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你们怎么都那么严肃啊?”
车春雪瞪了车秋月一眼,又伸手拐了她一下。
车秋月才把周富结扎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消息对车夏荷而言不吝于晴天霹雳。她当即便有些站不稳了,身形晃了晃,宿淼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就见她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下去,双眸失神,不敢相信地问道:“……结、扎??”
宿淼:“……二姐,你先别晕啊,咱们得打回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周富就是贪恋新媳妇的美色,又想压着她当个好后妈~~~~~
车家几个姐妹其实都是重男轻女受害者,跟淼淼莫得深仇大恨,女鹅在日子过得不错的情况下,“自私”属性会降低,
心就比较软一点,见不得别的女人被欺负太狠。
第75章
几人都很焦急,考虑到这儿离筒子楼太近,家家户户都不隔音,没敢大声喊,而是下意识压低了音量。
车冬梅狠心,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二姐,你想想自己遭的罪,那都是周富故意弄出来的,你现在晕有什么用?大家都在,你得说说自己的想法。”
车夏荷茫然的双眼慢慢聚焦,喃喃自语:“知道我没有不能生又能怎么办?难道能离婚吗,离了又能怎么过……”
车冬梅:“怎么不能离?你怕养不活自己?那你就跟我到广州打工,咱们一块到鞋厂工作,养活自己没问题。”
车夏荷扯了扯嘴角。
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有说打不打工的问题,而是说道:“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么多年,我以为是自己不能生,我以为是我对不起周家,我……呜呜呜……”
她的大半力量压在宿淼肩上,宿淼赶紧叫她们帮着扶一扶。
车夏荷愕然:“……你也嫌我?”
宿淼揉着肩膀,想直接说自己怀孕了撑不住她,怕闪到腰。
但思及车夏荷的所有痛苦皆来源于这么多年没生一儿半女,她便换了个说词:“没有的事,你看我长了个高个子,其实我废,我怕摔着你。”
这话让车夏荷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车冬梅也怔了怔,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扶着车夏荷坐下,细细跟她分析利弊,话里话外都在劝车夏荷离婚,车春雪起初还说她太激进。
毕竟这年头面对他人离婚,总是劝和不劝分的。
没想到车夏荷又撸起袖子,露出了青青紫紫的伤痕,便改口支持她离婚。
孰料当所有人都支持她离时,她又开始犹豫了……
就这样,在加油打气——车夏荷犹犹豫豫中循环了好几个来回,除了车春雪习惯妹妹心志不坚拿不定主意,其他人喉咙人都梗着一口老血。
宿淼:“……”
就无语!
她直接不劝了,免得被车夏荷这没出息的样子气到心肌梗塞,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这顿饭吃得算是平静。
车夏荷情绪低沉,但在车春雪和车冬梅的出主意下,竟当真稳住了,没让周富察觉到不对。等吃完饭,几姐妹说老四过几天就得回广州复工,想留车夏荷住一晚谈谈心。
周富没多想。
毕竟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车夏荷也被他□□成了美丽废物,又怎么会想到还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不过,在车春雪提议让宿淼留下一起商量时,宿淼还是拒绝了。
下楼上车,韩勒:“在楼下嘀咕那么久,刚才怎么没留下?”
宿淼撇嘴,把车夏荷的事说了,末了才道:“我留下没有任何意义,车夏荷跟我感情不深,她更信任车春雪和车冬梅,我的意见她不会采纳的。反正车冬梅劝她离婚的心很坚定,有她在就行。”
她还没坐稳胎,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
尤其是车夏荷意志太不坚定了,一会说离,一会儿又支支吾吾觉得人生无望,宿淼见了就来气。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只是一味哀戚不图改变,还能有什么用?
想当初冯云之算计她,欲推她下水坏她名节。
她也气,也悲愤,但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对方一块拽下去,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才不枉为人。
韩勒眯起眼睛,发动汽车:“周富想留职停薪,找我打听沿海各地的情况。”
宿淼:“你不许帮他!什么人啊,肠子都坏透了。”
她瞪着眼睛,双颊鼓起,洁白的牙齿往外呲,韩勒笑道:“那肯定啊,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套近乎的?”
周富此人话说得好听,也有心机,就算他比自己大上十多岁,韩勒确定自己压得住他,但他的生意岂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
说着,韩勒不忘提醒她:“我看这婚不是那么好离的。周富这人心机深沉但好色。车家二姐长得不难看,性子又懦弱好欺负,周家没了这个儿媳妇,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就凭这点他们也不会答应离婚。”
说句难听话,车夏荷在周家人那儿还是比保姆好使唤的,还不用花一分钱。
宿淼有点纠结:“只要她坚持离,不就行了吗?”
韩勒:“她要是豁得出去不是没可能,但是一个人从小接收到的观念很难改变,反正这事你别管太多,车家那么多姐妹,轮不到你出头。”
宿淼:“嗯。”
韩勒:“没生气吧?”
宿淼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不知好歹,本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以她和车夏荷只见过几面的关系,如果表现得太激动才显得比较奇怪吧。
韩勒开车,眼角余光看她,眸色深邃又温柔:“腹诽我呢?”
宿淼轻哼了一声。
“你少冤枉我,我才没有。”
车子一路开到文化巷,巷子里还停了不少车,韩勒只能先把车停在入口处的黄桷树下,两口子走回去。
一路都有邻居跟他们打招呼。
这得亏了年前那几天韩勒送了不少糍粑给周围的住户,宿淼只要出门时见了别人家孩子就会掏几颗糖,以至于大家虽然相处不算多,但已经赢得了大伙儿的热情。
宿淼也热情地挥手,回以笑容。
进了家门,韩勒关了门。
他就跟宿淼说道:“闲着也是没事,要不先把东西搬到新屋里,那边已经杀过毒了,不会出现老鼠蟑螂。”
两处园子合为一处后,其实大部分面积都是小景。
因为置景,花花草草就少不了,这种情况即使种植了驱蚊驱蛇的植物,也很难保证屋里不会出现不速之客。
除了老鼠,宿淼最怕的是木横梁上出现蛇……
十二号在宿家收回来时,先做了建筑修复,但安南的木结构房屋不像北方那般,用水泥或是别的糊了天花板,而是坡屋顶,横梁上便是屋架和檩条,再上面直接铺设瓦片,这种结构,梁上很容易结蜘蛛网和落灰。
没得选时,宿淼也不挑。
但新房子处处洁白,连天花板都是白的,厨房浴室的水电铺设都用了最新的设计,每一间屋子都装有亮堂堂的玻璃窗,只要平时注意关窗关门,那些小东西就很难进屋,宿淼自然乐得搬到新屋住。
说是搬家,也就是从一个屋搬到另一个屋。
家具早就置办好了,两口子只需要把平时用到的东西,棉被、衣服搬过去就行。
杜金生也来帮忙,不到一个小时,东西全搬进了十一号。
宿淼抱着衣服往二楼走,还没踩上楼梯,韩勒从身后追过来,赶紧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咱们不睡二楼,你要是天天爬上爬下我心里老不安,还是先住楼下吧,等孩子出生了再搬上去。”
这不出事则已,真摔了得后悔一辈子。
好在建屋子时韩勒就考虑到了一家人的空间,一楼除了厨房,客厅,会客室,宿淼的工作间,还有两个卧室,一大一小。
二楼才是三个卧室,开放式的书房,还有阳光房。
三楼没有装修,打算以后给孩子住,到时候再看需要怎么弄。
韩勒抱着一大叠衣服,往左手边屋子走去。
一楼的卧室不算特别大,只放着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以及三开门衣柜,靠庭院那面跟工作间那边一样安装了落地窗。
宿淼跟在他身后,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里,光影落在浅蓝色的床单上。
宿淼转身,眼睛亮亮的看着韩勒:“每天起床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太阳,心情一定会很好,这设计费花得值。”
说完翘了翘嘴角,道:“就是……附近没咱们这样的,看着有些奇怪。”
这算什么奇怪?
韩勒把衣服依次挂好,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轻哂道:“沈艋打算拿下西区靠江那块地,想要建江景房,以后住那边的人一推开窗就能看江景,到时候安南的人习惯了这样的风格,自然不觉得咱们家奇怪了。”
宿淼反手搂住他的腰,抬头看他,道:“……江景房?”
韩勒点头:“嗯,可惜咱们安南不靠海,那些建在海边的房子才漂亮。”
“海啊……”宿淼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几句描绘海浪的诗词,感慨道:“我还没见过大海呢,真的那么辽阔壮丽吗?如果有机会去看一看就好了。”
韩勒垂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会有机会的。”
“嗯。”
她声音依然娇娇软软的,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在他心上挠了几下,挠得人心里又甜又痒,韩勒眼神便深,顾忌她怀孕,只隐忍地在她脸颊上又亲了几下,声音低沉道:“我去把电视搬过来,你坐着歇一会儿。”
他声音低低的,有些喑哑,还有些紧绷。
好似西游记盘丝洞的蜘蛛精们吐出密密麻麻的丝,要把自己缠得紧紧的,说话时又重重捏了她的手指,宿淼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头一颤。
大掌上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夹杂着按捺的欲|望,心顿时快了几拍。
她抽手反过来推开他,眼神到处乱飞:“哦,那你快去。”
韩勒顺势松手,像对待小孩那样,在她头顶拍了拍:“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吃晚饭我再叫你。”
宿淼乖乖点头。
等韩勒走出房门,她才掀开被子躺进去。
躺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又从床边的一沓书里随便抽了一本出来打发时间,或许是因为对学习不够热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快天黑了。
客厅已经大变样,电视里新闻快到尾声,宿淼没看见韩勒的身影,便喊了两声,韩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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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拎着一株没有树叶,光秃秃的树枝上缀着一朵朵莹黄色小花的树木在庭院里忙活着。
宿淼离他还有五六步远,就闻到淡淡的幽香。
“这是什么?”
韩勒将小铲子丢到一旁,将一人高的花树放进泥坑里。
摇头道:“不太清楚,卖花的人也不知道叫什么,据说是偶然在山上发现的,看着新奇香味也十分独特,我就买了。”
毕竟过年期间,对方喊二十五块,韩勒也没还价。
“呐,那几颗大蒜是赠品。”
宿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噗嗤一笑:“什么大蒜,这叫金银台,也叫凌波仙子,开出来的花朵是黄白色的,花香浓郁,放在清水中就能活下来。”
倒是个省事的品种。
“我记得卧室多宝格上有一个青花瓷盆儿,用它来养吧。”
宿淼说着,起身去取。
韩勒回忆了下,想起她说的是哪个东西了,那是个民国时期的仿制品,不值钱,便没阻拦。
他们各忙各的。
明明是最普通的事,但两个人一起做时,即使不说话,不看对方,也觉得特别有意义,宿淼给瓷盆儿倒上清水,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忙完这边,小两口手牵手去吃晚饭。
哪怕见惯了的杜金生也觉得这两人实在够腻歪,结婚已经好几个月了,只要有时间,他们还是跟个连体婴似的,恩爱得不得了。
就盼着一辈子都这么腻歪呢。
大年初八开始,韩勒又开始上班了。
一下子掏了四十万出去,这让他忽然有了紧迫感,他开始早出晚归。
而宿淼给几位长辈做的衣服完工了,她抽空送过去后就忙刺绣的事了。
韩勒:“绣东西太费眼,能不做就不做了。”
宿淼抬眸,笑了笑安抚他:“又不常绣,不碍事。”
韩勒深深凝视着她,问道:“是担心家里没钱了?放心,除了投到研发里的钱,每个月还是有利润的,你不用这么辛苦。”
“怎么就辛苦了?”宿淼嗔了他一眼:“你不许学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这个家是咱们两个人的,你在外打拼,我在家里也出一份力,日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哪怕公司出了岔子,刺绣也算一条退路,到时候,我还能养你呢。”
韩勒哪会那样想。
他就是心疼她。
他是知道她的,又娇又懒散,做什么全凭兴趣,很少为了钱发愁。上回为了赚钱还是几个月前的事,这会儿突然变勤快,怕是真存了养他的心了。
韩勒一时心情复杂,心疼之余又夹杂着隐秘的欢喜。
与别人不同的成长经历让韩勒的想法也跟大多数男人不一样,听到宿淼这样说,他不会觉得没面子,只会感到开心。
一想到自己的付出不是单向的,他心里就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韩勒抱着宿淼,几乎不舍得放手:“好,给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