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萧荷来复仇,把之前的一切以牙还牙,不是沈宜年自找的吗?
但是沈宜年自己已经陷入了怪圈,她觉得如今这一切都是沈幼清那日的阻拦害的,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她看沈幼清如今身着锦绣,周围一堆贵女重新开始恭维她、捧着她,一切以她为中心,而自己却要和一个婢女争宠,心里无尽的愤恨。
沈宜年的情绪忍不住激动起来,声音充满怨恨道:“若不是之前你在槐序小宴上闹事,我会成为皇子妃的,我本来可以和殿下恩恩爱爱的,一切都被你毁了……”
沈宜年喃喃着,一边逼近沈幼清,质问的声音变得尖细刺耳,她估计却又顾及着面子死死压住声音不让外人注意到,颇为诡异难听。
沈宜年几乎有些魔怔,一直重复着几句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若不是你,我现在是风风光光众人艳羡的皇子妃,都是你害我,我落魄至此……”
“凭什么你如今过的好好的!你现在连侯府的女儿都不能算,别人为什么要巴结着你?你什么都不会,跟一个厨娘一样整天待在后厨,凭什么被端亲王看重?!”
第34章
沈宜年情绪太过激动,一直哭泣着述说自己被她害的太惨,时而又忽然咒骂起顾钰身边的婢子,慢慢开始口不择言,言语也不顾及起来,说一句就要往前逼近一步,沈幼清下意识躲闪开来。
她觉得女主真的失去了之前一直带着的魅力,眼前的她宛若泼妇,再没有往日娇柔惹人怜爱的气质。
沈幼清在她恶狠狠咒骂自己时,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够了沈宜年,你看看自己如今怨天怨地的模样……冷静一下吧,你是真的以为我一个人就能阻止一个皇子的婚事吗?”
沈宜年目光怨毒,显然是把一切原因都归给沈幼清了。
沈幼清一时不知说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皇帝自己不满足这件荒唐婚事,她只不过是做了那个靶子,要不皇帝罚了自己后为什么仍绝口不提婚事,反而把五皇子和沈宜年隔离开来……
估计如今只有沈宜年还坚定的觉得自己是害她不能嫁入皇家的罪魁祸首。也许她并不是蠢到看不出事实,只是单纯需要把这个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罢了。
沈幼清不想多和她纠缠,转身欲离开,却被沈宜年抓住了手腕,用尽了力气。
沈幼清心里卧了个大槽,万万没想到沈宜年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使劲力气挣脱,然而除了手腕被抓的生疼外,丝毫没挣开一寸。
沈幼清:……人前弱柳扶风,实则力大如牛?
沈幼清当即有些暴躁,心里后悔不该低估沈宜年的战斗力,然而还不待她想法子把沈宜年的手挣开,被紧紧握着手腕的手猛然一松。
沈宜年呼痛一声,捂着手腕往后退开来,接着一枚碎银块“吧嗒”一声落到地上滚了两圈,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被这枚碎银打中了手腕。
紧接着面前一阵银光闪过,眨眼间脖颈处就横了一柄长剑。
冰凉的剑刃贴着脆弱的脖子,丝丝痛感传来,沈宜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殷尤面色冷淡眸光黑沉,周身酝酿着寒冽冷意,在他手里则稳稳地拿着长剑,剑刃紧紧挨着沈宜年脖颈。
他站在沈宜年一丈外,声音冰冷,“拿开你的手,别碰她。”
沈宜年僵着脖子,呼吸都不敢大动作,“端、端……”
殷尤却已经厌恶的挪开眼神,用另一只没握着剑的手朝沈幼清勾了勾手指,沈幼清明了他的意思,小步蹭到他身后。
殷尤看了一眼沈幼清的手腕,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一圈红色的勒痕,烙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刺眼,他周身冷意更甚。
他抓着沈幼清受伤的手腕,拇指轻轻抚摸着那处红痕,极尽小心翼翼。
在受伤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会儿,他回过头,冷淡的看着沈宜年,口中吐出的话句句冷戾不近人情,“你若是没有脑子,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他手中的剑逼近一分,沈宜年战栗着仰起头躲开,呼吸急促,她听见殷尤阴森森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染着怒气。
“皇帝决计不会允许顾钰娶一个庶女为正妃,就连侧妃他都觉得你不配,若不是那天皇帝把气撒到沈幼清身上,你估计晚上还没出宫就出了意外身亡。”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有什么?愚蠢、毒辣、还是你一直以来的自视甚高?”
沈宜年脸色发白,被他一句比一句不留情面的嘲讽说的全身发抖,手握成拳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殷尤不管她听进去没有,已经在心里计划着下次派来几个侍卫在门口看着,绝对不能再让沈宜年靠近这里。
沈宜年已经不带脑子行事许久了,殷尤也没指望着自己如今一番话就能让她再也不会来骚扰沈幼清,对于这种人还是暴力解决问题比较实用,他可没那个好心去劝解沈宜年想清楚。
殷尤最后看了一眼沈宜年,实在很想一剑下去换个清净,但此刻沈幼清还站在他后面,不宜这般粗暴血腥。
殷尤最后只得压下内心暴戾,慢慢抽回了长剑,接着嫌恶的一把将剑扔到一边,拉着沈幼清就要离开。
走了几步殷尤顿了顿,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威胁,“下次再见到你,就不会这样幸运了。”
待他们二人走开,沈宜年才腿软的一下子倒在地上,也不在意身下的泥土会弄脏自己,整个人双手撑地大口地呼吸着。
又是那种眼神,殷尤上次、甚至更久之前,对着她的眼神便永远是带着嫌恶的,仿佛多看自己一眼就觉得恶心。
她本以为殷尤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她之前想要凭借自己的魅力百般引诱他,一跃成为端王妃,但除了受到羞辱和冷眼外她一无所获。
可大家都是如此,谁也不能攀上殷尤这个高枝,沈宜年也就不认为自己是失败的。
但凭什么沈幼清她做到了?
沈幼清骄横跋扈,一无是处,在京中也算是恶名远扬,自己明明哪里都超过了她,凭什么她能够比自己更先得到殷尤的青睐。
沈宜年半跪在地上,忽然有些后悔,沈幼清能缠上殷尤不就是靠着死皮赖脸吗?如果她当年也能换个法子,如今殷尤护着的就会是自己,自己会比沈幼清更能抓住殷尤……
*
沈幼清两次被沈宜年缠上都是殷尤在场帮忙解救的,她一时心里终于有了点小欣慰,心想自己这也算是体会了一下小说中女主角逢凶必有人出现救美的感觉了。
别说,被救美的感觉还挺美滋滋的。
然而殷尤心里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他今日来本就是为了找沈幼清算账的。
他在府里听到默一透露说,虞呈高调的给沈幼清送了牌匾,沈幼清还当即就换上了。
殷尤表面面无表情,暗中则是一把就捏碎了手里的杯子,装模作样的又在原地坐了一会,然而终究按捺不住气愤,不顾默一在场,怒气冲冲推了门就往这边赶来查看情况。
手里顺手拿的剑就是为了砍那个碍眼的匾额的。
然而他还没见着传闻中金黄灿灿的几个大字,就先看到了沈幼清和沈宜年在小巷里挣扎拉扯。
殷尤自认非常能分得清主次,于是决定先不质问沈幼清匾额的事情,而是先把沈宜年这个麻烦解决掉。
现在沈宜年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来找沈幼清解决他心里最在意的事情了。
毕竟刚刚瞧见门口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时,殷尤几乎瞬间就心头无名火起,手也忍不住想对着那个丑极了的匾额施展一些暴力。
他一路拉着沈幼清,经过大厅时众人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看见两人拉着手的动作后,眼睛更亮了,跟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神色诡异的兴奋。
然而表面上大家还是装作专心致志吃饭的样子,目光都没敢在他们身上多停留。
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中,沈幼清已经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殷尤心里似乎生着气,虽然她对原因有些不明所以,但不妨碍她提前哄好这个爱生气的傲娇。
于是等到了屋里停下来,殷尤朝她看来时,沈幼清当机立断,率先打断了殷尤的话,决定先通过卖惨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可怜兮兮的把手举到殷尤面前,委委屈屈道:“我的手腕好痛啊……”
殷尤把刚要出口的质问憋了回去,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认真道:“没受伤,只是红了一点。”
沈幼清心道这可不行啊,怎么能在女生喊痛时这么冷静理智的分析,于是不屈不挠继续道:“怎么会呢~你看这么红,我觉得你肯定疼。”
殷尤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又去打量她手腕,心里想着要不一会儿回去拿点药膏抹一下,顺便还纠正了她话中的纰漏,“你说错了。”
“没说错,”沈幼清咧着嘴笑,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促狭着说完了后半句,“我知道你心疼。”
殷尤:“……”
他虽然时不时就能从沈幼清嘴里听到各种直白的情话,每一次中招后他都想着下次一定要淡定处之,结果每一次都失败,殷尤往往都被这种猝不及防的调戏给弄的心神慌乱。
沈幼清撒娇耍赖上了瘾,一个劲儿的逗他,势必要把他逗弄的再也想不到生气这件事,把手更加凑近他,语气可怜巴巴的。
“你看,我手疼,你心疼,不过你要是吹一吹的话,我们两个就都不疼了,是不是一举两得?”
她弯着眸子狡黠的笑,眼睛里洒了星光一般,殷尤看到她目光清澈明净,里面满满是自己的影子。
他想,自己肯定又是脸红了。
沈幼清就是这么有能力,自己经年所有的从容淡定,在她面前统统不顶用。
沉默片刻,殷尤忽然也抿着唇笑了,眸光闪烁,对还笑着逗弄她的沈幼清道:“好啊。”
他倾身凑近沈幼清,沈幼清还举着手等着他给自己吹手腕,却见殷尤根本没有去看自己的手腕,而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径直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他没有直起身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二人视线相接,眼睛里都是对方的影子,彼此的呼吸也缠绵交融在一起。
沈幼清听见殷尤轻浅的气音,热气萦绕在她唇畔鼻尖。
“这样,我们就都不疼了。”
第35章
沈幼清眨了眨眼,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带着点讶异。
殷尤大部分是害羞又别扭的接受着她的主动的,明明之前都确定是一个傲娇直男了,她没想过殷尤会这般直接地反撩过来,而且沈幼清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心跳的很快。
二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谁都没有主动移开视线,气氛静谧缠绵,连空气似乎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殷尤头往前凑了凑,沈幼清下意识就要闭眼,头也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身体却僵在原地没有后退。
她感受到殷尤越来越近的呼吸声,一时紧张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接着有温热的、柔软的触感辗转在唇边。
屋内温度慢慢升温,而窗外凉风阵阵,青杏树最后几片叶子也终于慢悠悠飘落,风卷着叶子打旋,宣告着冬天将要来了。
那天殷尤为何生气到最后沈幼清也没有问出来,反正最后两人告别的时候殷尤唇角眼尾都带着笑意,想必不管什么事情都被沈幼清给哄好了。
几日后的某个清晨,沈幼清打着哈欠终于从暖洋洋的被子里爬出来时,发现自己难得睡过了头。
她揉着眼睛从后院出来时,蓦然发现大厅里没什么人,往日明明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幼清总觉得店里桌椅好像换了一批。
阿葵不在厅内,铺子里一个人没有,倒是门外面人声鼎沸。
沈幼清不明所以,走了出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街道上一堆人围在店铺外,百姓们对着美食铺子指指点点,看到她出来后忽然莫名激动,和旁边人窃窃私语起来,眼角余光还火热的盯着她瞧。
沈幼清却没空去问这堆人神叨叨的搞什么,因为她看见殷尤此刻正站在门口,一身黑衣负手而立。
明明在她看来是一幅气定神闲很平易近人的模样,旁边的百姓却自动离他几步远,殷尤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殷尤没有管周围百姓的围观,似乎对这局面故意为之,见她出来后,还很亲昵地朝她招了招手,示意沈幼清去他身边。
沈幼清顶着众人火辣辣的视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几人正在换匾额。
她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怎么了,为什么又来换这个匾额?我前几日才换好。”
殷尤已经在她过来时就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遮掩在宽袖下,身子紧紧地挨着她站着。
他看着新的匾额,语气间颇有点得意的意思,“我给你新做了匾额,上面有端亲王府的印章,材料挑的上好的,匾额的设计也是亲自找人来做的。”
殷尤犹豫了一下,还是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上面的字都是我自己写的,写了很多种,最后让府里人选的,这张字选的人最多。”
最后他补上最后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沈幼清的脑子终于转过来弯,一瞬间联想到前几日的事情,殷尤一副质问的模样原是为着此事,那天的疑惑一下子全解开了。
想明白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促狭道:“你这个行为,可不可以定义为你吃醋了?”
殷尤微微侧头,疑惑地看她。
沈幼清想了想,道:“就是,你看我挂着别人写的字,心里酸酸的,有点嫉妒那种。”
殷尤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没有,本王才不嫉妒他。”
沈幼清点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若是你拈酸呷醋,我就依着你的意思,把这个换掉,以后就用你写的。但是你都说了不是在意这个,那这匾额换来换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之前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往前走,要阻止别人换下那块匾额,殷尤拉住了她的袖子。
沈幼清回头,强压住心内的笑意,故作疑惑,“你做什么?”
殷尤纠结的眉毛都皱起来,看着沈幼清欲言又止,别扭的不行。
沈幼清就耐心的等他,心里想殷尤会不会被自己激的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