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迦和黄卉非常尴尬。
毛现低声骂了卧槽:“现在的成年人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未成年人的纯洁心灵。”
南迦揭他老底:“你?纯洁?一个小学三年级就偷看岛|国片的人?”
毛现又卧槽:“大哥,行行好,就算不给小弟我留条底裤,也给你自己维持个形象吧。‘岛|国片’能是从你这种青春靓丽美少女嘴里说出来的吗?”
经他提醒,南迦记起这会儿林跃也在场,她心里懊丧。还得怪毛现,在她面前讲话总不把个门,导致她学了他好些乱七八糟的词。
南迦坚决不去看林跃的表情,怼回去:“不是你以前在班里把这事儿当作你的丰功伟绩炫耀出去,我能知道?”
黄卉在一旁笑得咯咯叫。
所幸鬼屋里的光线特别昏暗,那对情侣再腻歪,他们也眼不见为净。
长长的过道串起来的各个屋子里时而闪红光时而闪绿光,闪得南迦的眼睛难受,根本顾不上留意镜子里突然冒出的女鬼或者上方突然垂吊下来的人头,倒是那对情侣吓出的高分贝叫声震得南迦有些惊乍。
“害怕?”林跃的问话轻轻落于她耳侧,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并没有,她对人为制造的这些恐怖效果从小不怵。然不待南迦回答,四周陡然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先前忽闪忽闪的光也消失。
那对情侣的尖叫比黑暗带来的未知感更为恐怖。
南迦无语又无奈,停在原地静静等待这鬼屋接下来要闹出什么名堂。
这时候,她垂落于身侧的右手被一只手抓住。
四根手指贴着她的手背,大拇指抵着她的手掌心。不是很用力,也没有很紧。
南迦清楚地知道,绝非鬼屋的NPC。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一下,手便似有若无地包围住掌心里的他的拇指,指尖硌在他曲弯着的骨节处。
他的指节收紧,完全抓牢她。
“站过来些。”林跃的音色似河面化冻的浮冰。
黑暗之中,其他感官放大了敏锐度。他微凉的体温,他清冽的气息,她失去节奏的呼吸和错乱的心跳。
南迦心潮翻涌。
她忘记站过去些。
但他靠近了过来。
不远处毛现出声:“卧槽能不能别再瞎几把叫!又没东西!”
那对情侣不知是被镇住还是平静下去了,分贝呜呜呜地降低。
黄卉也喊:“迦妃跃哥你们在这里吗?”
“在。”
南迦和林跃同时回应。
毛现说:“半天没出来鬼东西,我怀疑是这鬼屋出故障了。”
黄卉认同:“我也觉得。”
那对情侣的声音抖得厉害:“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困在这里要死了吗?”
毛现故意吓唬他们:“死不会死,但等着鬼来吸走我们的魂魄。”
“还……我……命……来……我……死……得……好……惨……”
毛现开始模仿。
黄卉捧场地哈哈笑,因为下下签而低落的情绪似乎完全涨回来,配合毛现佯装恐惧地描述道:“你的舌头怎么那么长?你的眼睛怎么没有眼珠?你的心怎么是空的?……”
那对情侣的尖叫再次抑扬顿挫。
“……”
南迦和林跃仿佛和他们之间隔有一道结界,悄无声息,蔓延开隐秘的暧昧。
南迦一动不敢轻易动,呼吸也不由自主放缓,生怕惊动了时间,连个梦都做不完。
十分钟左右,工作人员终于找过来,向大家致歉。
手电筒的光线照亮整个空间时,南迦和林跃不约而同松开手。
黄卉飞奔来挽住南迦,一起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往外走。
南迦的掌心是热的,手臂是僵的,黄卉和她讲了些什么,她一个字没入耳,注意力悉数集中紧随她们后面的属于林跃的脚步。
鬼屋突发故障,无法正常营业,门票钱退还一半。
黄卉意犹未尽地在游乐园门口和他们分道扬镳。她今晚约了她的初中同学,有另一场约会要赶。
南迦和林跃、毛现到附近的商场吃晚饭。
昨晚南迦带毛现下的馆子,点的主要是清荣当地特色菜。毛现吃不惯,嫌弃味道寡淡,今晚想进川菜馆,遭到南迦的否决:“不行,我容易爆痘。”
“……”
她光洁白皙的脸上,毛现连颗明显的痣都没找出来。
南迦做主选了火锅,双拼鸳鸯自主搭配。
定下锅底后,林跃去洗手间。
南迦这才放轻松不少。
毛现啧声:“我们俩以前吃火锅,什么时候点过清汤了。”
南迦翻动着菜单:“清荣人普遍吃不了辣。”
毛现瞅着空隙将中午在庙里帮她求的签告知她:“大吉大利上上签,恭喜恭喜,我得开始攒份子钱了。”
南迦:“……”
毛现起身:“我去调酱,你应该没受清荣口味的影响,还是老样子吧?”
“大毛……”南迦喊住他,神色踯躅,想说什么,又咽回去,转而摸起手机。
毛现点开她发过来的消息:【我感觉……他好像真的也有点喜欢我。这次的感觉比以前要确切】
毛现抬眸瞥她一眼,也用短信问:【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这南迦可就没打算向他透露了。她微微一弯眼:“秘密~”
余光越过毛现,玻璃外面,林明理的身影冷不防闯入她的视线里。
而林明理并非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个比他稍年轻些的女人。
两人应当是刚从楼上的服装店乘手扶电梯下来,林明理拎着三四个购物袋,女人正从其中一只购物袋中取出围巾为林明理戴上,旋即女人兴高采烈抱住林明理的胳膊。
南迦的脑子有些炸。
眼瞧林跃朝这边走回来,她噌地起身,迅速奔过去拉着林跃调转方向:“同桌!我们先去调酱!”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他看见林明理!
林跃莫名其妙:“酱不在这边,在那边。”
“是吗?”南迦假装没认清路,又说,“我想换张桌子。那边靠着玻璃,外面商场人来人往的,总感觉像在被围观吃饭。”
她不确定林明理是不是还继续逗留商场里,为以防万一,她必须避开再撞见的可能性。
林跃没意见:“随便。”
南迦立刻和他一起找服务员调整座位。
这顿火锅,南迦吃得心不在焉。
她给林明理发了条消息,告诉林明理他们现在在游乐园,假意问林明理:如果晚些时候让他过来接,方不方便。
林明理间隔约莫十分钟回复她的。他表示今晚到处在搞跨年活动,游乐园附近格外拥堵,最好他们能多走几步改到另一条街口。
南迦便说好,等快回家再联系他。
毛现在她放下手机时问:“什么重要的人,值得你冷落我们两位大帅哥?”
南迦抬眸,恰恰撞入对面林跃漆黑的眼底。她心虚扯谎:“我查查吃完饭能再去哪里。”
事实是火锅结束后并没能再安排活动,因为毛现拉肚子,不停跑厕所。
第三趟从厕所出来后,毛现生无可恋,只想回酒店。
南迦不厚道地笑话他一路。
而毛现一走,出租车里又只剩她和林跃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假期愉快。先剧透一点避免不必要的猜测:林明理没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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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敬亭的杳遥 2瓶;
第35章 晋-江独发
chapter 35
不过林跃还是坐在副驾里。
窗外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彰显这座南方小城迎接新一年的姿态。
南迦靠着后座的车窗,脸上不断掠过斑驳光影,脑海挥散不去黑暗中角落里和他手牵手的那十分钟。
喜欢?
没有喜欢?
表哥对表妹的照顾而已?
纠结是很纠结的, 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无人知晓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浪漫秘密。
南迦轻轻呵一口气,指尖悄悄往朦胧的玻璃上勾出一颗小爱心。
车子在路上堵了十多分钟,抵达小区门口,两人下车。
四面八方的冷风兜南迦满脸, 即便她早有准备地戴了顶白色针织帽。
缩着脖子, 南迦主动找话:“浑身都是火锅味儿,同桌你也一样吧?”
林跃双手也抄在他的衣兜里:“嗯。”
保安亭的大叔端着保温杯隔着小窗和南迦打招呼:“没在外面跨年就回来了?”
“是啊, 太冷啦!”南迦笑眯眯挥挥手。
她每天进出小区都喜欢问候他们,一来二去小区保卫处每次轮班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林跃住在这里七八年, 都没她两个月混得熟。
大叔拉开小窗又问她外面是不是很热闹,南迦不得不驻足多唠嗑几句。
林跃虽然没和她一起停在保安亭, 先进去了, 但也没走远, 站在路边刷着手机等她。
南迦结束社交后快速走到他身侧:“大叔太热情了。”
林跃手机塞回口袋里,和她继续往里走。
冷寒月色静谧铺陈的地面上, 他们的影子恰好紧挨一起,南迦微不可察地轻轻歪侧脑袋, 于是影子就像她亲吻他的脸颊。
只一下,南迦做贼心虚地别开头,怕被他发现。
耳朵里忽然捕捉到猫咪的声音。
南迦循向转头。
窝在花坛的白猫身上有点脏,湛蓝的眼珠子盯着他们, 嘴里的叫唤不间断。
南迦一时兴起, 摸出她包里的小鱼干, 拆开包装朝白猫伸手:“喵~”
“……”林跃数不清楚她有多少种不重样的零食。
白猫停止叫声,继续盯着南迦。
南迦又“喵~”。
白猫也“喵喵喵”,跳下花坛,体态优雅地朝她走去。
林跃轻皱一下眉,往后退两步。
“嗯?你怕猫?”南迦意外。她蹲下身,揉揉白猫的脑袋,将小鱼干喂给它,白猫乖巧地蹭她小腿。
林跃否认:“没有。”
“那你怎么避之不及的样子?”南迦困惑,“你讨厌猫?”
“不算。”林跃解释,“只是单纯不想接触这些宠物。”
南迦:“?”
林跃:“会麻烦。”
南迦:“什么?”
林跃表情冷漠:“养宠物和养孩子一样,一旦决定,就要承担起责任。”
“是这样没错。”南迦笑,“但你也突然太严肃了吧,我们才多大,养孩子可和我们没关系,养宠物那也是家里的大人承担责任,还轮不到我们。”
“嗯,家里的大人承担。”林跃的语气带丝轻嘲,“如果生活发生变故,责任超过他们的负荷呢?”
南迦心里微一咯噔。他分明意有所指。他在指什么?她慎重斟酌该如何接茬。
月光的清霜之下,少年的肩膀有些单薄。
短暂的安静过后,他重新开口,像扯出不相干的题外话:“瞿闻宣的妈妈很早就和他爸爸离婚了,他从小在我面前骂他爸爸对家庭没有责任心。他妈妈和第二任丈夫生了个女儿后没两年又离婚,重新想起这个儿子,暑假邀请瞿闻宣过去,但去到那边,瞿闻宣大多数时间在帮忙照顾他的妹妹,他妈妈交了新的男朋友。”
南迦无语,终于见缝插针开口:“那这,他妈妈对家庭也根本没责任心。我都怀疑他妈妈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了。”
白猫不知是不是听到它家主人的召唤,从南迦手底下跑了。
林跃的视线从白猫消失的方向收回,又前言不搭后语似的,说:“对有些家庭来讲,过深的情感和过强的责任反而是种束缚。不如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牵绊,对大家都轻松。”
可他看起来更像想和刚刚那只猫有牵绊,就像他并非完全不喜欢嘈杂,有时候他甚至也想融入进嘈杂里吧。南迦对他这番话的预感特别不妙,她不禁记起商场里撞见林明理的事,还回忆起曾经不小心听到的翁云和林明理的只言片语。
“走了。”林跃兀自迈开步子,“那只猫不是第一次出现。小心它赖上你。”
“赖上就赖上嘛,大不了多送它几次小鱼干。我可不害怕人和人之间的牵绊,不会因为担心以后成为负担被束缚就拒绝人家的亲近。要是没人亲近,显得我多不招人喜欢啊。”南迦追上他,朝前倾身,故意歪头看他的正脸,“我没在内涵你,我只说我自己。”
林跃:“……”
南迦短促笑一声:“今晚我才知道,原来我同桌也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思考的问题都这么长远和深奥的,承受了我们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深沉。”
林跃冷哂:“我今天话太多。”
南迦跟进电梯:“别小气嘛,我巴不得你天天话多些。欢迎同桌以后再和我分享你的各种思考。不仅可以像今晚,还可以像之前运动会那一回。”
林跃:“不会再有下次。”
南迦亘到他面前:“那你小心我用‘表哥’攻击你。”
林跃没理她,挪开身体。
南迦跟着他挪,懒洋洋挑眉:“表哥。”
林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