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得愈发果决,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安排好以后的住处,又请了一个阿姨白天到医院照顾丫丫,她则回店里上班。
下班后,就立刻赶去医院守着女儿。
因为对宿淼心怀感念,于明亚在工作上比从前更加用心。
还想出了以消费金额为划分标准,给客人发不同级别的会员卡的法子,短短两个月就让两家店业绩又上浮了两成。
而这两个月里,冯云之一直想找宿淼麻烦,可她还没来得及作恶脚又伤了。
这一次伤得没之前那么玄乎。
有人不小心踹了她一下,只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
最后只能怪自己倒霉。
直到沈艋结婚那天,冯云之才再次见到了宿淼。
她身旁站着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
男人嘴角含笑,怀里抱着一个玉雪玲珑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穿着可爱的背带裤,胸口绣着大盛常见的祈福花纹绶带鸟,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好奇地看着新郎新娘。
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冯云之恨恨地盯着宿淼,宿淼每笑一下,她表情就冷一分。
见着一家三口亲密有爱的画面,冯云之嫉妒,愤怒,但她想起那个男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动手狠辣无情,便没有直接冲过去拆穿宿淼的身份。
而是老老实实蛰伏着。
她在等宿淼和那个男人分开。
可惜直到婚宴结束,那一家三口始终在一块,她没找着机会要挟宿淼,对方就告辞离开了。
气得她躲在屋里砸碎了好几个碗,最后还是让便宜姐姐顶了锅。
反正对方心脏不好,家里谁都不敢刺激她,拿她当借口就不会有人找病秧子对质。
那个病秧子还觉得自己可怜,需要她的照顾呢?
呵。
她也配可怜自己??
真蠢啊!
****
宿淼觉得这几天有点奇怪,她一出门就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似的。
查了两次,什么可疑的人都没见着。
她细细想了一遍,实在想不起自己最近得罪了谁,便把这事跟韩勒说了。
她担心韩勒无意间得罪了人,对方就盯上了更弱的她和韩小乖。
毕竟公司现在越做越大,刚上市的移动电话迅速占领了空白的市场。
钱赚了,名也出了。
不仅安南的报纸、电视台播报了的公司相关新闻,就连首都的报社也来采访过韩勒。
韩勒都成青年企业家的代表了。
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这么一来,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和投机者就跟苍蝇见了肉,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不仅国内有人想插手分一杯羹,前阵子还有美国的什么TSK科技公司想要拿技术注资。韩勒认真考虑过,最终认为其中埋了太多雷、隐患太大,便拒绝了。
但对方似乎没死心,想方设法搭上了沈艋的关系,还在试图游说韩勒。
甚至连市政府的某些人也帮着敲边鼓。
宿淼怀疑,是不是这批目的没有得逞的人想朝她下手来拿捏韩勒。
“……你觉得我猜得对吗?是不是那些跟你有竞争关系的人在盯我?”
韩勒想了想,既没摇头说不是,也没点头。
而是安抚地拍拍她肩膀:“没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找人盯着的。”
宿淼还是有点害怕:“真的没事?”
“我这么一个柔弱可欺的小女子,打不过别人的哦。”
别看她个儿高,手脚没力气啊。
别说跟人赤手空拳地打,就连逃命都不一定跑得过人家。宿淼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多锻炼锻炼,腿这么长没练出飞毛腿真是可惜了。
韩勒半天没吭声,过了会儿才吊儿郎当地安慰道:“……不怕,没人敢动你的。你要是觉得遗憾,以后就让小乖把你那一份也练了,让咱女儿一个打十个。”
宿淼:“……”
遗憾个鬼!
她真的在担心啊。
这个安慰方式真的是鬼才才能想出来的啊。
可惜了小乖,刚会走路呢,亲爹就已经在畅想她一个打十个了。
她瞅了瞅睡得正香的闺女,面露同情。
过了几天,宿淼察觉到盯着自己的那道视线消失了,她心情刚放松,就见韩勒回家时手里捏着一个信封。
里面故弄玄虚地写着宿淼的“秘密”,试图让韩勒相信她的妻子被孤魂野鬼夺了舍。
宿淼看完字条,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唯独没有害怕。
“……她怎么知道我是宿淼啊,真奇怪。”
冯云之匿名匿了个寂寞。
根本不用动脑子,会说这话的人只有她。
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冯云之能从蛛丝马迹推敲出自己的身份,又为什么会使这么低级的手段呢?
在华国,在这个年代,不像大盛那样随便请个道士和尚做做法,装神弄鬼一通就能把一个无辜的人逼死。
相反,现在讲科学,最忌讳封建迷信了。
韩勒眸光微凉,笑得邪气:“不管她从哪里知道的,都掀不起浪花来。”
真是个不消停的。
他想积点德,没冲她下死手。
没想到她自己不想活,非得撞上来。
一个不安分的时空穿越者,他是不是该想办法清理掉她存在的痕迹呢?
宿淼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给其他写信?比如,爸妈。”
韩勒:“怕什么,她有证据吗,她连面都不敢露谁会信她,估计反手就举报她宣传封建迷信。”
什么夺舍,什么借尸还魂……
在社会主义光芒照耀下,全是妖言惑众。
宿淼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说:“这需要什么证据,只要一个人起了疑心,以后相处起来就会很别扭,而且我身上确实经不起深究。以前是没人往这个方向想,加之我刚到这里就搬出了宿家,很快咱们就结婚了,也就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总体来说往来并不频繁,所以爸妈只觉得‘我’懂事了,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爱好。但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古代来的游魂,那——”
去年她给他们做的衣服……
彼时他们下意识美化了她的能力,夸她在这方面天赋高,现在恐怕就成了身份有异的佐证了。
人心啊,经不起试探。
如果可以的话,宿淼不希望节外生枝,不希望冯云之打破自己的生活现状。
韩勒哪能听不出她对宿家的留恋。
岳父和岳母确实对淼淼疼爱有加,始终没亏待过。
哪怕跟宿安关系缓和后,他们对淼淼的好也不减半分。对小乖也很疼爱,家里得了孩子能用的东西,都恨不得全搬过来。
还有宿池、宿牧哥俩,也很照顾这个妹妹。
宿小喵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早就把他们当真正的亲人了。
韩勒很理解她的心态:“他们对你掏心掏肺,感情不掺一点假,这两年你也很用心地回报他们同样的关心,你也并非故意夺舍,想必他们不会怪你的。”
“如果事情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他们最终仍然跟你生了嫌隙,你也别伤心,你还有我和女儿,我们才是一家人。”
宿淼淡淡笑了笑。
心里还是有点发愁。
“我可能很贪心,有你和小乖陪着,也不想失去别的亲人。”
没得到前什么都不会想,觉得别人爱不爱自己,会不会对自己好一点不重要,她会自己争取过得好。
但体验过家人的关怀后,再想到可能反目为仇便觉得难以忍受。
这或许是另类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我明白。”
韩勒侧首看了看小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伸手把宿淼揽在怀里,小两口半躺在床上:“你太焦虑了,此人不足为虑。她俯视别人太久了,凡事皆爱拿权势欺人,脑子早就退化萎缩了。没有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帮着她,她几乎想不出万全的毒计。你看这信便是错漏百出,除了让我们知道她想害你的心思,并没有别的作用。”
说罢,韩勒笑了笑:“比起你以为的商场上的对手,这个叫冯云之的女人明显好对付多了。”
这个女人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商场上遇到的哪一个不是老狐狸,哪一个不是手段众多,面对这些人他通通应付自如,又岂会怕一个冯云之?
宿淼听着,不知不觉心情便放松了。
蹭了蹭他胸口,软软糯糯地说道:“你别小看她,她能成为信国公最喜欢的女儿定有过人之处。”
冯云之很会仗势欺人,也很会讨好信国公。
“聪明人会权衡利弊,容易束手束脚畏首畏尾。头脑简单的人不会想太多,反倒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韩勒哂笑着,没反驳她的话。
而是自信地说道:“那你就看着,看看她有没有机会蹦跶到咱们面前。”
宿淼抬头看他,又迅速趴回原来的位置。
闭上眼低声喃喃道:“睡吧,明天一大早你还得去公司呢。”
心里却在想,要不要以身做饵,引诱冯云之出手,再将计就计一招制敌,送她吃牢饭。
*****
那边冯云之寄了信后,便自信满满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她想,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枕边之人是孤魂野鬼,妖魔鬼怪。
不管他信不信,肯定会好奇而选择赴约。
结果,一天过去,无事发生。
第二天,第三天……
韩勒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作息一切如常,该上班就上班,该回家就回家。
收到眼线的消息后,冯云之气得又砸了好些东西,这次她没来得及诬陷便宜姐姐,被洪红梅逮了个正着。
洪红梅一开始对她简直母爱泛滥,但一年多时间让她对冯云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又懒又爱装病,还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从她手里要钱。
这样的女儿,就算有再多的爱也坚持不了多久。
看她作妖,立马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激动之下还打了冯云之两下。
这是冯云之自有记忆起,第一次被人怼脸输出。
连嫡母都没这样不留脸地辱骂她,一个出身卑贱的妇人竟敢这样对她?
她的自尊心完全接受不了,对洪红梅的怨恨这一刻甚至超过了宿淼。
或者说,谁让她不高兴她就想弄死谁。宿淼害她性命她恨,洪红梅践踏她身为国公千金的骄傲,她也恨。
在久久报复不了宿淼的情况下,她决定先处理洪红梅。
她实在受够了这个粗俗鄙夷的农妇对她指手画脚,她想,如果能把人除掉,她心情一定会好上不少。
并且作为失去母亲的可怜人,她可以示弱住进舅舅洪岢家里。
不管怎么样,官员亲属总好过平头百姓,她要做什么也会更加方便。
存了这个想法,冯云之跑医院跑得更勤快了。
一来借机接近薛医生,二呢,不动声色打探某些药的药性。
她惯会拿毒药害人,对这方面可谓熟能生巧了。打探药品副作用的本事比她冒冒失失写信挑拨宿淼和韩勒夫妻关系厉害多了。
不到一个月,凭着那些小恩小惠,她很快跟药剂房的一名女同志混熟了。
从对方嘴里,她知道如今许多人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
而某些药物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催命的毒。
为了计划不出意外。
她拉下脸面,撒娇卖乖缠了洪红梅好几天,又是心疼母亲操劳,又是承诺自己会听家里的话找个好对象嫁人,劝洪红梅到医院做体检。
哄得对方眉开眼笑,心里暖得哩。
以为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总算能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知道心疼她了。
她如何能想到,女儿的“孝心”是送她入黄泉的前奏呢。
而另一边准备引蛇出洞的宿淼也在疑惑冯云之为何不上钩。
这么沉得住气,实在不太像她啊。
听到韩勒说冯云之腿又断了,忙着去医院纠缠男医生时,宿淼傻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为了不让她写信,你找人把她腿打断了吗?”
韩勒:“……”
这次真不是他安排的。
不等他张嘴,宿淼又喃喃自语:“你应该打折她的手才是。”
韩勒:!!!
作者有话要说:韩勒:对着姓冯的,媳妇儿果真很记仇。
处理完姓冯的,就要完结了。
还是前20红包~
第105章
打折手这话,宿淼就是说说而已。
睡觉前还有点忧心忡,但第二天睡醒她又神清气爽了。
因为郑厂长打电话来了。
这次服装厂那边消息回得快,没再磨磨唧唧谈条件,倒是一口答应了。不用安置工人,厂房地皮加生产设备开价十六万。
宿淼原本瞧不上小南街的厂房,但新厂子那边一切就绪,就等着生产设备和熟练工人到位,拖得越久对她来说损失更大,宿淼细细算了这笔账后爽快答应了。
又跟郑国彬聊过厂里哪些人属于积极分子,她承诺那批人到时可以继续到新厂上班。
有了她这句话,郑国彬压力小了不少。
厂子收购成功,宿淼聘了郑国彬继续做厂长。
不过她严格制定了一系列招工标准和奖惩措施。
郑国彬弄明白她的意思,内心赞同,但这么多年平衡厂里各方势力,可以说不想做泥瓦匠也已经成了高级泥瓦匠了,不禁有些迟疑∶"迟到早退扣工资,没有基本工资只计件,这样会不会太严了"
宿淼没打断他的话,认真听着。
等他说完,她才说道∶"郑厂长,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我希望从此时此刻开始你转变一下思路,着眼于厂子未来的发展,而不是考虑别的。我对工人们实行公平公正的原则,但公平不意味着平均分配,我不管以前厂里如何管理员工,但在我这里,多劳多得,咱们厂子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