解释,哪怕是狡辩。只要他求她,这事她就算了。若是以往她或许不会忍。可如今的局势,她不能不忍。但她没有想到,元应连解释都没有,还反驳回来?
“你现在一脑门官司,以你的知名度,若真要打上门去,到不了第二天,就能见报。现在你的名声可不好。你以为还能借助原配的身份,让舆论站你这边?就你做得那些事,别人不拍手叫好,大呼痛快就不错了。你不大张旗鼓打上门,只私底下找我闹,是为了我吗?分明是为了你自己。”
元应解开外套,坐在沙发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瞒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顾乔瞳孔地震,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敢这样!
“你!元应,你不要脸!”
顾乔扬手打过去,却被元应抓住:“我不要脸?咱们两个,到底是谁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的裙下之臣可多着呢。一边跟我暧昧,一边还吊着好几个备胎,除此之外,还主动追求阮成泽!阮成泽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因为他不肯跟你好?”
顾乔面色大白:“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成泽是意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想把罪名往我身上推!还有,我漂亮,我优秀,追求者多怎么了?
“你别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高度的。真以为是背靠你元家的势?我呸!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帮着你,你以为你能一次次躲过政敌的攻击?”
元应哼了一声,“你也就这点用处了。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我会娶你一个村姑?”
顾乔懵逼当场,“你……你……”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漂亮,你优秀?要不是有那些妖法帮助,你算什么?别说考上京大,你怕是都走不出元华县。”
“妖……妖法……”顾乔浑身一震,面色大白,“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会不知道。你真以为你瞒得多好?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要找结婚对象,怎么会不去调查。要不是你有这种本事,你以为你能过得了我爸跟我爷爷那关?这些年,你是帮了我不少,可现在也害了我不是吗?而且,你帮我,我就没帮你?你身上古怪事情那么多,要不是有我们元家扫尾,你早就被人发现切片了!”
顾乔剧烈颤抖:“你……你早就知道!所以,你跟我结婚,只是因为我……我可以帮你?”
“不然呢?”
顾乔心头一哽,差点岔过气去。虽然最初她与元应在一起,是因为元家的家世。可结婚这么多年,她自认对他掏心掏肺,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处处为他着想,结果……结果……
元应嘴角抽搐:“你要是一直有妖法帮助,我自然愿意一直把你当公主捧着。但谁让你的妖法失效了呢。可惜我们结婚这么多年,牵扯太深。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我就是想要抽身,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