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美貌不可自拔——斐妩
时间:2021-07-23 09:51:00

  “听见了吗?”
  这般痛苦的死去,是一种折磨。
  他的呼吸渐重,似怒得生出了颤意。
  他动了动手指, 乔乔似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连忙挣扎起来。
  可他面沉如水, 没有一丝一毫地温柔。
  直到惊惶地少女紧紧合拢牙关, 将他企图去抠她嗓子眼的手指死死咬住。
  她是真的一点求生的念头都没有了吗?
  这个想法诡异地刺着他的心口, 一下又一下。
  一年前她被徐国公府驱逐,她在那韶华庵里清贫地度过了一年,也不曾像现在这样。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腥甜的气味侵入乔乔的味蕾,她攥紧了拳想要将他推开, 可他碾压过来时却像是一座山难以撼动分毫。
  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咬他,直至一缕鲜血从她唇角溢出。
  是他的血。
  他重重掐住她的脸,仿佛快要被咬断手指的人不是他,仍旧去抠她的嗓子。
  胃部翻涌着恶心,乔乔脸色苍白地抵御着,可却无法违背身体的本能,将胃里地东西呕吐出来,吐在他的手上,他的身上。
  那颗都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毒丸混着血色“吧嗒”地掉在他的脚旁。
  她在那徐国公府连东西都没曾好好吃过,以至于吐出来的东西除了水和胃液,竟再也没有其他。
  门口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端了水送进屋来便又迅速退出屋去。
  乔旧将双手置入清水中慢条斯理地洗干净,可他森寒的目光始终凝着伏在榻侧的乔乔。
  他拧了条湿帕子擦干了手指,复又带去榻前,给乔乔擦去唇角的血。
  乔乔一个哆嗦,想要挣扎开,却被他滚热的掌心按住细颈。
  “你怕我……”
  少女垂落的眼睫颤抖,她的手指紧紧揪住膝上的裙子,死死闭着嘴巴一言不发,似乎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和他说话。
  “是因为我没有死,所以你不高兴?”
  乔乔眼角噙着泪光,几乎将唇瓣也要咬破。
  他不仅仅是骗了她……他还是真正的三皇子。
  她不肯开口,就像是紧紧合住自己的蚌,任何人都别想从她这里撬开。
  他凝了她一瞬,随即直起腰,背朝着门口语气冰冷,“将那婢女拖下去杖毙——”
  那婢女怔了怔,瞬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求饶,“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语无伦次到模糊的声音,让乔乔更加止不住哆嗦。
  那份凄厉求生的惨叫声,让她无法否认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根本不是梦,这是让乔乔一直都想要回避的现实。
  可她回避得了吗?
  他要在她眼皮底下要杀人,要残忍地说给她听,要杀鸡儆猴……
  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她悸颤着,蓦地伸手抓住乔旧的手臂,极小声地哽咽道:“不要……”
  乔旧冷冷地俯望着她,捏着她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乔乔被迫看着他,再不能躲闪,泪珠子终于也兜不住,一颗颗掉下来。
  “我做了个可怕的梦……”
  他的语速似缓和了一些问她:“可是与我有关?”
  她又忍不住避开他冷锐的目光,却又不说话。
  他看着她这幅躲躲闪闪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
  “让我猜猜,你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他的眸光愈发幽深,语气亦是渐渐得低沉下来。
  “梦见了我会将你关在寝殿里,会将你剥干净,会……压着你是不是?”
  他每说一个字,乔乔的脸色便愈发慌乱无措。
  他怎么……怎么会知道?
  似看穿了她的念头,他徐徐解释给她听,“因为是你自己说与我听的。”
  乔乔睁大了眸,呼吸都为之一滞。
  是……是她告诉他的?
  也许就和那个夜晚一样,乔乔被他迷惑住了,说出了心里话,同样将这段话也告诉了他。
  从她诧异的眼神中得到答案之后,乔旧才慢慢地将她松开。
  他收敛眸光,语气漠然,“你想多了。”
  乔乔眼睛越睁越大,眸子里的恐惧与惊颤渐渐化作了一抹茫然。
  他说她想多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将她锁到小黑屋里去,也不会用铁链束缚住她?
  少年的脸色愈发疏冷下来,“果真觉得我很下贱,半点自尊心都没有,被你那般折辱之后,还会对你有什么念头?”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乔乔渐渐冷静下来。
  乔乔淤滞的脑袋似乎渐渐清明起来,抓住了某个关键的地方。
  是啊,没错。
  她想起来了。
  在第二本书里,乔乔虽然没有早死,但她根本就不认识乔旧,更别说狠狠地毒打过他了。
  而且梦境里那般时辰紧迫,她还漏看了许多地方。
  许就是漏看的地方才导致她错过了乔旧恢复真三皇子的身份。
  然后他将自己带进宫去,可脾气坏又骄纵的乔乔在第二本书里并没有被持善师太教导过。
  她必然是得罪了他,被他关进了寝宫里,这才被他日日碾压着出气。
  可眼下她不仅认识他,还提早就鞭挞过了他,狠狠地打碎了他的自尊,他怕是想要弄死她都来不及,哪里还愿意亲近她,碾压她?
  更何况乔乔现在这样的乖,根本不会再对旁人胡乱使小性子了。
  眼下他若真对她有什么念头,那必然就是报仇,要将乔乔当日鞭挞他的耻辱报复回来。
  “是啊……”
  她松了口气,这会儿仿佛自己毒打过他的黑历史反而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人要不是犯贱,谁会喜欢上毒打自己的人?
  况且他说了这样的话,必然就更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心思了,否则日后他岂不是要承认自己就是很贱,很没有自尊,甘愿将自己送给乔乔玩弄?
  似乎想通了什么,少女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了下来。
  她这些时日只是太过绝望,甚至难以剥离这些情绪。
  可他的话却好似给乔乔带来了新的希望。
  和梦里不一样,乔乔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她并不算完全地失败,甚至还能继续有机会去改变。
  她紧绷的情绪才稍稍缓解。
  然而下一刻,肚子却又不合时宜鸡咕咕地叫了起来。
  乔乔下意识捂住肚子,好似这样就能阻止肚子里鸡咕咕的声音。
  他握住湿帕子的手指动了动。
  门口的侍女哆嗦着跪爬进屋来道:“奴婢会……会做点心,让奴婢去给姑娘做点心吧。”
  乔乔想到她哭得那样凄厉,乔旧似乎也还未松口饶恕过她。
  她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低声问:“可以吗?”
  “我……我好几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她的语气还有些沙哑,睫梢上也仍旧挂着未干的泪珠,唇角红通通的,就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
  乔旧冷漠地睨了她一眼,对那婢女吩咐:“做好了送去竹静阁。”
  说罢便抬脚离开。
  那婢女眼泪一下子淌了出来,那般劫后余生的感受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她重重地给乔乔磕了个头,“多……谢……姑娘。”
  婢女收拾好情绪便赶忙擦干净脸去了膳房。
  过会儿又来了另一批婢女进来给乔乔重新打来热水擦脸擦手,梳妆打扮。
  垂眸瞧见地上那些被自己呕吐出来的污秽,乔乔想到同样被自己吐了一身的少年。
  她暗暗吐了口气,心说幸好他方才没留意到。
  不然发现自己衣摆都被乔乔给吐脏了,指不定又会当场生出恼怒。
  宋管事静静地跟着乔旧身后,进了另一间屋去使人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乔旧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地解开衣带时,才留意到指节上的齿痕。
  宋管事见他动作顿住,自然也瞥见了他这伤口,立马道:“老奴竟险些给忘了,这就叫人去给殿下拿药来包扎。”
  “不必。”
  乔旧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少女的齿痕极深,就像是烙印一般,烙在他的指根,在将来要不了多久的日子里,便会愈合,淡化,甚至再也找不出一丝的痕迹。
  他慢慢地将食指递到唇边吮了吮,将那稍稍止住血的伤口舔破,复又渗出血来。
  那一丝痛感令他蹙起眉心,舌尖却反复品尝那淡淡的滋味。
  就仿佛是将乔乔方才品尝过的滋味,又重新品尝了一遍。
  这让他想到自己方才对乔乔梦境的揣测。
  乔旧是撒了谎的。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之所以会说出来这样的话,也只是将那埋藏在深处的不耻梦境给挖掘出来罢了。
  想要撕烂那些柔软的裙面,扯破绣花的襟口。
  想要将她关在一个只有他的地方,让她只能承受自己,让他一个人看见她的喜怒娇嗔。
  想要让舌尖品尝更多属于少女的香甜。
  想要肆意占有……
  她在梦境里无力的挣扎,哭泣求饶,以及娇艳欲滴的情态都似毒花一般,令人着瘾。
  即便这样的梦境夜夜变着花样诱惑着他,白日里他于人前也仍然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而她所恐惧的事情,恰恰与他的梦境不谋而合。
  可梦是梦,他是他。
  这甚至也不妨碍他某个时刻想要抹杀了她的念头。
  更不会妨碍他想要不惜一切手段想要得到那个位置。
  宋管事替他披上干净的外袍。
  少年神色重新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那时他所想要的就已经不仅仅是三皇子亦或是皇太子。
  乔旧要的是要做那万人之上。
  乔乔去竹静阁,见那外面被一片翠绿的竹林围绕。
  阁内焚着淡淡香气,檀几上还放了一盘剥好的莲子。
  方才那婢女将做好的糕点送来,微微渴求地望着乔乔,希望她能喜欢。
  乔乔吃了两块,发觉味道竟比她以往吃过的点心都要好吃。
  “奴婢秀荷,这是奴婢自己做的。”
  秀荷低声说道,再不敢像先前那般放肆。
  “倒也不是哄你,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乔乔对她说道。
  秀荷这才勉强露出微笑,“真的吗?姑娘可别哄奴婢……”
  她二人的关系似乎因为这盘糕点一下子融洽了许多。
  直到乔旧过来,秀荷才连忙低头规矩地退了下去。
  乔乔看着他,心里又直犯嘀咕。
  她想明白了,他若不是来折磨她的,那必然是要用到她。
  她有些拘谨地放下那糕点,但听乔旧问她:“你既想过往一笔勾销,便该明白要做些什么。”
  想到他如今的身份,乔乔自然没有反驳,“是,但凡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为……为殿下做。”
  她改了口,尊称他一声“殿下”,好似他整个人也真的彻底与她拉开了距离。
  她虽始终没有变过,他却一下子变得高高在上起来,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
  “那你可知未来的太子妃是何人?”
  他将这个问题复又问了乔乔一遍。
  乔乔愣了愣,对上他那双漆黑毫无情绪的眼眸,心口蓦地一紧。
  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想要成为皇太子吗……
  这一刻乔乔才明白,眼前的少年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
  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位置,他可以不折手段,甚至不介意娶一个根本不知模样、不知底细的女人,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增加他得到那个位置的几率。
  “是……”
  印象里的太子妃,是姓夏……
  “夏茹惠。”
  这个名字冷不丁地从乔乔脑海中窜了出来。
  起初的皇太子是大皇子,而夏茹惠则是大皇子妃。
  三皇子是容锦,而三皇子妃是乔娆。
  这才是乔乔所知道的一切。
  可似乎因为她错漏了许多内容,又因为她在当下改变了许多选择,一切竟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被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注视,乔乔猛地回过神,察觉到了乔旧的视线。
  她连忙同他保证,将自己领会到的意思说出口,“我一定会帮殿下牵桥搭线的。”
  夏茹惠不喜欢大皇子这件事情乔乔知道,书里的夏茹惠也从未为大皇子养育过孩子,反而妾室子女不断。
  当日在燕宁侯府她被夏茹惠冷嘲热讽的时候才知晓对方似乎对乔旧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想来若真要给他们俩牵桥搭线,这件事情兴许对于乔乔来说反而就会简单许多了。
  乔旧瞥着她暗暗松了口气的模样,没有回答。
  她若非要如此理解,那便随她去了。
  横竖他也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似乎他要她入府仅仅就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之后乔旧再没有对她多一丝的为难,甚至连恶意的情绪也被掩饰的很好,让她前所未有地松了口气。
  乔乔顺利地离开了三皇子府,顺利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客人离开之后,秀荷则低头收拾着茶桌,却被乔旧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
  秀荷脊背一僵,想到少年方才狠戾的眼神,竟也不敢抬头直视。
  “奴婢……奴婢秀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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