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笑呵呵地走进房管局,没一会儿,清安大道那栋小楼就换了主人。
一行人又赶去银行转账。
这年头两万多不是小数目,银行工作人员核实了好几遍,才将这笔钱划到陈大爷的存折上。
宿淼看着手上新出炉的房本,乐得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
进了家门,她把自行车往墙角一放,整个人像那快活的小鸟,蹦来跳去,没个稳重的样子,嘴里还哼着最近电视里放得正火的那部《武则天》的主题曲。
“谁濒临绝境,心中会不吃惊
谁临困苦里,身边会不冷清
无援助无照应,哪一着敢说必胜
谁人到黑夜不望能照明
……”
袁阿姨冲好奶粉正好出来,看见宿淼跟个蝴蝶似的手里举着一个什么纸样的东西这儿转转,那儿转转,心情美得很,便笑道:“太太是遇着什么开心事了?”
“算是吧。”宿淼没多说,接过奶瓶:“小乖醒了吗?我去喂吧。”
袁阿姨点点头,到厨房给杜金生帮忙去了。
她到这儿工作快两个月了,算是摸清了这家小两口的脾气。
只要他们在家,孩子就不会给她带,她只需晚上看看孩子就行,这活儿其实不难干,工资还给得不少。
包吃包住,每个月能拿三十五,平时男主人女主人在家时她就在院子里和杜金生唠唠嗑,看看电视,这待遇出去哪儿找得到啊。
袁阿姨那是打定了主意,一定得好好看孩子,长长久久在这家干下去。
那头,宿淼拿着奶瓶进屋,小宝宝安安静静躺在摇篮里,一见她靠近马上手舞足蹈起来,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灵活转动着,嘴里“a,a”的叫着。
宿淼故意逗她。
拿着奶瓶后退,她一退远,小家伙的眼神也跟着她的方向飘。
一开始只是怯怯的小声“啊”了几声,看宿淼越走越远,她急了,声音突然拔高,奶凶奶凶的吼了两声,宿淼被逗得大笑不止。
赶紧跑上前。
先看着宝宝的眼睛,等她有了回应,宿淼才柔声哄着:“宝贝儿,你刚才为什么凶妈妈啊,妈妈特地给你冲了奈奈呢。”
宝宝眼睛一眨不眨,嘴巴小小的蠕动着:“阿~~~”
“来,妈妈抱抱。”
小家伙伸出小手,期待地看着宿淼:“啊~~”
宿淼把奶瓶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将孩子抱起调整好姿势,伸手在她小巧挺拔的鼻梁上刮过:“小笨蛋,只会啊啊啊。”
她拿过奶瓶正要喂她,没想到小家伙左右摇晃着小脑袋,就是不喝奶粉。
她将奶瓶拿开,她就往胸前拱。
宿淼叹气:“挑食。”
她要不在家时,闺女就老老实实的,奶粉喝得可开心了,但只要自己在家,她就惦记着母乳,怎么也不肯动奶粉,就是个鬼灵精。
宿淼把这事跟韩勒说过,说他闺女长了个狗鼻子,这么小就长心眼子了。
韩勒还特别得意呢,哈哈大笑,嚷嚷着说这样真是太好了,以后只有他们家闺女欺负别人的份儿,没人能欺负她。
就……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感觉。
她已经不敢想,在这样的爸爸教育下,她软乎乎的小闺女会不会长成小魔王。
宿淼收回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解开衣服喂奶。
日子就在养娃中慢慢度过,期间宿淼跟着韩勒去了一趟香港,在他的压阵下,顺利把生意谈下来了,在参观过香港那些购物中心的各类生活馆后,宿淼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浑身的干劲简直都用不完似的。
而吴红玉和宿安一同去了广州。
韩勒将那边认识的几个地头蛇介绍给她们,而后便没管她们要干什么。两人第一次去观摩回来后,又往那边单独跑了几趟,经过了快两个月的筹备。
她们在状元街附近开了一家服装店。
生意还不错。
得亏宿安眼光好,她挑的很多款式看着不出挑,但穿在人身上就显得格外有味道,以至于那家店很快就成了安南的潮流风向标。
不到两个月,都有资金开分店了呢。
而宿淼的母婴生活馆还没有开业,那栋小楼正忙着搞装修呢。
如果她没见识过别人的生活馆长啥样,她可能就像百货商场那样,货架一铺,各类产品摆上去就算行了。但见过好的,她就没办法降低标准了。
光是店里装修的设计稿都废了十来个版本。
最后才敲定了小清新的绿白配。
那栋楼建筑面积差不多两百平,两层楼,还附带了一百平左右的小院子,不仅室内大整改,院子靠马路那边做了一人高的篱笆,全都漆成白色,靠着篱笆那一圈全都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蔷薇。
原本就矗立在院子里银杏宿淼没动它。
跟银杏相对那一面,宿淼搭了个跟篱笆同色的亭子,搭了一个秋千。
小楼的二层面对街道那面墙全都打掉,换上了落地窗,房顶竖着彩色的招牌,特别接地气的店名:美丽baby,旁边画着一条金灿灿的小金鱼。
窗户上则贴着两个白胖可爱的小宝宝,不管顾客文化程度是什么样,都能从店铺外貌看出这家店是卖什么的。
等到装修好,又通了一个月的风后,又到年底了。
小金鱼长出了第一颗牙。
最近宿淼已经在考虑给她戒奶了,小孩子吸奶时每个轻重,两个乳头都被她咬伤了,这不,又被她咬了一口。
宿淼痛得皱眉,“哎呀,你个猪宝宝,怎么老是咬人啊。”
韩勒拎着炉子进屋,正巧宿淼吃痛,他把炉子放在门口,转身大门关严。
“怎么了?”
宿淼委屈巴巴地瞅他,咕哝道:“还能怎么,你闺女又咬我!”
“我不管,明天开始就给她断奶,让她喝奶粉吃糊糊去。”
这才长第一颗牙呢,再多长两颗,她胸不得被她啃个稀巴烂啊,疼死她了。
“断,必须给她断了。”
韩勒话语坚决,虎着脸故意说给几个月大的闺女听:“小乖最近不乖了,从哪学的,怎么老是咬妈妈呢?一会爸爸要收拾你了啊。”
小家伙侧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瞄了一眼。
又倒回去继续喝奶,两只爪子特别护食的捂在宿淼胸口。
看得人又好笑又好气。
宿淼撇嘴:“瞅瞅,你女儿就会气我。”
韩勒无奈一笑:“嗯,都是我女儿不懂事。”
他先将身上带着冷气的外套脱下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又蹲在炉子那儿烤了一会儿,等身上暖和了才走到长沙发上坐下,从背后抱着宿淼。
一家三口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抱一个。
等小丫头喝饱了,宿淼转身就把她扔到韩勒怀里:“你先陪她玩,我去洗澡。”
以前一到天黑小丫头就睡得跟小猪一样,随便抱着送袁阿姨那儿她都不会醒,现在不行了,她得玩到九点左右才睡,简直严重影响两口子的夜间生活。
怀里大宝贝没了,突然换成了小肉球,韩勒愣了半拍。
小家伙不甘冷落,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婴儿语。
又抬起上半身想要坐起来,韩勒两手抓着她让她站在自己腿上,小家伙一站直,便乐呵呵地开始蹦来蹦去,身子猛地往上蹿。
韩勒眉眼柔和下来,亲亲女儿白嫩嫩的小脸蛋:“闺女,你傻笑什么呢?明天就要断粮了你还傻了吧唧,笨不笨啊。”
这个月份的小孩听不懂大人的话,但是能敏锐的感受到他们的情绪,韩勒嘴上嫌弃,但透露出的情绪是温暖的,充斥着满满的爱,小宝宝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这种感觉让她感到舒服,所以她玩得更起劲。
还以为爸爸在夸她呢,咧嘴笑得可欢了,露出那颗刚冒头的米粒牙。
韩勒伸手摸了下她的牙齿,差点被咬。
“嘿!果然谁都咬啊。”
说着,故意装得凶巴巴的样子,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圆溜溜的眼睛里好像能看出困惑,韩勒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不许咬人,知道吗?”
父女俩就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似是看出爸爸纸老虎,小丫头把脸埋在他脖子处,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好像在争辩什么。
韩勒把她放在婴儿床上,拿起布娃娃逗她。
父女俩各说各话,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还挺嗨的。
宿淼洗完澡出来就见小的坐在婴儿床上,脸颊鼓鼓地正朝她爹嚷嚷,大的呢,一本正经念唐诗……
场面挺温馨的,看得她好笑不已。
韩勒看她进屋,放下唐诗,问:“快九点了,她今天怎么还这么精神啊?”
宿淼擦着头发,随口说:“你问我,我问谁?她要是不睡的话那就别抱她过去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屋里更暖和。”
韩勒看着窗外盛开的腊梅,密密麻麻的雨丝落下,在灯光下尤为显眼。
他低头看了眼玩娃娃的闺女。
“行吧,反正旁边就有小床。”
话音刚落下呢,宿淼就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咱们那床够宽,就让她跟我们一起睡。以前还好,她不会翻身自己睡没问题,但现在她睡觉就爱滚来滚去,万一半夜着凉了怎么办?万一捂着了呼吸不过来怎么办?”
韩勒惊疑不定:“……会吗?”
宿淼绷着脸,严肃地点点头:“会。”
韩勒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扭头看了看兀自开心的闺女,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好,让她跟咱们睡。”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问:“睡多久啊,以后她都不跟袁阿姨睡了?”
宿淼丢开毛巾,拿起吹风机准备到卫生间里吹头发。
边走边说:“小乖记性好,现在开始认人了,不能再让她跟袁阿姨睡,她会哭闹不休。”
韩勒叹气。
伸手戳韩靖钰小朋友。
小孩儿萌哒哒的给爸爸绽放个大大的笑容:“@¥……!%*@!……”
韩勒:……
他还以为孩子越小越难带,越大越可爱,他们家这个是越大越难骗,特别黏妈妈,韩勒仿佛看到了小黏人精每天在他们夫妻间当拦路虎的情形,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宿淼吹完头发出来,小孩乖乖躺在被窝里,已经睡熟了。
这种闭眼就彻底睡过去的本领,是成年人羡慕不来的。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看着靠在床头看书的韩勒,又看看躺在他身边的女儿,笑了笑,准备脱鞋上床,原本要躺在孩子另一侧,就见韩勒拍了拍他身边,“过来。”
宿淼这才发现,女儿躺的那边床沿被婴儿床挡住了,任她翻身也不会掉到床下。
她一下就看看透了韩勒的险恶用心。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声吐槽:“……你就没想点正经事。”
韩勒挑眉,义正言辞:“那你说说,两口子困觉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了?”
宿淼:“……”
论脸皮的厚度,她是永远不可能比得过韩勒的。
“媳妇儿,你不冷吗,快上来啊,我都把被窝暖好了。”韩勒把书放下,又将床头台灯调暗了两档,笑得跟黄鼠狼似的,就这作派敢说没有歪心思?
宿淼瞥了眼盖着小被子的闺女。
慢吞吞掀开被子,屁股刚坐近被窝,人就被韩勒拽到怀里,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上,宿淼推了推:“你别乱来啊,咱闺女就在旁边呢。”
韩勒垂首,在她耳朵上亲了亲,含糊不清道:“闺女不会醒的,就算醒了她也不知道咱们在干什么。”
宿淼还想抗议,就被堵住了嘴巴。
一床棉被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很快,只能看到被子下毫无规律的起伏,以及压抑娇媚的呜呜声。
……
宿淼累了一宿,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好像有人或者鬼在追她,她拼命跑,拼命跑,突然,天降巨石把她压了个的正着,眼瞧着追兵越来越近,她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好像要死了……
正在这时,她突然醒了。
这才发现闺女醒了,小屁股坐在她肚子上,正在扒拉她的胸。
明显,这丫头就是梦里那坨“巨石”了。
宿淼舒了口气,睁开眼睛,生无可恋地瞪着女儿:“韩靖钰,你个小笨蛋,谁让你把妈妈弄醒的?”
韩靖钰小朋友无辜地看过来。
宿淼:……
不气不气,这是亲生的,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她深呼吸了两下,总算把起床气压下去了,把小家伙抱着放在床空着的那边,还往她怀里塞了两个布偶娃娃,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小傻蛋,妈妈穿衣服你乖乖的啊,不许乱动。”
此时此刻,宿淼无比庆幸闺女还不会爬,否则太让人头疼了。
她边穿衣服边喊韩勒:“韩勒!你在家里吗?”
“老公~~~~~你快进来给小乖穿衣服。”
没人回应。
宿淼又叹了声气,认命地给孩子穿衣服。每穿一件她心里都胆战心惊的,无他,全因孩子骨骼太软了,有种稍稍用力就能把她手脚折断的错觉。
给孩子穿完衣服后,宿淼已经满头大汗。
她把孩子放在另一辆能推着到处走的婴儿车里,又到厨房给她冲了奶粉。
小家伙一开始不肯喝,好在她不喜欢的时候不会哭,只会扁着嘴哇啦哇啦一顿,宿淼在旁边又亲又哄,夸她是妈妈最爱的小宝宝……
这都是医生说的,孩子断奶切不可简单粗暴的给胸上涂苦瓜和辣椒,得温和一点,这样她们心里的安全感才不会被破坏。
宿淼其实不太信。
小孩儿才多大啊,根本听不懂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