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与她对视半响,忽的开口询问么,“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小师妹应该是被辟日教里的人杀的吧?这番话你怎么不去跟柳随风说去,毕竟如果当初八大派一攻上辟日山,他就领着辟日教上上下下缴械投降,说不定你的小师妹,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性命都不用死呢!”
“乔姑娘你为何胡搅蛮缠?与辟日教一战,难么不是裴衍之那个小人一手策划,否则……”
“哈哈哈……”
一个没忍住乔桥就笑出了声来。
“你何故发笑?”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知不知到你现在的行为,用我们老家的话来形容是什么,脱粉回踩!偶像塌房了,你回踩我还没觉得什么,可裴衍之的房子塌的也没那么厉害吧?”
“诚然辟日教一战有他的算计,但辟日教中人是何等模样,我不知到,薛姑娘也不清楚吗?那几乎各个都是满手血腥之辈,一言不合屠人满门之事,他们做的难到少了吗?甚至武林大会召开之前,他们仍在柳随风的调动下,对武林正到进行埋伏,有好几个小门派不就是这样被他们杀人灭口了吗?”
“这样的辟日教,即使没有裴衍之,与正到有一场大战也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大战之前,若不是裴衍之帮八大派的人提前杀了五行圣人这几个穷凶极恶之辈,否则你的小师妹们恐怕还要死的更多……”
“最关键的是,灭了辟日教之后,薛姑娘所在的水月派包括叶公子所在的紫云山可是分到的势力最大,抢到的秘籍也最多的两大派。而裴衍劳心劳力,流血流汗,却是连辟日教一针一线都没拿,怎么现在这么流行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吗?”
乔桥面露讥讽之色。
“再说那藏宝图,裴衍之没有骗人哦,他确实设立了一个藏宝图,那儿放满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包括他的残阳照雪,学会了那些武功,本就有机会天下第一,破碎虚空!”
乔桥一本正经到。
这个消息是她亲口跟裴衍之证实的,不过世人多是庸俗之辈,其他不说,光一本残阳照雪,九成九的人恐怕连入门都入不了。
这就与人无尤了。
“什么!”
薛语儿失声叫到,可很快她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再度朝乔桥看来,“这两件事不提,那囚禁武林巨擘呢?那些前辈们一个个被困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裴衍之何其残忍?”
“什么武林巨擘?被囚禁的人里,玄心宗的戒色长老,看着德高望重,实则跟江湖上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周裘乃是结拜兄弟,私底下侵害的良家妇女多了去了,你们水月派的清心师太,因为早年被夫君抛弃,剃度出家之前,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喜欢偷盗孩童的恶人扈姥姥……”
“怎么这些罪恶滔天的恶人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做了九十九件好事的裴衍之只行差踏错一步,就遭千夫所指?呵,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跟我玩什么聊斋呢?裴衍之错就错在他武功太高,天分太高,引来了整个江湖的嫉妒,这个江湖啊,真是烂透了,就连冰清玉洁如薛姑娘你,手上不也沾了许多辟日教中人的鲜血呢……”
“说不准人家才是加入黑社……咳咳,加入辟日教的第一天,连只鸡都没杀过就被你给宰了呢,人家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就这么冤死在你的剑下,这么一想,薛姑娘你还真是罪孽深重呢!”
乔桥不由得感叹到。
“你简直……简直胡搅蛮缠!”
薛语儿从未想过,嘴炮如她,有朝一日,也能遇到一个比她还不讲道理的姑娘。
几番交谈下来,她也知道光凭一张嘴是说服不了乔桥。
“既如此,乔姑娘就休怪我无礼了……”
说不过人,薛语儿径直拔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剑,意图按照计划强行带走乔桥。
她一直都知道乔桥的武功不行,她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只是事急从权,即使乔姑娘怪罪于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般想着,薛语儿的脚尖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轻盈一点,整个人便直冲乔桥而来。
看着对方那来势汹汹的架势,乔桥将袖中的药粉捏得更紧了,心却在这一瞬间彻底沉稳下来,迅速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在最好的时机洒出药粉去。
薛语儿近了,近了……
就在她的长剑快要架到乔桥的脖颈之上,变故突生。
两人一侧横出来的一柄长剑直接格开了薛语儿的佩剑。
猝不及防下,薛语儿一个翻身便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被震得发麻的掌心,差点连剑都没握住。
好容易站稳了脚步,薛语儿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去,却发现那立在乔桥前方两三米远位置的人不是叶钦云还能是谁。
“叶师兄,你为何……”
“既然她不愿与你我二人离开,又何必强人所难,而且在下以为,吴……乔姑娘的话未必没有道……”
余下的话叶钦云还未说完,一侧的围墙就忽的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来。
紧接着院中对峙的三人便看见七八个两鬓都白了的所谓武林巨擘,后背齐齐撞开了院子的围墙,横七竖八地躺在乱石堆里,呕出一滩滩鲜血来。
有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有的则完全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清心师叔!”
一下子从人群当中认出自己师门长辈的薛语儿就是一声惊呼,随后竟是连乔桥都顾不上了,就要往乱石堆中冲去。
才刚跑了没两步,只听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传来,薛语儿仰头看去,便惊恐地发现半空之中的柳随风藏青色的衣服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右臂软绵绵的,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人硬生生折断了似的……
情郎这副惨状,叫猛地停住脚步的薛语儿难以置信地掩住唇,“柳……”
呼唤之声还未从她的口中发出,半空中看上去毫无招架之力的柳随风就已经凄凄惨惨地被人一掌拍下,摔到地上之后,甚至直接撞裂了院中的青石砖。
浑身剧烈颤抖的男子,哇的一声,偏头就吐出一口夹杂着血块的鲜血来。
薛语儿见状,飞一般到达他的身旁,抱起他的上半身,还未来得及帮柳随风擦去嘴角的血迹,便感觉一道阴影出现在她身侧。
薛语儿猛地转头看去,却见悄无声息立在她与重伤的柳随风身侧,一袭黑衣的男子不是裴衍之还能是谁。
只见他向来扎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时早已散落开来,右手不住有鲜血往下落着,脸颊之上,不晓得溅了谁的血,仍未干涸,唇缝里也渗着血,衬得他本就苍白的唇愈发的白了。眉心那看着悲天悯人的朱砂痣却红得近似妖异,与朱砂痣一般红的还有男子原先漆黑如墨的眸子……
乍一对上那惑人的红,便叫薛语儿的心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这分明……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薛语儿不无恐惧地想着。
怀中的柳随风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可入了魔的裴衍之瞧着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正一步一步地往他们这边靠近。
“乔桥!”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薛语儿忽的大喊了声乔桥的名字。
便是这一声,叫裴衍之的脚步忽的停了下来,也让乔桥迅速回过神来。
紧接着,她就听见薛语儿转头红着眼眶跟她喊道,“你还在执迷不悟吗?裴衍之的真面目你还没看清吗?你看看今天因为他死了多少人,你还不清醒吗?乔姑娘,走火入魔的大魔头能有什么理智可言吗?你今天在一旁坐视他人的死亡,焉知下一个死在这六亲不认的魔头手下的人,不是你……呃!”
薛语儿剩下的话还未说完,脖颈就立刻被一只沾满了鲜血的大手直接扼住,整个人就这么被手的主人悬空提了起来。
“语儿……”
柳随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可惜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没法站起身来。
不一会儿,薛语儿的脸就已经涨得跟猪肝一般红,想来不消片刻,她就能香消玉殒了去。
见状,乔桥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眼头顶的天空,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此时竟有些阴沉起来。
谁知道在这样的小说世界里杀了男女主,裴衍之会遭到什么样的天谴,根本不敢拿裴衍之性命打赌的乔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
“放开薛姑娘!”
叶钦云。
只可惜这人提着剑冲上去,甚至连裴衍之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他一衣袖挥得倒飞出去。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阴,薛语儿的脸色也从猪肝色往青紫的方向转变,俨然出气多进气少了,乔桥再也等不下下去了,三两步就冲到了裴衍之的面前。
在裴衍之手指下意识发力捏断女主的喉骨之时——
“裴衍之不要……”
乔桥伸手按在了裴衍之的手背上。
眼眸赤红的男子微一偏头就与乔桥对视到了一起,却见乔桥坚定地冲他摇了摇头,“不要……”
摇完之后,她一点一点地掰开了裴衍之捏着薛语儿喉咙的手指,伸出自己的手指与他鲜血淋漓的手指一根根交错,任由薛语儿跟条死鱼一般落到了地上。
乔桥踮脚就在裴衍之冰凉的唇角吻了一记,笑道,“辟日教这边反正我也呆不惯,现在又弄得到处都是血,我们以后不住这儿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乔桥笑眯眯地这么说道。
说完话,她跟牵着个乖巧的大狼狗似的,拉着徒然乖巧下来的裴衍之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她之所以要阻止裴衍之杀薛语儿,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担心男女主角是这个小说世界的中心,一旦杀了,裴衍之那边会受到什么伤害。
另一方面,别人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此时的裴衍之分明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他先前跟她说过的,他这种状态所能持续的时间,乔桥算了算,分明早就已经到了……
否则刚刚他不会杀一个薛语儿还需要墨迹那么久,裴衍之分明没多少力气了,体内的淬体之毒也快要压制不住了,再不赶紧离开,他是真的要将命交代在这里了!
心中这般想着,色厉内荏的乔桥拉着裴衍之走得更快了。
才刚要跨过院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等等!”
柳随风的声音。
乔桥心中一凛,却将裴衍之的手抓得更紧了。
“你的,武功……你是孟决?”
柳随风的声音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乔桥感受到身旁的裴衍之脚步微顿,眼睫顿时垂了下来。
孟决,玄剑山庄的孟决,是裴衍之以前的身份。
她记得很清楚,剧情当中,直到裴衍之战败坠崖,柳随风也没认出他的身份来,为什么……
“无霜剑法,你是孟决对不对?”
柳随风的声音一下子急切了起来。
“当年玄剑山庄覆灭之后,无霜剑法也跟着绝迹江湖了,除了早已离开人世的孟剑锋孟叔叔,就只有你会,所以你就是孟决,对吗?咳咳咳……”
因为话说得太急,嗓子里呛了风的柳随风一声声地咳嗽了起来。
直至这时,裴衍之的脚步才又动了起来,与他牵着手的乔桥也跟着一起往前走去。
两人走出去将近二十米,身后柳随风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是来找我……找辟日教报仇来了,玄剑山庄没了,可如今辟日教也亡了,仅留下你我二人仍活在这世上,何不让一切恩恩怨怨由你我二人中止……”
“所以一月之后,麓山之巅,决战之时,我等你,这一战不论胜负生死,你我二人之间的仇怨都一笔勾销,哥哥……”
柳随风一字一顿道。
可他的话却没叫裴衍之的脚步停住一瞬,不过片刻,他与乔桥的声音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
不过半月的时间,辟日山那堪称惨烈的一战,已经传扬的整个江湖都知晓了。
跟其一并传开的还有裴衍之是原玄剑山庄少庄主孟决的消息。
仅这一点就足够全江湖惊讶的了。
难怪裴衍之那般处心积虑地算计辟日教与柳随风,难怪他灭了那七绝门满门,难怪攻下辟日教之后,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空壳子辟日教……
这样一来,裴衍之的所有看似反社会的行为好似一下子就合理化了起来。
那这么说,裴衍之与柳随风岂不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不比满手血腥的辟日教,当年的玄剑山庄可没作下这么多恶事,孟家两百零七口离世之后,他们七大派行事确实有些对不住人家……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被裴衍之囚禁的所谓武林巨擘骨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难得的,七大派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由紫云山带头,主动宣布不再追究裴衍之的责任,麓山之巅裴衍之与柳随风的比斗结束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再寻裴衍之的麻烦,就依照柳随风的话,这一战不论生死胜负,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紧接着水月派、玄心宗等其他六大派也跟着一起响应了紫云山的宣告。
整个江湖,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一日,可能是进入十二月份的关系,静谧的山林里,一场大雪簌簌地落着。
蹲在悬崖的山洞口,乔桥正靠在裴衍之的怀中,望着外头的鹅毛大雪。
谁料,这样冷的天气,也有鸽子在外飞着,径直飞到裴衍之的掌中,咕咕地叫着。
裴衍之取下了鸽子脚旁的传书,任由乔桥取来玉米粒喂着它。
待裴衍之看完了手中的飞鸽传书,这才缓缓解释道,“裴一如今已经安全地回到了无定山庄,因为之前受了点轻伤,才耽误到现在才给我们传信,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了!”
闻言,乔桥连忙抬头,笑道,“那就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