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猫眼幽怨地瞟了一眼这个面带冰霜的橘发正太，气呼呼地翻身下床。她赌气地脱掉身上卫衣，重重地关上木门。
“咣当！”
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中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少女怒气冲冲的离开，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攒成拳头。他闷闷地朝着墙壁捶了一拳，眨眼间，墙上就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坑。
杏子鼓着小脸走下楼，旅团众人还三三两两地坐在客厅里。
库洛洛手中捧着一本薄薄的书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那俊秀的侧脸上，散发出如无暇白玉般温润的光芒。
黑发少女踯躅在楼梯口，犹豫了半晌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库洛洛的方向小步走了过去，速度慢得就像是乌龟爬。
库洛洛早就感知到了她的靠近，他将注意力从发黄的书页上移开，抬头平静地看向杏子。
只见猫眼少女眸底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愠怒，洁白的贝齿轻咬着樱唇，她嗫嚅着开口：“明天我会跟你们一起去。”
沙发上的双黑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册，他张开手臂，嘴角噙着浅笑，“欢迎。”
通知完库洛洛后，杏子的目光在客厅里巡视了一圈，随后停留在角落里的飞坦身上。
蓝发男子曲着腿，懒散的靠着墙壁，狭长的金眸半阖着。
杏子站在他的身前，张开口，微哑的嗓音里带着点点鼻音，“飞坦，你陪我出去打一架吧。”
飞坦抬眸，目光冷静地扫过少女发白且印着牙印的薄唇，以及那盈着点点水光的黑眸。她仿若是弄丢了玩具的小猫咪一般，脸上流露着闷闷不快的神色。
“好。”蓝发男子站起身，金色瞳孔里悄然闪过一缕暗光。
芬克斯看着杏子和飞坦一前一后地走出去，一脸八卦，“飞坦，你们出去干什么？”
“鸡婆。”蓝发男子冷声啐道，“出去打架。”
杏子侧过头，看着不远处高大的褐发男子，轻声邀请道：“你要一起来么？”
“哇哦~”
芬克斯鬼叫了一声，他伸手拍了一下身旁窝金的肩膀，厚着脸皮应道：“好。”
很快客厅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库洛洛冷眼瞧着他们离开。
芬克斯带着窝金和侠客，他们三人快步追上前面的两人。
派克诺妲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递至库洛洛的手边。金发女子目光温柔，轻声唤着他：“团长。”
“派克，不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么？”库洛洛接过白色的陶瓷杯，抿了一小口苦涩的咖啡，黑色眼眸中的冷意似乎被杯中徐徐上升的热气柔化。
派克诺妲摇了摇头，她安静地在库洛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杏子一行人走出大门，最后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黑发少女从腰间抽出乌黑的匕首，稍稍弯曲着膝盖，身体自发进入战斗状态。无形的气蓬勃地从精孔中喷涌而出，细细密密，如一个蚕茧般包裹住少女，没有露出丝毫缝隙。
空气中悄然出现像水波纹般的波动，空间开始扭曲。
一眨眼，少女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飞坦目光一凝，将气以自身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少女的气息像是被橡皮抹去了一般，悄无踪迹。蓝发男子藏于面罩下的薄唇勾起，灿金色的瞳孔里点起一小簇火焰。他低低的笑着，笑声喑哑磁性。
下一秒，他举起手中的红伞，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杏子的攻击。
黑发少女见偷袭不成，便大大方方地将身形暴露出来。她点起脚尖，像是黑色凤蝶一般翩跹至飞坦的身前，手中匕首散发出一抹冷光。
顷刻之间，这把锋芒逼人的匕首便抵在飞坦的喉间。
蓝发少年小巧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腰肢韧性极佳地向后一仰，身体一扭，便与她拉开距离。
飞坦眼中的战意越发高涨，随后，他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疾驰到杏子的身侧，凛凛生风地挥出手中暗红色的长伞。
杏子目光捕捉到飞坦的黑色身影，凭借着自己对于危险的直觉，她下意识的侧过身，勉强躲过飞坦那如鬼魅般的攻击。
飞坦见状，再次发起雷霆般的进攻。
少女连忙举起手中的匕首抵抗。
“锵~”一声清脆的身响，匕首和长伞相撞在一起。
在一股子巨力下，少女手腕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匕首瞬间被击飞出去。脸颊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随之，鲜血顺着伤口无声地流出。
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揩拭着脸侧滑落的鲜血，递至嘴边，伸出嫩红的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
鲜血咸涩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杏子的猫眼中闪烁起毫无温度的光芒。她也不打算去捡起武器，直接将气缠绕在右手上，一拳揍向飞坦的腹部。
飞坦挑起细眉，稍稍思索了片刻，便同样丢下红伞，以拳碰拳。
芬克斯三人在一旁精精有味地旁观着他们俩的战斗，从使用武器的对抗到拳拳互殴。
褐发男子心中对于少女的轻视在此时彻底散去，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和飞坦对抗还丝毫不落下风，当然飞坦依旧没有使出全力。
他们俩之间的战斗，没有杀气，纯粹是飞坦配合杏子着发泄她心中的郁气。
“这小姑娘我越看越喜欢。假如飞坦没兴趣，我就去追了。”芬克斯玩味地说着。
侠客抬眸，瞟了一眼他，轻声说道：“她是揍敌客家的人。”
芬克斯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那又如何，玩玩嘛。”
听着褐发男子吊儿郎当的话，侠客眼中闪过一丝无语，他在心中忍不住地腹诽道：瞧你说的，人家小姑娘好像看得上你一样。
另一侧，飞坦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抬高着嗓音兴奋地问道：“还继续么？”
杏子急促地喘着气，汗水打湿额间，小脸通红一片。她甩动着酸疼的手臂，声音里带着畅快，“不了。”
飞坦眼中的勃勃战意逐渐褪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丢还给少女。他侧过头，像是关心她般地问着：“你在烦什么？”
女孩接下疾驰而来的匕首，重新插回至腰间。她一想到中也，就瘪起了嘴，迷茫地看向飞坦，“他为什么要离开我？”
“谁？”蓝发男子不解地挑高着眉梢。
杏子轻声跟他叙说了自己和中也之间的矛盾，少女目光里带着犹豫，“是我说错了么？”
飞坦这时才从记忆里翻出他一直忽略着的橘发正太。
蓝发男子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想他从自己身边逃离，打断他的腿，用锁链禁锢起来不就行了。”
杏子听着这条恶意十足的建议，黑色/猫眼一暗，她开始意动。
但是这个念头还没发芽，就被杏子主动掐死。少女脑中悄然闪过中也骄傲的小模样，她摇了摇头，口吻坚定，“不行。我不想他成为我手中的金丝雀。”
“愚蠢。”飞坦不屑地评价着她。
……
杏子推开木门，小小的房间内还亮着灯。小小正太漂浮在窗口，微凉的夜风吹起他的橘发，稚嫩的脸上依旧凝着冰霜。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中也转过身，锐利的目光从少女凌乱的黑发，向下移到她那脸颊上新出现的血痕。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中也自我厌恶地轻哼着。橘发正太死死地攒着双拳，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令人胆寒的冰蓝色。
他看上去更加生气了。
第18章
杏子怔怔地盯着窗口处的中也，他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上，橘色的头发仿若一团跳跃的橙红色火焰，映入她那黑色的眼眸中，灼热且明亮。
少女心尖一颤，想要上前的脚步开始不自觉地退缩。就像是扎根于黑暗土壤中的猩红之花，她仰起头，渴望着自己的世界中出现一缕阳光，却又害怕着被毁灭。
中也抬眸，根根分明的睫毛一挑，目光如刀般锐利地刺向门口处的黑发少女。只见她轻咬着樱唇，脸上流露出怯懦的神色，右手上的绷带浸满着鲜血，血液一滴又一滴地从在空中滑落。
橘发少年移开视线，佯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低垂着眼睫，心脏处好似有一根细小的银针在浅浅地扎着，不疼，只是让他感到一丝不爽。
小小的房间中萦绕着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杏子此时宛若胆小鬼附身了一般，她紧咬着牙关，喉间干涩挤不出任何词来打破这冗长的安静。
冷风的吹拂下，中也脑中的怒气渐渐散去。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少女脚边的一小滩血泊，忍不住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要是再给他一个小时，中也大概就能彻底将杏子隔绝在自己的心墙之外。
少女右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像是滴在他刚建立起的冰墙之上，瞬间便融化出一枚硬币大小的缺口。
橘发正太冷嗤了一声，过了半晌后，他主动拿起绷带飘到少女的身前，“伸手。”
杏子听着中也那冷若冰窖的声音，脑袋空白了一瞬，她呆呆地伸出左手。
“另一只。”
“哦、哦。”
中也一声不吭地解开自己打的蝴蝶结，稍稍一扯，被鲜血染成深红色的绷带瞬间散开。伤口一次又一次的崩开，凌乱地分布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越发狰狞丑陋。
橘发正太的动作卡顿了片刻，随后，他悄然无声地暗了眼眸，包扎的动作不经意放轻、放慢了许多，像是怕弄疼她一般。
杏子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中也，心头像是被一个小锤子砸过，眼眶无端地泛起一圈浅浅的红色，委屈、酸涩、不甘并且夹杂着点点希冀齐齐涌出。
“中也。”她嗓音颤抖地呢喃着，心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个幻想，难道中也放弃离开了么？
中也张合着嘴，冷声打断道：“闭嘴。”
“我还没原谅你。”他板着小脸，快速地说道：“在你学会尊重我前，别指望我会对你好脸相待。”
杏子年幼时就像一株野草，在流星街贫瘠的土壤中，为了生存而艰难地斗争着。进入揍敌客家的第一年，她战战兢兢地试着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几年后，她终于走进了伊尔迷的视线范围内。在伊尔迷日复一日的洗脑下，最后成为一个合格的揍敌客。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要如何学会去尊重一个人？杏子迷茫地眨着眼睛，大哥只教给她两件事，听话和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到底要怎样去尊重中也呢？
想到这儿，杏子便闷闷地垂下头。
相较于昨晚，中也颇为熟练地打上一个可爱的蝴蝶结，便结束了这次的包扎。
黑发少女欣喜地瞅着这个蝴蝶结，黑色/猫眼像是被纯净水洗过一般干净澄澈，没有丝毫杂质。荒芜的心头悄然掉落下一颗种子，她舔了舔发白起皮的嘴唇，软声问道：“那你可以教教我么？”
“教你什么？绑蝴蝶结？”
杏子摇了摇头，“教我尊重你。”
中也顿时愣住，他仰头对上少女认真的目光，“教你……尊重我？”
杏子一本正经地点头。
中也顿时觉得一丝荒谬，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这种六岁小孩子都懂的东西？但是当他对上少女懵懂的黑眸时，他突然晃过神，心中迟疑地想着：
也许她真的不会吧？
橘发正太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会后，举起小拳头清着嗓子，“行。我教你。”
得到他的答复后，杏子粲然一笑，弯弯的猫眼里缀满了星光。
“首先，晚上不能强制抱着我睡觉。”
黑发少女刚扬起的笑容骤然带上了一抹失落，“啊？”
中也口吻坚定，“啊什么啊！不能就是不能。”
杏子瘪了瘪嘴，试图讨价还价道：“那你能不能睡在我的枕头上？”
中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不行，然后在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下，他一脸勉强地妥协了。
......
因为昨晚闹腾的太迟，杏子和中也幽幽转醒时，早已是下午了。
杏子睡眼朦胧地朝着枕头上的小可爱打了个招呼，她翻身下床，随意地翻了件外套穿上。她想了想，又从背包中掏出两盒牛奶，将一盒递给中也。
中也没有犹豫便接下了它，拆下吸管，插上。他一边小口吸着牛奶，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怎么还带了牛奶？”
这个问题，他昨天就想问了。
杏子背上背包，歪着头，笑眯眯地回答道：“流星街里又没有牛奶，要是不带，我就没得喝了。大哥说了，每天喝牛奶，有利于长高。”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余量，“我以为要在这里待上好多天，就带了十五盒。唔，现在应该还有十一盒。”
中也用余光瞟了一眼她的书包，心中不自觉地为这个看起小实际容量却惊人的书包惊叹了一声。
楼下的客厅里，幻影旅团的几名成员在不久之前便已经到齐。
杏子见状，连忙加快了下楼的脚步，“抱歉，我睡迟了。”
库洛洛目光平静，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产生不耐烦，“既然来了，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在他出声后，杏子这才恍然发现他换了个造型。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用余光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库洛洛。
人群中间的俊秀男子甩掉了无害的面具，将黑色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额头上撤去绷带，露出那紫色的十字刺青，身上披着一件领口处带着白色皮毛的黑色大衣。
他气势凛然地带领着旅团成员们，穿过垃圾堆叠成的小山，一路来到了流星街最边缘的地方。
冰冷的铁丝网把这一大块土地团团包围了起来，它将流星街与外界世界彻底分割开。
杏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幕场景，她好奇地上前用指尖轻碰了一下。
下一秒，一股高压电流瞬间击中她，黑发少女顿时感到身体一阵酥麻。
飞坦当场黑了脸，他上前一步，用力地拍掉她作死的小手，冷哼了一声，“想要找死就直说，我直接杀了你。”
