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输了呢?”地中海反驳,“反正是个新人。”
新人的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与其让他们折腾死自己,不如变成老玩家们的探路石,价值最大化。
就在地中海话落的时候,站到台球桌边的缘豆突然回头看过来。
这一瞬间,地中海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什么可笑的爱情,是被吓的。
一个乖乖女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呢?
她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变,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可那眼神无端地让他脚底生寒。
地中海本能地错开了视线。
缘豆将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上,埃德加简单地解释了比赛规则:“开局女士优先,从数字最小的球开始打,直到前八个数字球进袋后,谁将最后的第九球先打进袋,谁就赢得本局祝酒游戏的胜利!”
“至于输家……”埃德加脸上的笑加深了一些,看上去非常地期待比赛结果。
一旁的其他NPC也跟着发出了满怀恶意的笑声。
突然,缘豆口袋里的涂鸦本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出来。
她看似随意地垂下手,然后将不安分的涂鸦本猛地压进了口袋。
“请开始吧,我亲爱的客人!”埃德加后退一步,将舞台彻底让出。
缘豆单手杵着台球杆纤腰挺得笔直,她整个人气质沉稳,目光冷清地扫过。
原本吵闹的酒吧随着她的气势变化慢慢安静下来。
其他玩家也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缘豆的动作。
要知道花式九球的开局权非常重要,如果技术高超,那么开局就能一杆清台拿下比赛。
这让熟悉规则的熊孟忍不住又心跳加快了几分。
很快,缘豆动了。
她手中的台球软绵绵的杆撞了出去,被擦到边的白色主球在原地顿了一秒才慢悠悠地滚了出去。
“咕噜咕噜咕噜……”
整个酒吧安静的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只有轻微的滚动声。
紧张得不行的玩家们:“……”
高高悬起的心啪叽一下摔烂了。
还以为遇到劲敌的NPC们:“……”
就这?
再看看仍旧不慌不忙、稳如老狗的缘豆,所有人一度怀疑她在憋着什么大招。
然而缘豆目不斜视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整个人懒洋洋的,好看的小脸上疲惫和病态更加明显了一点。
她才坐下,以熊孟为首的其他玩家就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缘豆看着他们的眼睛,声音嗡嗡却格外真诚:“对,你们没有看错,我不会。”
其他玩家:“……”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西装男绷不住了:“你不会你为什么要答应啊!你就算不会你不能用点力?你以为你是林妹妹吗?”
“完了完了,我们输定了!怎么办?输了会怎么样?啊?我们会不会死啊?”
他抓着熊孟大声问道。
“闭嘴,吵死了!”唐兰神色不耐地推了一把西装男,随后看向缘豆,“你好自为之。”
如果输了,最有可能死掉的就是缘豆,其他人暂时是安全的。
唐兰继续:“趁着这段时间NPC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我们去找线索吧。”
其他人没有意见,跟着唐兰开始在大堂里找起线索来。
缘豆留在原地,轮到她的时候就上去用最认真的姿态打出最糟糕的球,等着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捧着热水时不时喝上一口。
要不是周围NPC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越来越明显的恶意和贪婪,都让人以为她在参加什么悠闲的聚会。
很快又轮到缘豆了。
缘豆起身,只觉得对面的络腮胡NPC技术也不怎么样。
如果她是游戏里的NPC,还是想要玩家输掉的NPC绝对不会一次次给玩家机会,所以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缘豆一边思考着一边将球杆对准了白球。
然而就在她即将击球的前一刻,眼前突然闪过一阵眩晕的紫光。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缘豆猛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马尾辫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恐地看着桌子底下,双腿胡乱地蹬着似乎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她身边是地中海,他正抓着破碎的啤酒瓶满脸凶狠地挥动着。
其他人的状态也差不多,全都陷入了幻觉中。
缘豆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NPC在等幻觉发作。
游戏中NPC也会受到规则的约束,正常状态下他们不能随便攻击玩家,但要是玩家主动攻击他们的话,那约束就不复存在了!
“快点啊……嗬嗬嗬……你不打吗?时间不多了……”一道粗重的声音从缘豆身后传来。
同时酒吧里的霓虹灯闪烁得越发绚烂,让人目眩神迷。
缘豆一回头就看了一个被开膛破肚的男人,他身上染着大片大片血迹,肚子里的器官暴露在外面,肠子更是拖在地上,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再看那个络腮胡NPC,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看上去是被钝器砸烂的,碎肉脑浆、骨头鲜血全部混在一起,要不是他的胡子很好认,缘豆都不一定能从一群恶心的尸体中认出他。
又飞快地扫了其他玩家一眼,刚刚他们莫名其妙的行为现在都有了解释。
他们正在对抗变回原样的NPC。
这一刻就像是尸体苏醒后的狂欢。
血腥派对正式开启。
缘豆眯起眼睛,捏着台球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她本以为是喝了酒才会出现幻觉,没想到只喝了白水的自己也没有逃过。
那么问题就在其他地方了……
“快点打球……轮到你了……”络腮胡脸上的血肉嚅动着发出声音,一步步朝着缘豆逼近。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旋转闪烁,打在络腮胡脸上更显诡异狰狞。
是灯光!
在缘豆脑中灵光一闪的瞬间,络腮胡扑了过来。
她灵巧侧身躲开,手中的台球杆猛然挥出!
骨头碎裂的声音应声响起。
络腮胡被纤细的台球杆拦腰砸入地面,原本已经血肉模糊的脑袋又稀碎了几分。
他嚎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浓郁的腥臭味再次朝着缘豆扑来。
同时正在缘豆的背后,一根血淋淋的肠子就像是活过来一般来到了她的脚边,企图缠绕住她的脚踝偷袭。
缘豆不避不闪,一脚出踹出,同时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手中的台球杆直直朝着地上一插。
鲜血飞溅,怒嚎响起。
那个开膛破肚NPC的肠子被死死钉在地上,络腮胡则是撞翻了好几个NPC和台球桌后才堪堪停下。
“啪啪啪!”埃德加鼓起掌来。
缘豆抬眸看去,埃德加是在场唯一保持原貌的NPC。
他面带微笑,眼中兴奋的光越发明显。
他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计时器,计时器上鲜红的数字正从三十跳到二十九。
这是缘豆击球的时间。
每次的击球时间为一分钟,超时为犯规,犯规的结果……缘豆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
但现在并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
台球桌已经翻倒,她无球可打。
埃德加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地鼓掌。
缘豆无视了还在挣扎的肠子,朝着络腮胡走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减少着。
缘豆却丝毫不见慌张,她将口袋里的红色涂鸦本拿出来翻到某一页。
只见她低声念了几句,那一页上的涂鸦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一个三头身的Q版小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Q版小人穿着一条粉色的蓬蓬裙,扎着两个卷翘的马尾,整个小人就像是活过来的童话角色。
“缘豆豆,我好想你呀!”小人从涂鸦本里一跃而起,吧唧一下扑到了缘豆身上。
缘豆单手托住Q版小人:“我也想你,糖豆。”
说话的时候,她另一只手伸向了络腮胡。
高大壮实的NPC就这么被一只纤纤玉手领了起来,看上去毫不费力。
络腮胡挣扎起来,双手朝着缘豆的脸抓来。
缘豆面不改色,摁着他就朝墙壁上猛撞了几下。
络腮胡彻底消停了。
Q版小人糖豆双手抱着缘豆的手指,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露出了一抹垂涎。
“我能吃吗?”她转头征求缘豆的同意,带着婴儿肥的粉嫩小脸上写满了“同意吧!”。
缘豆点点头,将还剩一口气的络腮胡拎到糖豆面前:“虽然有点丑,但是将就着吃吧。”
糖豆嗷呜了一声,张开嘴就是一口。
抵得上糖豆体积几十倍的络腮胡一下子就没了。
糖豆咂咂嘴打了一个饱嗝,但她仍旧意犹未尽地看向其他NPC。
所有NPC齐齐后退一步,埃德加的笑也凝固在脸上。
这哪来的玩意儿?
懂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
缘豆rua了一把糖豆的头顶,看向埃德加……手边的小计时器。
鲜红的数字最终停留在零三。
本轮祝酒游戏结束。
酒吧里的一切瞬间恢复成了原本模样,唐兰他们也清醒过来。
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还没从刚刚的厮杀抵抗中回神。
埃德加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最后开口:“恭喜你,我亲、爱、的客人,大家继续享受美好时光吧。”
说完后埃德加回到了吧台后面,不再搭理其他人。
熊孟有些惊魂未定,他看着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的缘豆问道:“发生了什么?”
缘豆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轻巧回答:“那个络腮胡一不小心死了,所以我就赢了。”
马尾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缘豆说的没有任何怀疑。
老玩家们并不觉得事情真简单,在他们缓缓陷入幻觉时一定发生了什么。
“你肩膀上的是什么?”眼镜指了指糖豆问道。
“我刚刚捡到的,看着挺可爱就带着了。”缘豆轻轻摸了一下糖豆回答。
糖豆扮演莫得生命的玩偶非常有一手,一动不动,足以以假乱真。
眼镜又看了糖豆一眼,没说什么。
他觉得这也许是游戏里的一个道具,但不太确定这个东西会不会害死玩家。
他们问完了,轮到缘豆问了:“大家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几人摇摇头,他们才开始搜查就陷入了幻觉。
“那么巧了,我刚刚发现了一个。”缘豆说着便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刚刚在和络腮胡打斗的时候,她余光瞟到了一个模样正常的NPC飘进了厕所。
在一群血腥又缺胳膊少腿的NPC中,他格外显眼。
听到缘豆这么说,其他玩家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忙了大半天,他们什么都没做,还不如一个新人。
“对了,那个咋呼的新人呢?”熊孟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西装男不见了。
眼镜摸了一下鼻子道:“他醒来后,好像跑出去了。”
众人一愣,随即看向了酒吧大门的方向。
第3章 霓虹酒吧3
紧闭的酒吧大门完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但仅从门缝里渗透进来的阴寒气息就足以说明外面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出路。
然而还没等玩家们做出反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是西装男的声音。
虽然无法看到他经历了什么,但光凭这声嘶力竭,痛苦绝望到极致的嘶喊就让人忍不住。
突然,惨叫停止。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进来。
马尾辫颤抖着身体,伸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缘豆。
缘豆抬起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抓紧时间。”
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时间……如果每三个小时就要玩一局祝酒游戏的话,我们可能撑不到二十四小时。”唐兰说完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存在感极低的眼镜。
眼镜看到了西装男出去却没有阻止……这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唐兰也不是什么喜欢多事的人,她只是留了一个心眼。
“为什么会撑不到?”马尾辫小声地问道。
“如今我们只有六人,如果祝酒游戏输掉就要死一个人的话……”唐兰的话没说完,但是马尾辫懂了。
熊孟拍了拍唐兰:“别这么悲观,我们努力赢下祝酒游戏就行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厕所门口。
一共两扇门,男女分开。
“应该在男厕所。”缘豆回忆之前看到的鬼怪说道。
众人不再犹豫,警惕地推开门。
里面黑洞洞的。
熊孟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走了进去,其他人缓缓跟上。
黑暗中,一只白色的手朝前面的人伸去。
“啪嗒!”
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起。
男厕所的灯闪烁起来。
“啊!”
玩家们转身直接朝着发声处做出了攻击或防御的动作。
缘豆默默收回手,无辜看着他们:“恐怖片撞鬼定律,进门不开灯。”
众人:“……”
正嵌在墙壁里,才出来了一半的鬼:“……”
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借着森白的灯光,玩家们看清了鬼怪的模样。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交错的刀痕,最致命骇然的一刀在脖子上,颈骨器官统统被砍断,皮肉外翻着,男人的脑袋几乎要从脖子上掉下来,暗红色的血迹染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