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州,禹字还得到了最大的宣传,庶民除了那些实在过于懒惰的人,都愿意去学——人都有好学之心。
折青便很满意,尤其是她听见云州女子进学院的人越来越多后,更加高兴,之后又跟他敲定了京都师范学院的招生流程细节,便让他回去了。
因为等在外面的刑部大人已经很久了。
刑部大人贺松柏也是位老大人了,一般而言,这种老大人,很不愿意折腾,不过这位刑部尚书,却最近想出一个主意。
他想重修律法。
折青:“……”
她现在都不敢干的事情,他就要做了。
不过还好他只是修改一些陈年旧法,因为最近看了她写在万民图书馆的律法书有了灵感,然后老大人也不占用她的时间,说是在刑部内部找了人讨论过了,是可行的,巴拉巴拉,总而言之,他们想试试。
折青却摇头,“律法之事,牵扯过大,不能朝夕令改,必须要句句对,条条可行。还望爱卿细细写上几年,参考时政,民生,逐条而出。”
按照她的意思,律法应该在她的实力更加雄厚的时候,再强行施行——毕竟现在的律法并不保证庶民的利益,多保证世家的蛋糕。
所以,在她的人才们还没出来,接受新式思想的人还很少,朝廷上的官,还是世家子比较多时,他们的蛋糕,她现在不能一下动太大。
那修改成她想要的律法也没用。
所以,她没有选择动旧的律法,而是准备加的律法,慢慢的一步步走,这一年来,倒是也没什么人跳出来反对。
温水煮青蛙。
而刑部尚书说的修改律法,只是在现在的律法上,又添加了一些为世家谋取福利的东西,她再次摇头,认真而又敷衍道:“爱卿,慢慢来吧。”
刑部尚书还很感动,觉得皇太女殿下日益稳重。然后,就唤后面排队的户部大人进去。
一个个人进,一个个的人出,折青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的繁忙。
做一个好的储君,实在是太难了!
……
八月份,天气依旧很热。这时候要是来一杯冰镇奶茶,那可真是爽快。
雪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时不时点一杯奶茶外卖。
孙香这天来看她,也蹭了一杯喝,然后,投桃报李,给了她一个懒人沙发。
孙香:“这是我那天说椅子坐着疼,皇太女殿下给我专门做的,是用荞麦壳堆积在里面,用布直接笼住,坐下去可舒服了。”
雪生就试了试,点头道:“还真舒服,整个人都嵌进去了。”
“叫什么名字啊?”
孙香就想起皇太女殿下说的名字:懒人沙发。
嗯……且不说,懒人两个字就十分不好听,沙发两个字,更是……没有含义,她自己想出来一个实际易懂的。
道:“叫做荞麦坐袋。”
简单粗暴。
雪生点头,道:“你已经将它放进超市卖了吧?”
孙香笑出来,“定然不少人喜欢。”
两人很少有闲情逸致这般舒服的说话,今日都特地抽了时间出来,是因为今天又到了他们几个“骨骼惊奇”的天才之间聚会了。
这次定在雪生的基地里。不过,今天章玉书和于太医两个人来的晚——因为刚出来,就有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送了过来,他们正好在医馆,便忙了一会。
最后来的是沈离。
比起他们四个人,沈离的成就是最少的——虽然折青一再强调他已经很好了,但是他自己总觉得自己是五个人里没用的。就是后来的孙香,也有了一个商部,每天忙着。
他却一直卡在很多事情上。比如化肥,比如水稻,比如殿下说的那种红薯和土豆。
嗯,他都没发现和研究出来!他哥几次写信来,都在信中暗暗的讥讽了他,让沈离很是气愤。
于是,每天都很拼命的下田,下田,将自己一张白白的脸,晒成了古铜色。
孙香看见他,就很怜惜:瞧瞧,这相貌,这身段,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偏偏要用才华,将自己的脸都折腾的不成样子了哟。
几个人坐定,倒是通通夸奖了一番荞麦坐袋,然后又点了京都新开的一家饭馆外卖。
“东坡肉。”
“麻婆豆腐。”
“宫保鸡丁。”
……
等等。
反正都很好吃!传闻掌柜的是在万民图书馆捡了漏,让他找到了这本神仙吃了都要流口水的菜谱,然后开店后,果然爆满,如今,若不是他家的贵宾卡,都已经不能点外卖了。
“听闻那掌柜的酒楼都要开不下去了,在准备卖酒楼前,鬼使神差的去了一趟万民图书馆,然后,在楼上找书看的时候,啪嗒一声,这书就掉在了他的面前。”
有多少人信是一回事,但是,有了这传奇性的故事,和这确实好吃的菜肴,这家酒楼算是打出名头了。
不过菜好吃,其他的也什么都好,就是名字有点奇怪。
为什么叫东坡的肉?可还有西坡肉?
第30章 农业发展
九月, 整个禹国进入了最繁忙的时候。
首先,在禹州,以京都为中心, 九月份的开学试之后,考上的更加努力, 没考上的就不得不拼了命的努力, 有时候折青走在路上, 都能看见在闹市街边读书的人。
——他们成群结队的。
这个时代,还是很尊重读书人的, 几乎没人说他们阻碍了大家走路和卖东西什么的,反而是觉得禹国能有这种读书的氛围, 是一种十分难能可贵的事情。
于是,各种赞美的文章一应而出,将他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而后最末尾总要赞扬她和禹皇一句,表示这都是因为太平盛世才有, 海晏河清。
然后,这种占用大街读书的景象就越来越多了!大家都将这个看做一种流行,好似不上街读书一番, 就不是读书人了。
折青:“……”
她找来护城军的人, “总得管管吧?”
那护城军的将领笑着道:“殿下, 他们啊, 还以为您喜欢这般。您还记得吗?您之前说过, 要是能在闹市里面读书,那才厉害。”
折青:“……本殿说过?”
护城军将领,“说过的,秦宽公子亲自说您说的。”
折青:“!”
她可能嘴漏了。于是, 便不得不收拾残局,挑了一个宽大的宅子,购置了大量的椅子桌子,最后还在入口处,搞了个做奶茶的小空间,只要买一杯奶茶,就可以在宅子里面坐一整天读书。
就这样,才算是将人给全部从大街上赶到了奶茶书屋里面去。
不过,这种经营的奶茶书屋很快就被人模仿,大大小小的开了十几家,有些是可以讨论的,取了名字叫闹中书屋,有些是不可以说话的,叫静中书屋,要是下了学,教室里锁了,就会有学生成群结队的问:“今天去闹还是静啊?”
已经成为一种下课后打招呼的流行了。
蔻丹就是其中一个,女学生少,她们理科的就更少了,所以下了课,就那几个人,总是要凑在一处的。
一个姑娘道:“你们知道吗?咱们之前的那批人,有几个优秀的人,已经开始去各大州了。之前,跟我们家有亲的许家三少爷,就被调去了云州。”
蔻丹问:“云州的什么职位?”
那姑娘就闪烁了下,觉得蔻丹毕竟是鲁人,如此这般打听不好。倒是另外一个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道:“云州要再开几个钢铁厂,正是缺人的时候,他去做技术顾问了。”
蔻丹将技术顾问四个字在嘴里呢喃了几句,道:“技术顾问,是几品官职?”
这个倒不是官职。
“有编制——这是皇太女殿下新制定的,说是国有编制,跟当官有所不同,但是也差不多,都是拿朝廷的俸禄。”
最开始说话的姑娘便道:“我跟我阿娘说好了,等我毕业之后,我也拿编制,我不想那么快的嫁人。”
蔻丹就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心中暗暗不爽快,回家就跟寇亓道:“我们是鲁人,我还是公主,兄长,我受气死了。”
寇亓的病情好多了,道:“那你回鲁国去?”
蔻丹就犹豫的摇了摇头,“不回去,鲁国什么也没有。”
她还是愿意呆在禹国的。而且,“父皇怕是已经忘记了还有我们这两个儿子和女儿了吧。”
来禹国这么久,鲁国的信都没有来过一封,说是皇子和公主,其实,连禹国王公世家的姑娘们也差不多。
所以,今天跟她们一起说话的时候,她们明显避着她一些消息,她也不好说什么。
寇亓却将重点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他问:“你的同窗,那个姑娘,真说要晚点嫁人,然后毕业去挣一份编制?”
蔻丹点头,“千真万确。”
她有时候都想不通,她们可都是世家女啊。好好的世家女不做,做什么编制人呢?
寇亓却眼含深意的看了看她,道:“阿丹,那你现在,愿意马上嫁人吗?你的年纪,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蔻丹就闭了嘴。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寇亓便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手里玩着一副新买的,叫做禹牌的玩意,一边玩,一边淡淡的道:“等过段时间,我会再写一封信给禹国的皇太女,我必须见见她。”
……
楚国。
京都,朝堂。
肥胖的皇帝坐在上面,一脸严肃的听着,因为秦国又攻打了一次楚国边境聊城。
这回,秦国要粮食和钢铁。
底下的群臣争吵不休,一位主战的大臣都要去撞墙,想用自己的鲜血来警醒这些已经懦弱惯了的人。
“秦国狼子野心,之前看我朝一直退让,一年总要攻打三次聊城,这么多年,朝廷送了多少东西出去,陛下啊——我楚国百姓,一年饿死多少人!可是如今呢,我们一味的忍让,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们一次次的无底线进攻,这才九月,今年已经这般攻打聊城四次了!”
“四次了,第一次给黄金白银,第二次直接割去了我楚国十座城池,第三次——”
他愤怒极了,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另外一个主和派站出来道:“可是,楚国也不是没打过,不是没打赢吗?楚国国力本就弱,还要跟强秦硬碰硬,难道死的那么多儿郎,还不够让人警醒吗?”
主战的人就被气的要死:“正是因为不能让死去的儿郎们心寒,不能让他们的鲜血白撒,不能让他们的尸体白白葬送在战场上,才该要继续打仗啊,陛下——楚国,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坐在上面的皇帝就低下头,叹气道:“爱卿,不是朕不允许战士们出征,而是国力微弱,就算是出征,也是自投罗网,算了,秦国这次也不算过分,不就是给粮食吗?给他们吧,咱们自己再节省一些,也就罢了。”
那主和的人,名叫王正的也劝道:“秦国今年估计也就最后一次来袭了,我们跟他们好好商量下,今年不能再打了,明年我们蓄积实力,再正面攻打?”
年年都是这番话,年年都是被打,主战的人满脸绝望的道:“陛下!再主和,我们楚国,就要亡国了!”
皇帝就胖胖的身子挪了挪,愤怒的道:“周卿家,注意你的言辞!”
然后就摆摆手,要退朝了。
那主战的周墨之闭上眼睛,“陛下——臣,最后问您一遍,咱们,还要降吗?”
皇帝皱眉,“不然,你要反吗?”
周墨之便大笑出声,道:“陛下,臣家世代忠良,不会有反心,更不会出现反的人,不过,臣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告诉陛下您,楚国就要亡了!臣宁愿死在这朝堂上,也不愿意将来看见楚国亡国!”
他说完,就朝着柱子上撞过去,瞬间鲜血淋淋,没了气息,朝堂便瞬间乱了。一些人哭,一些人偷着笑,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副嘴脸,只有白白胖胖的皇帝心里毫无波澜,他甚至只问了一句:“这人,疯了吗?”
周墨之的尸体被送了回去,他的儿子们哭的泪眼模糊,他的妻子似乎早就知道丈夫会死,倒是冷静的办好了丧事,只是呆若无魂。
跟他同窗的赵田心中悲痛,发誓会保护这孤儿寡女,但是周墨之的妻子却道:“不用了,我们愿意回到田野间,从此不过问朝堂之事。”
赵家是如今楚国还算有势力的主战派了,赵田跟周墨之交好,如今见他这般死去,便多有怜惜他的家人。
便亲自护送周家人离开京都,声势浩荡。
一路上,看见的人都是饿得不行的老者,赵田会停下来,给他们一点食物,有时候会看见一群人被赶着去拖船。
路上也遇见了一群朝着鲁地而去的百姓,问他们,便说走亲戚,但是给了几个饼,有两个就小声的道:“我们是往禹地去呢。”
赵田问:“可是去禹地投亲?”
那人就摇头,“不是,听闻禹地如今在修路,在四处建厂,去那里,能活。”
这些人已经面黄肌瘦了,说话的时候,除却提到禹地两个字,带有一丝光彩,其他时候,都黯淡无光。
赵田见了,痛心不已,“听闻禹地,如今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但那毕竟不是楚国啊,你们是楚国人,楚国再艰难,也不该弃家而逃。”
那几人便拿着饼走远了,用一种“这人有大病的眼神”看着他,小声的道了一句:“弃家?我们还有家吗?我们的家,早就没了。”
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他们几个了。
赵田闻之更悲,但是还没悲伤完,忽而四周来了刺客,目标明确,就是朝着他们来的,一时间,场面混乱,赵田自己会武,也带了侍卫,但这群人明显是训练有素,人数众多,短短时间内,将赵家的侍卫杀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